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惊叫一声,腾地做起来。“淑娘,怎么又做噩梦了”罗二老爷坐在床边,皱着眉。这些日子,下了衙总会过来呆上一段时间,罗二老爷不知道是为了这还没见面的孩子,还是别的什么。不过,对这妇人,他是有些上心的。到底跟着他两年多,且比田氏温和柔顺的多。就像那开着鲜嫩花的小藤似的,缠得人飘飘然。脑海中一闪而过田氏吵闹的嘴脸,罗二老爷抿抿唇。隐忍委屈,他已经受得够多了,够久了,不需要回了自己的屋子,还得受着“老爷,妾没有。”淑娘垂了头,手微微颤。“淑娘,你跟了我这么久,如今又有了身子,有什么事就说,你这样,是觉得我不管用吗”“不是”淑娘忙道,然后咬了唇,“是妾不懂事,胡思乱想的。”“到底是什么事”罗二老爷有些不耐烦了。只是一个外室,若不是跟了他这么久,若不是有了身子,若不是这份温柔可人很合他心意,若不是隔壁有芳邻罗二老爷忙回了神,瞅着淑娘。淑娘犹犹豫豫说起来:“老爷,您还记得春日那次,带妾去华若寺么”罗二老爷点点头。“是妾贪心,悄悄和送子娘娘许了愿。没想到菩萨显灵。真的就有了”“你是想去还愿”罗二老爷冷下脸:“真是胡闹,还没出三个月”淑娘脸白了:“是呢,是妾胡乱想的。妾不去,不去的。”看着她双手揪着帕子,虽有了身子,人反而更清瘦了,下巴尖尖的,罗二老爷缓了神色:“你总是这个样子。还没如何呢,先自己把自己吓着了。又不是说不让你去还愿。只是晚些日子,还怕菩萨责怪。竟吓得日日做梦”听到做梦,淑娘身子一颤,声音有些发抖:“妾也是想着等生了再去。可不知怎的,就夜夜做梦。梦到菩萨怪我心不诚。老爷,您说,菩萨会不会真的怪我,把这孩子收回去”淑娘一下子抓住罗二老爷的手,泪盈于睫。她跟了老爷两年多了,好不容易求来这个孩子耳边不由响起前几日出门,无意间听来的话。老杨家的媳妇吊死了。为啥啊她儿子得了怪病,一下子不行了,就去华若寺在菩萨面前许了愿。愿日日茹素,只要儿子好起来。结果儿子果真好起来了,大好的那一天一家人庆贺。那媳妇高兴得忘了,吃了一块肉。结果她儿子饭还没吃完呢,就噎死了。杨家媳妇当晚就上了吊。“菩萨会把孩子收回去的”淑娘觉得那些话就像刀子,这几日割的她体无完肤。“真是胡说。”罗二老爷喝了一声。淑娘忙擦了眼泪,怯怯望着罗二老爷笑:“就是妾整日胡思乱想的呢,说了又让老爷为难。老爷。您今日沐休,天又好不容易放晴了。去透透气喝喝酒吧,别总守着妾了。”罗二老爷摇头:“你啊,就是这个性子,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了,既然想还愿,就去吧。反正也有两个月了,再雇上一辆好马车,铺厚点,不碍事。”“当真”淑娘一脸惊喜。“自然是真的,正好我沐休,就陪你一起去吧。”她这胆小性子,不折腾这一回,天天做噩梦也得把孩子折腾没了。马车停在巷子口,罗二老爷在前,一个丫头扶着淑娘在后上了马车。车夫吆喝一声,马车吱呀呀远去了。杏花巷的一户人家这才开了门,一个浑身半点饰物皆无的女子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笑了笑,抬脚出了门口。一座民宅里,听了禀告,罗天珵笑了笑:“知道了,下去吧。”那人恭恭敬敬地退下,眼中闪过畏惧。“等等。”罗天珵挑眉,“你怕我”那人牙有些打颤:“不,不怕”怎么不怕,一个局用两条人命来做,那可是毫无相干的两条人命他是地痞,也没见过这样不动声色就要人性命的狠人我的天爷,那日是迷了什么心窍,就是十两银子,他就答应把杨家的消息传了出去,还一直留意着那户人家的动静,然后给了他们这人想给的车夫这次该不会是两尸三命吧那人打了一个趔趄,头都不敢回就退下了。收钱办事,这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要做的只是忘了,对,只是忘了。看着犹在晃动的门帘,罗天珵摇头笑笑。果然,人都相信自己揣测出来的事实。一个青衣男子从暗处走出:“主子,以后这事,交给属下去办就好了。”“你又不是这一片的人,又不用你杀人,你去办什么”“主子何必亲自动手”罗天珵笑了:“你说杨家那二人”青衣男子默认。罗天珵似笑非笑:“没有杨家的,还有王家的,张家的,朱家的,这么一大片地方,总不可能就没有死人。”怎么个死法,只要用嘴说,不就够了吗有银子,还怕不能说成自己想听的“行了,你也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吧。”罗天珵先走了出去。一年多了,还是缺人啊不过也还幸运,谁让他还记得,向来不好女色的二叔,偏偏有个还算上心的外室呢。不过那外室进门。是一年后了,带着孩子,进门没多久就去华若寺还愿。呵呵。去上香,上香好啊。罗天珵摸了摸心口。这日子,似乎没有想得那么糟糕,这里面的恨和痛似乎轻些了呢。沐休,还是早点回家去吧,对了,先去悦来小栈买上一斤藕粉桂糖糕。甄四应该爱吃。日头渐高,因为天才放晴。路上的车马并不多,有着镇国公府徽记的马车就格外显眼。罗知雅挑了帘子往外看。田氏按住她的手:“元娘,如今天渐凉了,你额头还带伤。少吹风。想看风景,等重阳节娘带你去登山赏菊。”“嗯。”元娘温顺的把帘子放下来。她不急,反正等会儿,总要下车的。三郎往后望了望,低声嘀咕道:“怎么还没来呢二哥,会不会错了,人家听说去上香了,干脆改日”二郎轻哧一声:“笨。”“二哥,你又说我。到底哪错了,分明是你料错了。”二郎凉凉瞥三郎一眼:“说你笨,还不承认。守在悦来小栈的人怎么说的。那二人开口问了呢。想见未婚妻,你说是去府上看好,还是无意间巧遇的好”“当然是巧遇的好。”“所以,他们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二郎冷笑。就是大周,动了心思的男子都舍不得错过呢,更何况直来直去的蛮尾人“二哥。我听到马蹄声了”三郎神色兴奋起来。二郎面露笑意。他们兄弟,他于读书上甚有天分。三弟耳聪目明,是习武的好材料。可偏偏他们头上压着一个大哥,世子之位是他的,将来偌大的国公府是他的,祖母疼爱他,未傻之前的祖父器重他,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这是命。可是,为什么就连父母,也要更疼他,他们兄弟反而要排在后面。凭什么,天下的好事让他一个人得了去二郎重重咳嗽一声。车夫把马鞭扬得高高的,打在了一侧的马腹上。马儿吃痛,条件反射地向另一个方向猛然快走。马车依着惯性向前,这一拧之下,车轱辘顿时偏离,陷入泥坑出不来了。车身一斜,传来女子的惊叫声。“娘,妹妹,别慌,是车轮陷进去了,你们坐好,我们想法子把车拉出来。马蹄声渐渐近了。“不行啊,二爷,马车太重了,拉不出来,您看,要不要让夫人和姑娘”车夫迟疑地道。这话,本是意料之中的,可转头看着后面远远而来的马车,那同意的话却说不出来了。“再试试。”二郎皱眉。车夫为难的看了马车一眼。这怎么试啊,本来路就不好,车上还坐着几个人。后面的马车渐渐近了,速度慢下来。淑娘脸色发白,用帕子捂着口。孕吐本来就还没过,车子一快一慢的,更是难受。罗二老爷冷着脸挑起车帘弯身出来:“怎么回事”赶车的回了头:“老爷,前面车子陷泥里了。”罗二老爷抬头望去,脸色一僵。对面望来的二郎和三郎更是像见了鬼似的,失声道:“父亲”车子半天拉不出来,坐在里面本就气闷的田氏听了,一脸诧异的掀起车帘:“你们两个乱喊什么”声音陡然拔高:“啊,老爷,您怎么在这儿”罗二老爷像被雷劈了似的,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火烧似的放下车帘:“我,我去拜访一下明真大师”养外室,他是不怕的,哪日带回府去,估计也就起个浪花。可带着外室路上偶遇媳妇孩子,那就太可怕了可惜罗二老爷被雷劈得时间有些长了,女子遇到这事总是敏感的,田氏早在车帘未放下之际,就瞥见了车里一个袅袅身影。一个箭步窜下马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来,把罗二老爷往旁边一推,就把车帘掀了起来。s:感谢投粉红和打赏的童鞋们。呃,看在柳叶努力补更的份上,能投个粉红吗捂脸,人家是加更求票,我是补更求票,似乎有点没下限。。。。。。明天努力双更。t17062315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