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着“物以稀为贵”,每天也不过就卖六十六斤,数字倒是吉利。每日里清晨酒楼刚一开板,就会被早早等在外边的人哄抢一空,手慢的就只能闻闻味道了。所以说,四方斋的酱牛肉在京里是有价无市的。两人又闲话了几句,秦城拎着油纸包转身去了厨房,叶鸿涛则直接往叶鸿飞的书房走去。书房的分隔线叶鸿涛进门时,叶鸿飞正要喝刚泡好的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家的缘故,叶鸿飞周身冷冽的气息散去不少。叶鸿涛不得不感叹堂哥的得天独厚,边关多少年的风沙也不曾折损了他的气质容貌。不认识的人乍一看,只会当这个面容俊朗、肤色白皙的男子是个俏书生,又哪里会想到他是领率数万兵马、杀伐果决的将军。叶鸿涛自顾坐到了堂哥对面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左臂搭在椅背上,右手食指在桌面上随意的敲了几下。叶鸿飞对堂弟这般的少爷做派很是无语,放下手里的茶杯,另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挑挑眉,问道:“你这是被二叔踢出来了”“老爷子就我这么一根独苗,就是在不顺眼也得忍着不是,谁让他老人家年轻的时候只忙着打仗,忘了讨几房小妾开枝散叶呢”叶鸿涛吊儿郎当对堂哥笑道。“你这话正应该到二叔面前去说。”叶鸿飞闻言一股火气直冲脑门,这小子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是越发厉害了。叶鸿涛不只是这话说的让人火大,就是那吊儿郎当的语气表情也着实欠揍。叶鸿飞忍不住想,虽然自己骨子里是个军汉,还是被书香世家出身的娘亲影响了大半性子,若是涵养不好的,怕是早一拳敲到堂弟的鼻子上了。看着堂哥发青的脸色,叶鸿涛乐不可支。从小这堂哥就是老成持重的性子,真正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他自小也就以惹毛堂哥为乐。这几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这发青的脸色当真让人怀念啊“有事说,没事就滚回去斗你的蛐蛐”叶鸿飞让堂弟一气,也没了品茶的心情,端起茶杯一口喝了大半杯下去。“哈哈哈”叶鸿涛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大笑出声。心情没由来的好到不行,仿佛又回到小时候堂哥每每被自己气得跳脚的时候。不是他性子恶劣,实在是看着堂哥火冒三丈的样子太有趣。“你这性子啊”叶鸿飞无奈叹气。二叔自来是刻板刚正的人,二婶也是饱读诗书的大家闺秀,不知道怎么就养出了这样的一个儿子。这个堂弟小时候淘气得不行,真正是上房揭瓦、招猫逗狗,为了扳正他的性子,二叔可是没少动板子,可是看他现在的样子就知道根本没起什么作用。叶鸿涛看了看堂哥的脸色,想着若是再不说正事,怕是要被堂哥扫地出门,叶鸿涛便正了神色,坐直了身子。“哥,你和公主大婚以后就要回隆裕关,府里这么冷清,又没有长辈,公主多半是要住在公主府的。”他看看叶鸿飞,继续道:“我娘的意思是想让小桃子继续住在我们家,就不知道公主是个什么意思。”叶鸿飞微微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点头表示知道了。叶鸿涛也没指望堂哥此刻能给出什么答案,不过是提一提罢了。堂妹这几年一直养在自己家里,只是堂哥即将成婚,按礼法说该是搬回来住的。只是,毕竟未来的堂嫂是公主,家里又没有长辈在,以后多半是要住在公主府的,这样小桃子的处境就有些不上不下了。自己老娘没有女儿,从来是把小桃子当亲生的一般,此时难免为那孩子担心。此时让他来提此事,也不过是让堂哥有个准备,也好在婚后跟公主商量,免得到时候惹了公主的忌讳。他却想着,左右离大婚时间还长,没必要现在就担心。听说公主的脾气很好,不似从前听过的那些金枝玉叶一般骄纵,小桃子又是个乖巧可人的,想来即便是日后住在一起,也是不会惹了公主嫌弃的。“老爷子说你过些日子就要回隆裕关”他原本以为怎么也要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叶鸿飞点点头。“前日里接到飞鸽传书,曲国最近兵马调动频繁。”曲国虽然不是边关大患,这些年也是时有异动。“皇上这是不打算让你跟公主见上一见”叶鸿涛有点诧异。虽然谁都知道这桩婚事背后的事,但毕竟事关皇上唯一的公主,按理说怎么都该让两个人见面的。“三日后齐王殿下在王府设宴为我践行。”叶鸿飞头也没抬的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叶鸿涛已经习惯堂哥的惜字如金,倒是没觉着有什么。齐王一向跟军中人没什么来往,此番在王府设宴,明里是给叶鸿飞践行,说白了不过是找个由头,怕是真正的用意便是为公主和叶鸿飞安排见面的机会。叶鸿涛知道了想知道的,却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一直待到了中午留在伯府里用了午饭。从前伯父和伯母还在世的时候,他就时常在伯府用饭,有时候还留在这过夜,至今伯府里还留着专门给他准备的房间。秦城是看着他们兄弟从小到大的,心里从来是把他们当做自己的子侄一般看待,叶家人丁单薄,他自然是乐于见到兄弟和睦的。自己伯爷从小就性子清冷,这几年在军中历练,如今更是冷淡,回京这些日子也不怎么和别人应酬交际,也就是对小少爷特别一些了。叶鸿涛回家向双亲禀报在堂哥处探听的消息暂且不提,叶鸿飞却开始为齐王府的宴席分心。毕竟是公主下嫁,不得不让他想的多些。作者有话要说:记不得连续多少天下雨了,天气不好,心情压抑,都没情绪码字,这章写的有点乱啊、王府宴客三日后是一个难得的大晴天,艳阳高照,却并不十分炎热,正是出行的好天气。过了辰时,叶鸿飞便收拾利索出门去齐王府赴宴。也不过是换了一身衣裳。叶鸿飞只带了两名从隆裕关跟他回来的亲兵,因三人俱是骑马,到齐王府门外时也不过辰时三刻。王府门外三人翻身下马,便有王府门外的守兵上前牵过了三人手中的缰绳,一人忙跑着去禀报,管家早已吩咐若是抚远将军到了要即刻往府里禀报。不过是片刻功夫,就见齐王府的管家刘忠当先迎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小厮。因前些日子便是刘忠亲自到威远伯府送的宴会请帖,与叶鸿飞也是见过面的。“我家王爷已在客厅等候将军,将军请”刘忠恭敬的对叶鸿飞深施一礼,当先引着他往王府里走。常言道:宰相门人三品官。身为王府的管家,哪个不是八面玲珑的人物平日里就是京城各部大员见到他也要带着三分笑意的,刘忠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客气的。只是,不说这叶鸿飞是未来的驸马爷,就是抚远将军的名号也是让人不敢小觑的,他军中杀神的名头可不是大风刮来的。单是站在那里,那周身冷冽的气质就让人不敢直视。叶鸿飞跟着刘忠从王府大门往东转弯,穿过一道四通八达的游廊,迎面就是王府的大厅。厅前栽着六株长势茂盛的苏铁树,另外还有一些民贵的低矮树木,廊下栽种着一些时令的花卉。叶鸿飞抬头看去,就见齐王白文轩此时正站在一丛开得极好的玉簪花丛前,手里拎着一只粉青釉花卉纹路的花浇。叶鸿飞向白文轩见了礼。天气极好,白文轩便说今日将宴设在花园的凉亭里。索性,两个便直接去了花园,跟随的亲兵都留在了外院。待两个人在亭内坐定,刘忠亲自奉上了茶水,又在汉白玉的桌子上摆上了几盘时令水果。之后,便守在亭子外面,以备王爷有事吩咐。此时,白文轩不由细细打量这坐在对面的抚远将军。第一次见面,白文轩私底下也是存了挑剔的心思。但他冷眼看着,却不得不承认,这位抚远将军还算是勉强配得上妹妹的。不过,还是年纪大了。总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在挑毛病就是了。说起来,这叶鸿飞年纪比他还要大上几岁,只是看着却实在是年轻。白文轩也曾经见过不少从军之人,即便是二十来岁的年纪,许是经多了风沙,看着都很是沧桑。叶鸿飞此时看着却像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又一想那位故去的老威远伯的相貌,白文轩便想着,这抚远将军十成十是遗传了其母的容貌了。据说,已故威远伯的夫人是个难得的美人,当年暗地里不知多少人说是“鲜花插到了牛粪上”。白文轩不时问些话,叶鸿飞回答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倒是让白文轩暗暗点头,对他多了些认同。“王爷,王妃和公主往这边来了。”亭子外站着的刘忠见齐王妃薛氏和白敏卉走了过来,忙向亭子里道。“这倒是巧的很,今日宴请叶将军,妹妹来得倒是时候。”白文轩笑着对叶鸿飞说道,一边站起身来。叶鸿飞也跟着站起身。亭子外的刘忠听了白文轩的话暗地里觉着好笑。王爷这话却是自欺欺人了,料想抚远将军也是不信的,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巧事,要不是王爷昨日往宫中传信,公主无事怎么可能随意出宫。只是,毕竟是未婚的夫妻,这事大家心里清楚,却是不好拿出来说的。“臣参见王妃娘娘、公主殿下。”叶鸿飞向两人见礼。因有爵位在身,又有了宣宗的赐婚,叶鸿飞倒是不必行跪拜之礼,只是抱拳行礼。“将军不必多礼。”薛王妃虚抬手,“我早就听王爷多次说起将军,偏巧今日妹妹来府里,便拉着妹妹来与将军打个招呼。”听王妃这样说,齐王白文轩面上没什么变化,眼底却掠过一丝好笑。他最近倒是的确多次提起叶鸿飞,只是多是贬低的话,谁让他要娶的是自己唯一的宝贝妹妹呢。“是我来得唐突了,还望将军莫怪。”白敏卉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微微俯身一礼。“公主折煞微臣了,该是微臣去拜见公主才是。”此时,叶鸿飞放抬头向白敏卉望去。便见,今日里白敏卉身穿淡粉色衣裙,长裙曳地,裙角绣着淡蓝色的蝴蝶图案,一头柔顺的青丝绾成朝云近香髻,发间插着一只梅花琉璃钗,衬得面若芙蓉。这打扮确是素淡了些的。少女的面庞还带着几分稚嫩,却带着温婉沉静的气质,让她看着倒不似十几岁的孩子。叶鸿飞忽然想起两人的婚约,对这个比自己妹妹大不了几岁的女孩莫名的起了怜惜。齐王妃薛氏待了片刻后,说是要去厨下看看宴席准备得如何,便带着白敏卉告辞离开了今日做此安排,也不过是借机会让两个人打个照面罢了。“妹妹看着叶将军如何”待回了王府偏厅,摒退了左右,薛氏问道。白敏卉只是微微笑着,却并未回答。薛氏见此,也不再追问。不过是匆匆一面,说了几句客套话,料想也说不出什么满不满意的。她心里也是清楚这桩婚事背后的东西,此时无论白敏卉是否满意,这婚事都不会改变。只是,如今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让她在婚前见一见叶鸿飞。毕竟,婚期还远,叶鸿飞很快就要回边关。即便是今日见过了,就怕是到了大婚的时候,也彼此记不得长相了。回宫的时候马车走的还是来时走的那一条偏街。虽然是绕远了些,却极是僻静,路边的摊位都没有几个。白敏卉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不禁想起今日在王兄府中的见面,唇边微微泛起一丝笑意。在那一世,父皇过世时并未来得及为她挑选驸马,等到雍王兄继位后,母后想着她年纪还小,宫里又是时时暗潮汹涌,也无暇多虑此事,便一直拖到了宫廷巨变。活了两世,她倒是第一次为了婚事担心。说来,她是知道这位抚远将军的。那世时,他也是隆裕关的守将,作为大乾朝最年轻的将军,又是袭了威远伯的爵位,且不说文武双才,又生得一副好相貌,若不是常年驻守边关,早不知道被媒人踏破多少道门槛了。那世,叶鸿飞自始至终是站在王兄一方的,便是京城巨变时他也带着亲信的部将千里兼程赶回来。只是,等到他回京时,王兄和两个小侄儿已经遭了毒手。她并不知道叶鸿飞最后的命运如何。想来,既然是雍王得了天下,以他的心性是不可能放过曾经拥立王兄的人的。一朝天子一朝臣。从古以来,王朝更迭莫不是血流成河。玲珑坐在车窗边,见自家主子闭着眼睛,似是睡着了。她小心翼翼的将帷裳掀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偷眼向外边看去。刚过了晌午,这时辰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这条街道本就偏僻安静,此时更是少有行人,就是街道的商户也都停止了叫卖,街边的小摊贩也都无精打采的。玲珑有些无趣的撇撇嘴,甚感扫兴。环佩自然是发现了她的小动作,忙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带着几许无奈的瞪她一眼。四婢里最不稳重的就是这个小丫头,此次出宫她原本是想带琥珀的,偏这小丫头抢先去求了公主,公主已是答应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玲珑见环佩姐姐拿一双大眼睛瞪着她,忙低下头,做出一副知道错了的样子。环佩怕吵着了公主,也只得算了,想着回宫以后必定要好好训训她才好。这样跳脱的性子,在宫里极是容易惹祸上身的,虽然是跟了个和善的主子,可后宫里水深着,若真是惹的祸,那就是灭顶之灾。“让车夫将马车转到吉庆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