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暗赞,这少年虽年少才气高,但为人乖巧不多事,看来自己捡到宝了。前面走来一行人,曹账房连忙行礼:“公子好”又推了一下德昭:“快见过主人。”德昭抬头一看,不禁呆住了。对方也愣了一下,谢天没有错过主子目光中的一丝惊喜,当先说道:“小兄弟,别来无恙。”德昭心里苦笑,忙行礼道:“见过公子,见过谢大爷,胡大爷。”谢天唇角抖了一下,瞥了一眼公子的脸色,心想你小子想害死我们哥俩啊,连忙推辞道:“小兄弟,别客气,叫我谢大哥就好,我妹妹跟你差不多年纪。”旁边的谢地和胡笳有些纳闷,却被谢天止住了不敢开口。一个心里想:“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另一个想:“怎么拿个男子跟谢妹妹比啊”德昭顺从地改了口,场面一时间僵住了。这时,那青年男子问道:“你名讳呢”德昭忙道:“穆阳。”取了姓名各一部分。那青年男子点点头:“我姓董,董悬光。”德昭有些尴尬,这主人跟自己有这么熟吗她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作者有话要说:周末了、春绪缭乱一行人闷着谁也不说话,德昭抱着言多必失的想法,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董悬光想找个话题多说几句,奈何本身没有与女子聊天打交道的经历,动了动唇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但又舍不得眼前的机会。还是范账房打破了眼前的静谧,笑道:“公子,我先带小穆去安置。“董悬光点点头,让开了路。面上不露声色,心里早已禁不住雀跃起来,对即将到来的奚国之行充满了希冀。到了晚上,董悬光破天荒地饮起了酒,谢天和胡笳陪着他一直喝到深夜,三人都有些醉意,胡笳舌头都大了,啰啰嗦嗦地说个不停,谢天则是一声不吭地喝着醒酒汤。这宅子里没有侍女,确切地说侍女只有谢地小姑娘一个人,外加三个浆洗的婆子。谢地帮着胡笳的贴身小厮黑子将他扶回了院子,又嘱咐黑子晚上睡觉的时候警醒点。回来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淋淋沥沥的小雨,她一进院子就看到就看到公子和哥哥两个人立在屋檐下,一溜小跑地跑到廊下,谢地埋怨道:“公子贪恋这春雨,也要注意多穿些衣服,要是感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又娇嗔地瞪了兄长一眼。谢天摸摸鼻子,开玩笑,自己能劝得了公子吗谢地冲到房间内,将两人的衣衫都拿出来给他们披上。自己就靠在廊上时不时地打哈欠,她不明白公子和哥哥可喜欢晚上站在廊下看夜景了,但是又不说话。不过小姑娘一向是以公子和哥哥为天的,他们说的做的都不会错。董悬光看了看谢地,说道:“先去休息吧。”当先进了房间,谢地连忙伺候他洗漱。谢天等妹妹出来,兄妹两个共撑着一把油纸伞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公子待他们几个不薄,他们四个人自小一起长大,除了公子有家人外,他们三个都是孤儿。谢天还好,犹记得自己的家乡,记得双亲是因为瘟疫去世,胡笳则是彻底忘记了一切。谢天还记得当年母亲临终前叮嘱他要照顾好妹妹,他的母亲为了不把疫病传给孩子们,亲手点燃了房子,纵身跳进了火海。谢天自此带着妹妹到处流浪,后来碰到了饿的奄奄一息的胡笳,明知道自己的吃食都不知道在那里,他还是将他捡到了暂时存身的破庙里,又冒着寒雪,凿开厚厚的冰层抓鱼,将他从死亡那里拉了回来。在谢天八岁那年,他们遇到了公子,他没有问为什么这位看起来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会沦落到在破庙里跟他们一起存身,而是尽可能的找来了吃食。半个月后,一位神色焦急的中年男子带了一队官兵找到公子,接走了他。公子带走了他们,从此他们四个人的生命就紧紧地连在了一起,一起读书,一起游历,一起习武。谢天问妹妹:“今天来的人都安置好了吗”“恩,帮工们安置到前院了,小账房跟范大叔住在偏院里。”谢天沉吟了一下:“那个小账房你多看顾点,他年纪小,别被人欺负了。”谢地打了个呵欠:“哥哥,看你说的,他是个男子,我怎么关照啊”谢天失笑道:“是我想左了,也是,他又不在内院过活。”这边德昭被安置在一个小偏院里,范账房住在东厢,德昭住在西厢。据范账房说是谢管事特意吩咐的,怕他年纪小,与别人住不习惯。谢天回到院子里,一个黑衣侍卫恭敬地候在门外,谢地不耐烦听他们说话,先进了院子。黑衣侍卫恭敬禀报到:“爷,根据穆阳的路引,属下查到了穆家庄,邻里证实确有此人,但是他们说不出长相。”“怎么回事”“有人买通了他们,说是只要有人来问,就说有此人,每人会给一两银子。”谢天点点头:“我知道了,设法将买通之人找出来。”“是,那个小账房要派人看住他吗”“不必,平常注意她有没有跟外人联系就好了。”第二天一早,德昭早早起来,围着院子走了几圈,就见范账房也慢悠悠地出了房门,两人便去大厅里吃饭。大厅里拜了四五排厚重的榆木桌子,桌子上面摆着热气腾腾的大盆大盆的稀饭,白面馒头,菜是猪肉炖白菜,虽然简单,却是香气四溢。几个壮硕的汉子站在一旁喊道:“饭菜管饱,但是不能拿回去,不能浪费,更不能吃撑了干不了活。”引来众人的一阵哄笑。德昭和范账房来到了一角的小桌子上,先盛了稀饭和菜给范账房,自己也拿了一份。这时,董悬光他们也来了,德昭这才发现这个院子里不分主仆吃的都是一样的。董悬光他们坐在了德昭旁边,不知道为何,德昭总是觉得旁边这个公子总是在注意她,但是等她抬头看他的时候又发现对方在认真吃饭。虽然有一丝不便,不过她是不跟饭有仇的。吃了早饭,德昭跟范账房去看账。董悬光听了谢天的汇报,很长时间没有说话,谢天看着公子的神情,有些心疼:“公子很少快乐过,好不容易碰到个女子,对方的底细却有问题。”又过了几天,德昭了解到董家商队并不全是直接拿银子去贩卖人参,而是用中原一些特产诸如棉布,粮食之类的去换。董家的生意绝不仅仅是在当地,从这几天进出董家的车辆看,德昭觉得这董家的生意可以跟张家相比了。这董家做生意非常独特,在粮食收成好之年,低价买进粮食,在收成不好的年份,又原价卖出,看起来好像是没有什么获利,其实这中间的差价不是外人能想象的。至于为什么用棉布,不收丝绸,是因为丝绸不仅贵而且不保暖,在终年寒冷的奚国没什么市场,反而是轻软透气的棉布在只产毛皮的奚国大受欢迎。作者有话要说:加油、佳人美食很快到了出发的日子了,德昭这几天也跟着范帐房进进出出地记账,虽然累一些,但是想到可以很快见到家人,她还是高兴地很。这天三更刚过,董家大院就热闹起来,前来告别的帮工家人、董家的侍卫来来往往,在无数支火把的照映下,人人都是一脸兴奋。德昭背起小包袱,眷恋地看了看刚住了几天的房间,又将桌椅子整理了一下,便出了院门奔前院去了。前院的帮工在侍卫们的示意下,每四个人跟着一辆车,绵延了几里路。德昭跟谢地乘坐一辆小小的马车,董悬光、谢天等人包括范帐房都翻身上马。德昭有些汗颜,总觉得人家已经识破了自己的女子身份。倒是谢地安慰她,说是大家见她瘦弱怕她身体不好吃不消,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马车走了两个时辰后,天渐渐放亮了,这马车虽然小,但是里面铺上了厚厚的棉被,可躺可坐,一角的小小台几上,竟然还放着好几包果脯和几本游记。太阳从地平线上缓缓升了起来,德昭拿着一本游记,津津有味地看起来,旁边的谢地伏在棉被上睡地小脸通红。谢天和胡笳来叫两人吃早饭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让人忍不住沉溺其中的画面。胡笳嘿嘿笑道:“这还真是怪好看的。”轻声喊道:“谢谢,起来吃饭了,再不起来我就吃光了。”谢地嘟嘟囔囔地坐了起来,德昭连忙放下书,这才发现谢地也是男装打扮,怪不得自己与谢地坐一辆车,商队的人都不惊奇呢。胡笳伸手扶住谢地下了马车,德昭刚要跳下来,就见眼前出现了一只男子的白皙手,德昭看着谢天那张故作面无表情的脸,沉吟了一下,还是搭了一下才跳下来,这辆马车为了走山路方便,比一般马车要高不少。四个人来到吃早膳的地方,几口大锅里面热气腾腾,早饭是面条,周围的人或坐或蹲,就那么端着碗吃。德昭也入乡随俗盛了一碗面条坐在石头上吃了起来。这时,胡笳神秘兮兮地拿出一个小罐子给谢地,谢地打开一看,小声惊呼道:“腐乳啊”连忙给德昭夹了一块,转身对胡笳甜蜜笑道:“二哥,你最好了。”谢天听了这话哼了一声,谢地不好意地对兄长吐了吐小舌头。德昭好奇地看着这个谢家小姑娘特别青睐的东西,青色,有一股腐臭味道,但是看谢地吃的很香,她也忍不住尝了尝,这一吃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连吃了两块还看着谢地的小罐子。早饭吃得很快,半个时辰后,队伍又出发了。德昭吃得有些多,跟谢地两人下了车走了一会,发现路旁不少的荠菜,就挖了不少,听谢地说晚上肯定是要宿在镇子上的,德昭便打算到时候做荠菜饼子吃。胡笳听说后,便当笑话告诉了董悬光,结果被自己主子勒令一起挖菜。许是记挂这荠菜饼子的缘故,德昭觉得这个白天过得飞快,等到整个队伍在一个小镇旁边停下来,德昭和谢地就直接被请到了厨下,只见面团也和好了,荠菜也被洗净剁碎了,就等着看两人怎么烙了。德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过看大家兴致勃勃地样子,枯燥的行程中难得有点调剂,自己也大大方方起来。说是德昭做,其实她只要动嘴,比如她说要放蒜泥,一个大汉过来,一会就捣好了;要放鸡蛋,得,一盆鸡蛋就出现了。德昭最后干脆就直接让掌厨的人来做,自己在一旁不时指点一下。嫩嫩的荠菜剁碎后用盐腌了一会,挤出水来,德昭指挥众人放入了麻油,鸡蛋,这是一种口味,再放入蒜泥和大葱,又是一种口味,放入红红的辣椒油和碎肉,第三种口味出来了。这三大盆馅料摆在那里,让人口水直冒。那边谢地也擀出了一摞薄薄的面饼,两张薄饼中间裹上了厚厚的馅料,剩下的就是烙熟了。两人起身站在一旁,等第一个饼子熟了,两个少女就狼吞虎咽吃起来,那浓郁地的香气引得其他人赶快加快了手中的速度。董悬光三人将队伍的安置停当,又安排了人手放哨,就来到了临时充做厨房的地方,就见大伙忙得热火朝天,中间那个吃得满嘴流油的小姑娘正兴高采烈地跟谢地说着什么。、镇定如山董悬光静静地看着这幅让人沉醉的画面,他不知道的是,在许多年后,每当听到她的一丝消息,这副画面总是第一个出现在记忆里。而在他白发苍苍之年,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味着,并信手画了下来,嘱咐子孙在他归去时,一定要把这幅画放在他的棺木中。很快,寻找美食占据了德昭这次出行的大部分精力,路边的野菜、树林中的菌子、乃至野鸡、野鸭、野羊都成为了大家的口中美食,野菜用来烙饼子,包水饺;菌子做得汤鲜美无比;野羊刷上蜂蜜用小火烘烤;更让觉得回味的是叫化鸡,成为侍卫们乐此不疲打猎的强大动力。德昭虽然只在书上看到过叫化鸡的做法,但是挡不住商队有手艺高超的大厨:没有荷叶包裹鸡,就用遍地可寻的粽叶代替,肚子里填满了各种新鲜的菌子,红枣。起灶做饭的人本就是比商队早出发两个时辰,等到商队一到,得,馒头里夹着香喷喷的鸡肉吃着,一路的疲惫也随之不翼而飞了。不过,这一路上也有一些小插曲,德昭早就暗暗打定了主意,在进入雁门时就要离去,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一路上除了尽心尽力为大家的食物做些改善之外,常常在采摘野菜的时候,也顺便采些对止血、风寒、吃坏肚子等常见的小毛病的药材。谢天他们已经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也早就识破了自己的女子扮。德昭有次不小心听到侍卫们闲话时,说自己是公子的远方表妹,她明白这是董悬光为了避免别人找她麻烦在商队中给她安插的身份。有一次,谢天试探过她的身份,她当时想了想很干脆地告诉他,自己是要去雁门投亲的,若是商队容不下她,她就马上离去。不知道谢天怎么跟董悬光禀报的,但自此后他们选择了沉默,就像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一样。不过,看到身边跟着的几个人,她不禁叹了口气,只是去附近的林子里采个药而已,至于全体出动吗说是跟着她,其实人家还真是有事情忙,胡笳和谢地两人忙着找兔子啊、野鸡啊,谢家小姑娘的眼睛透亮,她指到哪里,胡笳的箭就跟到哪里,箭无虚发,后面跟着的两名侍卫不仅马上驼满了猎物,手上每人还提着几只兔子,看来今天晚上的菜肴已经有着落了。谢天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