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无关。总之别动她”魏眠曦警告一句,“除了她,其他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刚才我们谈的东西,不会改变。”“是吗好好”面具人放缓了语气,像终于妥协似的,垂下手中武器,“你知道吗其实我”声调忽又陡尖。“讨厌人家威胁我”随着这声厉语,面具人朝俞眉远凌空挥出一掌。“阿远”魏眠曦惊道,手中长剑对面具人划出凌厉剑气,他却折身冲向了俞眉远。俞眉远退后两步,身体里的内力已经自行运转开来,这一掌她不用避,接得下来。可是,如果她接了,那她会武功这秘密就再也藏不住。接还是不接电光火石间,一道人影闪过,扑至她身上。“姑娘。”熟悉的叫声响过。温热的怀抱,淡淡的火艾气息,俞眉远被人抱着倒在了泥地上。“砰”地一声闷响。“昙欢”俞眉远喊出这人的名字。那一掌,砸在了昙欢背上。霍铮压着她倒下,背上撕裂般地痛,怀里却温暖安心。这让人不得安生的小祸害第38章 惊伤所有的事都在眨眼间,俞眉远抬起的手已经没有出招的机会,昙欢双手拥来,没给她任何施展的余地。她倒下时,脑袋里忽有瞬间空白。那厢空气中传出一声闷响,面具人手中双钩格开魏眠曦的剑气。魏眠曦那一剑下了杀手,她虽挡了下来,却也气血翻涌,人被震退数步,她不再恋战。漆黑的身影拔地而起,转眼隐于凄凄夜色中,只余缈缈尾音隔空而来。“呵呵,魏眠曦,等你想清楚了再来找我谈合作吧。记住了,我不喜欢被人威胁。”魏眠曦并不理会她的去留,身形如雁,飞掠向俞眉远。“昙欢”俞眉远正被昙欢压在底下。虽是压着,但两人间尚有一拳空间。除了最开始受面具人外力所至,她被撞了一下外,后来昙欢一直在用手护着她。及至倒地,昙欢依旧以手勉力撑在地上,没让自己的身体压到她身上。俞眉远的视线便直落在她脸上。昙欢已眉头紧蹙,眼眸半闭,气息急促,抿紧的唇边更是挂下道殷红血色。俞眉远担心不已,她挣扎着半抱住昙欢的腰,想要扶着一起坐起。霍铮正调整内息,不妨有只手圈上自己的腰,他睁了一只眼,瞅见她凑近的脸庞,心里猛然一跳,人似被针戳到似的弹了起来。动作太用力,他背上又是撕心的疼,霍铮重咳两声,唇角挂又沁出血来。“昙欢,你怎样了”焦急的声音入耳,温热的手拭过他的唇角,霍铮看到她的手沾了他的血,便飞快拉下她的手,只道:“我没事。”离得近,他能清楚看到她眼眸中的急色。其实他没事。面具人的攻击虽凌厉,但她大抵还是忌惮魏眠曦,因此并没对俞眉远下杀手,是以他虽然卸去内功硬扛了这一击,却没受重伤,只需自行调息一番便可恢复。南华山地势复杂,要逃很容易。他一人对上魏眠曦与面具人,虽有胜算,但抓到人的把握却很低,因此无法貌然出手擒人。所幸他还赶得及,没让俞眉远把她那点小秘密给暴露出来,否则后患无穷。只是魏眠曦怎会与月尊教扯上关系,这点倒是让他十分惊讶。俞眉远可不知他心中所想,她见昙欢抓了自己的手不放,又满脸郁色,只当昙欢伤重,心中不免焦急。“阿远,你没事吧”魏眠曦掠至她身旁,正要蹲下身察看。“你走开”俞眉远眼角余光瞄见他的身影,佯惊道。魏眠曦见她望来的眼神既惊且怒,仿佛将他视作仇人,心里不免刺了刺,又问她,“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到树林里来”他有些怀疑。“我”俞眉远目光闪了闪,才要想借口,那边昙欢已经开口。“姑娘,刚刚在院子里看到的那只狐狸,我太笨了没抓着,不过我找着它的窝了,就在那里。我们明天再抓吧,这么晚了要是让人发现你偷溜出来玩就糟糕了,而且这里好可怕。”她声音虚弱,满脸怯色说着话,又用手指指树林另一头。那里黑漆漆的什么也不看到。魏眠曦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们,手却朝着昙欢所指位置凌空挥出了一道剑气,剑气破空而去,没入夜色。草木飘摇作响,慌乱的兽鸣乍起,一团白影从夜色里跑过。魏眠曦的目光明显一松。俞眉远看看昙欢,后者仍是满脸懵然。昙欢又帮了她一次。“魏眠曦,你问这话什么意思莫不是你在怀疑我”俞眉远仍坐在地上,一边扶着昙欢,一边怒道,“我都还没问你深更半夜在我们府居所后面做什么,你倒先来问我了”“我不是这意思。”魏眠曦剑眉一蹙,蹲到她身边伸手想要扶她。俞眉远急道:“你别碰我离我远点”他的手被她打到一边,依稀间像上辈子的某个场景,她尖锐地喝止他的靠近,连一点点的机会都不再给他。“你这人好生奇怪,白天的时候同我说要要娶我,到了晚上却拿剑指着我要杀我若不是我的丫头忠心,这会我恐怕是个死人了。”俞眉远虽然愤怒,但说起白天的事仍旧流露出一丝羞涩。“阿远”魏眠曦扬声打断了她的话。死戳心戳肺的字。“你别叫我名字,我和你不熟”俞眉远声音哽咽,抬了头死死盯着他。月色下,魏眠曦清楚看到她苍白的脸庞上微红的眼眶和鼻头,嘴唇还嗫嚅着,似乎说一句话要用掉她许多力量。上辈子他们成亲十二载,他都没见过她露出这样委屈可怜的表情。她总是明朗干练,就算是被他伤到最痛,也没在他面前掉过一滴泪。有时他想,如果她愿意示弱服软,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那般田地。可没有如果,她永远学不会低头认输。“阿远,刚才那是一场误会,我不知道是你躲在那里。”魏眠曦放软语气。眼前的她还未及笄,不是上辈子那个恨他至死的女人,她还小,会害怕,会委屈,会羞涩,是他一直想找回的最初的她。那点委屈害怕和难过,胜过这世上最尖锐的兵器,直入他心脏。“误会你们明明提到我了。”俞眉远拿衣袖抹了抹眼睛,孩子般啜道,“你倒是告诉我,刚才那是什么人你们半夜约在这里又在说什么”魏眠曦叹口气,解释道:“那是军机秘事,我不能告诉你。阿远,你信我一回,我不会让人伤害你的。”“不肯说算了。”俞眉远不再理他,她只扶起昙欢,低头问她道,“你能走吗”昙欢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点点头站起,眉目低垂,看不清神色,一手仍旧抓着俞眉远的手。很紧。“她的伤应该无碍,明天我派人再送些药给她,不会有事的。我先送你们回去。”魏眠曦跟着站起。“不必。你忙你的军国大事,我就不劳将军操心了。你我孤男寡女,深夜秘林相见已犯了大忌,我自己扶她回去就好。”俞眉远恨恨瞪他一眼,眸中水光盈盈,末了目光一转竟又添上一句,“连句实话都不愿对我说,还说要要娶我我才不信。你别跟着我”魏眠曦一怔。她这模样,仿如在与情人赌气的少女,娇嗔怨忿,那眉目流转间俏丽万分,像极了当初才爱上他时的那个女子。趁他发怔的当口,俞眉远已扶了昙欢往回走去,走了两步,她又转头:“你别跟着我”魏眠曦忽笑了,待她走出一段距离后方才跟上。霍铮虽被俞眉远搀着,可垂在身侧的手却将她的手抓得很紧。他就这么牵着她在夜色里前往。身后那双虎视眈眈的眼还在注视着她,这让霍铮情不自禁更用力地抓紧她的手,仿佛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俞眉远手被抓得有些疼,她略扫了一眼,没有抽手。适才无数心念瞬间闪过,她只抓住一念。找了八年都没能寻到面具人的踪迹,她倒是差点忘记了,上辈子魏眠曦就与这人有勾结,她要是从魏眠曦身上下手,也许还容易些。魏眠曦想把上辈子的故事再演一遍,她或许可以奉陪。只是结局,握在她自己手里。霍铮冷眼旁观着,只见到她转身背过魏眠曦后瞬间寒凉的脸庞,水光、情意、任性、委屈,种种假相都彻底消失,她的眸仍旧清冽透澈。这小祸害莫不是想用美人计他头疼万分,忽然间就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又为何如此执着要找出这个面具人的身份。因为是瞒着人出去的,俞眉远只悄悄扶着昙欢进屋。青娆恰好才醒不久,她发现俞眉远不见,正急得团团转,又不敢声张,只好一个人在屋里守着黑暗着急,一见俞眉远回来,忙点起烛火迎上前。俞眉远这屋子有两个隔间,里间是她的卧榻,外间以多宝格与屏风隔开,除了桌椅外还有一张贵妃榻,供陪夜的丫头睡觉。她素来不喜别的丫头近身,因此陪夜的丫头一直都是青娆,今晚也不例外。“姑娘,昙欢你们这是怎么了”看到俞眉远和昙欢狼狈的模样,青娆给吓了一跳。俞眉远摇摇头,将房门紧闭后站在门前听了听,确认魏眠曦已经离去,才安下心。“遇了点小麻烦,没事。我扶她上榻,你把烛火拿近来。”她一边吩咐青娆,一边将昙欢扶到了贵妃榻上坐下。青娆举着蜡烛照来,俞眉远仔细看昙欢的脸色,她的皮肤比一般女子要黑些,没有什么变化,唇色也如常,气息已稳,除了偶尔咳嗽两声,她并无异常。俞眉远心还是没松。“昙欢,你很疼吗”她问道。“不疼。”昙欢垂着头,不怎么看俞眉远。“不疼你莫逞强骗我。我知道你不傻。”俞眉远说着把手一举,“你要是不疼把我的手抓这么紧作甚。”“咳。”霍铮咳了声,立刻松了手。他自己都没察觉已经牵了她这么久,这么紧。“蜡烛举高些。”俞眉远托了托青娆的手,觉得视线清楚些了,才将手伸向了昙欢襟口。霍铮被她的动作吓一跳,捂紧了衣襟不明所以。“衣服褪了,我才能看你背上的伤呀。”俞眉远无奈解释。有时她觉得昙欢很聪明,有时她又觉得这人是真傻。“我没事。”霍铮把头摇得像波浪鼓。“要不你自己脱”她试探一句,烛光下的神色无比认真。“不要,我没事。我出去了。”霍铮觉得自己不能再留在她屋里,起身就想走。“回来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俞眉远一把拉住昙欢。她就不明白了,她虽然不算温柔,但也不至于会把人吓得落荒而逃吧怎么每回她靠近昙欢时,昙欢就是一脸想逃跑的模样霍铮被她扯住衣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捂着衣襟僵坐榻前。“我知道你不愿与人同屋,不过如今你受了伤,且在我这里将就几晚。我让青娆进里头和我同睡,你就在外间的榻上休息。我们不吵你行了吧,也不脱你衣裳,你且安心躺着。”俞眉远没好气地瞪了昙欢一眼,不悦道。“姑娘,我”霍铮摇头。“闭嘴”俞眉远不耐烦,起了脾气,“你今天要敢出这个门,明天我就把你卖了。烦死了,躺下青娆,你喂她喝些水,等明天天亮我去老太太那边讨些药。”她说着往里头走去,想了想不放心,又转头:“你真的没事可别死撑着,有事同我说。你救了我,不管如何我都会帮你。”霍铮只能点头,心里盼着这小祸害赶紧进里间去,别再折腾他了。他扮个女人,都是豁出了老命加老脸俞眉远终于没再说什么,转身进了里间。烛火微晃,一夜再无言语。霍铮被迫留在俞眉远房,只能躺着运功疗伤。天微明之际他行功一个小周天后方觉体内气血平稳,内伤已无虞。时间尚早,屋里静谧,他胸口钝痛沉闷消失,身体轻松许多,便闭了眼小睡。许是近日心思太沉的关系,又或者这屋子让人安心,他这一睡,竟比往日要沉。睡梦中,似乎有个人在眼前巧笑嫣然地盯着他,他想看清她的模样,便越走越近,直到走到她的身前,他方看清那人眉眼。眉似远山,目如寒星。竟是俞眉远。他猛地睁开眼睛,心口悸动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