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老太哀嚎声中江昊毫不迟疑的落下了剑。朱家庄一场血战,朱昊赢得毫无悬念,无数鬼魂自朱家集接应而来。从土里冒出,自池水中涌出,从门缝里一点点挤出来,无论是吊死鬼还是水鬼,无一不夺茳昊而来,朱老太一死,尽数而出,似乎处处有鬼做怪,又似乎背后有一个阴蔽在暗处的主人做阵,他们个个倾尽全力。待至天明,江昊收拾干净,地上残骸累起数尺高,江昊才记起,江凡竟然一去不回。3939、第三十九章 前世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今天下班前活儿点,没来得及赶文汗江昊提着诛妖剑在朱家庄上上下下寻找,一颗心提在咽喉处,如同轻薄竹片漂浮在茫茫海中,上下没个着落。掐算着江凡的身影,遁迹而去,朱家庄上下死气沉沉到处一片狼籍,天际雷声滚滚,不待雨来地先湿,并无云处天亦低。出了朱家庄一路向西,应该是朱氏祖坟处,只见坟堆中孙问身形涨大了数倍,双手扒着胸口仰面冲天嘶吼,那雷显而易见是冲他而去,江昊顿形,“孙问你触了天怒。”余光瞟向四周,不远处,两个坟包之间,只见江凡躺在那里露出半边嘴角向他艰难的笑。江昊一颗心才算安定下来,又能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于是向江凡慢慢移动过去,防备着孙问的同时打量周围。那只小羊莫名其妙的看着孙问胸口断裂,一颗心嘭嘭往外跳,顿住吃草的动作,它嘴的位置本是一条浅浅的直线,如今惊讶的圈成o型,肚腹深处仅来“咩咩”声。孙问硬是把那颗心逼了回去,满眼全是小羊,“我问你,前世的事你还记不记得”小羊一步步往后退,四根蹄子颤悠悠的发抖。孙问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许多“那现在的事呢”那羊更害怕了,后蹄一顿,整个瘫倒在地方,将头脸往地上一下下的拱,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孙问的眼神灰暗了一下,“若是有业镜照你一照,你就知晓了。”喃喃自语后又冷笑一番“那又怎样,前世我扒了你的皮,恨我还来不及。”满眼又化做柔情密意“为了你我上天入地,潜入牲畜道干尽天下大不韪”见那羊越缩越小的身影,孙问胸前裂口再次撕开,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我这也算是报应吧”江昊靠见江凡,发现他竟然被孙问从中间撕裂开,一半身躯在这里,另外一边被甩到一边正拼命挣扎。江昊大怒,欺身而上自孙问身后穿过,把他那颗心掏了出去,手指间紧紧攥住“你个敢诛仙的妖孽,天雷罚你太轻了。你看到没有,你的羊永远不会记得你。”那只小羊自两只前蹄间抬起头,像看热闹一样站在身跑到旁边,偏着头看看孙问又看看江昊,然后哒哒跑走了。孙问心死,仰天长啸,天降五雷,终于把它劈得魂飞魄散。大雨滂沱中,江昊把江凡紧紧抱在怀里“江凡,你等等,我来救你。”江凡的两半身体被他勒紧在一处,江凡泪水滂沱着哭诉“江昊,这一次我是真的要死了。”他左右两边并未完全对上,两只眼一高一低,嘴角一歪一正,本来是可笑的样貌,江昊心底像泄洪般万千情感倾巢而出,以前想得明白的想不明白的如今都清楚了。江凡抬起一只手轻轻擦拭他眼角的泪“命中注定,我就应该有这结果,多活这几百年本来就已经是占了大便宜,终于要还回去的。也多亏是这样的结果,总比因为贪脏枉法被阴司惩处得要好些。”江昊大哭“你不要讲话,我这就带你回去,王上一定有办法救你。”江昊哀伤不已,想起之前种种,想到这个人从此再也不见,心脏上就像被人戳出个洞般难耐。曾经毫不认真的想过要在朱家庄把江凡解决到,没想到一语成谶,带到临头他后悔万分。江昊仰天长啸,忽然怀里一轻,再仰头时,江凡不见了。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官,头戴乌纱冠帽身着彩霞服,半盘着一条腿坐在仙鹤后上,身后彩带飞舞,江凡正置于她膝头。江昊冷哼一声“做再多障眼法你也不是仙姑,我知道你是谁。”果然那仙姑身形一换,就变成了个乌发乌眼的黑衣女子,笼罩在一团黑雾中面貌看不清楚。那女子冷哼数声“你知道我是谁”她出声时江昊已欺身上前,化掌为抓。女人抱着江凡躲过,身形一飘显在数丈之外“江昊顿住表情打量她,那女人一闪身形变消失了,江昊随她而去在后面一程程追 ,那女人边跑边哈哈大笑。“江昊你来追我啊。”“妖孽,你鼓动袁九囚魂,弄出这么个朱家庄冤魂,为的是什么”“不愧是铁面通判,真是大公无私,不过,江昊,无论是袁九还是孙问,都不是能成气候的,我倒是看上了你。”江昊默然“江昊,你想要什么,我太清楚了,我都能给你,你可愿意归到我麾下”“任你摆布”“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嗯,反正你不是什么仙姑就对了。”女人笑得更加放肆。“当然不是仙姑,江昊,我们是故人。”江昊眉峰一冷,刚一愣神女人身形在前面变幻,又窜出去好远,江昊微眯了一下眼睛,凝神提气再次追赶过去。两人如同捉迷藏般天上地下,山上水里,穿来渡去,如两股旋风一阵紧似一阵。江昊恍然大悟“你就是当年试探我的那个仙姑你究竟是谁”“哈哈哈哈,”女人放声大笑,江昊见她腋下夹着的江凡奄奄一息,重重垂着头,手脚无力的随着她动作摆动,江昊一颗心便左摇右摆不能平定。江昊气盛,天空中便阴云密布如同大军压境般愈发低沉,黑衣女子抬头看了看天,面露喜色“江昊,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能力。”那女人兜兜转转,两侧景物快速后退,一片黑暗中冷哼如同缭绕在江昊耳畔“江昊,我好不容易打造出来的幽魂界,竟然被你打得稀烂,那些魂魄你拿什么还我”江昊咬牙切齿,对着面前闪来闪去的挥剑斩下,女人嘎嘎大笑,“江大通判只有这点本事吗”江昊感觉周围的景物似乎都动了起来,围着他打转且越转越快,似乎有股力量吸着他往地下缩去,呸的一声,江昊啐出一口唾沫,正中面前的黑影,那股吸着他的力量蓦的消失,面前女人身形渐渐显现,虽然相当不悦。江昊嘴角微笑,弧度上扬“你当年试探我不会为的就是今天吧”那女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都是因为你,坏我一世姻缘,江昊,你拿什么偿还”江昊被骂得莫名其妙,遇到这个所谓的仙姑时,他还刚刚修成人形,勤学苦练技艺。某一日,江昊替江凡去取供奉,在洛阳城南的白陌巷巷口的土地庙,洛阳几乎每条街巷都有土地庙供奉,供品虽然平常,但是条条街道巡将下去,也是不小的收获,尤其是遇上富户人家,供品的成色也会好上许多。江凡三五不时每处停留一段时间,仍有些供品取回来不新鲜,江昊便自告奋勇挨处去拿取。白陌巷里白丁多,穷人也不少。江昊取供奉回来的路上,路遇一老妇人在前面走,怀里抱的包裹中脱落一块金锭正掉在江昊面前。这一锭金看起来成色十足,也有百两重。江凡是个穷官,俸禄微薄开销却不少,这么大一锭金子极难见。那时节的洛阳,虽然也有豪富贵族,但是平民小户人家,一辈子下来能攒八百两金就是极限了。江昊看着那锭金子摇头羡慕了一番,捡拣起来“老太太,你东西掉了。”老妇从似乎耳背,听不见江昊呼喝,江昊咬得越急,她便走得越快。江昊只得跑将上去,硬将金子送还,老妇子赞美一番送一小锭金给他做谢礼也被江昊回绝。这是仙姑一试,试他贪念。仙姑二试,试他嗔念。江昊归家途中,偶撞一妇人,手掌不慎摸到其后股。女人指着江昊鼻子破口大骂,上至祖宗八代下周重孙子孙女,“你个撞丧的小腌杂,一看就不是好货,贼眉鼠眼四处乱看,将来生出来的儿子也要世世为奴女儿代代为娼。”咒骂声不绝于耳,过路人都捂住耳朵听不下去了。江昊被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仍没有跟这个凡人计较,大度的赔礼道歉后走他自己的路。仙姑三试,试他色欲。第二天在江昊必经路上,江昊抓获一个为奸作科正欲奸淫良家妇女的贼人,那小姐羞羞答答要报答恩人,江昊背转身去,“小姐,你还是快把衣服穿上,免得着凉。再不然就你这又露胳膊又露肚子的样子恐怕还会再惹来一群色狼,到时候我可不会救你,我倒觉得你是好这个。”说完江昊抬腿就走,而在他回来的路上,有一大户人家的女儿搭起彩楼正在砸绣球,那小姐似曾相识,就像是他救过的那一个。小姐羞羞答答把绣球掷将过来,江昊躲了三躲仍被砸中额头。周围众人把他拥将进去,老员外对江昊说,在下膝下只有一女,若是娶了我女儿,我名下所有家产都是你的,保你一世容花富贵。我家上上下下信道,将来你夫妇双修做对神仙眷侣可好江昊看了看天色“天晚了,我要回家吃饭,姐姐和姐夫还在等我,您女儿另谋高就吧”江昊话音刚落,那小姐与员外就化了原身浮到半空中,男人头戴玉冠,身着华服,仙髫飘飘,好像玉帝亲临。对江昊指点迷津,还掷下本书给他修习。而那仙姑则送他一把斩仙剑。其实那书无非是理义法教,并无任何诀窍和偷机取巧的门道,因为感受到那人身上的帝王气息,江昊翻看这本书时就像听到师傅讲经般,疑惑处顿时释然受益非浅。至于那把剑,一百年后他也看得清楚,无非就是街头巷尾孩童们玩的小把戏般,毫无用处。“我坏你一世姻缘”江昊冷哼,“只因为我没接你的绣球拒了你求婚,你就送把破剑晃点我”仙姑脸上阴晴不定,忽然说“江昊,想要人吗来拿啊。”那女子夹着江凡闪到玉屏峰后,玉屏峰山峰光滑如镜,骤然放出亮光,把江昊定在悬空中。而那女人在旁边单手扶着峰侧,如同美貌仕女推着穿衣镜,“江昊,那前世的事,你还记得吗”江昊不由得看向镜中,只见落花纷飞,好像洛阳街道,渐渐拉近便看得清楚,那分明是一座道观,旁边则是一户院落。“江昊,你前世也是姓江的,名字也是叫江昊。”女人的声音忽远忽近,近时好像在身畔,远时好似在天边。江昊有点目眩,就他所知,地府只有业镜才会照出人前世。投胎转世时的鬼魂们上前去照上级照,前世今生因果报应历历在目。玉屏峰里忽然一道影光照了进来,江昊再顾不得其它,如同被吸过去一般凑得越来越近,只看到如意正坐在院落里,在鬓角插下一朵花,然后捻了针线刺绣,她现在做的是一个扇面,江昊依稀记得那肩扇上绣的是芙蓉花,果然凑近看去,真的是芙蓉花。记忆就如同蒙了尘的镜面,越擦拭便越发清楚起来。江昊回头看去,果然隔壁墙边,花草藤蔓处,一个小道士露出张脸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墙这边,视线一直盯着如意而看,而自己,仿佛是个穿青破衣裳的少年,就坐在如意旁边,无论他怎么看那人那小道士也不见错神看他一眼。江昊微微叹气,胸口处有什么东西闷闷的不能自抑。他知道,那青衣少年就是自己,而那小道士则和江凡长得一模一样,如果拿模子雕刻出来般,只是看那活泼好动的眼神,推测年纪十六七岁。“你们是新搬来的吗”“你是谁”明明不过是一世情景,却如同快速播放的画本一样,虽然只是略略翻将过去,江昊却全然记得。江凡悄悄自墙那边递过来的东西“替我给如意。”只因他爱吃桂花糕,江凡像推着他家的小磨不停的研磨。“你长得真漂亮,江凡,你不是道姑吗”“当然不是,不信让你看鸡,鸡。”江凡利落的伸手解裤子,江昊红着脸按住他的手“我知道了,不必脱的。”“我也只是开开玩笑而已。其实,你姐姐才是真的漂亮。”有媒婆找上门,把如意气得轻轻泣哭,“姐姐怎么了”刘媒婆立刻迎将上来“江小官人,你听我说”说来说去,原来是有人要纳如意为妾。江昊怒极将她赶了出去,一回头见爬在墙头上的江凡正轻轻吐气,露出一个放心的表情。刘媒婆一事不成再次上门,这一次是要将如意说给许家做姹女。如意不怒反笑“妈妈,为我这事费了不少心思,只是我家弟弟还没长成,我对父母灵位发过誓言,把他抚养成人我才嫁人。”过几日刘媒婆上让,“许家大官人,你应该是见过的。小娘子有一次去堂云观上香,和你走了顶头碰的那位官人,可还记得”如意脸上泛起的红晕在江昊看来十分可疑。哪有人不愿做妾偏要做姹女的江昊却直觉,她是乐意的,尤其是在刘媒婆说“许家官人说了,各此一女足已。”江凡私下里对江昊说,总是来找师傅谈道的大官人,最近来得太过频繁,他好像对你姐姐有意思,虽然长得风度翩翩,但是人不可貌相,你可不能让你姐姐嫁给他呀。刘媒婆跌跌撞撞跑过来“江大姑娘啊,司狱长刑大人看上你了。”如意咬紧下唇拒绝,白色线帕在指间绞来绞去。江昊、江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