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胭脂与杀将> 分节阅读 24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分节阅读 24(1 / 1)

五地来,工钱按天算。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样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云檀便在酒楼里撞见了一个人。那人嘴上长着两撇醒目的八字胡,笑声粗鲁洪亮,瞧见云檀的时候露出一脸色迷迷的笑,不是那老妇人的不肖子还能是谁他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雍州城躲避战乱,外出吃饭时恰好与云檀撞了个正着。云檀当天忙着跑堂,没空留意他,忙完时那人已经酒足饭饱,消失不见了。她当天晚上心惊胆颤地回去,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她,可每次回头都见不到人影,云檀心中暗叫不好,知道更麻烦的事要来了。果不其然,那滑头没过几天便找上门来了。他来的时候身边带着两个女人,一个年约三旬,生得十分艳丽,穿着纯亮的湖蓝色缎子裙,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种与相貌不符的热诚与朴实;另一个姑娘则非常年轻,大约与云檀相仿的年纪,十六七岁的模样,她的容貌俏丽,身材苗条,皮肤黑黝黝的,眼神里透着一股凶劲,这股凶劲在有些人眼里昭示着一种粗野的美丽。云檀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一片狼藉,老妇人正扯开嗓门骂得凶,可惜无济于事。那生得高高大大的赌棍笑嘻嘻道,“我的老娘诶,您省省力气吧瞧你惦记儿子都惦记成这样了呀地都下不了啦”“你们想干什么”云檀大叫一声冲了进去,她刚从街边回来,穿着明红的舞裙,化着妖艳的浓妆。“哟,小姑娘今天美得很哩”那男人笑了起来,“我特意来谢谢你照顾我得病的老娘”他说着伸手捏她下巴,她挥起手上的铃鼓打了过去,那人身子往后一仰,轻轻易易地躲过了。“滚出去”她拦在老妇人的轮椅前瞪着他。“我们滚出去了,你们可怎么办”那男人得意地扬了扬手上的钱袋。云檀大吃一惊,这钱袋里装着她与老妇两人所有的积蓄,她本以为将它藏得很好,不料还是被发现了少女气急,扑过去抢他手上的钱袋,未料那滑头一侧身,长臂一捞,拦腰将她抱了个满怀。云檀长那么大,除了云老爷之外,抱过她的男人只有上颢一个,她顿时狂怒起来,像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用腿使劲踢他,两只手不管不顾地往他脸上又抓又打,少女尖利的指甲划破了男人的脸颊,他一把将她扔在地上。云檀摔得很疼,可她不管不顾地爬起来又扑过去夺那人手中的钱袋,这是她一年多来含辛茹苦攒下的银子,一想到今日要被歹人抢去,任由他坐享其成,她就快疯了。长着黑胡子的男人还没回过神来,便见云檀又扑了过来,她抡起胳膊打了他好几下,气得男人眼睛发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跟他拼命”那老妇人见状焦急地喊道,“银子没了咱们再挣,人被打坏了可就完了”“说得倒是轻巧”云檀尖叫起来,她长这么大还从没像今天这样发过火。如今她已经尝过穷困潦倒的滋味,深深地明白了什么叫人为财死,总之这些银子是她的全部心血,是她日复一日,殚精竭力的成果,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他人手中,而自己却功亏一篑。当她第二次摔倒时,在一旁作壁上观的女人突然冲过来摁住她,可她手脚并用,不依不饶地继续挣扎,口里嘶喊乱叫,那男人被惹火了,走过去揪住她的头发,抬起大手,狠狠扇了她几巴掌。随着最后一巴掌落下,一行鲜血飙在了她的脸上,老妇人惊怒交加,她急叫一声,险些昏倒。可怜少女娇姿嫩质,哪里禁得起这般痛打云檀只觉眼前金星乱冒,脑袋里嗡嗡作响,她的心底迸发出一股难以言诉的悲愤,猛地哽咽了一声,泪水哗啦啦地涌出来。那男人见了好整以暇地蹲下身,摸摸脸上被她抓出来的血道子,又伸手抓住她的头发,咧开嘴笑道,“小美人发什么急啊咱们是来带你过好日子的”说着,他拿出一条绳子绑住了云檀的手和脚,云檀此时已经用尽了全力,只能任由他摆布,他将她捆得结结实实地扛到了肩上,然后带着不停哭泣叫骂的老人家和两个女人走了出去。云檀被打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带到了郊外的一间小院里。这处院落措置于群山之间,四面峰峦叠嶂,林海涛涛,约莫一箭之地外有一片桃花林,但见落英飘洒,灼灼芳华,方圆百里皆是青山碧水,春光骀荡,清幽淡远的意境仿若名士佳人的隐居之地。“你们想干什么”云檀被关在一间木屋里,那个穿着蓝缎长裙的妇人走进来坐在她身边,她一脸疼惜地瞧着她,“看你这脸蛋被打得呀,听阿姐的话,别理那个混账”云檀避开她的手,冷冷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想教你怎么赚银子。”门外走进来另一个年轻的少女,她讲话的声音懒洋洋的,尾音拖得很长。“赚银子”云檀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原来这幽静的院落竟是个贼窝,男主人就是那个赌棍,他输光了身家,干脆做起了偷蒙拐骗的行当,时日久了混出一些名堂,道上的人都管他叫黑鼠,那蓝衫妇人则是黑鼠的姘头,大家喜欢喊她蓝缎阿姐,至于另一个皮肤黝黑的俏丫头也是她们的同伙,名叫柳丝儿。蓝缎阿姐热心地劝导云檀,说她孑然一身,孤苦伶仃,现下没了钱财再要谋生太难,不如跟他们一起干,他们会在暗中接应她,一旦发了财,大家便共享富贵。云檀听罢,不言不语。自从离开了上颢,她从没像现在这样后悔过,其实生逢乱世能活下来的都不容易,何必在乎什么爱国忠贞之情如果她没有离开他,起码现在衣食无忧,无论如何也不会沦落到偷鸡摸狗的地步。少女低下头,露出悔恨的神色。不如找个机会回去吧这个念头像流星一样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她该怎么面对他呢难道低声下气地对他说,“我因一时义气而弃你远去,如今颠沛流离,穷困潦倒,深知独活不易,还望你照旧锦衣玉食地养着我,前程往事咱们一概不计。”若她当真这么干,且不说上颢会否瞧不起她,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云檀紧咬银牙,飞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柳丝儿见她不答话,突然发出了一声嗤笑,她的个头没有云檀高,却总喜欢用居高临下的神色看她,“喂,我问你,你有过男人吗”云檀一愣,没明白她想知道什么。只见柳丝儿附到蓝缎阿姐耳边,轻声笑道,“她若是个没开苞的,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云檀大吃一惊,她羞红了脸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种事我是宁死都不会干的”“哎呦,听这小贱人胡说”蓝缎阿姐连忙好声好气地解释,“咱们用不着你真刀真枪地上阵,只要做做戏便成了”“做戏”她心下疑惑,带着一脸戒备问道,“怎么个做戏法”蓝缎阿姐凑到她耳畔,如此如此地细讲了一番,她总算明白了一个大概。原来他们要她做诱饵,扮成落难千金或独行贵妇引一些富人上钩,然后将他们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趁机拿他们身上的值钱东西。云檀断然拒绝,“我可以给人当下人使唤,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绝对不干”蓝缎阿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她腾地站了起来,“不知好歹的东西我好心关照你,你却是拿乔做作”说着,她伸手抓住少女的头发,高声大骂,“小泼贱货既到了我这儿,往后就是在老娘手里过日子,少给我装模作样的,今日非得让你尝尝厉害不可,黑鼠进来”那高大的滑头似乎就在门外,此时他笑眯眯地走进来,手中拿着麻绳,复要将云檀捆绑起来,云檀拼命反抗,可她那点力气跟小猫差不多,哪里抵敌得住很快,黑鼠便将她双手绑在一块儿,吊到梁上,蓝盾阿姐取出一条细鞭子来,走到她跟前,云檀惊恐万分,却被塞住了口,不得叫唤。蓝缎阿姐不打她的脸,却挥起鞭子尽往她的身上抽,一口气连抽了十几鞭子,痛得云檀心胆皆碎,却也只能咬牙忍住,闭目垂泪。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一个人要维护尊严是多么艰难的事,她的自尊不允许她以一个亡国奴的身份留在上颢身边,可独自飘零又谈何容易他曾对她说过,世道凶险,像她这样的姑娘是很容易被人毁掉的,那时她不明白,如今才有了切身体会,可惜为时已晚,她堕入火坑,爬不上来了。云檀又被狠狠抽了几十下鞭子,终是耐受不住,拼命地点头,示意自己愿意服从。蓝缎阿姐这才将她放了下来,取出塞口的帕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好姑娘,这才识趣嘛,不过我先警告你一句,你若是想诓我,借机跑出去告官,我可有本事让你连坐,一起吃牢饭”“阿姐,我明白,”事已至此,她不得不伏低做小,唯唯诺诺地点头,“不过有件事我得先说明白。”“何事”“我在雍州城的酒楼里当过跑堂,还在街边卖过艺,很多人都认得出我,要我行骗恐怕会被人瞧出来。”云檀虚弱地说着话。“这无妨,咱们不在雍州城干,咱们去皇城,那里的油水最足。”蓝缎阿姐立刻像换了一张脸一样,笑得格外亲切。云檀的脸色顿时由苍白变得惨白,如果在皇城里遇见了上颢怎么办她宁可死也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不过上颢近来去南面打仗了,几个月内该是回不来的,念转至此,她便放弃了反抗,少女如今已用心竭力,委实没有心力继续跟老天爷抗争了,只能应承下来。蓝缎阿姐将她安置在二楼一间朝西的小屋里,给了她一些伤药让她疗养,她锁上门,脱下衣衫,背对着镜子艰难地将药膏涂抹在鞭痕上;晚上睡觉时,她无法平躺,只能吃力地趴着睡,将脸埋在枕头里。头几日,云檀夜夜垂泪,她哭累了便迷迷糊糊地睡去,然后被噩梦缠身。她梦到自己被人追杀,被人辱骂,上颢的身影时隐时现,每当他出现的时候,梦里的危机便会烟消云散,她感到如释重负,仿佛一个在波涛中挣扎的人终于浮出水面,看见了蔚蓝的天空。云檀的思念之情越来越重,她深深地后悔离开了他,却又从不敢面对自己的感情,她永远都只会逃避,就像小时候从不敢正视对弟弟的嫉妒之情一样。待到背上的鞭伤好一些了,蓝缎阿姐开始教她一些骗术。她们给她编造各种各样的假身份,各种各样的谎言,教她如何摆着端庄的架子给人暗送秋波,如何委婉的拒绝男子的追求又不伤人自尊,云檀觉得自己不像个即将出道的小毛贼,反倒像个雏妓在学青楼女子的惯用伎俩。约莫又过了一个月,云檀正式走上了当诱饵的道路。**********作者有话要说:接下去女主要开始色诱行骗了技能先培养起来、往事:引诱她至今记得那是个阴雨霏霏的傍晚,少女精心打扮了一番,她弃了珠花流苏,淡上铅华,蓝缎阿姐给她买来一支雕工精致的梅花簪子,一身青莲色的柔纱晕裙,她换上了新装,又往腰带上挂了一条妙盈盈的红丝编花。梳妆打扮完毕,云檀对着镜子作出了一个柔媚的笑容,她发现自己仍然算得上美丽,只是这美丽中已经没有了活力,镜子里消瘦苍白的脸令她感到陌生。从郊外的院落坐马车到皇城约莫半个时辰,蓝缎阿姐将她送进了一家豪华的茶楼。这间茶楼盖造精巧,装饰雅致,楼内高大宽敞,分为上下两层,若是临窗而望,四下绿柳桃红,异卉飘香,茶客们可以坐在大堂里头品茶听书,若是喜好安静的客人,则有东西两排厢房供人独坐其中,品花赏景或沉思冥想。皇城内时常会有高官富贾来此相聚议事或消磨时光,纨绔子弟则来聚会谈天,喝茶听书。天上飘起了细雨,云檀走下马车,掩上面纱,一个人进了茶楼。茶馆里人不少,多数都是男子,云檀刚走进去立刻有无数道目光跟了过来,这里很少会来女人,尤其是身份尊贵的女人。在雩之国,出身高贵又尚未出阁的女子,上街大多会挂上面网,因此,一个男人要判断她是否美丽,往往只能看她头发的光泽,眼睛的形状,以及行动间窈窕的身姿。云檀在窗边挑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她要了一壶香茗,然后静静地坐着,泰然自若地望着窗外的雨景,好像这里只有她一个人。茶馆里时不时有人向她张望,一双双目光有的好奇,有的不怀好意,少女并未因此而感到困窘不安。她想到第一次来皇城时,上颢带她去过一家酒楼,如今她已忘了那家酒楼的名字,却记得窗外盛开的荼蘼花。南方的战事不知如何了她默默想着。云檀从未亲历过战场,像所有生活在安逸中的普通人一样,她知道战争是残酷的,却无法感同身受,她没有亲历过死亡,不知道用刀刺穿一个人的胸膛再拔出来是什么样的感觉。有时她想,她与上颢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可他们又那么的相似,她感到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能理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