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嗯,应该算是自己的往事。“后来修缘山出了变故,那时候静秋已经随着白峰主离开了中原去了九峰。她在九峰待了几年年,去的时候是默默无闻,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峰主的双修道侣,并且已经是九峰的一位掌峰了。很多人都觉得她的际遇一定特别的幸运。”不用别人,连秋秋都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是开了金手指不,这都不能叫金手指了,这简直是开了金大腿啊多逆天啊,别人几十年都未必能走完的路,她一下子就在几年内完成了。有了那样完美无可挑剔的伴侣,有了令人仰望的至高的地位。可能就是前面得到的太多了,把好运气都用完了。所以她在成为人生赢家站到成就顶峰的时候,痛快干脆的ga over了。如果让她选,她情愿要很普通的一生,爱人不必那样优秀出众,两个人能两心相许就好。也不用什么很高的地位和成就,平平淡淡不缺吃不少穿,象普通人一样过日子就行了。得到的太多太快太好,真让人觉得胆战心惊。巨大的收益后面,通常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严姑姑看着秋秋,她想,刨除了那些令人艳羡惊叹的外在因素,真正的秋秋,大概就是这样坦白直率的人。她对那位秋掌峰不熟悉,可是她熟悉自己的徒儿。“其实”严姑姑谨慎的措词:“不要为从前所困扰。从前毕竟已经过去了,重要的现在。还有将来。”秋秋点点头:“我明白的,师父。”明白归明白,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去寻找和思索。秋秋试图把不同人讲述中的关于自己的片段拼凑起来,好组成一个完整的自己。但是在失眠了一宿之后,顶着熊猫眼的她不得不有些沮丧的放弃了这个任务。她不大能拼得起来。每个人眼中的的她,都是不一样的,不连贯的。要不说。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她要是真去问一个千人,没准能凑出一千个不同的曾经的秋秋来。这些东西就象棱角边缘完全不相称的拼图,怎么都安不到一块儿去。同时她自己对过去还是毫无印象。想不起来也就不去想了。秋秋放弃了这一艰巨工程之后,顿时觉得天也蓝了,水也清了。何美君头发被烧光之后。竟然并没有鼓动她的师父来寻衅,师徒几人当晚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紫玉阁。秋秋十分诧异。左看右看何美君都不象是会息事宁人的性格,她这么离开,难道真是被吓住了还是师父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严姑姑表示,她是有这个打算,可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呢。那是另有其人等拾儿再露面的时候。秋秋又问他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拾儿摇了摇头:“没有。”也不是他。那会是谁呢有可能是小妹。可是小妹没有大的威慑力吧玄女观的师长们也不会为了她们这些小姑娘之间的意气之争而出面。“真奇怪那会是谁”秋秋托着腮坐那儿发了一会儿呆。她熟悉的人只有这么几个啊。“别想这些了,我们出去走走”“去哪里”这回秋秋可要先问个清楚。要是拾儿再打算带她去闯本门禁地之类的地方,那秋秋可坚决不答应。上次从紫玉真人的故居回来。她忐忑了好长时间,生怕被本门的长辈和同门人发觉了,从而追究起她和拾儿的责任来。幸好没人追究。可是这种心虚担忧的滋味儿实在太难熬了。秋秋想,她上辈子、这辈子。就连下辈子也一起算上,大概都没有做坏人的天赋。做一件亏心的事,哪怕是很小很小的事情,她都会不安很久,就算过很多年心里都不可能安宁踏实。瞧,根本不具备当坏人的素质啊。拾儿说:“只是随便走走。”秋秋用怀疑的目光看他:“不去禁地”“不去。”“也不去什么麻烦的地方”“我保证不去,行吗”拾儿笑了。虽然笑意很浅,可是一瞬间却象冰雪初融,秋秋很不愿意承认自己居然看呆了好吧,不想承认也不行。她的确被拾儿这一笑给迷住了。等她回过神来,已经在和他一起出门闲逛的路上了她的立场真是太不坚定啦秋秋心中不无怀疑的想,拾儿一看就不是个爱笑的人,刚才怎么突然间会朝她那么一笑呢他是不是有意使出美男计来拐她很有可能。秋秋偷偷看他。这货真是那么英明神武的九峰的峰主吗看起来小白脸一个,而且还这么不择手段。嗯,没点儿手段的单细胞生物肯定当不了峰主,没准儿什么时候就让人给算计了。两人出了紫玉阁,前面就是热闹的街市。秋秋停下脚步来,拾儿转头看她,眼神中透着关切和疑惑。别人看来他的脸大概还是面瘫冰山的样子。可秋秋觉得自己居然能从这么张冰山脸上看出他的情绪变化来。真奇妙。“前面有很多人啊。”拾儿的眼神表示他当然看见前面有人了。“你的样子,最好掩饰一下”以免惹人围观。这么一说拾儿就明白了。他指了一下前面。秋秋有点莫名其妙的扭头看。那是个小摊子,简陋之极。就是一个小车,上面用竹竿撑着条绳,挂着些小孩子喜欢的玩艺儿。鸡毛键子,小风车还有花里胡哨的几个小面具。秋秋想她,如果,没理解错误拾儿的目标就是,面具还真是拾儿还体贴的问她:“你身上有没有带钱没带我有”秋秋点点头。虽然她觉得拾儿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带着铜钱很奇怪。但是拾儿居然让她去给他买小孩儿的面具戴这就更奇怪了秋秋花了七文钱。买了两个面具。本来是五文一个的,但是卖面具的人大概生意不好,极力向她推销,让她买两个,说可以打折。稀里胡涂还在梦游状态的秋秋就这么被他的强力推销打败了。花七文钱买了两个回来。回来后她发现,这两个面具一个是美女,一个是鬼脸。拾儿从她手上拿走了那个鬼脸套自己脸上。于是秋秋没了选择,只能把那个美女自己套上了。她从五岁起就没玩过这种东西了啊一来她压根儿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心态,二来那时候家里有弟弟妹妹了,她帮娘照顾弟弟妹妹都来不及。哪有功夫去顾着自己玩面具上面挖出了眼睛和嘴巴的洞,秋秋看了一眼拾儿,看着他在面具下面眨眼睛。转过头去偷偷的笑。“现在不会被看出来了吧走吧。”天已经要黑了,但街市上的人一点都没显得少。紫玉阁所在的这座城是一座繁华的大城,人们生活安定富足,街市上的人着实不少。他们身旁就有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肩膀上还坐了一个很墩实的孩子,那体形神态一看就知道是爷俩。小胖子手里抓着个油乎乎的鸡腿,象个有丰富驾驶经验的司机一样,不停的指挥着他爹向前向前再向前。中年男人乐呵呵的驮着儿子,乐在其中的给儿子当牛做马。秋秋好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景象了,一时间都忘了挪动步子。世人都说神仙好。可是神仙究竟有多好大家都不知道。而眼前的一切才是实实在在的,看得见摸得着。秋秋有一种自己刚从深山里出来的感觉。就象什么都没见过一样,看什么都有趣,听到什么都新鲜。街市上卖什么的都有,吃穿用度,要让秋秋来形容,挺象现代的夜市。卖小吃的特别多,还有卖木器的,卖竹器的,卖孩子玩意儿的,卖女人用的胭脂水粉的头花簪子的,还有卖米酒的,卖梅子茶的“你想喝”秋秋站在那个卖梅子茶的摊子前头半天没挪动脚步,拾儿轻声问她。“啊好。”拾儿于是掏出铜钱来,买了两碗梅子茶。茶挺浓的,一股浓浓的梅子香,让人一闻就觉得嘴里泛起酸意,茶还没喝呢,口水先就泛滥了。“你也喝。”拾儿嗯了一声,看秋秋把茶端到嘴边,他也低头喝了一口。戴着美女面具和鬼脸面具的两个人站在小摊子前面用粗瓷碗喝梅子茶,这情形并不太引人注目。秋秋看着拾儿,鬼脸遮住了拾儿的表情,可是秋秋却觉得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样子。他用很认真的,品酒一样的端正态度在喝这种一文钱一碗的梅子茶。拾儿看到她没喝,投过来的目光中带着询问。秋秋连忙掩饰什么似的喝了一大口。面具下头,她的脸在微微发烫。这一刻她象个第一次偷偷和人出来约会的,情窦初开的中学生一样,既期待,又不安。嘴里的梅子茶刚入口是酸的,可是咽下去之后,舌根处回味却是一股甘甜。265 甜酒说给旁人听,大概无论如何也没有人相信,九峰的峰主会带着个滑稽而粗糙的鬼脸儿面具,站在街头的小摊边上喝一文钱一碗的梅子茶。梅子茶入口温热,喝下去之后身上微微出了点汗。秋秋把碗放下,和拾儿一起继续往前走。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说不清楚是谁主动的,两人手拉在一起。秋秋觉得心跳的有点快。而拾儿的手心与有些潮热。秋秋的小指轻轻往他腕上移了一移,明显感觉到他的脉博跳得也快了。原来他也不象看起来那么平静秋秋顿时觉得心理平衡多了。而且还有一点甜蜜的感觉从两人相握的手指尖一直窜上来,象电光火花一般,整个人都变得软绵绵麻酥酥的。他们在街市上转了一圈儿,秋秋见到什么都想尝一尝,连那个卖米酒的摊子她都过去光顾过。米酒甜丝丝的,口感很醇厚,尤其是烫过之后喝,那股香气更显得醇厚。秋秋喝了两碗,还想再要,卖酒的人居然不卖给她了:“姑娘,这酒是我们自家酿的,喝着不觉得,也是有后劲儿的。姑娘喝这么多就行了,再多我可真不能卖。”秋秋笑着付了钱。她没觉得自己喝多了,这米酒甜甜的跟甜汤一样,只是微有酒香而已,喝着全当是饮料,还很解渴。怎么可能会喝醉呢在家的时候秀才也会偶尔喝上两盅,可是那酒辣辣的不好喝。跟秀才喝的那酒相比,这根本不能算酒嘛。前面路边有个小姑娘拎着篮子卖梅花糕,她穿的一身衣裳虽然已经洗得都褪了色,但是缝补得十分整齐,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系着蓝色碎花布围裙,脆声叫卖着梅花糕。但是她的生意好象并不怎么好。篮子份量不轻,她可能也出来不短时间了。提篮子的手都勒得通红,注意看的话,一直在抖。秋秋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脚步就停下来了。那个小姑娘很机灵,一看到秋秋停住步子,马上迎上来问:“姐姐。要买梅花糕吗又白又软又甜,是新磨的糯米面儿蒸的,姐姐你先尝一个吧”她也真会说话,秋秋要尝了,哪好意思不买“给我拿两块儿吧。”秋秋转头问拾儿:“你要不要”“也给我两块儿吧。”小姑娘很是高兴,用纸包了四块糕给他们。收了钱以后还甜甜的说了声“谢谢姐姐”。“这小姑娘挺聪明的。”秋秋咬了一口梅花糕,果然又香又甜:“她知道姑娘家喜欢买这些零碎东西。嘴也馋一些,所以刚才一直在朝我兜揽,一字儿都没提你。”都说女人小孩儿的钱好赚,这道理古今皆同,连这个小姑娘都明白。“其实她多半是看出来,我们两人之中,做主发话的人是哪一个。”秋秋噎了一下。咳了好几声,脸都涨红了。呛得眼泪都涌出来了。“你”这人居然也会开玩笑真不可思议。可是再看他的眼神,虽然带着个那么可笑的面具,那眼神却显得炙热专注。这眼神一点都不象是玩笑。秋秋呆呆的看着他的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坐下歇会儿吧。”拾儿拉着她的,走到了桥头的巨石边坐下来。桥头没什么人,垂柳如丝如瀑,秋秋抬起头来,月光穿过斑驳的柳枝,温柔的照在他们的身上。秋秋脸颊火热,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把面具摘了下来放在一旁,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的吃着梅花糕。这糕就算挺有嚼劲挺经吃,也顶不住她这么一口接一口不带歇的,她几下就把自己那两块吃完了,又吃掉了拾儿的那一份。等全都吃完了,她不能再一直低着头了,拾儿递给她一块手帕。吃梅花糕手上粘得黏乎乎的,确实很不舒服。秋秋接过他的帕子,这帕子素得很,就是一块细绢布,边一卷就当帕子用了,当真是朴素的不能再朴素了。秋秋一面觉得这帕子和他的身份好象不点不衬,一面又觉得放心。如果他拿出块精刺细绣的帕子,一看就是年轻姑娘精心绣出来的,那她心里才会不舒服呢。秋秋一点儿没客气,就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