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小宋已去过医院,证实高园没去过那里。所以接下来我们得去汀市找人。”“东方先生怎么知道她会去汀市”安管科主任问。“我之前给过她两张文物展的入场卡,她一直放在家里。现在小宋在家里只找到一张,而高园的书包和抽屉里又没有那张卡,我想她一定是拿着它去看展会了。”他话音一落,校长忙表态,校方会派老师一起去。东方敬恒客气地回绝了,表示老师们已经很尽力,接下来的事他自己会解决。其实,学生在校出了事,校方多少都有责任。这一点连刚工作不久的夏焱也知道,更何况校长。所以东方敬恒虽这么说,龙校长也不敢怠慢,坚持要派老师去:“临近期末学校里事情多,贾静是班主任,留下来管学生。陶老师,夏老师,这事你们俩代劳一下吧”安管主任觉悟高,夏焱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先答应下来。校长满意地点头,眼睛转向夏焱。夏焱有些发憷,这样被拉出去找人的经历,于她这个路痴还是第一次。但事关高园安危,她也只能大无畏地点点头。出发的时间定在下午,中午夏焱回家收拾行李,贾静陪着她一起去。进小区时,保安叫住夏焱,拿给她一个硕大的邮包。看到地址栏上那一串熟悉的字,夏焱的眼睛有些重影,是李彦光寄来的。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还给她寄东西贾静也很好奇,伸手掂了掂,“是不是家里给你寄东西来了”夏焱不置可否,边走边把邮包拆了。拆到最后一道口子时又有些犹豫起来,会是什么呢她有些紧张,拼命想要去抑制,却很无药可救。佳雯说他快要结婚了。可是不到最后一刻,她实在不愿去接受那个结果。包装拆除了,掉出来一张红彤彤的请柬。夏焱捡起来翻开一角,看到新郎新娘的名字时,感觉有些绝望。然后呈现眼前的是一个很大的黑皮盒子。中间的拉环十分精致。“是什么啊”贾静问。夏焱把请柬放进包里,随口敷衍:“老家有人结婚了,他们给我寄伴娘服来。”她当然知道,这是她小时候拉过的提琴。只是心绪还在请柬上,丝毫没有打开来的欲望。贾静竖竖拇指,“真是体贴周到”夏焱笑笑,没再搭腔。下午三点,夏焱准时赶到校门口。正好看到东方敬恒从后车座下来,和安管主任陶老师握手致意。他换了身衣服,仍是雷打不动的灰色系。此情此景,那些色彩学的性格分析又从夏焱的脑海里跑出来。直到一句“夏老师”,彻底把夏焱从分析辩证的泥淖里拉出来。“行李给我吧。”东方敬恒打量她。夏焱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神不对,于是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小提箱交给他。他点点头,放到后备箱,上了车。东方敬恒坐后座,陶老师坐副驾驶。轮到夏焱时,已经没有选择余地,只能挨着东方敬恒坐下来。一路上夏焱都在想过去和高园交流的点点滴滴。越想越觉得心酸,一个看上去如此乖巧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会用这样的方式逃离学校她到底有多少事是瞒着老师和学生的“东方先生,高园平时有没有一个人出过门”她问。东方敬恒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事,“高园的生活能力很强,初三毕业那年她就一个人跟团去国外旅游了。”夏焱稍稍放心了些。她昨晚熬夜到三点,又没睡午觉,这一放松,就被周公召唤到了梦境。一路上几次张眼,都看到东方敬恒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姿势都不曾改变。车离开高速进入市区时,夏焱被连着几个急刹车震醒了。看到自己耷拉着脑袋,歪向东方敬恒一边,而东方敬恒为了让她,已蜷缩在角落,正打着电话。她顿时大为窘迫。忙把身子缩向自己这边的车窗。东方敬恒打完电话拍了拍她。她回过头,看到他在示意自己坐过去。内心又重温了一遍窘迫的心情,说什么也不敢再侵占过去。东方敬恒倒是不勉强,低头浏览手机网页。到酒店后夏焱提议去附近找找高园。东方敬恒正在笔记本电脑上查展会的具体时间,瞥了她一眼说:“夏老师,汀市那么大,这样找太盲目。还是等明天文物展开始,在展厅蹲点比较好。”吃完晚饭,有几个人来找东方敬恒,东方敬恒跟他们一起走了。小宋告诉大家,东方敬恒在这边有几个朋友,他们一起陪东方敬恒去展会踩点、买门票。陶老师随口问:“他朋友这么多”小宋摆弄着手机,“嗯,这几个是车友,因为有出生入死的经历,感情特别好。”“出生入死车友”夏焱的好奇心被攫住。“先生总是一个人出去旅游,常常是出发时只有他一个,回来却结识了一大帮朋友。”在这种事情上,男女的关注点通常不太一样。比如女孩子通常会问他为什么不带女朋友去,而男的会问他开得什么车之类。但是这一回,却有些逆天。夏焱问的是:“东方先生去过很多地方吧”小宋答:“是啊,差不多已经跑遍全国了。先生说等高园读大学了,就带她一起去。”但陶老师的槽点显然不一样,“东方先生应该有三十了吧,他这么出去老婆没意见再说有点休息时间还不如”老师的思维定式有时真可怕,夏焱暗自惊心。头一次对自己的职业有些鄙夷,有些绝望。陶老师还想说,小宋已经打断了他:“陶老师,东方先生未婚,没什么牵挂。再说驾车出游这件事,对他而言不仅仅是放松,也是种信仰”作者有话要说:小说改名字了。其实我蛮喜欢这个新名字的。呵呵。你们呢、4、古铜色匕首44、古铜色匕首 4古文物展开始的时间是九点半。夏焱他们八点半就已在门口排队。虽然是夏天,但是来参观的人不少,其中还有一些僧侣。东方敬恒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张展厅平面图,开始分配任务。那么多人的场合,要万无一失地找到高园,确实需要好好规划。东方敬恒用笔勾出进出展会的几个必经点,安排大家各自蹲踞。小宋负责展厅大门口,陶老师占据第一展厅,夏焱在第三展厅,东方敬恒留最后一个展厅。安排完毕后,电话响起来。他收回地图,嘱咐大家保持手机畅通,这才接起电话。是姐姐慎远的医院的号码。护士在电话那头很不高兴地说:“东方先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擅自给病人买东西尤其是什么刀具之类的,简直开玩笑,如果她情绪不稳定自己伤害自己,这责任谁负”东方敬恒听得一头雾水,这两天一直忙高园的事,他根本没去过医院。问护士谁送了东西,送了什么东西,对方又说不清,嘀嘀咕咕数落了一会儿,竟挂了电话。他模模糊糊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又没法断定,不由皱起眉来。昨晚没休息好,加上几日的劳累,让他看上去有些疲惫。戴着墨镜,更显出脸色苍白。夏焱站在树下偷偷观察着他。发现他不论何时何地,人都站得笔直,灰色的衬衣西裤让他看上去更是一丝不苟。人流开始涌动,九点半,展会开始了几个人各自就位。夏焱迅速跑到第三展厅,神情戒备地紧盯着来往人流。才几分钟,各个餐厅已积聚了不少人。每有人经过,她的心就抖一下。直到确定不是高园,才匆匆去看下一个。她肩负着四分之一的责任,所以不能有一丝闪失。如果错失找寻高园的最佳时机,后果将不堪设想。唐卡,佛像,法本整个展厅流光溢彩,但夏焱无暇顾及。发酸的眼睛在一排排人影中扫视。手机忽然响起来,夏焱接起,听见东方敬恒在电话里低喝:“去第六展厅”夏焱问明方向,转去第六展厅。原来第六展厅是这次展会佛教气息最浓郁的展厅,除了各种法器,橱窗里还摆着一尊释迦牟尼的等身像,因而总有佛教徒在面前虔诚跪拜。夏焱到时,东方敬恒他们还没到。她挤在人群里,盯着展厅里的人。释迦摩尼等身像旁,陈列着一排大大小小形态各异的金刚橛,也围着不少人。她很快就看到了黑衣黑包的高园。她正想上前拍她背,手臂被人拦住,整个人被顺势拽出人群。她惊慌地回头,看到的却是一脸清冷的东方敬恒。他向她比了个嘘的手势,把她拉到身边低声道:“别打扰她。我们就在这里等。”说着退后了几步。夏焱的脸微微泛红,被东方敬恒拽过的地方痛了一圈。东方敬恒的注意力全在高园身上,继续压低声音说,“她想找到画中那柄金刚橛的真品。”夏焱有些意外,“她这么执著”东方敬恒目光悠远,“我送过她一把赝品,但她不满足。所以”很快,陶老师和小宋也赶到了第六展厅。他们在外围等了一会儿,高园就出来了,看到东方敬恒,垂下了头。一见到高园,陶老师迅速变身安管主任,开始训话,语气越说越激动。而高园认错态度极好,不论陶老师说什么,她都点头。看到一贯任性的高园如此顺从,小宋忍不住感叹:“老师真是种神奇的生物。”东方敬恒也饶有兴趣地看着高园挨训,看了一会儿突然问身边的夏焱:“你平时也这么训学生吗”夏焱下意识摇头,她才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老师。东方敬恒轻笑了笑,“我猜你也不会。”“为什么”夏焱惊讶了。“不然高园不会喜欢你。”他头靠着墙,整个人放松下来。“啊”夏焱倒有些不自在起来。“嗯,”东方敬恒说得很随意,“高园回来常常说到你。所以你的很多事情在我这里都不是秘密。”他淡淡笑着,整个人都流光溢彩起来。“你去年毕业于名牌大学社会学系,却屈尊到学校当美术老师。你喜欢穿裙子,不论夏天冬天,以长裙居多。你很有正义感,不论什么事都要弄得明明白白。你和学生交流很多,特别擅长做心理工作。还有”他突然住了口。夏焱莫名抬头,看见高园正走向他们,脸上有尴尬的笑意。“夏老师,对不起,我不该冒充你的样子。”她走到高园面前,低下了头。看她一幅知错的表情,夏焱的心软下来,拉了拉她的手,“你没对不起我。有人比我更担心你,他身体不好却为了你来去奔波。”说着指指一边站着的东方敬恒。东方敬恒收住笑意,看了高园一眼说:“回家吧。”高园咬了咬下嘴唇,“叔叔,你是不是一下就识破了我的把戏”“你还说”东方敬恒有些生气,表情里却有一瞬即逝的宠溺,“不过你是应该向夏老师好好道个歉,你侵犯了人家的肖像权。”肖像权亏东方敬恒想的出来。夏焱抿抿嘴,低声说:“高园,下次想看展览说一声。这样不告而别真的很不好,会让人心里空空荡荡的。相信你叔叔也是。”说着拍拍自己的胸口。高园的眼圈瞬间有些红,转头去看东方敬恒。回去的路上,高园坐在东方敬恒和夏焱中间。夏焱问她要不要直接回学校,她摇摇头,看了东方敬恒一眼,“叔叔要我闭门思过。等想明白了再回学校。”夏焱有丝意外,去看东方敬恒。东方敬恒回视她一眼,轻轻问:“夏老师你觉得可以吗”“回家调整一下也好。有事给贾老师或我打电话都成。”夏焱也没勉强。回到家已经六点。一天的奔波让夏焱微微有些累。把行李甩到门口,就躺到沙发上再也不想动了。这是一个四十平米的小套房,虽然局促,但目前是夏焱唯一的家。她是巷州人,读书在兴城,毕业后就留在这里工作。高园的事情终于落幕,但夏焱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看来。背后其实还有很多结没有打开。高园为什么要执著去看金刚橛,她的理想是受谁的影响这些都是疑点,如果不解开,高园的问题就不算根本解决。她很快睡过去了,醒来已经十二点,坐起身,看到放在茶几上的小提琴盒,心里一股酸涩,想起很多糟糕的往事。她学小提琴吧,最终不得不放弃。她谈恋爱吧,落得全世界最讽刺的下场。她做什么事都不对劲,就连母女关系,也处理不好。夏焱苦笑了笑,打开琴盒。里面躺着一把红褐色的小提琴,色泽漂亮,小巧玲珑。和她画稿上的那把琴相映成趣。她拿出琴细细摸了摸,再放回去时整个人愣住了。琴盒底下还有东西是一个黑色的盒子,旁边躺着一把扇子。她先去拿盒子,打开一看,脸吓得惨白。盒子里赫然放着一把金刚橛。金黄带绿的质地,刀刃的棱角分明,炳上是一个个头颅,再上面是一个佛祖头像。夏焱惊得几乎不能呼吸。手心里泛出阵阵冷汗。金刚橛和高园画里的很像李彦光开什么玩笑,要给她寄这种东西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李彦光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