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向它的伴侣,它们之间横亘着几道水波流转。申述临盯着她看,在脑海中细细勾勒着叶妙青的脸。叶妙青虽然也打扮,但从不似闺阁女子一般浓妆淡抹每每纠结上几个时辰,她是很利落的人,不太耐烦挑来挑去,一件发饰便能用到坏了为止。但今日成亲,她总得好好打扮打扮。她的肤色并非莹白,但涂上了胭脂应该别有一番美丽。而她的发却确实是乌亮乌亮的,比大多数人的都要好看,摸起来却意外地有些毛糙。但只要好看就好了,金色的凤钗从她的乌发中穿过,配上镶了丹色宝石的额饰,她一定是前所未有的美丽。申述临端详了一会安安静静坐着的女子,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折扇。这柄折扇是纯黑的扇面,烫金的大字龙飞凤舞,只是写得太过狂放,认不出是什么字。他用扇子的一角挑开了游弋的鸳鸯,露出了盖头下女子的面庞来。她似乎摸了太多的粉,脸色有些惨白。申述临忍不住侧头去看屋里那面对着他们的铜镜。镜中模糊的人影仿佛一朵艳丽的大红色牡丹,乌金的折扇与女子的脸颊仿佛叶柄。申述临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挑开了盖头。叶妙青闭着双眼,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一丝活气。申述临悚然一惊,瞪大了双眼。月凉如水。“原来是梦”他微微皱了皱眉,仰起头看向透过窗隐约映出的红色灯笼,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咕哝道,“果然是喝多了啊”作者有话要说:嗯林昱圭的部分卡文卡得比较厉害然而他并不是本文主角还是把申述临和叶妙青拉出来溜溜吧虽然只是一个梦w、30 凌云志7作者有话要说:镜中花之前是有一章正文更新的小伙伴们没看到的去补正直脸嗯虽然番外是个梦。但是你要相信正文行文有那一天的。看我真诚的眼神。s我得说ofter有毒。“林昱圭这话一出,刑部诸人都颇不赞同。不说他这用蛊之术承自结炎,乃是刑部独一份,这刑部一帮大人还不至于让他一个少年顶起这么个差事来。可林昱圭自小长在官府,本就与江湖不是一路,又不知道江湖规矩又没人帮衬着,一个人出去谁也放心不下啊。就算是要去闯荡江湖,好歹也先多了解了解江湖规矩,认识那么几个江湖上的人才好啊。然而林昱圭虽然与结炎关系亲密,但结炎不会带孩子,说起来他算是自小就在刑部“散养”着,年纪不大主意却正得很。若是结炎还在三言两语让他改个主意也还算可能,但这其他人的话可未必好使。刑部诸人自觉从长辈的角度劝不住这孩子,不由想到找找林昱圭的兄弟朋友来劝上一劝,可仔细想想这孩子受了结炎深居简出的累,还真没个关系亲密的朋友。要说大约也就是朱平算得上一个了,众人就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吧,找来试试。可朱平还未找来,先有旁人上门找林昱圭了,却是周源。正是那在考场门前被帮了一把的书生,后来的应天府尹。周源成绩不错,榜上有名,听说还颇得主考看重,要外放做个三五年的县令再调回来安排官职,此番他是临行前来找林昱圭道谢的。那道谢的也不能放过,周源被抓着嘱咐了一通,才知道林昱圭身上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儿。但他反而觉得林昱圭的决定没什么不行的,这人是个机灵的,未必值得人那么担心。可周源是个稳当人,当时没应下也没帮着林昱圭说情,只是先去与林昱圭谈话了。那日二人谈了什么林昱圭不肯与小老儿说,周老爷子咱又见不到,可是不得而知了。咱只知道,后来朱平来给林昱圭送行的时候嘱咐了不少江湖上应有的注意之事,林昱圭却说其中大半已经听过了。这里头自然有刑部诸人耳濡目染来的,但瞧着周源也与他说了不少。想来啊,林昱圭那开宗立派的志气是肯定能说服了老爷子的。朱平当时在御林军当差,只能来送送林昱圭,但他说了,已经跟先帝言明,等林昱圭真要开宗立派的时候他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就这么的,林昱圭带了个小包袱,一个人就从京城出发了。他独身一个没权没势还没钱的少年郎,你们说,他要想开宗立派,该怎么办啊”茶客中有那活得精明的,细数了一下,答道:“钱权势都不好赚,名气是最好赚的”木先生笑了起来,道:“正是名气这东西是最好赚也最难赚的。要说好赚呢,只瞧小老儿不过是在这京都说上几回书,便引来了在座诸位这许多客官赏脸,诸位有小百姓,也有那大人物,小老儿都知道。诸位可瞧见,只要嘴皮子利落了,想赚名声还是颇为容易的。要说不好赚呢,没几分配得上名声的本事,那这名声可是祸不是福了。”有茶客就问了,“木先生,你除了嘴皮子,还有什么本事”木先生坦然一笑,道,“小老儿知道得太多,旁的本事没有,逃命这本事还是有的。这天子脚下若是有人要动手自然也就有人替小老儿做主,出了京城,谁还能知道小老儿到哪儿去了”他这话说得诸多茶客哄然而笑,有的道,“你定然是追着叶侍卫和申少侠看美人去了吧”还有的道,“你既不肯要我们的赏钱,肯定是走商去了吧”木先生不置可否,只道:“这美人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小老儿也是得成亲的,咱这看谁两眼也不犯律法么。至于这银钱,小老儿年前能讨诸位的赏,平日里自然有旁的人来赏了。”还有茶客想说什么,木先生却一拍醒木,提高了调门道,“咱们可得接着说了这初出江湖又没背景的人,想要得来名声,最简单的便是找个已有名气的江湖高手将他打败了去。要么就是要自己做件大事出个风头,便如叶妙青独自擒拿匪徒,这便要有些运气在了,只是要比那挑战高手少些硬碰硬的实力也无妨了。不过这两种路子自然也都是要有些本事在的,若是沽名钓誉之徒将旁人的功绩揽在了自己身上,早晚是要出事儿的。这两条路呢,林昱圭原本都走得。他去找高手硬碰硬未必能行,但一身杂学的功夫挑个软柿子还是捏得动的。他要是想干点什么大事儿呢,在刑部长大的孩子找桩大案去破上一破也算不上难事。可林昱圭哪条路都没走。出了京城,他就摇身一变成了个医术欠佳的赤脚郎中。凭着这段蛊术呢,林昱圭要是装神弄鬼还来得更容易一些,变个郎中,那医术可着实差得远了。但也正是因为医术差得远,林昱圭的要价就低,要价低了呢,请他看病的便多是贫苦人家,还有些功夫三流的江湖人。不过咱们转过头来想想林昱圭要做什么,这些人可不正是他想要结识的么一个蹩脚小郎中,人又机灵知道进退,还会点拳脚,还是挺讨喜的。可以说,凌霄门初立的时候有一半都是林昱圭这时候结识的人撑起来的。这段日子呢,林昱圭大概过了五六年,里头值得咱废口水单独拿出来说的就两个人。一个人是鬼斧殷庆,也就是申述临的师父。殷庆要比林昱圭大了三十多岁,这两个人是在福州府一处废弃的山神庙里。林昱圭是错过了宿头外加也确实没那么多银钱,打算在这庙里头凑合一晚上;当时年过半百的殷庆却是十分狼狈。“鬼斧”的名头极响,凡是有点势力的人都想能见上这老爷子一面。独行侠想要他做的机括武器,自己有那么块地的想的多一点,自己的地头上只要都设上鬼斧的机关那不用人来看守,自己就是个龙潭虎穴啊。但咱们得说,这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有的人想见殷庆呢,自然是以礼相待,请殷庆帮忙也是付报酬的。那就还有的人只想让殷庆为自己效力。两拨人都不少,殷庆活了大半辈子分别怎么应对早就熟门熟路了。不过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就阴沟里翻船了呢。殷庆这回就是大意了,中了埋伏,虽然逃了出来,却伤得不轻,勉力跑到这山神庙里来,实在跑不动了。坐下歇会儿吧,迷迷糊糊就睡着了。他那一身的刀伤血口子可是把林昱圭吓了一大跳,人睡着了又不怎么动弹,林昱圭哆哆嗦嗦试探了半天才算松了口气。林昱圭再怎么是蹩脚郎中,混了这五六年好歹也真是知道些的,何况殷庆也多是外伤,不比平时生病了非得把脉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么的,郎中随身带的药箱子算是管用了,林昱圭给殷庆上了药,殷庆也让他折腾醒了。看着这人睁了眼,半吊子郎中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殷庆睁开眼睛看着林昱圭琢磨了一会,问他,“娃儿,是你救了我”林昱圭实话实说道,“我只是想在这里借宿一晚,看见前辈在此,不能见死不救。”完了又找补了一句,“虽然看您这样子基本没戏不过您要是能把伤药钱给我就更好了。”殷庆当时就笑了,问他,“那你知道我是谁吗”林昱圭当然不知道了,老老实实摇头。殷庆一听乐得更欢了,“不知道我是谁你就救我不怕我给你惹麻烦”林昱圭道,“我没钱没权,就我自己一条命,走哪在哪过,不怕有麻烦。”殷庆点了点头,说,“我看你这身子骨大概也练过点功夫吧”林昱圭这才有点惊讶,想不到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竟然还是江湖中人。不过殷庆没管他心里想什么,只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还没巴掌大的陶埙塞到了他手里,道,“既然是练过功夫的呢,迟早你这娃儿也要到江湖里来。这东西我没事儿的时候做的,就给你拿着防身,就当我付你药钱了。”这一件乐器和防身能有什么关系啊咱想不明白吧,林昱圭也想不明白,低头拿着那个埙颠来倒去地看。殷庆嘿嘿一乐,拿回来摆弄了两下再递过去,每个孔里竟然都密密麻麻的塞满了钢针。这东西若能弹射出去,那可是相当可怕的。林昱圭当时就愣了。机关之术他听说过,但陶瓷这等易碎的材质用来做机关,还是如此精妙的机关,他是闻所未闻。他又拿着那埙上上下下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个落款什么的,但他还是开口道,“前辈,若我不要这陶埙,想请您帮个忙呢”殷庆一愣,道,“这东西你便是不想要,拿出去卖也多的是人抢着买。”林昱圭道,“我知道。”殷庆想了想,问他,“那你说说看,你想要我帮什么忙太过分了我可不答应。”林昱圭直接道,“若有朝一日我成了哪个门派的中流砥柱,我想请前辈做门派一年客卿。”殷庆十分不解啊,这年轻人如今显然是无门无派,大约也没什么名,可这要求提得却是十分笃定他未来会有一番大事业。他就问林昱圭了,“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林昱圭坦然道,“不知道,但是您的机关术很厉害。”殷庆只觉得这年轻人有点意思,便点了点头,“行,我应下了,只要这门派没追杀过我。这陶埙呢,就给你做个信物了。”林昱圭笑道,“自然不会是和您有这番恩怨的门派了。晚辈林昱圭,先谢过您了。”殷庆颔首,心想客卿而已,若是他看不上眼怎么耍赖都是有办法的,谁也不能说他个不是,一年之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混过去总是容易的;但若再有人如此追杀他,却可以把那门派推出去顶缸,自然不错。这么一想,殷庆心情可就好了,转手便给林昱圭演示起了他那陶埙的用法。可惜天算不如人算,殷庆此时可是不知道他不仅在林昱圭的凌霄门里呆了一辈子,关门弟子还是林昱圭的儿子了。、31 凌云志8“说完了殷庆,咱们来说下一个人。”木先生说着露出了一个奇妙的微笑,问道,“诸位客官觉得咱们该说谁了”茶客们面面相觑,只觉得先前讲申述临和叶妙青的时候提过的人今日也都提过了,一时间都不知道木先生在卖什么关子。木先生见状,也不多等,只一磕醒木,道,“咱们自然该说林昱圭的夫人、申述临的母亲啦”这次茶客们恍然了,纷纷叫着起哄,七嘴八舌地问,“是不是也是个像叶侍卫那样也是个侠女”还有的道,“要么就是这个大家闺秀”也有人调笑说,“不是说是林昱圭扮郎中的时候遇见的么,是不是这个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啊”木先生听着直乐,道,“诸位说的都有理,只是有理不一定是猜对了。咱们过日子的,谁天天都那么讲理呢”茶客们叫道,“那就不要卖关子了快说说是个什么人”木先生待众人喊完了,慢悠悠地道,“这位姑娘呢,是个商人家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大商人,就是这个开杂货铺卖些个日用陶器的。这家的陶器质量好,价格公道,所以生意越做越红火。他们家陶器好呢,有个秘密,就是那陶土的配方。咱们都知道贵人们用的瓷器都是要用高岭土的,却都没想过这平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