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的汗。“一点儿都不冷。”叶文睿乐呵呵地仰着小脑袋让母亲擦着汗。虽然叶文睿和叶婉欣是双生子,但叶婉欣因小时候的环境不同,显得比同龄的孩子成熟许多,而叶文睿则是因为众人有意无意中将对婉欣的关爱移到了他身上,和婉欣相比心智上倒像是小了好几岁的样子。叶文睿的那句“母亲自从有了姐姐,越发不待见我了”根本就是随口说的,说者无心听者留意,却是给白敏卉提了醒,这段时间里或多或少是有些忽略文睿了。到了第二天白敏卉果然派人将那只鹿送到宫里去了,回来时倒是带回了不少皇上的赏赐,让叶文睿乐呵得不行,悄悄跟姐姐说自己是占了大便宜了。自然,这话也就是私下跟婉欣咬咬耳朵,要是被父亲母亲听见了,少不了又要罚他抄书的。大乾民间有习俗说出嫁的女儿不能在娘家过除夕和初一,这习俗是早年间传下来的,至于什么原因也没人说得清楚。因为除夕之夜守岁,一家子都睡得很晚,尤其是叶文睿带着身边伺候的小厮前后院不知道发了多少鞭炮。白敏卉起来时已经过了巳时,听珍珠几个说叶鸿飞早就起了,带着之前准备好的礼品去叶远鹏府里拜年去了。此时,叶婉欣和叶文睿还都在睡着,白敏卉便吩咐不必叫醒他们。简单用了饭,白敏卉便开始准备初二入宫的事宜。初二白敏卉和叶鸿飞带着一双女儿到宫中给太皇太后和薛太后请安,并向皇上和薛皇后拜年。自然,赏赐是少不了的,等傍晚一家人回府时已经由早晨的一辆马车变成了三辆,有整整两大车是宫中赏赐下来的东西。整个新年期间京城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数不清的大红灯笼挂满一条条街道。这几年大乾没有战事,百业兴旺,政治稳定,农业、经济、文化发达,百姓安居乐业,大乾隐隐已经进入繁荣鼎盛时期。新年后的分隔线正月十五乃是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是大乾最为隆重盛大的节日之一,京城里这一日会在最主要的几条街道举办盛大的灯会。届时,灯会自正月十二日开始,将持续五日一直到正月十六结束。据说每年灯会上的花灯多大十数万盏,最多的一年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余万盏,是大乾灯会历史上最年的一年。到了正月十六,休息了半个月的大乾官员们天还没放亮就起来赶着新一年的第一次大朝会。早朝之后官员们便都回到了各自的衙门上职,处理积压了半个月的事务,各部重新开始运作起来。叶鸿飞巳时二刻回到公主府里,这时候白敏卉正在房里整理着下边庄子管事递上来的账册。她名下的庄子就有好几处,再加上叶家的庄子,每年的出息也很是丰厚,足够维持整个府里的花销。最近两三年来,白敏卉已经不再动用封地的税收。她也想过干脆将封地返还给朝廷,只是她若是这么做了,怕是就要成为其他宗室的眼中钉了,索性就那么放着了,毕竟那封地是宣宗在世时候赏赐给她的,权当做是个念想。“今日早朝之上谢老丞相上书致仕了。”叶鸿飞抿了一口茶水,对白敏卉说道。“致仕”白敏卉听了就是一愣,不由放下手中的账册,抬头看向坐在桌对面叶鸿飞。大乾朝遵循古制,文武官员致仕年龄为七十岁,但视其年龄、身体状况和政绩等,或有提前、推后。而如担任左右丞相、各部尚书等重要的职位的官员,八十多岁才致仕养老的人大有人在。谢承平任左丞相已近二十年,虽年过七旬仍老当益壮、精神矍铄,瞧那身体状况就是再干个十年八年绝对是不成问题的。“我若没记错,谢老丞相过了年该是七十三高龄,之前也从未听说他有致仕的打算,怎么好好的过个年就要致仕了”白敏卉皱起眉头。按说,即便是有了致仕的心思,也该是私下里先跟皇帝商量,得了皇帝允诺才再上书的,这般直接上折子请求致仕的却是有些不合常理。“早朝之后我特意去朝阳宫问了皇上,说是之前也没听说过老丞相有这个打算,皇上今日也是吃了一惊。”“那皇上怎么说”白敏卉想着,怕是这时候皇上正在宫里郁闷呢。“皇上留中不发,既没同意,也没驳回,我回来的时候在宫门口正好遇到瑞王爷进宫,想来该是皇上想更瑞王商量。”叶鸿飞是一头雾水,想不明白这样的紧要时候老丞相凑个什么热闹。“老丞相若是真有了致仕的打算,就是皇上怕也是留不住的。”白敏卉若有所思的摇摇头。“我看不如你寻个名目去丞相府一趟。”叶鸿飞想着,这事怕是瑞王不好出面的,毕竟此时他的名分未定。白敏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个时候正是紧要关头,作为百官之首的丞相此时致仕,对朝廷局势的影响可想而知,此事半点马虎不得。白敏卉想了想,便让人往谢府递了拜帖,之后又让环佩带人去后院库房的珍宝阁中寻出了一方砚台,用一只做工精致的金丝楠木盒子装了起来。这是一方玫瑰紫的青砚,是福禄寿的图案,极为贵重。青砚的用料取材于青州一带名为白沙河的河流深处,石质细腻,纹理如丝,触之如抚婴儿肌肤,且对笔的磨损少,容易发墨,一直颇受文人雅士的青睐,再加上石料的天然纹理绮丽,各有形态,有些甚至不需人工雕琢就极具美感。只是,石料有限,近年来青砚越发的少见了,一直是皇室文豪、富商巨贾才能拥有的,可说是价格不菲。这方砚台还是前几年叶文睿刚入学时候太皇太后赏赐下来的,只是白敏卉觉着给文睿用怕是要糟蹋,就一直搁在珍宝阁里。大过年的上门总不好空着手,白敏卉就想起了这方砚台来。、谢府会见正月十七这日,天气晴好,因着昨夜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雪,倒是并不怎么冷。这日叶鸿飞一早吃过早饭就去了兵部,白敏卉晌午跟一双儿女用了午饭,叮嘱留在府中的环佩照顾好两个孩子,便带着玳瑁、琉璃两个乘坐马车去了左丞相谢承平的府邸。谢承平的府邸就在荣庆大街的一头,这条街上住的人家差不多有一半都是官宦世家,又出了这位历经两朝、德高望重的左丞相,便有好事的人私底下也叫这荣庆大街为“丞相街。”因昨日已经递过拜帖,白敏卉乘坐的马车到达谢府门前时,谢府的管家已经在府门外等候。待白敏卉随着管家刚刚进了大门,穿着一身家常便服的左丞相谢承平已经自大厅迎了出来。“老臣参见公主殿下。”左丞相谢承平躬身向白敏卉行礼。“老丞相快快免礼。”白敏卉忙上前几步抬起双手虚扶一下。她虽然贵为公主,但左丞相谢承平乃是历经两朝的重臣,又是年过古稀,她自然是不好受这一礼的。待进入客厅,分宾主落座,便有丫鬟麻利的奉上茶水。“大过年的还到老丞相府上叨扰,要是空着手,本宫也不好意思进门,区区薄礼,还望老丞相不要嫌弃才是。”白敏卉笑着说道,回头对着玳瑁点头示意。玳瑁捧着盒子走过去,将金丝楠木的盒子轻轻放在谢承平旁边的桌子上,并打开盒子,之后屈膝向谢承平行了一礼后才走回白敏卉身后站着。谢承平也算的上是当代的大儒了,自然一眼就认出盒子里的竟然是一方青砚。要知道这青砚如今可是难得一见,就是有钱也是买不到,手里有青砚的人恨不得都当成传家宝,哪里又会有人肯出手。“要是别的东西,老臣肯定是不能收的,只是这青砚实在是难得,老臣也就不跟公主客气了。”谢老丞相乐呵呵的对着白敏卉说道,爱不释手的抚摸着那方青砚。“宝剑赠英雄,老丞相尽管收着就是了。”白敏卉想着,认识这左丞相许多年,倒是极少见他对什么东西露出如此喜爱的神态。果然,送东西还是要投其所好才行。谢承平吩咐下人小心的将楠木盒子捧着送去书房,这才回过神来有些赧然的对白敏卉道:“老臣失态了。”白敏卉笑笑,表示无妨。“公主今日到老臣家里来,想来是因为昨日那道折子了。”昨日接到公主府送来的帖子,谢承平便猜到白敏卉了意思。这两年白敏卉已经淡出朝廷,几乎不再参与任何朝政,与朝中的大臣也没有什么往来,在此时到他府里来,无非就是这么一桩事了。“本宫就不与老丞相绕弯子了。”白敏卉见他主动提起,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不然还真是不好开口。“本宫今日到府上,就是想亲自问问老丞相,怎么忽然提出致仕,之前从未听您提起过”谢承平听了呵呵笑着摸了一把白了大半的胡子,继而道:“老臣今年已经七十三了,重孙子也马上就要入学堂开蒙。老臣为官数十年,多蒙先皇和当今圣上看重委以重任,如今也该到了老臣功成身退的时候。此时朝中平稳,就是有些官职变动也无大妨碍。”听老丞相这么说,白敏卉就知道他已经是打定主意,怕是再劝也没有用。一朝天子一朝臣,白皓远登基后朝里也是要有一番职务变动的。如今谢承平已经年逾古稀,顶多也是再干几年,若是当时候新旧交替,怕是会令朝局不稳。谢承平怕也是想到这个,才提早上了致仕的折子。“老丞相既是已经决定,本宫也就不强人所难。只是,以老丞相看来,此时朝中有何人能胜任丞相一职务”大乾左右丞相几乎无分大小,只是人们习惯的认为右丞相要大一些,但因为谢承平年长右丞相赵文山,这些年到隐隐以左丞相谢承平为首。谢承平致仕后,这种平衡将被打破,因此左丞相的继位人选尤为关键。“礼部尚书李元光、御史大夫郑廷安。”谢老丞相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两个人名,看来是之前早就想好的人选。分隔线自谢府出来,白敏卉吩咐车夫直接进宫。到了朝阳宫时,竟是白皓远也在,兄弟两人正在商量这件事,白敏卉倒是来得正好。“礼部尚书李元光、御史大夫郑廷安倒都是老成持重的,为丞相倒也能胜任,只是主意还是要皇上来拿。”白敏卉说道:“皇上想想可还有别的合适人选,此时左丞相人选牵一发动全身,半点大意不得。”白敏卉既然已经不参与朝政,又有白皓远帮着白皓博,她便不想过多的干预皇上的决定。于是,便告辞离开朝阳宫,前往福寿宫向太皇太后请安。之后的日子白敏卉一直到待在公主府里,也没有刻意打听外面的事情,只偶尔叶鸿飞从外面回来会跟她略提起些。到了二月初的时候,谢承平正式卸任左丞相,几日后便带着皇帝的赏赐同家人返回秦州老家去。这之后就是原本的礼部尚书李元光被白皓博任命为左丞相。随之而来的就是一批相关的官职的变动。不难看出,其中不少人是与瑞王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显而易见,这是白皓博在为瑞王上位做准备。三月初一那日乃是例行的大朝会,白皓博在早朝上下旨立瑞王白皓远为皇太弟,从即日起监国。这日后,白皓博便将大权都交给了瑞王白皓远,开始在宫中休养身体。至此,虽然白皓博并未禅位,但白皓远俨然已经是大乾之主。作者有话要说:感觉中暑了,头昏脑涨的,越往后写越没感觉,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北方震灾大乾京城迎来了白皓博登基第十个念头的冬天,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的早。时间刚过了未时,天色就有些昏暗起来,京城的大街小巷上已经少见行人。这样的天气,一瞧就知道很快就要下雪,偶尔见到路上有人经过,也都是行色匆匆的赶着路。果然,过了一会儿,刺骨的寒风呼呼的刮着,席卷着冰冷的雪粒子,劈头盖脸的打在行人的脸上。雪越下越大,很快整个京城就变成白茫茫一片。外面寒风刺骨,朝阳宫偏殿的暖阁里却是温暖如春,极是惬意。白皓博悠闲的坐在榻上和白皓远下着棋,不时喝一口苏万宝递上来的杏仁茶。这一年对白皓博来说是多年来最为悠闲安稳的一年了,朝廷里的事都交给了白皓远来处理,几乎已经不需要他再费什么心思。每日里就是看看书,养养鸟,天气好时就到宫内各处走一走。“有些日子没跟皇兄对弈,皇兄的棋艺倒是更胜从前了。”白皓远笑着落下一子。“这段日子我无事可是看了好几本棋谱,总不能每次都叫你让我。”白皓博挑挑眉毛。兄弟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就算白皓远让子让得隐蔽,也是瞒不过他的。白皓远笑着摇摇头,忽然想起已经好多年没有跟哥哥这样相处了。一旁伺候的苏万宝笑呵呵的看着两个人一边下棋一边闲聊。不经意的一抬头,却看见小丁子正站在门外向里张望,瞧着就是有事,却又不敢出声。见两位主子在说着话,苏万宝便悄悄退到门外。瞧小丁子的神色就是有事,而且怕还不是小事,不然他不敢过来打扰。白皓远瞧见小丁子跟苏万宝耳语几句,便见苏万宝又快步走了进来。“皇上、王爷,王府派人来说王妃请王爷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