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夏尔不用他提醒,早也已经认了出来这是夏尔特尔公爵的马车今天是周末,再看这方向,小公爵这是正好在回家路上看到他、所以才停下来的吗有事他猜得不错,斐迪南正打算回公爵官邸。最近奥尔良公爵忙得脚不沾地,作为长子,他当然要酌情帮忙。所以他知道现在的情形,也隐约听说了夏尔的应对方式聪明又稳妥,从来也不爱招人注意。总而言之,夏尔完全符合斐迪南对人一贯的欣赏标准。更别提夏尔还年轻,招揽到自己这头有百利而无一害。所以他停下来并没什么大事,而只是为和夏尔说一句话。“最近小心点,别被人盯上了”阿尔丰斯对这话完全一头雾水。被人盯上谁没事搞暗杀不成而夏尔咀嚼了这话一会儿,除了觉得自己随身带枪真明智之外,还觉得维克托确实有被人暗杀的价值。说好的一起挣大钱呢商战片一秒变枪战片,还能不能好了第38章因为受了警告,夏尔回去之后又特意多打听了一下阿图瓦伯爵其人,发现斐迪南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当前的社会,有国王也有国会。国王地位比较尴尬,因为之前被拿破仑等人赶下来一次,曾经流亡国外一二十年。后来拿破仑下了台,他们才被人迎接回来。但迎接他们回来的人并不是真心拥戴王室。其中的大多数人,只是需要一个能平衡保王派和共和派之间的君主,在各派之间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不保守也不激进,维持现状就好。现在的情况是,国王像是个摆设,大部分实权还是在国会手里。因为议员里也有贵族,勉强能算共和派和保王派平分秋色,剩下的立场模糊或者中立。以个人意愿来说,路易十八更不喜欢共和派一些,毕竟吃过亏。但他再不喜欢,也不会明着表现出来,因为明面上共和派也是承认他这个君主的开玩笑,能住在宫里,他为什么要上赶着让人把他丢国外流亡啊所以,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态,路易十八宁愿继续保有这个不尴不尬的王座。从维克托能成为他面前的红人这件事,就能看出他的态度只要我还是国王,管你们是啥派呢可阿图瓦伯爵和他的国王哥哥一点都不像。他现在还只是个伯爵,就四处纠结党羽和军队,试图为贵族造势共和派都是乱臣贼子,只有波旁王室才是法国合格合法的主人;大革命只是暂时的动乱,王室一定能重揽大权,再次回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去。国会要来做个毛国王才是真绝色简而言之就是,作为王位第一顺位继承人,阿图瓦伯爵丝毫不掩饰他对新兴阶级的敌意。据说国王陛下都对他弟弟的作风报以冷哼,其他人的想法可想而知。以夏尔的观点,路易十八算是头脑清醒的。这国王看起来似乎不作为,但至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至于阿图瓦伯爵,看起来野心勃勃,实际上没怎么带脑子想当皇帝的拿破仑都失败了,他还想继续先把自己和拿破仑比比,能胜过再来说这话,好吗要知道,拿破仑全盛时期铁蹄几乎踏平欧洲,到现在法国军队都只能叫国民卫队,都是托了周围国家还在担心法国再出一个拿破仑的福啊不过比较悲哀的是,不够聪明的人通常都觉得自己很聪明,而且做事通常不会留余地,因为他们自信满满。对反对自己意见的人,阿图瓦伯爵是绝对能狠心下杀手的。凸显矛盾,挑起战争,趁机试图恢复之前的秩序阿图瓦伯爵毫无疑问是这么想的。但是,怎么杀,杀的谁,都会对局势产生影响,必须估量到各种后果之后再动手。斐迪南说那句话,就是想让夏尔留点心,别自己撞枪口上去。以葛朗台家的地位,如果不是去年出了一次大风头,还真没被注意到的危险。所以夏尔不怎么担心自家,只担心别人他爹和他都素行低调,和气待人,不大可能被人杀鸡儆猴;但某些特别得瑟特别得意或者特别树大招风的就不一样了。不管阿图瓦伯爵盯上了谁,对他们这样的中产阶级来说都不是好事。这问题困扰了夏尔一路,直到到达巴登温泉时他还没从这件事里完全摆脱出来。他总有种树倒猢狲散的糟糕预感,所以一直想该做什么、能做什么绝不能让阿图瓦伯爵得手啊,无论是暗杀还是登基都是但同行的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当然他们也都还不知道。一群人约好了一起出去玩,年纪地位相仿,嘻嘻哈哈、十分乐呵。路上他们就光顾着打牌开玩笑,等到温泉就直接放下行李,接二连三地享受去了。夏尔对这群二世祖不抱什么期望了。他这次来只是因为照顾阿尔丰斯的情绪,不然才不考虑;这样玩根本就是浪费时间,一点也不符合工作狂的人生理念嘛而且,光靠他一个人能做的事情不多,他当然得把可靠的朋友好好地团结在身边啊阿尔丰斯暂时可想不到,他被夏尔当成还能抢救一番的纨绔子弟了。他本来就是拉着夏尔出来联络感情的,这会儿到了地方,迫不及待地就拖着夏尔下大温泉去了瞧,夏尔再忙也还是会和他出来玩的他们还是好朋友按照后世标准判断,巴登温泉是个高档私人会所。能进去的客人通常都有点地位,而且需要预约。这样,营业方为客人保守秘密就是个基本要求,温泉通常也是小型的,适合情人或者其他不太能见光的关系。所以,大点的温泉只有两个,一男一女,中间用石墙隔开。不过为了情趣,这墙是镂空的,大点的缝隙能让人伸胳膊过去端杯酒;如若两边看对眼,就可以直接去开房了。夏尔坐在离石墙最远的台阶上,眯缝着眼睛,冷眼观察对面的欢声笑语。他们这波来了二三十个人,直接把场地包圆儿了。男女几乎对半开,未婚的结婚的都有,现在已经到了眉来眼去的阶段,过不久估计就全一夜情去了。行程预定了三天,有些人天天都能换个伴儿。贵圈真乱夏尔对此只有这么一句话想说。但比较悲剧的是,他现在也属于这个圈子内的;因着他的容貌和家财,还有不少女人铆足了劲儿挑逗他,只不过都被他无视了刚从一个坑里爬出来不久,他看起来有这么急给自己找下一个坑跳阿尔丰斯在另一边和人一起哈哈笑了一阵,回头一看,夏尔还在老僧入定状,顿时就不淡定了。深处的水大概有半人高,他手脚并用地游回去,挨着夏尔坐下,问:“怎么这些女人你都不喜欢”夏尔以前被安奈特霸着,还真没参加过这类娱乐活动。这会儿听阿尔丰斯问,他也只摇了摇头:“太困了,想睡觉。”巴登温泉离巴黎不太远,但马车也要走大半天。阿尔丰斯以为夏尔的小身板经受不了颠簸,不由得嬉笑着拍了拍夏尔露在水面上的肩膀:“我看你是太老实了吧既然你都和安奈特分手了,现在玩玩也无所谓啊”鉴于阿尔丰斯这种及时行乐的思想在巴黎年轻人里实在不少见,夏尔没费神反驳他。年轻人荒唐了点,等以后慢慢调整过来就好了。等回去他再和阿尔丰斯旁敲侧击,现在反对很可能有适得其反的效果。看他只顾眯眼养神,阿尔丰斯眉头一皱。本来就是出来找乐子的,夏尔只想睡觉是怎么回事啊“我说,从去年春天以后,你就没再和安奈特在一起了吧”“是啊。”夏尔漫不经心地承认道。“那到今年春天,马上就整一年了”阿尔丰斯似是强调地说。“是啊。”夏尔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你到底想说啥”“你一整年都不想找女人”阿尔丰斯终于把他的那句话说出来了。其实他这还是委婉的表达,因为他真正想问的是,憋了一整年还不想找女人,是男人吗夏尔终于睁开了眼睛。“所以这才是你一直想拉我出来的真相”因为阿尔丰斯觉得他和安奈特分手了,急需一条新的发泄渠道不知为什么,阿尔丰斯觉得夏尔这时候表情似笑非笑的,让人背后发毛。但他随即就把这种想法抛诸脑后了怎么可能呢夏尔对他一直很不错啊“难道不是吗”他理直气壮地道,“我这是在为你的身体健康考虑啊”夏尔觉得有点头疼。他之前还不知道,原来阿尔丰斯有做老鸨的潜质“这事你不用管了,”他简洁道,“我的事我自己清楚。”阿尔丰斯瞪眼看夏尔,显然不太相信。“你别告诉我,你光顾着工作,连这个都不想了”他一边说一边就往夏尔身下伸手。夏尔眼明手快地抓住了阿尔丰斯。“你想干什么”他故意板起脸。要不是阿尔丰斯动作挺慢、一看就是在开玩笑,他可没这么好说话。“我想干什么”阿尔丰斯拖长音,显然也没当真。“当然是试试你行不行了”只要是个男人,都不会想被人说不行,夏尔自然也不例外。两人就这问题动口再动手也不过两秒时间,立刻就演变成了激烈的水仗。其他正打情骂俏的人被声音吸引得转了头,顿时都无语了。尤其是女人,都觉得自己的自尊受到了打击;男人回过神,心想这样也不错,夏尔看起来真的不会和他们抢人。夏尔和阿尔丰斯当然也不是真的打了起来。等十几分钟后,夏尔真感觉到累了,于是喊了停。“行了,你继续,我回房睡一觉。”阿尔丰斯本来就没确定的目标,这会儿看夏尔要回去,也不想继续留下去了。“算啦,我陪你回去吧你长得这么漂亮,万一路上被其他人当成女人压倒了怎么办”这个口无遮拦的夏尔没好气地摔了他一捧水,起身裹毛巾穿浴衣。房间就在温泉附近,大家都穿着浴衣来来往往。阿尔丰斯不在意地抹掉一头一脸的水滴,三下五除二地打点好自己,两人一起出了门。不知道是阿尔丰斯天生乌鸦嘴,还是夏尔今天就走背字,在一百来米的走廊上,两人还真碰上了熟人。说是熟人也不完全,因为四个人里,他们认识的只有维克托一个。阿尔丰斯差点就要出声打招呼,夏尔在后面死命拽了他一下才阻止了这件事的发生看看气氛再说话啊笨蛋“地方确实不错。”阿图瓦伯爵这么说的时候,其实已经注意到了对面的两人,不由微微眯了眯眼,没继续说下去。在这种场所,见过他的人越少越好,更别说听到他说什么了。有个人跟在他身后,看脸色就和阿图瓦伯爵是一路的。“再同意您的意见也没有了,阁下。”范勒博格先生附和道。他今天的作用就是中间商,当然上赶着活跃气氛。维克托只点了点头。他走在偏后的地方,但架不住个儿高,视线一抬就看到对面走过来的夏尔和阿尔丰斯,也注意到了夏尔的小动作,眼神立刻深了一下。真是赶早不如赶巧,正好碰到夏尔。不过,和阿尔丰斯一起出来,还真是让人不爽啊那之前岂不是都先被别人看走了看着夏尔左拥右抱,他还要对付这个所谓的伯爵看起来,还是早点解决这里,去找夏尔玩吧夏尔眼神正好和维克托对上,虽然只是一错眼又移开,根本看不出什么内心活动。这时候当然要装不认识,两人谁都没说话,沉默地错身而过。但这并不影响夏尔的思考带头那个阴森森的家伙怎么挺像阿图瓦伯爵维克托和这种人在一起做什么如果这时的夏尔知道维克托想的什么,一定能吐血,并奉送一句:求你不要放弃治疗,好吗第39章虽然实质上已经失去了耐心,但从表面上看,维克托对阿图瓦伯爵态度恭敬谨慎,完全挑不出错。等到把阿图瓦伯爵送进预定的房间之后,他还和范勒博格先生交谈了几句,关于今天事情的总结。这时候,我们就必须先简单介绍一下范勒博格先生。这位先生的全名是伊尼亚斯约瑟夫范勒博格,四十来岁,在之前的章节里侧面出场过。他就是那位拜托维克托找个外国人帮勒梅尔夫人打理拉菲庄园的委托人;他本人相当地有钱,很可能是全法国最有名、最有地位的武器商和谷物商。阿尔丰斯家里也是经营武器的,但绝对拿不出足够的金子买下拉菲庄园;这就是档次区别。接下来就可以说,为什么范勒博格先生想要一个在本国没利益关系的人来打理庄园、并且要求签订保密协议的原因了正是因为他预料到了王位的波动。前一个世纪,拉菲庄园是塞居尔家族的所有物,十成十算贵族地产;它在一七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