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那双极为英气的眼眸毫无顾忌的四处探看。“这地方虽小,倒是被你收拾的不错。”陆茉幽点头轻笑,看她并没有坐下的意思,她便哑着嗓子唤白萍去煮水烹茶。待白萍出了小楼后,秦雪之终于一笑:“你倒聪明。”说话间自袖袍中逃出一支细白瓷瓶递到她手中:“我是来替人送药的。”原本还疑惑表哥为什么让她带这个东西给陆茉幽,但是一听陆茉幽说话的声音便霎时明了了,只是“我表哥怎么知道你喉咙伤了”陆茉幽眉尖一挑,却无法回答,只得尴尬笑笑,仰头便将瓷瓶里的药都喝了下去,秦雪之又是一怔:“你倒大胆,也不怕他放了,看也不看就喝。”这话也就秦雪之敢说,陆茉幽只得笑笑。她从前和秦雪之并无什么交集,不过在一些大场合见过几面,兴帝曾有意指婚她却不愿,于是并未等到选秀便又回了边关精绝,自此便愈发没了她消息,直到简辞死后简瑄拔除秦家势力,杜撰了通敌叛国罪名满门抄斩。从前她觉得秦雪之莽撞无理惹人厌烦,但如今却愈发知晓了这种人的好处。秦雪之并不再说话,那一双英气逼人的大眼直直看她,带着似笑非笑却又咄咄逼人,陆茉幽只清浅回头,对上她的目光,不闪也不避,淡淡一笑。“我挺喜欢你的。”长久对视过后,秦雪之突然抿唇一笑,极尽利落飒爽之气。然而这番突兀的话却并未惊了陆茉幽,她只是浅笑接受。“还带给你一句话,没有要求的人用的不放心,你最好好好想想你想要什么。”秦雪之挑眉,但那神情却很明显并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她纯纯便只是为人跑腿送药带话罢了。想要什么难道她想要的告诉了他,他就真的能让她得偿所愿吗陆茉幽点点头,秦雪之一笑便下了楼扬长而去,白萍端着茶盘走在楼梯看她那样走了满腹狐疑,只觉着当真是个怪人,大老远跑到太傅府来探望,结果泡茶的功夫竟然又走了。陆茉幽站在二楼厅房的窗口往下看去,然而目光迷离,似乎看到从前,简辞时常走过这条路。因着昨日一片混乱那些夫人姑娘们着实没有看清究竟是谁救了皇后,加之侍卫一向严谨,皇后那边的人也始终闭在凤仪宫中照料皇后,是以陆茉幽救了皇后这事一时半刻还未曾流传,反倒是午后传来那被捉拿的刺客在十三衙门那般紧密的看守审问下自尽了。那人自被捉拿便一言不发,用尽刑具也不肯招供,所有线索便又中断的。兴帝愈发震怒,整个上京都在簇簇发抖。但是陆茉幽听着前来探望的大哥将外间传闻告知她的时候,并未放下心来,反而不知怎的总觉得一颗心乱跳。似乎是为了印证她的不安,未到黄昏,京郊大营便入京了一个禁卫队,将十一皇子府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但这消息却秘而不发,直到过了一日才悄悄传扬开来。天已然黑了,白萍端着安神汤上楼,顺便将听来的这消息当闲话一般说给陆茉幽听,谁知陆茉幽一个失手便摔了药碗,脸色猛然难看起来。“姑娘”“没事,失手了。”看白萍要上前来,她一闪身避在了床帐内遮住一脸惊慌:“我今日乏的很,估计也不用什么安神汤了。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快些去休息吧。”白萍见陆茉幽自己翻身便躺下了,便不疑有它,捡了捡地上碎片就熄了灯悄悄关门退了出去,可陆茉幽那一颗心却再难安下来。兴帝为何一声不响便悄悄下令封了十一皇子府既没有拘拿更没有审问,却只是封了十一皇子府。况且简辞分明说过他和刺客并非一伙的,但为何就这么凑巧他不知为了何事趁皇后出宫便潜入皇后身边,便那样巧正碰到刺客行刺陆茉幽心头突然惊跳,行刺那些人并未真正伤了皇后分毫,作势掳走却惊动了侍卫,不像是行刺杀人,倒真有些正是想要惊动的意思。且那时看似严密的防守抵御刺客,却被她钻了空子歪打正着救了皇后。最后那一刀愈发便像是恼羞成怒方才砍来的,她在皇后之上,那人若砍下也只会伤了她。难道难道是有人陷害简辞陆茉幽霎时惊心,一身的冷汗,翻来覆去心头难安,直到夜色深沉静谧连虫鸣都已消失,似乎只留着心跳声时,陆茉幽只听到窗椽子噔的轻轻响了一下,她自床上一下坐起,果然便见一个黑影从窗子一跃而入,却似乎有些沉重。“别过来”简辞止住陆茉幽慌忙跑上前来的身形,见她转身要去点灯,再次阻拦:“别点灯”陆茉幽怔然,将已经抽出的火折子又放了回去,便见简辞竟好似浑身一软似的顺着墙便坐在了地上。“殿下”她惊慌。“没事。”她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你受伤了”“不是我的血,只是有些累。”他声音很是疲惫,她站在那处在黑暗中怔怔看他身影半晌,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并排坐在了他的身边,倚着墙。过了许久,简辞方才开口:“你为什么信我。”陆茉幽直视前方黑暗,但眼下因着简辞安好坐在她身边,她前所未有的安心,遂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觉着你不会骗我。”“牵强”简辞冷漠轻斥,陆茉幽便沉默了下去,过了半晌才又在黑暗中回头看简辞:“殿下相信一见倾心吗”简辞并未回头,可她却看到他眉尖似乎一挑似乎诧异,不待他回话,她又继续说道:“我信。”因为曾经有一个人,正是在一眼之下便对她倾心,最终甚至连命都愿意交给她。只是简辞,这一次换我来寻你,可好简辞嗤笑一声,但似乎想起了什么,面容柔和下来,却突兀的问了一句:“你想要什么”陆茉幽一笑:“我想要陆家一世安好。”“那本宫便保你陆家一世安好。”“好,殿下一言九鼎,自此我便跟着殿下,殿下要我生,我便生,殿下要我死,我便死。”陆茉幽声音虽小,却字字入心,如同契约,无形中便将两人绑缚在了一起。她甚至能觉察出简辞或许并非是因为要问这些话才来的,这些事情晚些办也不算什么。只是他偏在此时到来,是否是因着料到她在得知十一皇子府被围的消息后不安,所以才会冒险走这一遭。然而笑未及绽开,她却想起什么猛然一惊:“殿下是硬闯出皇子府的这一身血气是伤了禁军吗”第10章陆茉幽满眼惊慌看向简辞,他难道真的是硬闯出府与禁军大打出手吗这样后果岂非更加严重她一慌便攀上简辞手臂,双手冰冷而颤抖,简辞低头在黑暗中看了看她的手:“不是禁军,是刺客,我刚潜出府便被他们截杀。”“截杀”陆茉幽紧紧钳住简辞手臂,难怪他这样疲累,那日她眼见刺客各个身手不凡杀的侍卫难以近身,她愈发慌张起来:“你,你真的没受伤吗”“没有。”不知是否被陆茉幽感染,简辞竟极为自然的伸手拍了拍她手背以作安抚,陆茉幽这才慢慢安心下来。“听说刺客什么都不曾招供便自尽了,但为何随后禁军却围了十一皇子府”这是她最大的疑惑。“刺客身上,有我影卫的刺青。”果然根本不是简辞碰巧与刺客一同行事,而是那刺客分明是随着简辞方才动的。但是会是谁简辞说罢后不听陆茉幽回应,回头便看到她并无震惊反而一副了然的模样:“你猜到了”“我只是觉着太过凑巧,却不知谁对殿下这般忌惮,费心安排这样大一场事故来嫁祸。”更可怕的是那人竟将简辞行踪摸的如此精细,但陡然间她却想起曾经在偏殿看到的密宗,兴帝的影卫将一众皇族高官乃至于自己的子女们都查探的仔仔细细,她甚至见到过记载简辞的密宗。只是此生或许因着她的重生发生变化,许多事情都和从前不甚相同,她也无法依照从前的讯息来猜测究竟是谁在对付简辞。“这些事你不必去想。”简辞知道她聪明,却没想到她连这些都能猜透,虽是略带诧异但有些事情却不能让她涉入其中。然而陆茉幽却未曾注意他在说什么,只因她突然发现自己双手都攀在他手臂上,如火烧一般弹开了手,脸颊一热便又端正坐回在他身边。简辞看她半晌,突然张口:“当年秦皇妃生产时,现在的皇后娘娘当时始终都在殿外等候。”陆茉幽一怔,她确在密宗中看到简辞曾秘密查探他生母难产而死的真相,但她却没想到简辞会将如此隐秘的事告知她。不论是因要对此次诡异行踪一个解释或因为此刻两人近乎结盟的关系,但简辞待她如此亲密仍令她禁不住心中一动。“十一皇子府眼下并不安全,这些日子我或许会常来此处。”话未说完简辞便突然起身,只见身形一动,整个人便从念心阁消失不见。陆茉幽匆忙探头往窗外看去,只见他身影如闪电般入了夜色,心底夹杂着安心和莫名的愉悦,这一夜,陆茉幽睡的极好。只是简辞仍旧不曾入梦来。一觉醒来竟已辰时,这边陆茉幽还未梳洗完,那边自宫中便来了赏赐,只是送赏赐的人却令陆茉幽狠狠吃了一惊,竟是简瑄。当陆茉幽跪听内侍宣读兴帝口谕后谢恩起身,便正对上了简瑄那双温润的眼眸,一如从前。她有些恍惚。对于简瑄她有着无法言说的复杂。她狠狠的恨他且深深的畏惧他,却仍有一种不知要怎样去恨的无力。曾经是她看错真心走近他,才令他将淡淡情愫最终养育成如海深情,她为他伤了简辞无数甚至要了简辞的命。然而当简瑄继位时竟发现两情相悦的女子心底竟是倾心自己恨的人,然而情却如同覆水难收,他忍耐不了自己认定的女人从心上对他的背叛,他痛苦挣扎,他宠她,却也疯狂的报复,甚至冷眼旁观旁人对陆家下手,近乎快意的看她痛苦。她若早些发现自己的心而没有走近他,是否他们三个人便都不会那样痛苦“殿下安好。”陆茉幽屈膝行礼,简瑄随即便伸手来扶,陆茉幽却堪堪往后退了半步让开了他的手。简瑄面色一滞,随即又是温润一笑。他本就生的极好,此番一个浅笑便令人觉着如沐春风。“我恰巧去御书房,正赶上父皇赏赐,因念着姑娘那盘棋,故而便索了差事到太傅府来了。”是了,她怎的忘记了简瑄是棋痴,拜师礼那时的那盘棋自然便入了他的心,陆茉幽眉尖一蹙,暗自懊恼:“原该陪侍殿下下上一盘棋,但眼下仍旧心绪不宁,只怕这盘棋难以得下。”简瑄一怔,便红了脸庞:“是我考虑不周了。”随即又道:“那过上几日待我来太傅府上课时,姑娘若大安了,便请不吝赐教。”陆茉幽尚未答话,便突然听到厅房门外一阵大笑:“十弟是看上了棋还是看上了人”声音带着阴森的嘲讽,陆茉幽脸色一变,简瑄并未回头,却冷冷开口:“九哥唐突了。”声音再不复温润,可见简瑄是真动怒了。这边他话音刚落,便见门外并排走入两人,其中一人正是九皇子简晔,而他身旁同来的,是六皇子简泽。六皇子乃现下继后周皇后所出,唯一与太子身份相同的嫡出之尊,而九皇子生母与周皇后乃一母所出亲姐妹,同出自安国公府周氏,如今为贵妃。这两人身份贵重,自然不将一个贱奴出身即便诞育了皇子也不过区区贵人身份所出的简瑄放在眼中。即便简瑄隐隐动怒,然而简晔入门后仍旧阴冷勾唇一笑,看也不看他一眼:“六哥因要亲赏,本宫便只得来送凤仪宫的赏赐。”说罢回头看了简瑄一眼,又是一笑:“不过不来还真是未曾发现,十弟当真有心了。”内侍已然进进出出送入赏赐,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