姑娘嘛,尤其是漂亮小姑娘,大家觉得有点脾气无伤大雅。可是这任性之后,往往跟着来的就是妄为。林素也找机会劝过她一次,看她当时敷衍的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听进去。可是林素万万没想到她会糊涂至此啊。“这丫头”林素犹豫了一下,转身向回走。这回却是管卫一把拉住了他:“你要做什么去”“我回去看看。她也实在太不应该了。”“这件事儿,已经不容你我插手了。”管卫逼近了一些:“少主刚才当着人为什么不质问不发作她”为的就是不让旁人插手吧林素有些悬心,一刹那间他想起了得罪了少主的温长老等人,当时他们多么得意,多么猖狂啊。他们有恃无恐,总觉得就算少主恼恨,又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杮子,再说,他们的职司那么当紧,九峰也少不得他们。可是事实呢世上没了谁,日子都是一样过。林素想到郑长老也一起留下了,倒是松了一口气。郑长老性子持重,又一向对少主恭敬有加。少主既然让他也一起留下,那必定不会当着他的面置他的孙女儿于死地。这么说来秀茹的命应该是能保得住的。屋里人鱼贯而出,眨眼间都退了个干净,只余下了郑长老和秀茹两个。秀茹心里有鬼人,看了郑长老一眼。不行,她不能等着那丫头先开口。“少主长老我下午,实在是冒失了一些,不该开那个不知轻重的玩笑”郑长老正想着新的汤药方子上酌情添减一样药材,听了孙女儿的话大为意外:“你说什么你下午干什么了”秋秋坐在原处没动。秀茹垂下头,小声说:“我去药圃的时候,遇着静秋姑娘了,见她骑着灵鹤走了,我想戏弄她一下大家开个玩笑,结果害得静秋师妹摔了下来,幸好她平安无恙并没有受伤”郑长老嗟声叹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轻没重的。同门间玩笑也要讲个分寸,幸好静秋姑娘没事,你还不快去向她陪个不是去。”拾儿与秋秋都一言未发,看着他们祖孙在这儿一问一答的,说得还挺象这么回事儿。郑长老本来真的以为只是开玩笑闹了点小误会,自己让孙女儿诚心的赔了礼,想来少主和静秋姑娘也不会追究。可是等他一抬头看见桌案后坐着的两个人的神情,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不对不大对劲。秀茹已经抢着说了话:“静秋姑娘,下午的事儿实在是我的不对,我也不是有心的,幸好你也伤着,否则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还请你大人大量,别同我计较,我在这儿给你赔不是了。”她知道这会儿抢时机的要紧,不等秋秋开口,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向拾儿和秋秋行了一个大礼。郑长老更觉得不对了。自己孙女儿的性子他最了解,平时她可是目无下尘的,只是开个玩笑,她至于行这样的大礼吗她肯定还干了别的,要不然就是事情没她说得这么轻松,否则她主动行大礼是图什么秋秋等她把礼行完了,才慢悠悠地说:“那只驮着我的灵鹤已经找着了,它受了重伤。”秀茹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句话来,愣了一下才说:“我这儿有药,给它好好医治就是了。”郑长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已经可以断定,孙女儿肯定不是小小的搞个恶作剧那么简单,这一下肯定是大大得罪了少主和静秋。郑长老忽然想起刚才少主一上来说的就是他和秋秋结为道侣的事情。为什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这个时候说了一来的时候少主并没有对所有人昭告此事。而且静秋姑娘年纪也还小,两人就算交换了信物,可是也没有经过仪式,这事完全可以再过些年,等她长大些,修为也更深些的时候再说。这话就是说给他、说给秀茹听的。少主在警告他们。郑长老心中剧震,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孙女儿惹祸了。他狠狠瞪了秀茹一眼,恭顺的向少主说道:“少主恕罪,这丫头打小儿没了爹娘,我又对她疏于管教,养成了她这副无法无天的性子,今天更是犯下大错少主切勿姑息轻饶,一定要重重惩戒她才是。”秀茹几乎不敢相信,祖父竟然不帮着她说情,反而让少主对她严加惩处80 真相秀茹正要张嘴,郑长老转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秀茹从没见过祖父对她如此严厉,又是震惊,又是委屈,话也说不出来了,捂着脸呜呜的哭。郑长老又是气,又是愧,看她这副样子根本也不是真心知错悔改,抬起手来想打。可是这时候他想起了以前。想了早早死去的儿子,想起秀茹刚出生时是多么柔软脆弱的一团。这一巴掌他没能打下去。秀茹的哭声倒更响了。拾儿的手指在案上轻轻叩了一下,咚的一声响,仿佛暮钟晨钟,震得人心弦为之一颤。郑长老固然放下了手,秀茹的哭声也止了。“郑长老先不要动气,秀茹也不要急着先哭一场。”拾儿的话说得轻飘飘的,可是言下之意,她就是抢着先哭了,也是无济于事的。“秋秋才来了几日,她不知道界河,可你也不知道吗”秀茹气窒,低下头轻声说:“我没留心。”“你把灵鹤从天下打下来的进修可能没留心,可第二下呢你打断了界河上头突出来的石笋,一心一意想让她坠河,也是没留心吗”秀茹这回说不出话来了。郑长老也是一脸肃然。这已经不是普通的人妄为了,秀茹这明明是要害命啊。郑长老心中一片茫然。秀茹以前就和别的姑娘一样,只是有些小小的任性,既然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郑长老也就没有认真追究过。可是怎么一转眼间,她连杀人的事都做得出来。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这这真是他一直看着长大,疼爱有加的孙女吗秀茹心里急转。不成,这么下去她肯定逃不了一顿重责。哪怕不要她的命。不把她赶下山,要让她面壁个三五十年的她也受不了啊她一心都在少主身上,所以才视秋秋为眼中钉。如果自己真被关起来,放着她和少主在一起,自己可就更没指望了。她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能做少主的双修道侣自己有哪儿点比不上她看她岁数不大,可是心眼儿却不少,竟然没有被急流卷走,还早早就在少主面前告了自己的状,挑拨离间。自己刚才还想抢着说话先把事儿抹平了,可是少主全听她信她的。不行不行。得想个法子,一定得想个法子。秀茹看了少主一眼,又飞快的瞥了一眼祖父。“我真的不是有心的少主。祖父,你们相信我。对了,当时我和合柳师妹在一起,如果我有心害人,合柳师妹也不会袖手旁观啊。”郑长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合柳也在”秀茹点头说:“是啊。我和合柳一起去药圃催药的,她能替我做证,我真的只想和静秋姑娘开个玩笑,绝不是有心伤害她。”郑长老知道合柳是个行事周密的人,如果她当时真的在场,不管她是怎么想的。都不应该会让秀茹这样冒失才对。“少主,祖父,你们若不信。可以找合柳过来问一问她就知道了。”她可是有人证的,合柳一定可以证明她的无辜,到时候祖父和少主就算心里还存疑,可是他们不能硬说她没理,她也肯定不会受到重惩的。郑长老微一沉吟。爱惜孙女儿的念头还是在心中占了上风,不得不厚着老脸向少主求恳了一句:“少主。既然这样,不如把合柳也叫来问个清楚。”拾儿轻轻点了下头,似乎并不把合柳的事放在心上:“既然长老这样说,那就叫她来吧。”郑长老点头应了,便起身出屋去命传召合柳。这么短短一会儿,郑长老已经汗透重衣,被屋外的夜风一吹,浑身都觉得冷嗖嗖的。功力到了他这个地步,寒暑其实都没有大分别了,足见他刚才心情波动多么剧烈。郑长老抬袖抹了抹汗,侧转头看了一眼屋里。少主与静秋姑娘并排坐着,一个冷清,一个幽静,撇开别的不说,这气质真是相合啊,浑然如一人般,毫无隔阂。而孙女儿就算今天这事儿她能脱得了罪责,可是少主那里她是不用指望了。不要说少主已经定下了静秋姑娘,更已经昭告九峰上下众人。就算他没有意中人,和孙女儿也绝不是一路人。合柳来得很快,她恭敬的在屋外禀告:“合柳见过少主。”郑长老出声说:“你进来吧。”秀茹偷偷抬头瞥了一眼,合柳微微低垂着头走了进来,目不斜视,到了近前双膝跪下,向少主行了礼。“不知少主与长老唤我来有何吩咐”秀茹抢先说:“是为了下午的事儿,怕说不太清楚,所以叫你过来的。”郑长老看了孙女儿一眼,转而问合柳:“下午你陪秀茹去药圃,见着了静秋姑娘”合柳应了一声:“是。”“后来静秋骑灵鹤离开,你们又做了什么”秀茹轻不可闻的松了口气。合柳必定会把话说圆,她就不用太过操心了。合柳抬头看了秀茹一眼,又看了郑长老一眼,低下头去却没回答。秀茹有点发急:“你只管说啊,咱们又没做什么。”郑长老也点头:“你只管一五一十的说吧。”合柳应了一声:“是。”又犹豫了下,才低声说:“都是我的错,师姐和静秋姑娘一向不怎么合气,我该劝着她的。可是她非说要让静秋姑娘知道她的厉害,不敢再痴缠少主”秀茹目瞪口呆,郑长老也是全然没想到合柳的回答竟是这样。“你你说什么”合柳有些畏惧的向旁边缩了一下身子,看起来对秀茹十分畏惧:“静秋姑娘骑的鹤被秀茹师姐打伤,眼看静秋姑娘要掉进界河里了,幸好她攀住了一棵石笋。可是师姐用飞剑把石笋也打断了”“你胡说”秀茹霍然站起身想朝合柳冲过去她,她怎么能这样说明明明明事情“我真的想阻止的,可是师姐她出手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合柳声泪俱下:“我知道这样做不妥,可是,可是我跟师姐一直在一起这件事我怕说出去我也脱不了干系,所以师姐让我隐瞒,我就没敢告诉第二个人。”“你一派胡言”秀茹都快气疯了,却想不出什么有利的话来反驳,只翻来覆去的说:“你污蔑我。事情不是这样儿的不是我,你为什么要胡说。”她喘了口气:“明明是你鼓动我,让我给她点厉害看看。是你”“师姐,你心里头喜欢少主,所以处处看静秋姑娘不顺眼,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儿啊。”合柳抬起头来,一脸的无辜与冤枉:“我与静秋姑娘有什么仇怨我为什么要鼓动你就算害了静秋姑娘。于我有什么好处再说,那灵鹤、那石笋,可都是师姐你用飞剑打的,我又不会驭剑,我就算有心害人我能害得了吗”秀茹又急又气,眼前发晕。是。那是她出的手,可是,可是要不是她一直鼓动她。一直在旁边说那些话,她怎么会不知轻重冒然出手。可是现在她却把自己给摘出去了,罪全扣了在自己的头上这丫头莫不是失心疯了她就没想过以后吗不等秀茹反应过来,合柳已经伸手从袖里掏出两个小小的白瓷瓶:“这这个是师姐适才给我的。她说,让我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如果有别人要问。就说什么也不知道”郑长老专精丹药,更何况是经自己的手炼出来他一看瓶。再一嗅气味,就知道这是什么药。这丹药炼制不易,材料更是难寻,一共存了不过几瓶,现在孙女儿竟然一下子给了合柳两瓶这要说其中没有别的缘故,这谁能相信“这,我”秀茹看着那药瓶,再看看合柳。她突然间明白过来,自己从一开始,就让合柳给算计了。她鼓动她动手害人,她突然间硬要去那两瓶灵药,她居然等着,在这儿反咬她一口。人证是她说了算,物证她居然也拿了出来。“不,不是的。”秀茹摇着头,她慌乱的看着郑长老,又往前膝行了两步向拾儿恳求:“不是这样的,是她算计我,是她污蔑我。少主,祖父,你们不要相信她,她包藏祸心,她没有一句话是真话啊”这一次她是真的声泪俱下了,和刚才那做作的表现全然不同。郑长老半晌没说话,就看着她哭诉,眼里全是失望。“她为什么要污蔑你她说的有句话很对,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郑长老心都灰了:“我只问你,就算她鼓动了,她算计了,可是两次出手,都是你自己所为吧先攻击了灵鹤,又打断了石笋,这不是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逼你干的吧啊”郑长老声音微微发颤,一字一字说得极慢。秀茹半张着嘴,满脸泪痕,无言以对。她转头看向合柳,合柳一脸无奈加无辜:“师姐,师姐你别怪我。我也不想这样的,咱们打小儿一块长大,你要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