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正值青春年少,莫要皱着眉,像个小老头似地,光阴似箭,今朝有酒今朝醉,张大人有酒吗”李雨晴瞪大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什么时候了,还要喝酒,休要不知轻重,喝酒误事。”张硕板着脸训道。“哦,”李雨晴垂下了头,无精打采地走在后面。“咳咳”见李雨晴被自己说的垂头丧气,心生不忍,道,“既然梁王已经来了,稍微放松一下也可,我尚存些酒水,”话音一落,张硕便心生懊悔。“好的,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小生必要与大人畅饮一场。”李雨晴轻快的加快脚步,走在前面。张硕背着手,摇了摇头。面有怠色,眼袋大而发青,唇色透着极不自然的紫色,瘦骨嶙峋,宽大的明黄龙袍更衬得他形容枯槁,哪里还见得他从前丰神俊朗的模样。萧俊贤摊在软榻上,闭着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身前放着一个小巧的烟炉,烟雾渺渺,神仙欲死。一妖娆美人,盈盈而来,轻巧地将手中的香块加入炉中,方挨着萧俊贤坐下,“皇上,刚刚琪妃又来了,虽然臣妾位分低微,虽然能忍得琪妃时不时的刁难,却万万听不得她对圣上的半分诋毁。”“哦爱妃可听见什么了”萧俊贤睁开了眼睛,有了几分精神。“她说,她说,圣上昏庸无能,还不是靠她爹巩固的王位。”话音未完,却见萧俊贤已站起身来。拂袖道,“好一个威武大将”萧俊贤起身向琪妃的住宿青燕宫而去。身后的烟云一改楚楚可怜之色,面上挂了笑容,此时他吸了过量的神仙散,极易发怒,定会是被琪妃气得怒火攻心,而瘫痪在床。夜里琪妃密召其父入宫,之后,便是皇上身体不适,暂停上朝,又加紧皇宫戒严,一律不得出入。只是作为一国之君,萧俊贤总有些保命的手段。“报潘阳急报”半夜,一匹快马,疾驰而来抵达景城南门。萧衡坐在公案旁,看着手中的邸报,或者说是加急密旨,“朕现已生命垂危,威武大将逼宫,请皇叔速速归矣,然大魏不日改姓,我萧家江山不复矣”萧衡揉了揉揉眉头,将手中的密旨交给军师,问道:“你以为如何”“这,这”军师谨慎地接过,看了一眼,便心神动摇,良久憋出一句话来,“将军,若是此时离开,若是北夏有所动作,那么景城首当其冲,必然不保,那么南魏便如同向北夏敞开了肚皮,任其鱼肉,”军师顿了顿,又道,“臣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军师俯身跪下。“北夏现在尚无动作,本王一去必会在十日内快马加鞭而回,即使北夏有所举动,鲁豫生于将门之家,想来也能支持时日。”萧衡立起身来,道,“此等大逆之言莫要再提。”“将军鲁豫之人,外表看似勇猛,却实为草包一人,心胸狭窄,只能纸上谈兵实在难以当此大任”军师忙道。“先皇在时,本王受其恩惠方能立于世间,临终前,他曾托孤,万万交代本王保住萧家江山,本王怎么将唯一血亲置于不顾,违背承诺。”萧衡扶起军师,“景城的守备马大人实为可用之人,你与他共同辅佐鲁豫,坚守景城便是,本王此去只带上两千人马足以。”“将军”军师微微哽咽。“去将马大人,鲁副将请来。”萧衡向门口守着的侍卫道。三更半夜,李雨晴屋内息着灯,她却没睡,坐在窗户边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盯着窗外。直到院子外面响起声响来,一片熙熙攘攘,夹杂着慌乱的却极为压低的说话声,才和衣躺在床上,将被子团在自己身上,蜷成一团,天气真冷,明天说不定要变天了。、第七十二章“陛下,景城的探子来报,昨夜萧衡又匆匆离开景城,据探是因为南魏王病危,当真是天佑我国”一男子身着戎装,在一个明显是民居的屋子里,面带狂喜地禀告这一极大的喜讯。“哦梁王带走了多少兵马”穿着一身简易便装的年轻男子放下手中的笔,挑眉问道。“只带走两千人马。”男子啧啧出声,似是遗憾带去的人过少。“景城原本驻扎的将士不足一万,由潘阳跋涉而来的军队声称精英四十万,实则不足三十万,其次,南魏腐败,怕是粮草多有克扣,若是萧衡在此,与我北夏尚有一丝僵持之力,但如今坐镇之人为何人”任斯年问道。“为鲁豫,一介匹夫。”男子面带轻视之色。“今夜子时发兵,卿以为如何”任斯年抬头看他,露出一双野心勃勃黑沉沉的眼睛来。“此时,虽然南魏远道而来的兵士尚未适应水土,此时主帅离去的确是一个进兵的好时机,”男子犹豫半晌,又道,“只是,我们安排分批插入流民中间的精英即使全部召回,也只有三万,军队主力抵达景城至少需要三日,贸然进攻会有风险。”“此事,临出发前朕已经想好,你只需将前锋召回,至于人员,就近将各个城池驻扎的军营集合,想来可达五万有余,作为首战人员足以,此时,等主力到来,北夏精兵良将足足是南魏战士的两倍,即使是围困,一个月内,拿下景城易如反掌。”“陛下英明。”景城上下一片愁云惨淡,李雨晴时不时看一眼正在闷头对物资的张硕,自从早上见了他,直到晌午,没见他说一句话,“张大人,小生其实早上没吃饱,不如”张硕扭头看她:“不如,把你手里的馒头赠与小生”李雨晴呵呵道。张硕木着脸,将手中拿了一上午的早饭给了她。“喂,今天心情这么差,喝酒吧昨天说好了要与小生一起畅饮呢”李雨晴说道,本以为张硕会一口回绝。“什么时候”张硕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问道。“唔,用完晚膳之后吧,在小石亭见,不见不散。”李雨晴笑眯眯地回答。“恩。”张硕接着便去忙忙忙了。李雨晴瞅了一眼正在大堂揪着胡子发呆的马大人,发现张硕真是南魏好副官。当然,鲁将军如今是春风得意,得了风声各个权贵争相宴请他,想求得庇护,一大早连军师要求整顿军队的命令都当做耳旁风,喜滋滋地寻欢作乐去了,大敌当前,景城驻扎的兵士因为昨日刚到景城歇下,又无人约束,多半有些散漫,见此,马大人连同张硕等人都有些担忧,很快他们就知道,他们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的。当北夏的先行军队悄无声息地进攻景城时,张硕已经喝得酩酊大醉,李雨晴知晓自萧衡回了潘阳,张硕心中便知大势已去,无论怎么努力,结果都是一样,只是心中憋了一口气,不能说出来罢了。李雨晴轻轻抿了最后一口酒,站了起来,留下醉醺醺趴在石桌上呓语的张硕。夜静悄悄的,鲁豫今晚会被人拖住,绝对回不到守备府,而最为谨慎地张硕喝醉了,李雨晴潜进了鲁豫所在的房间,守备府极为节俭,客房都大同小异,鲁豫的也毫不例外。李雨晴秉着呼吸,翻了衣柜,案桌,点了一个小小的火折发出微弱的光来,没有,在床铺上细细的摸索一遍,最后,她将手伸进了枕头底下,什么都没有。李雨晴皱紧了眉头,她今日故意与鲁豫碰了对面,并没有随身携带,呼了一口气,起身时一个恍惚将白瓷枕翻到了地面上,发出“咣”的声响,顾不得其他,在瓷白的碎片里,夹杂着一枚虎符。“谁在里面”门口传来一声暴喝,李雨晴立刻捡起虎符塞进了胸口,那人已破门而入。李雨晴虽然马上灭掉了火折,可是二人都应经互相认了出来,李雨晴本来十分紧张的情绪已经奇异的平静下来,那人似乎有些惊讶,片刻的沉默后,那人道,“你在此处所为何事”“马大人,如果我说只是不小心走错了房间呢,您信不信”李雨晴慢悠悠地说,带着漫不经心的调侃。“来人”马大人向前一步,喊出声来。“慢着大人先不要招人来,我的性命是小,可是景城几万百姓的性命大人也不放在心上吗”李雨晴道。“什么意思你是北夏的奸细”马力勇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失望和愤怒。“大人,北夏来了六十万大军,正在城外严兵以待,虎视眈眈,而城内区区不到三十万的疲乏将士还在尽情享乐。”李雨晴转过身,用手指着北边的方向。“那又如何保家卫国,我等儿郎即使头破血流在所不惜”马力勇紧紧盯着她。“百姓何辜之有,大人明知南魏王绝非明主,知晓朝廷乌烟瘴气,却愿意用景城的百姓,用无辜的将士,用将来数不尽的血液去扶持一个昏庸无道的君王,然后给百姓一个水深火热的将来,大人当真是当真无愧的爱民如子呀”李雨晴毫不停顿地说出一堆话来,四周无光,却也瞧不出马力勇的脸色来。“哼你如何证明北夏能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你又如何保证这景城百姓安然无恙呢你说一切都是歪理,你我身为南魏的子民,即使流掉最后一滴血也要死在南魏的疆土上”马力勇呵斥道。“大人,您忘了,先皇是如何将他的主子害死才夺得王位,您入世于先朝,尽忠于先朝,可只是换了一个朝廷,您的忠心就换了一个君主,那么怀有您先主血脉的北夏王,您又当如何”李雨晴有些讽刺的笑了笑,不知是笑马力勇的愚忠,还是笑自己临死之前还要为自己的仇人铺路。马力勇默了半晌,李雨晴觉得他在带着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自己,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出了一层滑腻的汗来,良久,他转过了身,离开房间时,只道,“你走吧。”李雨晴松了一口气,看到马力勇佝偻的背影,像是一下老了十岁,道,“大人,他的的确确会是一个明主,您会看到。”他的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径直向前去了。李雨晴静悄悄的离开了守备府,走时有守城士兵慌慌张张地去敲守备府的大门。李雨晴来到景城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轻轻敲了几下,片刻便开了一扇门,又飞快地合上了。里面的房间,有一个被绑着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鲁豫,另一个正翘着二郎腿,喝着茶的“鲁豫”,见到李雨晴来了,“鲁豫”粗犷的脸上勾起一抹带着邪气的笑来,不同于相貌的清朗声音道,“主子,你终于到了。”作者有话要说:考试考试考试懵逼o、第七十三章南魏大将鲁豫连夜送去投降书,对北夏大开城门,经过连夜谈判,北夏军队将于三日后入驻景城,并告景城百姓,绝不扰民抢掠,将其视为子民,民心安定。李雨晴在北夏进城前,准备南下了,张硕送的她,张硕将成为下一任景城的守备,替马大人守护这一城百姓,马力勇死了,在当夜伏在案桌上,手中的匕首深深刺入胸口,表情却是解脱的。他无法背弃南魏,却更难将这一城百姓将士的性命置之不顾,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相比之前的沉默寡言,一夜之间,张硕更为沉默了,对于马力勇的死,自己却被北夏名为景城守备,一切突如其来,对着这个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当夜灌醉自己的何奈,自己把他当做兄弟的何奈,最后他只说道,“保重。”李雨晴笑了笑,跨上一旁的小毛驴,背对着张硕,道,“保重了木头。”说罢扬着小皮鞭,慢悠悠地出了南门。张硕看着那人越走越远,直至没了身影,才出声道,“关城门吧”在他的身后城门缓缓关闭,一层层士兵上了城楼,严防死守,张硕叹了一口气,心道,“何奈究竟是何人呢竟忘了问那晚他与梁王谈了什么罢了,不问也好。”张硕见到了北夏皇帝,在何奈离去当天,身长玉立,玉芝兰树,若不是他身上所穿的绣龙皇袍,谁能知晓这人便是传闻中心狠手辣,残忍无情额的北夏王呢例行交谈一些公事,却听他询问景城中有无见过一女子,那女子画像,眉目灵动,端庄温婉,身姿娉婷,手执一支红梅立于树下。张硕心中立刻浮现一人来,连忙摇了摇头,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两人,竟如何联想到一起了张硕只道不知,却见北夏王面上稍显失落之色,便提议广发诏事,却被拒绝了。若是再见何奈小弟,万万要记得问上一问,是否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妹妹,想起何奈黑黝黝的肤色,只哑然失笑。萧衡尚未回到潘阳,便已接到军师的线报,鲁豫大开城门,景城投降的消息,萧衡面上没有丝毫波动,只淡淡地看向北边,应了一声,随后便快马加鞭向潘阳而去了。萧衡在离开时便早已知晓这个结果,她抹了一脸的黑面,言辞恳切,明知是计,却义无反顾地向下跳了,世间权贵,江山富贵,可是当年的小丫头若是早就没了,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当他那时从战场上凯旋归来,迎接他的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李雨晴,他眼中的世界便丝毫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只是仍然心存妄想,或许她只是忘了,直到她说,“李雨晴在落水当日便已经死了,我只是来自异世的孤魂,若是这一切归于平静,我会告诉你她的仇人是谁,”李雨晴向他笑了笑,道,“甚至让她回来。”“不用了,她若是投胎了,待我为她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