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心头的慌乱忧虑,他不知道太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太子的话有几分可信,他急着想要验证一番。只是方才到了寝屋门口,便见简辞倏然堵在了门处,眉眼携着戾色冷冷看他,他却不管不顾只顺着他肩头空隙侧眼往内看了一眼,便正瞧见了椅上陆茉幽昨夜换下的中剑时的那一条染血的襦裙。只这一眼,简瑄大惊失色。“她真的伤了”然而简辞却只冷冷看他,简瑄稳了稳心神便冷笑看他:“看来,太子说她中毒了,也是真的了”听简瑄说到太子和中毒这四个字,简辞眉眼终于一动,太子为何会将这些事情告知简瑄只是他眼下却并没有那个心思去揣摩其他,他正算计着状况,原本担忧上官危带着陆茉幽往独山去的路上遭太子截杀,上官危若是独身一人自然可全身而退,可若带着陆茉幽却无甚胜算可言。但眼下也没旁的法子,陆茉幽再度毒发致使她没有多少日子可扛下去,实在不行只得传书给上官危,为着节省时间他也带着陆茉幽也往独山那边赶,在半路上迎上官危。“现下我无心应付你,你走吧。”简辞强压急躁沉声说着便欲退回屋内,可简瑄却是不肯放过伸手前来阻拦,简辞挥手避开他欲要攥住自己的手,那勉强克制的戾气便再也控制不住,反手一掌便携着力道击打出去。简瑄似是早有预料,却是不闪不避竟也伸出手来与他对打一掌,只见两掌相击却生出了一声沉闷的滞响,随即简瑄身子不稳退了一步,简辞亦是晃了晃身子。简辞冷眼瞧了瞧他便欲回身关门,简瑄便急急低喊一声:“你倒是来给我个主意太子的话我传不传给你”简辞抓着门板的手一顿,眉头倏然一蹙,这一掌打出后他反倒冷静了一下,简瑄见他此刻短暂的凝滞下来,便急急说道:“我虽然知道太子这话告诉我是别有深意,可我也没的选择,我只告诉你,要怎么做就由得你自己决定”简辞看了简瑄一眼,简瑄却忽而住了口踟蹰起来:“太子只怕想趁机灭了你,从六哥开始,各个击破,你若此番真就中了计,接下来便是我,然后就是简淮。”他说的是实情,然而简辞现下却没那个心思,听他说了这些便露出些微焦炙神色,简瑄终于顿了顿方才开口:“太子说,昨夜送了你大礼,她只怕等不到你那神医朋友带回解药,你若想救她,就一命换一命。”简辞手倏然攥紧了门,那手背上青筋蹦起,可暗沉的眼眸中却忽而泛出了异样的光彩,他亟不可待追问:“怎么换”简瑄蹙眉,忽而不知他做的是对是错,他知道简辞功夫极高,方才那一掌也试出简辞内息极为深厚,可他却料不准简辞究竟能否扛得住这毒到他的朋友带解药回来。若简辞真就出了好歹,那么他身后的的陆茉幽以及整个陆家,包括还在隐藏着发展的自己,甚至是简泽留下的简晔那些人,恐怕都将要被如太子所愿的各个击破。毕竟简泽被害后,简辞便成了最后一道屏障。简辞见简瑄只一味沉思却不肯说方法,自然料想他想到了哪里去,而这些也几乎是瞬息之间便也从他心头走过。太子想要他的命,如此直白而清晰的表示,若真是只有一命才能换陆茉幽一命,他自然毫无犹豫便把命拿去换她,可却须得仔细筹谋。至少在他身后总要护得陆茉幽的安全。简瑄心头几番转变,最终却是艰涩开了口:“太子话中意思,这毒最大的弊端便是依附略是差些,内息强大的人可将内息灌入中毒人心脉,令围住心脉的毒自有形化无形,再用内息将毒自中毒人身上牵引到自己身上。”推宫过毒简辞立时便沉下心去思量此事究竟是否可行,他倒是在他娘留下的内息功法秘籍中曾见过类似的疗伤功法,可却是用于为伤了内伤之人疗伤所用,难道竟也可以过毒“夫人夫人”简瑄话音方才落下不过片刻,便听着屋内如心忽而惊慌大呼的声音,正在思量的简辞一惊便立刻转身回屋,立刻便看见歪在榻上的陆茉幽似是挣扎想要起身,可却是坐在榻上蜷了身子一手紧紧攥住胸口衣襟,垂着头看不清面上神情如何,却能看到额头双颊上都挂着豆大的汗珠子。“茉儿”简辞几步上前将陆茉幽抱住,陆茉幽僵着身子歪进了他怀里便强自挣扎着一手紧紧攥住了简辞的衣襟,几番用力后方才颤着抬眼狠狠盯着他:“不行简辞不行”她听到了。简辞蹙眉却不肯回她的话,他方才思量已发觉此事或许可行,为内伤之人疗伤亦是从穴位灌入内息游走受伤人内体奇经八脉,若是此毒具有如此弊端,倒当真是最好不过的法子。虽说太子所说的未必是真,可他却总要去试一试,彼时若是不行再依着他原本计划施行也不晚。但一切都要快,片刻也不能耽搁,现下时间就是陆茉幽的命。陆茉幽看他眼瞳中那势在必行的意思,心下愈发惊惶畏惧起来,这一急躁便心绪愈发不宁,故而牵扯着心脉上的毒发作的更加严重起来。眼看陆茉幽一番急切竟是再度引发胸口疼痛又剧烈起来,不仅头脸上疼的满是汗水,连带身上衣裙都透出凉湿,那脸色同嘴唇此刻也不再仅仅是苍白,竟都泛出了浅浅的青色。他一手按在陆茉幽胸口欲要灌入一些内息为她缓解疼痛,却被陆茉幽一手推开,他慌张试图宽慰:“我身子强壮,断乎不会有事,只消再等一个月,上官危就回来了,我不会有事况且也不知道这法子有没有用,我们就试一试,就试一试”他再三的保证,可陆茉幽却丝毫不肯妥协的紧紧攥住他,只要他一个保证,简辞看透她在想什么,却只是沉了面色抿住了嘴唇。这个保证,他不能给。甚至他紧紧看着陆茉幽,却是对榻旁守着的如心说道:“你侍奉好夫人,我去准备准备。”如心一凛却不敢应声,咬着嘴唇立在一旁甚为焦灼,简辞见她竟不应声,终于从陆茉幽身上移开了目光,这一眼,冷戾扫过如心。“主子让属下来吧”如心在他冷冷目光下噗通一声跪了地,却只引来简辞勾唇冷笑:“这事须得内息极为深厚的人方才能行,是你行还是悬刃行”他们都非江湖人,自然不会修习内息,无非就是学武功招式,故而他们即便功夫再厉害,却做不得这些事情。不仅是他们,连带现下所有习武的皇子贵族臣子等,再加之他们的影卫,有内息的都极为少数,内息深厚者更是一个没有。而即便是江湖人,能做到内息深厚的,只怕整个江湖放眼望去,也不过一把手能数的过来的人数。如心白了脸色,侧眼去看陆茉幽,咬了咬嘴唇却还是起身扶住了陆茉幽。谁知陆茉幽这半晌不说话只是因着拼命忍痛,眼下不住喘息却是死死攥着简辞的衣襟不肯松手:“我会恨你”她目光中果然带出猩红的恨色,简辞却是一笑,将手覆在了她手背上,眼底亦是泛着疲累的血色:“你若是出了事,我会比你更恨我自己,我也会活不下去。我说了我不会有事,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不会有事。”他将陆茉幽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转身便往屋中的柜子走去,柜中一个木匣子,他开启从中摸了两颗药丸服下。而内息游走这样的事情在过程中是断乎不能出现任何意外,他服下药后又对窗外略是扬声道:“悬刃,进来给我护法。”陆茉幽匍匐在榻痛不可遏,简辞走来将她抱进怀里,她仍旧徒劳挣扎。简瑄只在门外将这一切看尽,他蹙了眉往外退去。有许多事情,他直到此时此刻方才终于明白了一些,他为什么会输,原来不仅仅因为他们的曾经。悬刃急急进到了内室,随后简瑄身后砰地一声关上房门的声音。简瑄浑身一颤,似是有些失魂落魄,只是待慢慢走到房门出,方才迈出了一脚,便觉着院中似站着一人,他凛冽抬眼冷冷看去,就见院中果然立着一人,此刻亦是复杂探寻的目光投在他的身上,他心下一颤,可神情却愈发的冷了起来。第110章简瑄看了秦雪之一眼便移转目光,正欲拔腿离开,却忽而听着屋内传出陆茉幽一声凄厉嘶喊:“简辞我会恨你”秦雪之霎时惊的瞠目,急急便往屋内走去,却到得门处被简瑄伸臂挡住。秦雪之是直脾气的人,即便因着那日所见对简瑄生出许多怜悯,甚至因怜生了些许情意,但眼下这状况显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刻,故而她顷刻便是恼怒去推简瑄,却不料简瑄的手臂亦是那般坚决坚硬的挡在她面前。“你什么意思”“你最好不好进去,否则只会坏事。”简瑄冷眼且冷语,甚至都不曾低头去看她,这一下秦雪之愈发心头火起,她的影卫报知简瑄今日一早入宫见了太子,随后竟是就往简辞的私宅而来,她心下不安便从秦国公在京中的宅子里悄悄跑了出来直跟到此处,却不曾想简瑄进去不过片刻就出,而内里竟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你究竟做了什么你是受了太子什么致使来还是来挑拨我表哥和陆茉幽的情意还是想要怎样”简瑄眼瞳闪过一丝不耐,却不想和她解释那么多,抬眼见简辞的影卫已然现身两人在院中,忖度着他们有简辞的命令必然不会放秦雪之进去,便索性收了手,也不回她,便径自离去。秦雪之见简瑄如此,一口气憋在胸中恨不能跟他打斗一番方能解气,眼看他走,正要喝住他理论一番,然而张了口却想着屋里方才陆茉幽喊过这一声后便再没了声响,现下确然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便生生咽下一口气回身便要进屋,谁知却又再度被人阻拦。陆茉幽为着不让简辞靠近她施加方才简瑄传话而来的那种法子便一味的挣扎,虽是心痛的浑身僵硬无力,可不能令简辞涉险的心却更是坚定。她不能想象,太子说的要是真的,这毒到了简辞的身上,那么如今的所有一切都换做简辞来承受简辞眼看陆茉幽这般不顾身子的拼命挣扎,甚至连肚腹上的伤口又再度挣开出血,瞳色愈发的黯沉了下去,待要弄晕了她却又下不去手,只得反手拿了一颗安神丸。陆茉幽见他捏了颗药丸凑过身来便死死咬住牙关,简辞伸手捏住她下颌她却怎样也不肯张嘴,若是用力难免会令她受伤。他眉头一蹙,对上她目光只深深一眼,便张了口将药丸含进了自己口中低下头去印在了她唇上。陆茉幽觉着他舌尖狠狠用力抵着她牙关,她终究是没了是抵不住他,她心底那深深的害怕无助让她再也撑不下去,眼泪就这么汹涌而下,硬生生的觉察他撬开了她的齿缝,将那颗药丸送进了她喉头。简辞手指只用力捏了她喉间,那药丸便被她不自觉中吞了下去。简辞未作停留就松开了她,她凄惶大喊:“简辞我会恨你”简辞眼中闪过痛楚,然而上官危的药丸自然是极厉害的,陆茉幽喊完这一句,便觉着神思昏聩了起来。简辞回眼一看如心已然护在榻旁,悬刃亦是站在屋中,而屋外传来秦雪之的声音,她被影卫拦在了外面。一切就绪,简辞不敢耽搁丝毫时间扶着陆茉幽坐在了榻上,以手掌贴合在她紧要穴位处,便运作起内息来。陆茉幽已然昏睡了过去,眼角犹自挂着泪珠。然而这一觉里,却是噩梦无限。简辞那内息自掌中源源不断汇聚在陆茉幽体内,他操纵着内息凝成一股往她心脉而去,这番便花去了大半个时辰的光景,其后便见简辞面上神情愈发的凝暗下去,额间隐隐沁出细汗,如心和悬刃都悬着一颗心分毫不敢错过的紧紧盯着两人,心也随着简辞面上的神情高高低低狠狠起伏起来。只是简辞神情却是愈发的难看起来,更甚者竟是现出了冷戾暴怒气息,看的如心和悬刃揪起心来却又不敢贸然上前,他这副神情又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慢慢缓解,只是面色却愈来愈差,汗也不再是细密,而是大颗大颗的冒了出来,很快便将身上的外袍也出了一个透。又过得半晌,简辞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笑,如心和悬刃见他这笑刚一抿出,便都是惊喜的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气息还未吐出来,就见简辞忽而收了手掌却是眉头一蹙偏过头来,一口泛着紫红的血便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