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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76(1 / 1)

生辰一过,霍铮的远行迫在眉睫。俞宗翰那里已经准备妥当,只要霍铮开口,随时都能走,霍铮便将日子定在了她生辰后的第五日。俞眉远脸上笑意不减,每天都忙着替霍铮打点行装的事。昭煜宫的库房被她翻个底朝天,俞眉远领人一箱箱搬到院子里,再由她仔仔细细地挑过去,选能叫他带走的东西。“阿远,别操心了,我只要带着你做的两身衣裳就足够了。”霍铮拿她没辙,趁着她坐在库房门外的藤椅上暂憩时拦住了她。“那不成,那两身只是寝衣与薄袍,哪里够”俞眉远捏着眉心道。霍铮此去鸣沙关,光在路上就要耗费掉两月时间,季节从初春跨入初夏,鸣沙关那地方又干燥炽热,等他们寻完皇陵回来,怎么样也得到秋天,回到兆京只怕是冬天了。她恨不得让他把一年四季的衣裳都带着,可他轻车简从,东西带多了又不方便,于是她挑挑拣拣,删了东样又添了西样,总也削减不下,愁坏肠子。“真的够了,你歇歇好吗人都累瘦了。”霍铮蹲到她面前。“我累也就累这两天,能换你一路顺心,也是值得。”俞眉远不以为意地推推他,“你快让开些,他们把箱笼搬出来了。”她说着站起,指使宫人将箱笼一字排开后再全部打开,她便上前俯身挑拣。霍铮从后面望去,她背影细瘦,力量却无穷,叫人眼烫。二月转眼就过去,三月雨季,兆京下起了绵密细雨,春寒扑来,潮冷入骨。俞眉远握着笔站在桌前写字,殿门敞开,风雨灌入,她冷得两手冰凉,拿着笔也写不稳字。“在做什么”霍铮大步进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殿里的窗子关上,然后快步走到她身边。俞眉远朝手心呵了两口热气,仍埋着头认真写字。“前两天杨姐姐进宫替我看诊时,我问她要了些药给你带着,这会帮你收拾呢。”霍铮望去,书桌上摆开许多瓷瓶陶盒并一些裁好的纸,她正拿着小狼毫在裁好的纸张上写着。他随手拈起一张写好的纸,纸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写的是药名用法用量等内容,极为详尽。这是俞眉远的老习惯了。“我把应急的药和日常用药分开放了,伤药与解毒药都收在紫色锦袋里,放在你随身包袱中,其余的日常药我用木匣装了,搁在你的行囊中。药名用法我都写了,一会粘到药上,你找药的时候就不会混淆。还有,这里有两颗救命的药丸,杨姐姐说了要随身带,你就放在身上吧。”她絮絮叨叨叮嘱着,“另外你身上寒毒已清,再遇上别的毒可莫像从前那样不管不顾,你已经不是百毒不侵之体了。”“”霍铮半晌说不出话。那纸虽轻,拿在手上却重逾千斤。“阿远。”他握住她的手,拿走小狼毫,“天冷,我帮你吧。你说,我写。”俞眉远笑着站起,将位置让给他:“也好,我手僵得慌,写不好字。”霍铮坐下,听她一字一句说着,缓缓落笔,俞眉远站他身边手也没闲着,把写好的纸一张张粘到药瓶之上。半日时光便去。临霍铮启程前两天,俞眉远就将他所有的行囊都收拾完全。她有些愁。景仪门口停着一辆装行李的大马车。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减少行囊,他的东西还是堆了一车。他们轻车简从,这么一堆东西还真有些累赘了。她待要再减,却怎样也挑不出要减些什么。“你在愁什么不是都收拾好了吗莫非还有落下的”霍铮走到秀仪门前她的身畔,不解道。“东西似乎太多了,你不好带吧我想再替你减点,换辆小些的车。”俞眉远叹口气,真想把整个家都给他搬去。霍铮低声一笑,道:“多就多吧,我照样带着。最多就是行李慢行,总归我后面要在鸣沙关那地方呆上一段时间,都能用上。这车里可有你亲手酿的千山醉,不许你减掉。”若带着这些东西能叫她的担心少一些,便是座山,他也愿意背。“占地方的东西,偏你要带着”俞眉远轻锤了一下他的肩,戏谑道。“你亲手酿的酒,亲自替我整的行囊,我怎么舍得不带。放心吧,没事的。”霍铮将她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温柔道。“既如此,那就这样吧,你回头可别嫌重来怨我。”俞眉远笑起,阳光下容颜明媚。她说着朝车夫一招手,又道:“李公公,可以了,麻烦替我送到俞府吧。”这车行李会先送去俞府,与俞宗翰的车马队伍一起上路。马车缓缓往宫外驶去,在石板上压出道车辙,渐行渐远,俞眉远的心忽然间空落,再有两天,他也要离开了。她能替他做的,也只是这些事了。深夜,昭煜殿里的灯火已熄。俞眉远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被子被她搅来搅去,霍铮很快察觉,伸手揽住她的腰,让她枕到自己手臂上。“阿远,怎么了”他掖紧她的被角,问道。“我总觉得落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没给你放进去。”俞眉远有些难安,心里不停回想着自己可有思虑不周之处,又想若是因她遗漏的东西而让他生病时无药,天寒时无衣,她便怎样都不得安生。“我的行李单子列得老长,你也来来回回已经对过三四遍才装的车。阿远,不会有遗漏的,你别胡思乱想。”霍铮在黑暗中抚上她的脸,安慰道。他的阿远,心里满满全是他,叫他如何放得下。若是她有遗漏,必定是把她自己给落下了。他太想带她同去,策马同行,并驾齐驱,那是他与她共同的梦。“不好像真的忘了什么。不成,我要起来再看遍单子。”俞眉远说着坐起,急匆匆要掀被。霍铮亦立时坐起,展臂抱住了她。“够了。阿远够了。你没有落下什么,是我把你落下了。你给了我一条命,又给了我一个家,阿远,我好爱你。你好好的等我回来,把你的毒给解了,我们想去哪里都好。”他将她紧紧按在自己胸口,又将被子从后面裹住她,把她严严实实地包在自己怀中。微哑的声音一声声响起,反反复复地告诉她同一件事。“阿远,我爱你。”翌日,俞眉远与他都睡到日上三杆。匆匆梳洗过后,霍铮便带她出宫去了俞府。俞宗翰奉的是视察水利的皇命,和从前一样。为避兆京里的耳目,俞宗翰比霍铮早一日动身,两人并不同时上路,也不走同一道,只约在最近的城镇中集合再出发。俞眉远与霍铮今日出宫送他。他们没进俞府,而是策马去了兆京的东城门,俞宗翰与他的人及行李车马都从这里出发。“冷吗”霍铮一边驱马,一边低头问她。俞眉远并没骑马,她裹得厚实坐在他身前,两人共马。“不冷。”她摇头,压了压被吹得凌乱的发。“脸这么冰,还说不冷”霍铮摸摸她脸颊,不由将自己的斗篷往前一拢,将她藏在了自己斗篷里。俞眉远并没拒绝,只是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厚实暖烫,是她专用的手炉。东城门前早站了许多人,她一眼就瞧见杨如心、钱老六与吴涯这几个熟面孔。她回了兆京,钱老六与吴涯自然是又跟回老主子。杨如心要回云谷,霍铮便与俞宗翰一道送她一程。霍铮令马儿停步,俞眉远迫不及待地下了马。“阿远,给你开的药别忘了喝,若是身体出现什么异状,就送信到京中慈意斋的医馆里,我已经交代医馆的唐大夫,他医术也十分精湛,可以相信,再不行,他亦会想办法传信于我。”杨如心拉着俞眉远的手细细叮嘱。“我记下了,杨姐姐,谢谢。”俞眉远诚心感谢,“你也一样要保重身体。”“我会的。”杨如心点点头。“四姑娘呸,晋王妃,你可别忘了老六和我”吴涯站在车马旁冲她挥手。近两年的相伴,钱老六和吴涯对她的感情也颇深,既是主子的女儿,又如亲妹子般相处了两年,由不得人不心疼。“忘不了,等你们回来,我还要与你们拆招。”俞眉远大声笑道。“王妃,你饶了我这身肉吧,请我喝酒倒是可以”钱老六拍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扬声道。“行,我先酿几坛子千山醉,待你们回来,好酒随便喝”她大方应了。“阿远。”俞眉远正和熟人说着话儿,便听闻熟悉的声音从城门处传来。俞宗翰与霍铮并行走来,他们已打点好出城之事,大队将要出发。“父亲。”俞眉远拔腿跑过去。俞宗翰听她这声“父亲”叫得轻快自然,并不像从前那样生硬疏离,心里不免有了些暖意。他老了,这趟下墓该是他最后一次探陵了,若能活着回来,掌灯一职也该卸去,叫皇帝另择他人,只要不是俞眉远,谁都可以。“阿远,过来一些。”他朝她挥挥手。俞眉远往前走了两步,直至到他身边。两人的阴影间,他朝她伸出手掌。掌心间是枚碧绿的扳指。这是那年她和俞宗翰合力设计时,他交给她的信物,用以命令俞家暗卫,是俞宗朝暗中的力量。只不过当年事成之后,她就交还给他了。如今他忽又取出,不知是作何打算。她一惊,不由抬头看霍铮,霍铮朝她轻轻点头。“拿着吧。殿下与我都不在京中,你是萧家后人,又会归海经,虽然呆在宫里,保不准还是会有危险。这东西留给你,也算是给你最后一点自保之力。如何与俞家暗卫取得联系已经不用我多说了,你比任何人都了解。”俞宗翰将手指一拢,拉起她的手,将玉扳指搁到她手中。俞眉远摩挲着扳指,第一次仔细打量俞宗翰。他真的老了。两鬓已染了霜色,就这两年时间,他似乎比同龄人老得要快,面上不如从前那样精神,总有倦意,只有眼神,还如昔年一般犀利。“阿远,我求你件事。”俞宗翰又缓道,“若是这趟远行我回不来,你就在你母亲坟边替我立个衣冠冢吧。”他声音很轻,像箴言。俞眉远怔住。霍铮的手覆上她的手,暖暖的。“好,我答应你。”她开了口。第167章 长别离一天的时间眨眼便过,夜幕沉沉袭来,昭煜宫的院子漆黑一片,宫檐下的灯火照不见远处。俞眉远坐在窗前的贵妃榻上,怔怔看窗外黑夜,手里婆娑着白天俞宗翰交给她的玉扳指。明日霍铮便也离京,此去鸣沙关,山长水远,任务艰巨,也不知何日能归。她与他自相识之日起,历经过数次长长短短的离别,却没有哪次的离别像这次这般叫她难舍。离别在即,只余一夜相守,她有太多话想说,可到了这一刻忽又沉默了。一件厚厚的斗篷披到她背上。“在发什么呆”霍铮走来,坐到她身侧。“没,坐着静静罢了。”俞眉远笑起。霍铮知她心思,却也无从劝起,只能揉揉她的额,若无其事地从小几上端起药碗。“发呆发得药都忘记喝了”他取笑一句,拿银匙舀了勺药置于唇间喝了一小口。药被放在热水里温着,如今刚好可以入口。“苦死了。谁要喝。”她嘴角一撇,嫌弃地看看药,还像个孩子。也就在他面前,她会露出这般模样了。霍铮笑笑,挪近她一些。“乖,吃了药,我给你拿蜜枣。”他哄着,将银匙喂到她唇边。俞眉远咬咬唇,张嘴喝下。药汤涩口,他喂来时却又满匙甜蜜,入心却成了酸楚,种种滋味杂揉交缠,难以言喻。她一口接一口地喝药,药虽苦,她却只想记下这一刻的滋味。半碗药很快就见底,霍铮取来帕子拭尽她唇上药汁,喂她清水漱了口,才将密枣送到她唇中。“阿远,我不在,你要好好吃药,别任性,倒耽误了自己身体。”他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着。“你不在的时候,我何曾任性过”俞眉远轻声叹了叹,道。所有任性与撒娇,只因为他在,他会包容会呵护会宠溺,所以她才能肆无忌惮地像个孩子。他不在身边,她的任性便没了存在的理由,她自然还是从前的俞眉远。霍铮漂亮的眼眸微垂,淡笑道:“也是,倒是我把你闹出这臭脾气来。”“谁臭脾气了”她不悦拔高声音。“等我回来,你把往后这些时日的臭脾气加倍发出来,我兜着。”他笑着打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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