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远几乎可以确定,她回了老家。于是,他拒绝了沈知提出的陪同,独自一人登上了去k省的航班。这一次,他确定了自己的心,知道自己必须要勇敢。他已经在错误的决定中荒废了五年,也耽误了她五年,他下定决心,要用剩下的一辈子去赎罪,去弥补,用尽一切力量,给她幸福。是的,的确有人劝了叶思远,陈桔一直想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她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个人,就是她自己。清晨5点半,叶思远和陈桔在铃铛山的观日出平台看日出。冬天的早晨,太阳升起得晚,气温也很低。陈桔躲在叶思远的大衣里,拥着他温暖的身体,看着远方。整个平台只有他们两个人,太阳终于升起,那景象依旧震撼人心,陈桔靠在叶思远的胸膛上,想到七年前的此刻,她的心中所想。她相信,她和叶思远的感情能经得起世间一切的考验,时间、空间,统统都不是问题。现在,她更加确定。看完日出,叶思远想到前一天陈桔说的话,问:“昨天你说,要带我去什么地方”陈桔眼珠一转,鬼鬼地一笑,说:“你跟我来。”原来,是铃铛山在近两年才设置的一个高空蹦极台。叶思远怔怔地看着那远远架出的钢结构跳台,跳台底下是悬崖,崖底有一潭碧水。“嘿,你敢跳吗”陈桔拉了拉他的空袖子,“和我一起。”叶思远低头看她,她的脸颊被山风吹得有些红,眼神里满是期待。他笑起来,点头:“敢。”工作人员为他们做着准备,提醒他们摘上的饰物,掏出口袋里所有的方小说西。陈桔掏遍自己口袋,摘了耳坠、项链,除下手表,又帮叶思远摘下了左脚踝的脚链,她知道叶思远衣服口袋里不太会放方小说西,就没有去掏。叶思远低头看看自己的口袋,轻声说:“帮我掏一下大衣口袋。”“呃你放方小说西了”陈桔一边说,一边伸手掏起来,突然,她愣住了。她摸到了一个小盒子。抬头看着叶思远的脸,他笑得暖暖的,陈桔迟疑着把手伸了出来,看着手里的深蓝色丝绒小盒子。她的心“通通通”地跳了起来,叶思远冲盒子抬抬下巴:“打开看看,对不起,我不能亲自打开。”陈桔听话地打开了盒子,一枚小小的钻戒立刻出现在她面前。她的眼眶湿了,嘴撅了起来,说:“你干嘛呀”“小桔,嫁给我,好吗”叶思远的声音低沉,他的头发有些长了,被风吹得有些乱,他的眼神诚恳、温柔、坚定,闪着比钻戒还要耀眼的光芒。陈桔伸出左手到叶思远面前,五指张开:“你帮我戴上,我就答应你。”叶思远一怔,他看看陈桔右手上的盒子,弯下腰低头就咬住了盒中的戒指,他从小就会用嘴协助着做事,唇齿很灵活,衔起那个小圈,轻轻巧巧地就套在了陈桔左手的无名指上。套上以后,他侧了侧头,在陈桔手背上方,用牙齿咬着戒指慢慢地将之套进了她的指根,戒指的大小刚好,璀璨的钻石衬着陈桔白皙纤长的手指,非常好看。戴完以后,叶思远抬起头来笑:“戴好了。”“哼。”陈桔撇开头,装作看风景。“哎,你别说话不算数啊。”“”“小桔,你愿意嫁给我吗”陈桔抹了抹眼睛,抬头看他,依旧不说话。“小桔”这时,工作人员走了过来:“方小说西都除下来了吧我给你们绑绳子了。”叶思远和陈桔面对面地被牢牢绑在一起,因为叶思远没有双臂,工作人员提醒着陈桔,在跳下的过程中一定要紧紧地抱着他,不然两个人的身体或脑袋起了碰撞,会很危险。陈桔耐心记下,终于和叶思远一起走到了跳台边。望着脚下的悬崖,她抬起手搂紧了他的腰,用尽了全部力气。她说:“有些人溺过水,会惧水,有些人遇过火灾,会怕火,我坠过楼,却一点儿也不恐高,甚至比以前胆子都要大。”叶思远凝视着她,她继续说,“那一次并不可怕,叶思远,这一次,我们就一起疯狂一下吧。”“好。”陈桔笑了起来:“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叶思远,我愿意。”叶思远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陈桔已经带着他的身子,笔直地向身侧倒去。坠入那个幸福的深渊,再飞上那个甜蜜的天堂。极速地坠落,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陈桔大声地尖叫起来,叶思远也忍不住大喊出声。他们的头发随风飘扬,两个人都大胆地睁开眼睛,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仿佛时间已经静止,完全看不见身边呼啸而过的风景。他们紧紧地拥在一起,在空中一次又一次地弹起,落下,再弹起,再落下。人的一生就像蹦极,有高潮,有低谷,沉沉浮浮间,终将回归平静。叶思远和陈桔的双脚系着绳子,头下脚上地在山谷间来回晃荡,他们的身体依旧贴合在一起,等到绳子不再上下弹落,陈桔闭上眼睛,伸出双手捧住了叶思远的脸颊。他们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接吻,身子还在大幅度地晃啊,晃啊这是一个穿梭在日月山河、绿树清风中的吻。陈桔睁开眼睛,发现叶思远正在看着她,他的头发倒挂了下来,显得有些滑稽。可是他的眼睛漆黑明亮,还带着笑意。“叶思远,我愿意。”陈桔绽开笑,坚定地说。全文完番外they sayvaenteaoss day上“叶思远,咱们就这么算了吧,我是说过我喜欢你,不过,今天你也看到了,我和你,我们不是一路人。”说这话的是一个女孩,她叫陈桔。那天,是圣诞节,哦,不对,已经过了凌晨,应该算是12月26日了。寒冷的冬夜,幽暗的路灯下,她就站在我面前,脑袋后面随意地扎着一个马尾辫,素面朝天,面容憔悴,眼眶底下有两片阴影,身上裹着一件长及膝盖的暗红色羽绒服。我看着她,长时间没有说出话来。她没有说错,是,我们不是一路人。陈桔,她是个很奇怪的女孩子。我和她认识的经过挺特别。以至于第二次在图书馆看到她,我竟然会觉得很奇妙。当时,她面对着一个男孩,站在书架前,看到我后,她突然快步地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思远,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她的语气很热络,她的声音很甜美,她的样子很漂亮。她有一头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巴掌大的脸蛋,下巴尖尖的,肤质白而细腻,几乎不见毛孔,脸颊上有一层淡淡的粉红色,她细弯的眉毛下,是一双妩媚又灵动的大眼睛,睫毛又密又长,眼神里透着一股惊喜。她的鼻子小而挺,嘴唇红润,唇形优美,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典型的小美女。我看着她,还没有想通她为什么会如此熟悉地叫我,她已经伸过手来。我心里一惊,低头看去,她的小手已经碰到了我的左边衣袖。那一瞬间,我只想闭上眼睛。可是下一秒,我只感觉她的手臂,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腰。她很亲密地靠在我的身上,我听见她对着那个男孩说:“给你介绍下,这就是我男朋友,叶思远。”我没有说话,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然后,我就听见那个男孩说:“陈桔,你搞什么,找半天找一残疾人叶思远,他连手都没有,他能为你做什么”残疾人。是,没错,我是个残疾人,而且是重残,我,没有双臂。虽然我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也已经用这具身体度过了十年光阴,但是在这个叫陈桔的女孩身边,听到那个完全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的健全男孩这样说,我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栗了一下。我不知道陈桔会有怎样的反应,其实,直到那时,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想到的是,陈桔跳了起来,她杏眼圆睁,满脸通红,指着那个男孩破口大骂,似乎比我这个当事人都要愤怒。她甚至说:叶思远哪儿都比你好我皱起眉,越来越疑惑,我想,你认识我么你了解我么这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比糟糕的第一次见面,好不了多少。但是,她没有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脸窘迫地仓惶逃跑,而是厚脸皮地跟在了我的身边,扭着身子嬉皮笑脸地和我说话。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我一直以为这是缘分。直到很多很多年后,陈同学才得意兮兮地告诉我,当时,她已经守株待兔了一个星期。哦原来我才是一只兔子。当然,这是后话。认识以后,我和陈桔之间发生了很多事,短短六天,我们天天都见面,我竟然还同意让她喂我吃饭,天知道,这曾是多让我抗拒的一件事,可是面对陈桔,我竟然觉得很坦然。她经常会穿一件暗红色的羽绒服,里面配一件黑色的大v领毛衣,然后围一块花围巾。到了我的寝室,她会把围巾摘下,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开,这时候,我就能看见她清晰优美的锁骨,和纤长白皙的颈项。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用手指轻轻从她那两道锁骨中间的一抹深陷,沿着锁骨的弧线,渐渐滑到末端的肩窝,一定会是很美妙的感觉。只是,这感觉,我永远都不能体会到。受伤以后的头几年,我还能记起有手的感觉。看见一样东西,会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拿,我经常会忘记,我的肩下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每当这时,我所剩不多的手臂残肢只是徒劳地抬起了一点儿,伴随着的,是空袖子轻微的晃动。我低头侧脸,看我的双肩下方,它们是如此安静,剩下的那点肢体,已经不能起什么作用。久而久之,我终于开始忘记它们的存在,只有在穿上衣时,还需要它们的帮忙,帮我配合着脚撑开衣服,使我可以俯低身体,将上身钻进衣服下摆。甚至是做梦时,我都记不起有手的感觉了。我做事的样子不好看,很不好看。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不可能永远直挺挺地站或坐在那里,等待别人的照顾,别人的帮助。我还有健康的双脚,有肩膀,有嘴,有眼,有耳,我聪明的头脑依然在,我还可以做很多事情。也许在别人眼里,这样的我就是一个怪物,但是,老天收去了我的双臂,给我留下了一条命,我没的选择,只能坚强地活下去。本来,我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不便的生活,世人的眼光,艰辛又叵测的未来,还有偶尔产生的无助感,这些都没什么,我都可以克服。可是,我认识了陈桔。这究竟是幸,亦或不幸很久以后,陈桔剥着桔子对我说:“废话当然是幸恩叶思远,你不想认识我那你想认识谁”我笑,她就把一瓣桔子,塞进我的嘴里。恩真甜。哦,扯远了,这都是后话。圣诞节后,一直到期末离校,一个月内,我和陈桔没有任何交流。这期间,我只见过她一次。是在男生寝室楼这边的第三食堂。刘一峰在排队买饭时,我一眼就见到了正在低头吃饭的陈桔。我的视力很好,也许和我从小就用脚写字,眼睛离书本比较远有关。陈桔离我并不近,可是我却能清晰地看到她低垂的眼睛上,那浓密的睫毛。她抬头时也看到了我,但是,她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又低下了头去。我看到她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两个月前,她曾经说过:叶思远,我喜欢你。一个月前,她曾经说过:叶思远,咱们就这么算了吧。我觉得,不是因为她善变,而是,和我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她会很辛苦,很累。她终于想通了,这样很好。我的心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这十年,我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控制自己的感情。我当下的首要任务,是学习,然后,我一生的任务,就是要努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