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里,电磁学的成果和论文都和雨后春笋一样爆发出来,简直可以让人得出一个激动人心的论断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想想到现在依旧杳无音讯的法拉第,夏尔觉得加快速度很有必要。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包括心理到实际的工厂;新时代越晚开始,他的损失就越大;虽然是隐形的损失,但好商人就要瞅准任何一次机会,并了解它、掌握它、走在它的前面,不是吗再回到葡萄酒的问题上。一回生二回熟,加之这次出发得比较晚,夏尔赶路没有丝毫停歇,一路直奔波尔多如果半路再去索缪转一圈,他就不能及时喝到自家庄园出产的第一桶葡萄酒啦所幸,在夏尔到达波伊雅克村时,广场上还空落落的这说明酒还没上市,葡萄园主们都还在自己的庄园里;那些闻讯而来买酒的自然也不会在市场,而是去踩点观摩。“您终于到了。”米隆先生早就接到了夏尔要来的消息,拄着根手杖在米隆古堡的大门口等他。“最近这些天,我天天就等着您来呢”从马车上轻巧地跳下,夏尔走向他:“那可真是辛苦您了。实在是我在巴黎也忙得抽不开身”米隆先生听着夏尔和以往无异的语气,愈发觉得欣慰。“您说的也太轻松了我可是听说,您已经成为巴黎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了经营棉花布匹矿产之类,这可需要一大笔钱”“没错,但您也该知道,那些钱可不是我的。”夏尔回答,不特别想谈论这个话题。“其他的可以慢慢说您最近身体怎样”他轻轻扶住对方的一边肩膀,两人一起往大厅走。“托您的福,照顾园子没我想象的费神,所以挺好的”米隆先生真笑了。他果然没有看错人夏尔到达得不早不晚,正好是喝下午茶的时间。又是在那棵高大的榉木下,两人围着一张小圆桌坐下,隔着点心和茶水谈葡萄。从夏尔上一次离开到这一次回来,已经过了差不多十个月。这十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年初,那个美国板材商回来了。因为夏尔的要求一点也不费事,他特意多运了些葡萄藤过来。他的目的也很明显,既然夏尔已经在波尔多买了葡萄园,那一定需要橡木;他预先拉好关系,肯定没错。接下来到达的是一大批巴黎人,从技术人员到火药商人都有的那种。因为夏尔开的酬劳很厚道,他们没什么疑问,一到地方就开工了。康庞家的雇员自去埋雷管布线。因为地方实在太大,那一阵子,整个村子天天都能听到隐隐的闷雷响声,绝对地人尽皆知。岩石被炸开以后,工人们的整理工作就轻松多了。稍微清理以后,他们把半人多高的小橡木苗栽了上去。那些都是耐旱耐贫瘠的品种,夏尔特地让人挑的。至于关键部分的技术人员,他们还带了不少实验仪器。几个人分析土壤,考察河流,再制定出有针对性的方案;另外几个则在米隆先生特意开辟出来的一块好地上栽种嫁接葡萄,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良的地方,好让葡萄长得更好。“要我说,这辈子我都没看过这么大的动静。”米隆先生这么概括整件事,笑眯眯的。“您知道吗他们现在开始管咱们的地方叫葛朗台庄园了。这可是个殊荣,想让人们自己改口可不容易。”夏尔点点头,目光投向了园子里绵延成片的葡萄地。现在是九月上旬,果实基本都摘光了,所以看不出什么来。“所以,产量还不错”米隆先生侧身,更靠近了夏尔一点,还压低了声音。“比您想得还不错,”他说,有点儿神秘兮兮的,“我得告诉您,我一点也不想把这件事传出去关于我们新种出来的葡萄能增产差不多三分之一他们也许知道多了,但不知道能多这么多”一向正经严肃的老先生做出这种表情和动作,夏尔被逗乐了。“您觉得该保密就保密,”他许诺道,“这都听您的。”反正只要是个人,就知道技术方面该签保密协议;他也正是这么做的,有备无患。米隆先生满意点头,又继续道:“上帝作证,它们各个又大又水灵,还甜得不得了我敢发誓,如果他们喝到了我们的酒,一定会挖空心思地想知道,这葡萄到底是怎么种出来的”“瞧您这话说的,”夏尔笑道,“弄得我现在就想下酒窖去尝尝了。”“别人不能,您还不能吗”米隆先生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您来得正是时候,或者说我也正等着这个时候。来吧,亲爱的夏尔;忙碌了一整年,也该享受一下甜蜜的成果了”于是两人一起去了酒窖。因为地盘的扩增,圆形酒窖也经过扩建;面积足足是之前的三倍有余,深度也拓宽了。“这都是照您的意见修改的,”米隆先生道,“您觉得怎样”“看起来挺不错。”夏尔肯定。他去过拉菲古堡的酒窖好几次,大致估算下尺寸比例实在不难。但这并不是决定胜败的关键,而是其他的细节气窗大小,橡木选材,葡萄质量,等等等等。“喝了以后,您一定会感觉更不错。”米隆先生走向离他们最近的橡木桶,亲自舀酒、滗酒。“我总愿意第一个做这件事,”他一边做一边说,“闻到那种成熟醇厚的香气的时候,就是我一年中最感到幸福的时刻”夏尔知道老先生有些私人爱好,这就是其中一个。但在这时候,他不得不同意米隆先生关于最感到幸福时刻的观点因为他已经闻到了从木桶里散发的葡萄香气,知道对方之前的夸赞完全不是得意过头的自夸果然是好酒在进口之后,夏尔更坚定了他的这种看法。他的预料是葡萄酒产量应该会提高,但结果是这样,可谓是意外之喜。“这些酒的确很棒,”他说,“是不是每桶都像这桶一样,有陈酿二十年的价值”“新栽种的那些葡萄是这样,之前的倒还没达到这种水平。”米隆先生回答。“但您不用担心,这就是迟早的事情”他这么说的时候两眼放光,似乎已经看到了庄园品级提高的未来。不过夏尔暂时没想到这个。“那好的大概有多少两百桶吗”“没错儿。”米隆先生点头。“其他的还有一千来桶,都可以让您运回巴黎去我能肯定,军队的那些小子们绝没有喝过这么高质量的特供酒”也就是他没必要买足一万五千桶了夏尔思考着点头,注意力又转回了那两百桶酒上。那些酒不该拿来卖,更该拿来送人呢第57章想是这么想,但新酒还是陈酿过后更醉人。所以夏尔的意思就是,把这些酒好生照顾着,等到他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再拿。米隆先生完全同意这种观点。把他们花了大力气才得到的葡萄酒当最普通的餐酒用,简直是暴殄天物;自己尝尝口味就算了,最正确的处理姿势当然是继续在酒窖里呆着,散发出更愉悦、更独特的单宁香味,才能折服更多的人。至于剩下的酒,两人也商量好了。和夏尔之前考虑的一样,波尔多地区的酒普遍比其他地区质量更好一些,供给只需要普通新酒的军队就显得有些浪费。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酒总是要卖掉的,卖自家出场的酒还省掉了一笔本该给葡萄园主赚取的钱。而且新酒价格差距并不太大,陈酿好几年后的酒价格差距才大。另外,今年新种的嫁接葡萄产量不错,所以两个人一合计,觉得剩下的葡萄也该采取这样的栽种方式。这样一来,将来需要陈酿的酒就多了。考虑到酒窖空间以及回本时间,之前不算太好相对于陈酿数年的酒就该及时出手。所以夏尔准备拿出一千桶做特供酒,剩下的几百桶就放在酒窖里,至少过个一两年再拿出来卖这样正好能做到利益最大化。接下来的几天,米隆先生带着夏尔,把已经完全变了样的葡萄园展示给他看。土地经过翻耕整犁,变得平整了许多;巨石消失,成排的橡木扎根于碎石地面,看起来长势良好;依旧茂密的葡萄藤在山丘上一排排延展开来,像是某种宁缓的乐章。“那些橡木苗都是根部带土种下去的,这样能让它们更好地存活。至于那些美国葡萄藤,它们的根须本来就更加发达,在条件更好的土地上适应能力自然良好。”在巡视的间隙,米隆先生一点一点地把细节告诉夏尔,语气从始至终都带着一种满足感。“听起来不错。”夏尔问,想到了纪尧姆和他提过的助手问题,“但是,事情这么多,给您找个帮手会更好一些吗”上了年纪的人都需要好好照看着,更何况米隆先生这样得力的合作对象虽然说他们的协议是米隆先生去世以后、他才正式成为米隆古堡的主人,那又有什么关系再找一个这么热爱葡萄事业的人可不容易啊“您这是担心我的身子骨受不住”米隆先生笑了,白胡子微微抖动。“我必须先谢过您的关心,但这真的不是必需。我爱葡萄,也爱这里;每年看见它们开花结果,我就更年轻呢”夏尔抿唇微笑。“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最后当然还是您自己说了算。只要您不觉得勉强,我会认为这事再好不过。”“您可真是个招人喜欢的青年,一直都是;如果您真想要让我轻松一点,就去找找汉普顿先生吧”老先生这么说,语气俏皮,“我在波尔多呆了一辈子,从来就没擅长和外国人打交道过;而我认为他的木头的确还不错,不论是橡木还是美洲白栎。”这位汉普顿先生,就是夏尔之前拜托从美国带点葡萄藤回来的那位板材商人。其实他经营的范围包括樱桃木、水曲柳、白蜡木、黑胡桃木等等,但在波尔多销量最好的无疑是能用来做酒桶的木材。“我明白。”夏尔回答。“不过我听说,美洲那头的木材香气普遍比较浓烈”“没错,但也有意外。不管如何,都可以试试。”米隆先生对此不太介意,“我之前一直用本地的无柄橡木,也该想想别的方向。”因为之前的印象米隆先生是个偏向保守的好人夏尔这时候还愣了一下。随即他就想到,大概是因为美国葡萄确实有效果,所以米隆先生无形之中被说服了,开始觉得优劣并不是仅仅靠产地判定的。只要细节控制完美,创新并不一定会被晒死在沙滩上。所以,在他更侧重提高酒的产量时,米隆先生已经想到可以开发系列酒品了吗虽然以好葡萄酒的酿造周期来看,现在定这种目标有点好高骛远,但想发展总是好的。“行,那这个就这么定了。”夏尔点头,还开了句玩笑:“虽然美国葡萄我们用来做砧木,但说不定它们正好是绝配”再来说那位汉普顿先生。作为一个合格的跨国板材商,他致力于把美洲的木材卖到各个地方去。这也就意味着,他要满世界跑,一年之中,到某个特定的地方一般不超过三次。如今正值葡萄酒上市季节,他当然在波尔多,试图找到下一年的主顾们虽然照法国人的传统观点,土生土长的葡萄加橡木才是最佳搭档,美洲木材的销量并不多好;但他并不死心,毕竟这是很大的一块市场,而且家具用材和酒桶用材的价格差距不要太大所以可想而知,汉普顿先生对有购买意向的夏尔是什么态度。“您真是太有远见了,”他这么对夏尔说,“这可是一块还没人开发的宝藏”这话说得就夸张了点。因为这不是没人开发,而是法国人的口味普遍比较刁钻,喜欢那种能将各种香气完美融合的葡萄酒他们公认,这样的才是精品。而从美洲白栎的木桶里酿出来的酒,橡木香气就要更浓烈一些。另外,美洲白栎和橡木都比法国原产的黄橡木长得快,质地就不那么致密,不适合那种需要十年二十年长期陈酿的酒,因为换桶比较频繁。对汉普顿的自卖自夸,夏尔不太介意。商人嘛,总会推销一下自己的产品,或多或少地,汉普顿已经算是比较收敛的了。至于桶的持久程度,最高级的当然要用本国橡木。只是,他们一时半会儿绝对达不到国内顶尖的标准,没必要那么苛刻。毕竟,种葡萄是个耗时间的活儿,没有个百来年的精心照料,谁也不敢说能把一块普通葡萄地变成能与拉菲齐名的酒庄。那就该注重再下一层、也就是中流的市场开拓。葡萄酒的质量和销量都是个金字塔形:顶尖的贵,但产得不多、卖得也不多;中间的便宜些,买得起的人也多一些;越往下就越是这样。时间啊,时间夏尔自认没有时光机,做不到一下跳过百来年的发展时间,只能退而求其次。如果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