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笙的大胖儿子也又会说话又能走路了。可失踪的人却再也不被人说起阮姐去了别的经纪公司,小宋也另谋高就了。她听苏妍说敬恒在澳大利亚的父母已下定决心向法庭申请宣布死亡。只有半年时间了,如果敬恒再不出现,那么他在法律上将被判定死亡。而他旗下的公司,手下的财产都会按照法定继承顺序,留给敬恒的父母和林嘉的父母。夏焱对那些钱财从来不感兴趣,只是想到“死亡”两个字,就觉得触目惊心。三年半来,不管别人怎么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没有一刻相信过东方敬恒会死。“夏焱,其实我觉得李立这人不错啊。有名气,有经济,关键是他对你好像蛮有好感的。你如果实在找不好对象,不如”佳雯说。是了。她周边的朋友都结婚了,佳雯也是大婚在即。就她仍是孤家寡人一个,寄居在何晓笙家里,帮着照顾孩子,偶尔和李彦光冷冰冰地说几句话。“你觉得李立会喜欢我吗”夏焱撩了撩一绺垂下来的头发。火车已经进站,性急的人早已提着行李去车门口等候了。夏焱背上包,跟着佳雯挤在人群里,一步一步往车门口挪。“当然了。他对你算是特别包容了。我听一个记者说,李立在书画界是出了名的脾气差,可是对你”佳雯说。“可是佳雯,”夏焱打断了她,“我还没完全走出来,我怎么能心里装着一个人,又去和另一个人恋爱呢”佳雯听完沉默许久。两个人按照事先预定的方案,找到了宾馆,和店主接洽后,接下来的行程也都落实了。一天看花看草看田野,一天白金清池,一天温泉购物,剩下一天机动。整个旅程,夏焱的兴致都很高。虽然佳雯不知道她是真的还是装的。到第三天晚上回宾馆时,两个人就算泡了温泉,脚依然酸得要命。佳雯倒在床上说:“明天就睡它一天吧,我实在不想动了。”夏焱也叹累,但说什么也不愿睡觉浪费时间,“佳雯,明天你在宾馆休息,我去各处走走。”“也好。”佳雯也希望把最后一天的时间留给夏焱一个人。只有这样,她才能毫无顾忌地释放自己。第二天上午,夏焱很早就离开了。等佳雯迷迷糊糊醒来,发现她不见了时,早已过了十点。她给夏焱打电话。夏焱在那头愉快的接起,说自己一切都好。佳雯这才放心下来,继续昏睡。这个时候的夏焱正在演奏厅门口排队。名叫“夕阳处处”的演奏会,主奏听说是一对华裔小提琴家,很有才华,很值得一听。夏焱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其实她心里还有别的期待,也许也许这对华裔小提琴家她认识呢也许也许其中一个是敬恒呢。如果真的是敬恒,比起下落不明的失踪,她更愿意看到他活着,哪怕新娘不是她。演出开始了,四周的灯都暗了下来。夏焱坐在中间,眼睛有些湿润。最后一次听敬恒拉小提琴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好像是从澳大利亚回来的那次吧他拉到一半,她被他的表情吸引,不由自主去摸他的脸,他趁机把她拥入怀里,两人紧紧相依敬恒幕布拉开又合上。舞台上很快出现了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男一女。两人鞠完躬就坐下来拉琴。几乎没什么前奏,音乐就突兀地飘了出来。夏焱还没完全进入状态,音乐已经率先侵入她的耳朵,将她重重包围。爱的礼赞梦幻曲亚麻色头发的少女都是另一种风格的曲子,平时很少听敬恒拉,所以夏焱也不太去注意。现在听夫妇俩的激情演绎,才发现自己错过了这么多美妙的音乐。演出到一半,一男一女先退下。又上来一个男人,他甚至没鞠躬就直接坐下来拉曲子。夏夜思乡曲往事情怀正是夏焱熟悉的stye。但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越拉到后面,夏焱的心就越惊。她当然知道世上和东方敬恒一样拉得一手好琴的人多的是,可怎么有人能把曲子拉得东方敬恒一模一样一样的速度,一样的运弓,一样的停顿。就连演奏的表情和姿势也是相同的不,她一定要上去看个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敬恒。她一定要探个究竟。夏焱正要站起来,台上的人开始说话了,声音沙哑撕裂,加上麦克风的扩音,变得更加明显。“大家好,今天站在台上的人不只是我,还有另一个和我一样热爱音乐的灵魂。ta有很好的音乐天赋,只是没我那么幸运。”说到这里,观众的情绪被撩拨,不少发出尖叫声。还有人一刻不停地问着:ta是谁ta是谁他挥手让大家静下来,沉默片刻说:“ta是这把琴的琴弦。”说着亲了亲琴弦,把琴又架到胳膊上。下面还有人在问:“ta在哪里”他摇摇头,笑得有些无奈:“我也不知ta去哪儿了。接下来的曲子是ta曾经想要呈现的世界、梦想。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话音才落,琴声已经响起。她听出,这是绿袖子的旋律。夏焱再也坐不住了。她不顾众人的目光,从座位上站起来,穿过人群,直直走到台前。有演出人员上来拉她,都被她使劲挣脱开了。她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台下,望着台上面容模糊的身影,心里一遍遍问自己:是不是是不是记忆中敬恒的脊背永远挺直,可是他却弯着身。敬恒最喜欢干净利落的短发,他的脑门前却是密密匝匝的刘海。还有脸也不一样,敬恒的五官棱角分明,越看越耐看。而眼前的人却长着一张圆脸,坍塌的鼻子,胖嘟嘟的下巴他们不是一个人可为什么感觉那么熟悉夏焱的眼泪夺眶而出。她靠着舞台的面壁,一阵阵啜泣。终是压制不住内心的悲伤,冲出了演奏大厅。作者有话要说:下部开篇了。这一章节的部分文字,是我一年前就码好了的。如今再看,依然感动。、2、夕阳处处22、夕阳处处2夏焱失魂落魄地回到宾馆。为了不让佳雯看出异常,她推说累,洗了澡就睡下了。第二天佳雯去东京和男朋友会合,夏焱一个人顶着黑眼圈坐飞机回国。一路上她都在回想昨天音乐会上的那个男人,以及演奏结束去后台找他的情形。也许真的是她太神经质了,总觉得拉奏夏夜绿袖子的就应该是敬恒。这些本就是小提琴名曲,没道理只有敬恒一个人会演奏。再退一步说,世上挺直身子演奏的小提琴家有多多少,而剪干净短发的男人怕是更多为什么只要有些许相似,她就不可遏制地想到敬恒“小姐,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景行,我自小在日本长大。你一定是太想那个人了,才会看谁都觉得是他。”演奏的男人这么对她说。是这个道理吗虽然明白他说的应该是对的,可夏焱看着这张和东方敬恒迥异的脸,还是无法平静自己的心。最后还是工作人员把她请出了后台,她才终于罢休。飞机很快降落在跑道上。夏焱闭了闭眼睛,感觉有片刻的眩晕。一定是昨天失眠,加上早饭吃得少的缘故。这几年,她都有很认真地对待她的身体,只为有一天能等到敬恒。可事实却是她的体重不增反减,身体也愈发差了。夏焱下了飞机,去办中转手续,直到拿到飞巷州的登机牌才空下来。已经近傍晚了,机场里有不少餐饮店,她随便找了一家进去,点了份套餐,坐下来慢慢磨时间。开手机,上网。她很机械地做着这些动作。直到在新闻栏里看到“景行”的名字,人突然像打了鸡血般,终于有了神采。点击进去时,她也在想,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是经过几年的追踪调查,警方终于知道景行的尸体还是目击者称在某国看到景行和林嘉出双入对的身影但不管是什么,有消息总比没消息要好。她调整呼吸,这才去看手机屏上的字。却没想到现实给她的是一个她从没想过的结果。据可靠消息称,景行已于几个月前秘密返回国内。近日,有记者发现景行旗下的经纪公司重新开始运作。不少老员工纷纷跳槽回来在公司的大厅里,有网友拍到疑似景行的人。他正在打电话,西装革履,步履匆匆,和几年前相比似乎没明显变化。至于这几年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仍是个秘密。尚待进一步确认和了解。原来他早就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可笑的是就在昨天,她还在异国他乡为了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神似的人痛哭流涕看完这条新闻,夏焱更没有吃饭的胃口了。她在通讯录里找到阮姐的电话拨过去。才过了几秒,对方就接了起来。再次听到阮姐的声音,仿佛遇见了一位久违的亲人。夏焱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感情有些难以自已:“阮姐,敬恒他真的回来了吗”“回来了。但和外界说的情况的不太一样”“阮姐,只要他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明知是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夏焱的眼泪还是沸沸汩汩流出来。真的,只要回来就好。其他的,在漫长的等待中似乎已被消耗殆尽,好像不那么重要了“夏焱,我不确定他想不想见你。因为他一直不愿让我们把有关他的消息告诉外界。”阮姐在电话那头说。“是吗”夏焱苦笑了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明白一定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如果你不介意,希望你来个突然袭击。”阮姐突然压低了声音,“夏焱,我实话告诉你,敬恒现在的状况并不好。我们只是没跟媒体透露而已。我和小宋一直在想,如果你回来,也许他他能”电话在这时突然中断之后不论夏焱再怎么拨,语音提示始终是关机状态。夏焱看了看手表,离起飞还有一个半小时,安检才刚开始。她要不要打车赶过去一趟呢她记得他的琴行,也知道他的经纪公司就在琴行的后面几乎没怎么犹豫,几秒钟后,夏焱的身体已经率先作出了反应。她利落地付了钱,手拖沉重的行李箱,迈着快步出了机场。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将她送到敬恒的琴行下。琴行里没有他的人影。她又赶去经纪公司,却被门口的保安直接拦在外面了,怎么解释都没用。夏焱拿出手机给阮姐打电话,依然是关机。给小宋、高园打电话,也不通。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打电话给问苏妍敬恒在哪里。对方一开始一幅讳莫如深的样子。直到夏焱问第三遍,对方才不咸不淡地问了句:“你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他”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他夏焱被她的话问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一切都是舍近求远了。她马上拨敬恒的电话,这个耳熟于胸的号码很快被她按到键盘上,之前每次打都是停机,不知这一次嘟嘟响了两声以后,电话被接起。“你好,哪位”温和内敛的声音在夏焱耳边响起。只一句话,就让夏焱的神经彻底紧绷。竟然不知道下一句要说什么了。对方又喂了好几声,夏焱这才找回魂魄,颠三倒四地说:“敬恒,是我。你好吗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对了,我现在就在”她还想说,话已被敬恒打断:“我有些记不清了,你能不能先自我介绍一下”敬恒是故意装给她看还是他真不记得自己了夏焱的心开始往下沉,“我是夏焱。”“你和夏冬岿是什么关系”对方马上问。“他是我父亲。”“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见一面。”他马上说。“我在兴城,你的经纪公司门口”说到最后一个字,夏焱的双腿已经有些发软。她听见敬恒在那边说:“我派人下来接你。”然后电话挂了,一切都静止了。很快就有人出来问她是不是夏焱,得到确认后,接过她的行李箱,引她进了公司。坐电梯时,夏焱的腿一直在抖。不敢相信敬恒会遗忘过去。如果真的是失忆,为什么他还记得夏冬岿敬恒的办公室就在咫尺。来接她的人把她的行李放进会议室,就告诉她景行先生在办公室等她。她踌躇了一会儿,想做点心里建设,脑子却乱糟糟的,什么方向都没有。“夏焱”她正要敲门,阮姐在身后叫她。她回过头,像看见救星似的拉住阮姐的手问:“敬恒他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快就赶回来”倒是阮姐吓了一跳,“刚才我在外面,手机突然没电了。正想给你打电话呢。”“给你打电话时,我就在兴城机场,”夏焱忙解释,然后追问:“阮姐,敬恒他是真的”她看到阮姐点了一下头,全身忍不住一阵趔趄。之后阮姐说了什么,夏焱一个字都没听见,只看到她的嘴巴在一张一合。阮姐说完后,替她敲了一下办公室门,听到里面的回应后,做了个“请”的手势。夏焱走进办公室,门被阮姐从外面关上了。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灰衣,灰裤,连领带也是灰色的。他笑了笑,示意夏焱坐下来,态度有礼却透着一丝疏远。夏焱望着这张在心里思念了一千多个日夜的脸,泪水积聚在眼角,差一点就掉落下来。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