箱子都拖到主卧去。打了水将主卧的衣柜里里外外收拾干净。打扫的时候她注意到,那件深蓝色的睡衣衣架上没有落灰尘。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敞衣柜的时候,她又将这里的沙发茶几床头柜收拾了一遍,等忙完了,就只剩下疲累了。颜初还是打起了精神,将找出来的毛衣拿开,然后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挂起来有几件很厚实,是寒冬腊月穿的皮草,也是贺秉荣特意指示张妈收拾的。她凝视了一会这几件衣服,眼睛不自觉掉了滴泪下来,渗进衣服里消失不见。大箱子里的衣服转移完毕,她继续作战小箱子。小箱子20寸大小,她平常出门旅游才会带上。她第一次独自出门就带的这箱子,对她来说意义重大,即使现在过时了她都不想扔掉。咦这箱子竟然上了锁张妈会给她的箱子上锁她以前给这箱子设过密码,密码是122。不知道能不能打开。她试了下,结果打开了。她将自己的t恤短裤裙子一一取出来,折叠好,放进衣柜抽屉里。快接近箱子底层的时候,却摸到了一个布包,这布料摸起来特别舒服,但布包里面的东西却透着坚硬。她一怔,将布包翻出来。她很疑惑,不记得自己有这包。摸着包里棱角分明的东西,她瞬间清明,如炮烙般将这东西扔了出去。翌日颜初将毛衣送到张妈手上,说:“山上无聊,我这几件毛衣也穿了好几年了,你帮我织见新的吧。”张妈来回看了这几件七成新的毛衣,无奈道:“太太,你这”“怎么了”张妈摇头说:“等这几件织完,冬天就过去了。”“嗯,辛苦你了。”颜初微微一笑,忽然问,“对了,你还记得我们上山来的那一天,你替我收拾夏装时,贺先生去找过你没有”“那一天啊我想想。”张妈眯着眼睛,想了会才说,“好像是来过。当时我快收拾完了,贺先生进来让我去给她带来的那个小姐倒水。我就去了。”颜初眼珠一转,耐着性子问:“后来呢,你回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后来啊,我倒了水就回去了。再回去的时候,贺先生替我把箱子收拾好了,然后就送我出了卧室门。”也就是说,那东西真是贺秉荣留下的,密码也是他上的。她心中有淡淡的惆怅,久久不去。外面传来李叔与别人争执的声音。颜初一醒来就听见外面闹哄哄的,向外望去,张妈这才想起来:“今早上有一群人在外面闹事,说是要进来住。”、背叛1“进来住”颜初大惊,“不行坚决不行你快去把李叔喊回来。”张妈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带着李叔回来了。颜初抱着地主坐在沙发上,翘着腿,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李叔侧目,唤了声:“太太。”“嗯。”颜初明知故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那么吵”李叔说:“来了五个附近的村民来投奔我们,好像是遭遇了丧尸。说是现在只有我们这最安全,能住人。”颜初挑眉:“那李叔你认为,我们该不该收留呢”李叔看了眼张妈,又认真观察了下颜初的神色,踌躇说:“我觉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应该救他们。”“浮屠那是和尚的说法。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信佛”颜初缓声道,“我倒是觉得不该救。他们爱上哪去上哪去,与我们无关。”“太太”李叔扬声道,“现在不比平常,正常人都没有几个了,好不容易见着几个活人。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李中义,你也知道现在不比平常。你刚刚也说他们是从丧尸嘴里活下来的,谁能保证他们有没有受伤李叔语气软了下来:“我问过了,他们没有受伤。”“呵,”颜初冷笑一声,“别人可不一定跟你说实话。”李叔又急道:“你可以开门亲自检查。”开门她可没那么蠢,这门一开还关得了吗她站起来,冷声道:“对方来着不善的话,我们就没命了。这件事不许再提。”“太太,”李叔忽然幽幽开口,只听他问:“如果是先生在外面,你会给他开门吗”颜初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回答我,太太。”她朗声回答:“要是是他,他没有受伤的话,我肯定会让他进来的。”“为什么”李叔接着问。她不知李叔这般咄咄相逼的用意,但还是据实回答:“因为他是我的丈夫,也是你们是东家。而不是乱七八糟的陌生人。”“那既然这样,如果外面有我的儿子,我是不是应该让他们进来他们不进来就是死,你说我是不是该让他们进来”颜初从从没有见过李叔发这样大的脾气,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吼出了这些话。张妈被他吓了一跳,说:“你,你的意思是外面的人是你的亲戚”李叔说:“是的。”张妈更是疑惑:“你的亲戚,怎么找到这来的”李叔见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就说:“我是本地人,从小就在这木依山上长大。老婆也是这山上的人,孩子四岁那年,出车祸死了。为了养家糊口,我把孩子托付给父母,进城在贺家当了司机。太太朋友出事那天,我预感会出大事,就借着钓鱼的借口回了趟家,告诉他们,假如出事了,就来山上的贺家别墅。”顿了顿,他苦笑了下,“这不,昨天新闻出来了,今天他们就上来了。”颜初眼神复杂,仔细观察着说这些话的李叔,问:“为什么昨天出新闻,今天才上来”李叔脸色微变,答不上来。张妈见了,猜测道:“可能昨天不信吧。”“呵呵,昨天不信今天忽然就信了搁谁谁不怀疑”颜初依旧不松口。即使听了李叔的故事,她也不打算让他们进来。她既然当了恶人,就要当个彻底。她一刻也不想在客厅多呆,踏上台阶说:“张妈,麻烦你等会做好饭端到主卧里。”张妈应了一声。李叔依旧不死心,他红着眼眶,叫住了她:“太太你总要告诉我你在怀疑什么”颜初回头,居高临下睥睨他:“一件很不同寻常的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一般人永远都不会相信。假如他突然相信了,就说明他亲自见着了。李叔,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他们肯定碰到丧尸了。按你的说法,那五个人是你的父母儿子儿媳和孙子吧,基本老弱病残,逃生能力太弱,被感染的可能性非常大。我不能担着我们这一屋子人让我们送命。”李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颜初不忍再看,转身上楼,却又听见李叔问了一个问题。“太太,如果先生受伤了,你会怎么办”她毫不犹豫给了答案:“我会出去和他死在一起。”进了主卧,她看了会电视,昨天电视上说我国东南沿海是重灾区,今天说辞已变成东南地区的重灾区了。政府的防御似乎不起任何作用,按这个架势下去,用不了多久,整个中国就会沦陷。真的到那个时候,她还能在这别墅安生多久倒不如死去清净。外面有人敲门,颜初说:“进来吧。”张妈端着一个碗进来,给她放在茶几上,说:“还有点烫,太太可以凉凉再吃。”面条越来越少,面汤越来越多,冒着腾腾的热气。张妈煮的面作料都搭配地极好,让她本不喜欢吃面食的都欲罢不能。想到这她不由自主吞了吞口水,洗过手拿了筷子就要开始吃,刚一张嘴就被张妈打断:“太太”被打断吃饭的兴致,她也不恼,问:“怎么了”张妈支支吾吾,似乎在犹豫挣扎,最后终于开口说:“太太真的不考虑收留中义的家人吗”张妈帮李叔求情,颜初也没觉得意外。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求情了。在颜初看来,张妈似乎对李叔更死心塌地,而李叔的态度却不然。颜初想了想说:“我不会考虑的。而且,那是李中义的家人,他跟其他女人生的儿子。你看着难道不别扭”张妈似乎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哭笑不得,无奈道:“如今我和中义在一起,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的孩子就算我的孩子。我自己的孩子没了,以后对他孩子肯定会当自己孩子疼。又怎么可能去吃味别扭。”张妈摇摇头,“觉得会别扭的只是你们小女生的心思。”颜初有点不高兴:“我哪里还是小女生,我都二十五了。”“可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刚谈恋爱的小女生。跟先生一样,在感情方面都还是小孩子。”他贺秉荣在感情方面还是小孩子那西门庆都得去出家了。颜初摇摇头代表不认同,也代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她低头打算吃饭,张妈面色一急:“太太,小心烫,再凉会吧。”颜初没好气说:“这面再放就凉了。现在吃正好。”张妈似乎又要开口说什么,被颜初打发了出去。她讪讪的,最后看了她一眼,终于开门出去了。吃过饭又坐了一会,颜初觉得自己的生活和猪没什么分别了,吃了睡睡醒又吃,想念从前的生活,也知道从前的日子回不去了。刚吃完饭她便又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去了盥洗室用冷水洗了把脸。冰凉的水让她打起了几分精神。走出盥洗室,她看了眼舒适的大床,觉得不能就这么沉沦,就打开门出去了。一出主卧门她就觉得不对,因为一楼的客厅乱哄哄的,有很多人在说话,说什么“太可怕了”、“还以为活不了了”之类的。整个别墅就只有三个人,很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这屋子隔音效果太好,刚刚她在房间里完全不知道,这别墅竟然进了外人。钥匙明明被她一直贴身妥善藏着,那些人是怎么进来的她小心翼翼,不让脚步发出声音。往楼梯口挪动,到达拐角处,不能再往前走了。她背脊僵硬立在那里,听大厅里的人在说什么。一个老太婆的声音说:“你受苦了,以后跟着我家中义过,有他一口饭吃就不差你的。”“我爸一直在外面挣钱,这些年也很不容易。现在终于有个人照顾他了。”“你不反对”“嘿,我反对啥啊当儿子的,就是希望老爸幸福不是吗”“妈妈我腿疼。”“好好的,怎么腿疼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颇年轻。“可能早上摔着了。”一个苍老的男声。“点点,来,爷爷给你揉揉。”这是李叔的声音。“爸,我来就好。”女人说。李叔明明年纪不大,却当上了爷爷,这差点颠覆了颜初的世界观,她爸爸四十多岁的时候,她才几岁呢。李叔忽然叫了声张妈的名字:“翠云,跟我上楼来一趟。”颜初脑子一乱,不知道该不该躲,就听见李叔说:“她真把东西全吃了”“嗯。”张妈低低应了声。“那现在她应该差不多睡死了。我们想办法把她扔出去。”颜初睁大双眼,敢情这是现实版的鸠占鹊巢“不行中义,太太对我们不错。我们怎么能做这么绝情的事。”“对我们不错对我们不错就不该带我们到这鬼地方来”两人一边小声争论一边上楼来,颜初站了出来,抱着胳膊,眼里是难以掩盖的愤怒。她瞥了眼地下坐着的一屋子老小,不屑道:“这就是你的家人跟你没有半分相像啊。”、背叛2李叔还未从见到她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她这话,怒火中烧,转身扬手给了张妈一个耳光:“你不是说她吃了吗”这一巴掌想必打得够狠,张妈捂着脸,吓傻了似的:“太太她真的吃了。”“是的。我吃了,那面味道不错。”颜初状似无害地笑了笑,“如果我没猜错,饭里面下了安眠药吧。”底下的人全被李叔的暴怒吓到,情不自禁站起来缩到墙角处。那个孩子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在他妈妈模样的人怀里瑟瑟发抖。张妈愧疚道:“太太,是我对不住你。”“你啊你啊,可真是蠢。蠢到家了。”颜初恨铁不成钢,惋惜道,“被一个男人利用了个彻底。”张妈惊诧,似乎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李叔沉着脸几步跨到她面前,扬手就给了她一耳光。她头不由自主偏过去,躲过了些,但还是被李叔指甲伤到。脸上热辣辣的,大概多了几条指甲印。可见这巴掌打得可真狠,好像她跟他有什么仇似的。也罢,她被骗吃了安眠药,这巴掌就当是提神醒脑的吧。她被打,张妈的反应比自己挨打都大。只见张妈上前拉住李叔的手说:“太太快进屋吧,这里有我。”颜初弯弯嘴角,只觉得张妈现在母鸡护雏的举动很讽刺。她转身真的回了主卧。李叔在身后不停咆哮,张妈拉住他说:“你不要发疯了。太太对我们挺好的。她想让我们活着啊。”李叔冷笑,怒骂道:“说你蠢你还真的蠢。她一个千金太太,离了我们做苦力的她还能干什么她对我们好也是为了她自己”颜初进屋之前最后听到的就是这话。是,人都是自私的。可她不认为她的想法就那么大逆不道。她是为了自己,可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她靠着门立了三秒,知道张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