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叶思远当然不肯走,但是他妈妈说,等风头过了就让他回来看你,当时他的学校马上要开学了,可是他还有一堆手续没办,如果迟了,就还要再拖一年。那几天,动静都挺大的,我们都在。”她看了看身边的刘一峰和冯啸海。刘一峰继续说:“陈桔,你千万不要怪思远,他是逼不得已,当时在走廊上,他都给他妈妈跪下了,说一定要陪着你,绝对不走。”王佳芬又补充着说:“他都哭了,我们都哭了,但是大家都觉得,这时候还是出去安全点。你不知道,你这病房外面常有可疑的人走来走去,后来叶思远的妈妈花钱雇了几个保镖,我们才觉得安全了点儿。现在外面还有两个在呢。24小时轮班的,所以你很安全。”冯啸海说:“后来,思远实在没办法,被他妈妈带走了,他他妈妈还打了他。走之前,他整天整夜地守在医院里,你一直没脱离危险,他就不吃不睡,不管我们怎么劝都不听。”我静静地听着他们述说这一切,嗬真和拍电视剧一样。叶思远,我就知道,你不想丢下我的。第二天,王佳芬一个人来看我,她拿着手机,笑眯眯地对我说:“小桔,猜猜是谁的电话”我知道自己的眼睛都发亮了,她给我带上耳机,把话筒搁在我嘴边,笑了笑,就走出了病房。我的心狂跳起来,这一天,已经是10月10号,我摔伤后的第22天,叶思远离开后的第13天。我听到耳机里传出来的熟悉声音,低沉、温柔,还带着点儿小心翼翼。“小桔。”我一下子就哭了起来,这是我受伤后的第一次哭泣,不是为了自己的遭遇,而是为了他。但是我不能动,只能任由眼泪直流。“思远”“小桔,你”他默了一下,低声说,“对不起。”73、让我看看你我在眼泪中微笑,又在微笑中决堤,我对他说:“不要说对不起,我都明白的。”叶思远长久地没有说话,我也一直沉默着,听着他在电话那端,隔着遥远距离的均匀呼吸声。终于,他说:“你的身体好点了么会不会很痛”会,当然会,我没有瞒他:“很痛,全身都痛,不过我不怕。思远,我活下来了,我们挺过来了。”“恩你没事就好。”“你开学了么”“开学了。”“一切都顺利吗”“还行,我妈和思炎都在,思炎也许会转到这里来读书了。”“哦那很好啊,对了,你知道么我现在变得很丑。”“恩”“他们把我的头发都剃掉了。”我有些懊恼地说,“像个小尼姑一样。”“那是手术需要。小桔,你伤得太重了,浑身的骨头几乎都断了。”叶思远的语气沉了下来,“当时,我只希望你能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如果你走了,我”“别说。”我吸了吸鼻子,“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了”“”他顿了一下,说,“没忘。只是,你怎么会那么傻呢”我笑着说:“因为我是你的,我只能是你的,没有其他人能得到我。”“小桔,你真傻,真傻,你”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引起胸部一阵难抑的疼痛,我感觉自己的身体都抽搐了起来。我的身体无法动,每咳一声都令我痛苦地想死去,我听到叶思远在电话里惊慌地呼喊:“小桔小桔你怎么了小桔发生什么事了快叫医生叫医生啊”因为身体的颤动,耳机脱落下来,王佳芬和医生冲进了病房,我只能听到叶思远离得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的声音:“等我回来小桔我一定尽快回来”然后我就晕了过去。每天,每天,我就像具尸体一样,躺在床上任人摆布。他们为我腹部的手术刀口换药,帮我擦身、输液、换姿势,喂我喝水、吃流食,还帮助我大小便。是的,现在的我包裹得就像一个木乃伊,吃喝拉撒睡全在这张床上进行,而且是在别人的帮助下进行。很耻辱,很痛苦,可是我知道这是必经的过程,挨过一天又一天,我知道自己终会好起来。有时候,我会想到叶思远受伤时的情景,他失去了双臂,是不是也要遭遇这一切但是我觉得自己比他好,起码,我会有恢复健康的那一天,而当时的他,却是在经历日复一日的绝望。我能看到希望,所以我不怕,而他呢11岁的小思远,当时的你,能看到希望吗有许多人来探望我,班里的同学、老师,一起做兼职的小姐妹,还有oive的那些好朋友。水手哥、oive和豹子哥一起来看我。豹子哥对我说:“你放心,我已经关照了里面的兄弟,他们会好好招待唐锐的,这畜生当初敢在我的地盘上对你做这种事,现在甚至差点害死你,老子不搞死他,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道上混”我根本就没去想这回事,对他说:“豹子哥,能不能找人照顾一下婉心,她”oive拉住我的左手,说:“小桔,这你就别担心了,有我们在,婉心绝对不会有事。”我相信他们,心终于定了一些。只是,婉心啊你的青春年华要在监狱中度过了,这真是令我痛心得无法言说,我在心里发誓,等婉心出狱后,我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只要有我陈桔一口饭吃,就绝对不会饿死她苏婉心应鹤鸣来看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我疑惑地看着他,他犹豫了很久,才对我说了一件令我怎么都没想到的事。“唐锐被开除,是我叔叔的主意。我实在是没料到唐锐会做出这么过激的事,小桔,对不起”他低下头去,双手握在一起使劲地搓,一脸的懊恼和自责。我有些微的错愕,心里五味杂陈,原来这真的不是叶妈妈的主意。如果没有应教授的自作主张,也许所有的事都不会发生,我依旧健健康康,依旧和叶思远浓情蜜意,可是现在说这些,一点意义都没有了。“应鹤鸣,我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自责。这些事谁都说不好的。”也许这真的就是命运,而我还算是那个走运的人,我对他笑,“说不定挺过了这一关,我将来就飞黄腾达了,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那是你现在没事,万一当时你”应鹤鸣重重地叹气,“也是我不好,当时想着唐锐做的事,就一肚子气,和我叔叔说一定要好好惩罚他,没想到他会被直接开除。”我没有再说话,得知这个信息后,心里竟然坦然了许多。也许世间万物真的存在因果循环,也许我们的命真的是天注定,也许这短短几月间发生的事可以改变我的一生。我在心中感叹,陈桔啊陈桔,你从六楼跳下来都没摔死,老天已经开眼,这说明你命不该绝。我相信,冥冥之中总有一种方小说西在指引着我们该往哪里走,我至今都觉得,我没有走错。刘一峰和冯啸海经常来看我,一个星期会来三、四次,他们陪我说话,有时还讲点儿叶思远住寝室时的趣事。刘一峰和我打趣:“你担不担心思远在意大利被小洋妞拐走洋妞可是很热情大方的”我被他逗得笑起来,笑得肚子上的刀口都开始痛:“我可不担心,反倒是他会不会担心我被医院里的帅医生拐跑了。”“他是担心呀所以拜托我们常来监督你呢”刘一峰笑。我看冯啸海精神不太好,以往痞里痞气的他,这会儿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你怎么了”我问他。“没什么。”他冲我笑笑,笑得有点苦。刘一峰摇头:“他是在担心苏婉心,苏婉心还要过一段儿才开庭审判,到时候我们会去,回来把消息告诉你。”说到婉心,我的心又沉了下来,和他们一起陷入了沉默。王佳芬几乎天天都来,有时候李维会和她一起。双休日她甚至会来陪我一个白天,即使我痛得说不出话,她也会安安静静地坐在我身边,陪我看看电视,听听音乐,或者给我说点儿学校里的事,谁谁和谁谁谈恋爱了,谁谁和谁谁又分手了。我从来不知道王佳芬也会那么多话,我知道她是怕我孤单寂寞,我的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婉心又在拘留所,如果她不多陪我一会儿,她怕我会胡思乱想。我的确是很寂寞,尤其是夜深人静时。长久的卧床不动磨灭了我的耐心,身体的剧痛令我心烦气躁,有时我会冲着看护发脾气,但是看护们很专业,她们从不和我计较,依旧耐心又周到地照顾着我。我时常睡不着,因为白天睡得多,到了晚上,我总是会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我住的病房楼层很高,我会叫看护把窗帘拉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轮淡黄色的冷月。看着它由圆到缺,又由缺到圆,一夜又一夜,一夜又一夜。最令我期待的,是叶思远每天的电话。自从第一次和他通话导致我突然咳嗽晕倒后,他没敢再打过来,直到4天后我才又一次和他通话。他很担心,时常关照我如果觉得不舒服就要叫医生,然后叫我尽量少说话,他说,我听。我乖乖地答应了他,于是,他就开始给我讲他在米兰的事,新学校,新老师,新同学,新交的朋友,上课学了些什么,完成了什么作业,碰到了什么趣事gt我听得很开心,笑话他:“你和王佳芬一样,突然变得很爱说话。”他也笑起来:“如果时间允许,我会把我一天里做的事,全都告诉你,早餐吃了什么,午餐吃了什么,晚餐又吃了什么。对了,我发现一家店的意大利面很好吃,下次带你去吃,绝对正宗。”“好啊。”我笑,“思远我好想你。”“我也想你,小桔,好好养伤,到了圣诞节,我应该能回来看你了。”我一下子激动起来:“真的”“恩。”“我等你”几天以后,王佳芬又给了我一个惊喜。她带着笔记本电脑来医院,说:“想见他吗”我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起来,咬着嘴唇不住地点头,晃得头都晕了起来。王佳芬大笑:“瞧你急的,他在那儿等着呢,我给你接上线。”“哎我我看起来怎么样”王佳芬一怔,回头看我:“真不怎么样,不过小桔,你放心,他不会介意这个。”我知道她说的没错,可心里还是忐忑,我曾经叫王佳芬拿着镜子给我看过,只看了一眼,就看不下去了。那哪里还是我,简直是个皮包骨头的妖怪。王佳芬打开了电脑,她又帮我稍稍摇高了一些床背,只是一点点高度,我就头晕起来。“够了够了”我叫着她,闭了好一会眼睛才睁开,王佳芬已经把桌板移到了我的床上,她调整好笔记本的位置,说:“准备芝麻开门啦”视频里出现了叶思远的脸。王佳芬为我戴上耳麦,调整好话筒的位置,我一下子就听到了他的声音:“小桔,小桔,听得见吗”“听得见”我笑起来,看到视频右下角那个糟糕的自己,一下子又蔫了下去。我的头发只有几毫米长,整个头型一览无遗,额角、头皮上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伤疤。我的面容很憔悴,眼眶和脸颊都凹陷了进去,眼睛无神,嘴唇无血色,脖子上筋都显了出来,宽大的病号服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叶思远看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觉得他憔悴了许多,一张脸苍白消瘦,精神看着也不好。“思远。”我叫他,虽然知道自己看起来很丑,还是为第一次见到他而高兴,“你骗我,你是不是都没吃好没睡好”“没有。”他抿着嘴唇笑了一下,“课有点紧,适应一下就好了。”我轻轻地抬起左手,往屏幕上伸了过去,左肩依然有些疼,但我还是触到了那冰凉的屏幕:“思远,思远。”我抚着他在屏幕上的脸,一颗心变得满满的。“小桔,你瘦了好多。”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