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我说那些,没结案就是没结案,还要写啥子报告吗?”四十出头的方雄头发凌乱也懒得打理,四仰八叉地坐在椅子上,顺便咂了一口烟,本就逼仄的房间一时烟雾缭绕。这帮男人在这样的环境里面都待习惯了,地方再窄,空气再不流通,该抽的烟不能少。
他旁边是一个半靠半坐在一张桌子上的年轻男人,此时搔了搔头皮说:“也不晓得是谁把这事給捅出去的,新闻上都报道了说凶手已抓到,今天就会庭审结案。”
“哪个狗日的龟儿子捅出去的。那些整天吵吵嚷嚷的人都是些啥子人嘛,都是些只晓得在网上打嘴炮的!!!空口断奇案,裸眼辨凶手,一个比一个神,那还要警察做啥?”方雄这会儿烦躁的不得了,案子的进展进入了死胡同。
上个月的一起杀人分尸案件,被害人是重点大学的学生,而且死相太惨烈,凶手的作案手法也太残忍,这起案件震惊全市,领导也是一波接一波地跑来视察工作,督促进度。上头抓的紧,原本不是坏事,人手经费只要他张口,上头一般都会安排足够。但是,也不知道是谁大嘴巴,在嫌疑人刚抓获不久,媒体就报道了说嫌疑人已确认,就等庭审裁决了结案。
而事实上,那个嫌疑人对自己所做的事情供认不讳,但从头到尾都矢口否认他杀人了。
根据笔录情况,嫌疑人黄某年龄三十依旧单身,平时喜欢逛酒吧夜店。11月3号晚上,他从夜店出来,在离西区酒吧一条街不远的地方遇到倒地不醒的女大学生李珊珊,当时色心大起就把她带回自己的住处。夜店这种地方有人喝醉不足为奇,而且很多居心不良的人专门去做“捡漏”的勾当,遇到那种落单又喝醉的女性便会对其做出不轨行为。
李珊珊被他带回住处之后,被其非法囚禁了近一周时间,并且在这一周内,嫌疑人黄某多次违背受害人意愿和其强i行发i生关i系。在被监禁的第五天,受害人在黄某外出时,割i腕i自i杀。而黄某为了掩盖罪行,采取了分i尸并抛i尸i下水道的方式企图毁灭证据。
“但是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师父,你一个人撑不住的。你看,那姓黄的他的确非法拘禁他人,还有强i奸i罪,毁灭证据罪,法庭上绝对不会給他轻判的,绝对会让他遭报应的,所以你到底是在纠结啥?”
“刘志海你个哈马批跟老子这么久是跟傻了吗?那个狗日的姓黄的说,那妹儿是自杀的嘛!到底情况是什么样子的都没搞清楚,就这么结案,我不甘心,同样那妹儿也不会甘心的。还结案,还报告,报告个牙刷儿,滚!哪个在记者面前乱说话,哪个自己去收拾烂摊子,我说不结案就不得结!”后面两句话方雄刻意吼得很大声,足以让门外面的人听到。
刘志海面对他,想笑出来,于是拿拳头堵住嘴,偷偷笑。
这次案子表面上看并不十分棘手,只要确认李珊珊是自杀还是由黄某加害就可以,作为办案多年的老警察,方雄还是有自己的一套让黄某认了这个杀人罪。但是,凭着职业的直觉,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刘志海悄悄朝外望了望,随后摆摆手,意思是人已经走了,演戏结束。那些领导该施压自然会施压,就想着赶紧结案,大众对这个案子的关注就会下去了,方雄肯定是不答应的,先揪着刘志海来一出双簧。
“师父,那现在要怎么办?”
“往前走不通,我们就往回走。黄某不是说了吗,他捡到李珊珊的时候,以为她喝醉了
,但带回家之后确定她并没有喝酒,也没有嗑i药,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倒在那个地方,是本来就有什么疾病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你和圆圆再去跑一趟,医院学校全部都要跑过,我们从头走一遍。之前排除嫌疑的人,现在也要重新列入调查范围。还有,人手不够的话你就去給老刘头哭,让他給你人,就说我让你多少天之内必须給出结果。”方雄说着,又抽出一根烟点着,刘志海讪讪地揉了揉鼻子,方雄口中的老刘头是他爸,是合州市i公i安i分局的局i长。
“不用他来,我可以的。那师父一会儿你继续审,我出去了。”
“查得再细一点。时间的话,我这边顶着。”
袁千诗没想到自己人生第一次被警察调查,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八卦之魂和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