播间的时候,她的信心只剩下百分之五,严重不足了。她紧张得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她应该庆幸还能找到重要的按键,慌乱中推了上去,“欢迎回来,这里是伊人的治愈系,我是高恬。”她忽然大脑一片空白,连忙低头读起了稿子,手下意识地摸到了她随身带着的包里的那几封信,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她暂时不敢接听听众的来电了。一个没有谈过一场恋爱的女生,还狂妄地给别人当爱情导师,片面地批判一方,太不对了。想到这里,高恬忽然灵光一闪。“很多听众朋友来信说,在这个快节奏的生活里,大家每个人每天上班下班,机械地生活着,是否渐渐快要忘记温暖的感觉那么,此时此刻你身边,是否有一个人陪着,现在不妨轻轻握着他的手,让他感觉到你的温暖。”“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现在外面下着冬雨,一位尾号为的朋友来信说,很久没有听到温暖的爱情故事了,是不是我们心中所向往的爱情根本不会存在这个观点我完全反对,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倾情为大家奉上一段温暖的爱情故事,是我们的一位热心的听众去昆明旅游,意外从一个经久不用的信箱里发现的,她读了之后很感动,于是把信寄给我们,希望趁大家分享这段唯美的爱情故事的同时,告诉大家爱情,从未离开过我们”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把话题过度到信件上来的,等她稍微清醒的时候,已经在读第一封信了。节目结束之后,高恬颓然走出直播间,心里忐忑,准备英勇就义。以为刘向姜会大发雷霆,把她痛骂一顿,结果刘总像是发现刚才一番话导致的反效果,此时只是拍拍她的肩膀,跟她说没关系,虽然节目的程序变了,但并无大碍,还在可控制范围之内,继续努力。也是,不管怎么说,这个节目的寿命只剩下几天了,是保持着平时的品质收尾,还是弄成烂尾楼,反正都已经是一个笑柄了。刘总也犯不着为此生气。高恬有心把里面涉及到的人名全部简化,提前在每封信里挑选了听众会感兴趣的片段,才放在广播中念的。同时她自我安慰,没关系,广播直播只是很小范围的人知道,更何况是收听率倒数第一的节目,不能算泄露他人隐私。第二天一大早,还在睡梦中的高恬接到刘总电话,同时段的广播收听率不再是倒数第一了。高恬顿时睡意全无,“倒数第几”“倒数第三,有效果,也许因为马上要停播了,忠实的听众不舍得,最后几天里,你手里不是还有几封信么,抱着珍惜每一期节目的心态,坚持到最后。”没想到,好消息真的是接踵而来,第二个晚上,倒数第七。大家纷纷对这个刚到电台没两个月的实习生刮目相看。第三晚,正数第四。第四个晚上,正数第三。在某一个时间段还一跃成为了第二。听说副台长的女儿都跟副台长打听那个故事的结局。刘向姜只在电台盯了高恬前两个晚上,他工作繁忙,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也知道自己去无形中给她压力,后面就没再去。现在听说收听率蹭蹭往上涨,不由得好奇,高恬念的书信从哪儿来。高恬还没想好怎么跟刘向姜解释这个奇遇,转念又一想,如果刘向姜听了觉得这个新闻有发掘的潜质,而自己又无术,还有四天才能结束这个短暂的电台职业生涯,刘向姜总是强调掌握先机,这次也肯定会第一时间让其他记者展开一系列的调查,分配完毕,那就没有她高恬的事儿了,即使后面她加入小组,也只能是个配角,做辅助性的工作,光想想她就觉得很不甘心。于是她沉下心来,告诉自己,还有四天,再等四天。于是高恬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刘向姜在电话里也没有细问,只是再次叮嘱她电台播放中要注意的问题,让她再坚持几天就解放了。下午高恬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对方很客气地问她接电话方不方便,想要找她当面谈一谈。高恬诧异,问对方哪位,对方说,知道她在玉兰花园酒店拿了五封信不属于她的信。高恬全身瞬间跟通了电一样,立马坐直了身子。他明确指出五封信,但她在广播中并没有提起说是五封。一个陌生人是如何知道的。她第一时间想到两种可能,一种是对这个故事感兴趣的人,另一种可能,写这封信的人。在昆明的时候她就发现手里的第五封信不是结尾,所以,为了拿到后面的信,她给酒店留了她的个人信息,让酒店前台收到信之后按照她提供的地址寄到北京来。阳媚曾犹豫该不该把信寄出去,或许他后悔了。可电话那头是个男的,跟写信人阳媚是什么关系对方电话里不多说,希望见面说,约她一个小时候在一家咖啡馆见面。不过无论是什么关系,高恬都毫不犹豫决定去赴约。抓起包找人事部打招呼外出。咖啡馆离她公司不近,要在一个小时到达,时间真的很赶,高恬下了车不顾形象一路狂奔,现在的她被好奇心驱使着,接进鬼迷心窍。到了咖啡馆门前早已跑出了汗,经过一辆车前,玻璃上一个影子掠过,高恬倒回来,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连忙停在那辆车前,找到镜子,稍微整理一下衣着。想一想不放心,凑近身子趴在副驾驶车玻璃查看里面有没有人,可惜看不到里面。车停在路边多时且熄了火,大多是没人,于是她坦然地站在玻璃前整理妆容,从包里拿出眼线笔,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一个好的姿势,时间紧迫,干脆放弃了丢进包里,拿出睫毛膏,随便刷两下,脑海中闪现一支口红就能让一个女生看起来精神焕发的广告,手急忙伸到包里拿口红,认真地画了起来。正在她聚精会神涂口红的时候,听到副驾驶的车玻璃摇了下来的声音,高恬吓得赶紧往旁边弹开,出现一张年轻小姑娘天真无邪的脸,只听她问,”你是赶着去约会吗我这里有镜子。”高恬霎那间为刚才莽撞的举动悔恨不已,刚才应该再仔细看看,没准就能看到里面有人,就不会现在这么丢脸了,不过想想咖啡馆里还有重要的人等着,豁出去了。她努力平复心情,故作坦然地接过镜子撒谎说,“谢谢啊,其实不是约会,我是记者,刚从另外一个现场跑过来,要来这里见一个当事人,不知道好不好对付,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一个记者的气势不能丢,对吧”、第二十一章“你是记者这样啊,我帮你拿着镜子吧”那女孩很热心地伸出手来帮她举着镜子。高恬感激不尽,又拿出睫毛膏涂了起来,“对了美女,你在车里干什么”“我等人,你眼角没有涂匀,我帮你找一下棉签。”画完妆,高恬谢过那个女孩,平复一下心情,推门进了咖啡馆。环顾四周,咖啡馆里年轻人云集,三三两两结伴,悠闲地坐在各个角落地谈笑风生,高恬扫了一圈,没有形单影只的男士独坐一桌。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的时候,看到有人径直朝她走过来,他起身的位置还坐着另一位男士,高恬刚才还是有注意到他们的,因为他们坐在那里就已经非常惹眼,不时惹来旁边女生有意却假装无意瞟来的爱慕的目光。朝她走来的男士长相出色,着装暖色系,一看就品味不低。互相道了身份,高恬就是他们在等的人,不容高恬猜疑,他自我介绍叫李家勋。高恬脑海中迅速搜索信里的内容,此人是温璟贤的好朋友,阳媚在展会上见过的男士。果不其然,他又说坐在那里的是温先生,高恬往那边看了一眼,不用多说那那个人就是温璟贤了,他坐在那里一副阴沉沉的表情,推断刚才电话里那个男声应该是他,很符合他的形象,现在对上号了。高恬内心不由雀跃,真是没想到,这么快故事中的人就找上门来。高恬坐下来,服务生刚上前去把喝完的咖啡杯端走,重新放上两杯咖啡,看样子他们两个已经等候多时。她坐在号称温先生的斜对面,李家勋贴心地问她喝什么咖啡,高恬刚报了咖啡,就听对面那个看起来面色苍白的男人,言语冰冷,开门见山,言简意赅,“高小姐,你好,我知道你拿着阳媚寄到玉兰花园酒店的信件,那些信不属于你,请把它们还给我。”高恬皱起眉头,还没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上来径直索要信件,表情完全理所当然,名正言顺。于是她扬起头来挑衅,“那些信也不属于你。”“她是我女朋友,并且你在那个酒店住的房间号也不可能是一五一四吧。”高恬面不改色气不输,“曾经是。”“什么”他问完,下一秒就意识到了,被堵得说不出口话来。但他依然眼神犀利,据理力争,“好,她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但是信件里写的是关于我们两个人事情,恐怕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去花园酒店,假装是你朋友寄给你的信,从前台小姐手里截获了那些信件,这是以不正当的行为。”“我不是不正当手段获得的,阳媚小姐的信件是寄给stranger的,我就是那个stranger。”他脸上显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对于她这种胡搅蛮缠的说辞忍无可忍,皱着眉头,“你说什么”高恬有备而来,早料到早晚会有人拿这个为难她,为此她特地去做了几张名片,此时拿出来双手递上,中文名高恬,英文名stranger。温璟贤盯着名片,又看看她一脸得逞的表情,顿时无语。一旁的暖男也开口了,不过一说话,就想让高恬自戳双目,一个人的外貌外在,非常能骗人,“这件事情虽然没有上升到法律界面,也是不道德的,我们知道你职务在身,想要挖到更多的信息吸引大众的眼球,不过,如果你们公开大量的私人信件,想必会受到公众舆论的谴责。”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知道了自己的底细,不免觉得惊恐,没想到自己兴冲冲地来,接二连三地被降了军。高恬沉着冷静,一一解释,“首先,信也不是偷来的,信里的内容也可以证明,阳媚小姐本来就是寄给陌生人的,陌生人,不是特定哪一个陌生人,是谁收到了,谁就是她指的陌生人,她根本不在乎谁住在玉兰花园酒店一五一四房间,她只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所以,我拿到了信,如何处置是我的事情,我没有违反职业道德和个人道德,并且,我手里的信已经通过广播播完了,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了。”高恬和他两个人对峙了一会儿,他终于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那么,你接下来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信”高恬已经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简单说出了自己想躲他做采访,将这个故事作为专题发表在杂志上的想法。温璟贤听了之后简单总结,“我明白了,你打算把你知道的信息收集到一起,写成一部小说,发表在你们定期出版的杂志专栏里”对于把她和网络小说作者归为一类的嗤之以鼻,高恬摆摆手及时更正他, “不是写成小说,是写成报告文学形式。”说起她的专业所学,高恬甚是得意,“报告文学,你可能没听说过,是用文学艺术的手段处理新闻题材,叙述现实生活中发生多姿多彩的故事,特点是真实,用艺术加工,让故事更形象,更抒情。报告文学注重的是事实,那些个网络作家写出来的东西,都是些凭借自己臆想,天马行空,毫无逻辑可言,跟他们的小说比,现实生活要精彩多了。我手里有这么多信件,很快能找到知情人,过去发生过的,现在正在发生的,和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都是可以写的东西,我作为转述人,只对故事稍加润色,不对情节作任何更改,所以,这不叫小说,叫报告文学。”后她也许意识到自己的大言不惭,临时改口说,“我看的网络小说有限,它们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的。”李家勋很感兴趣,“我怎么听着更像是纪实文学”高恬顿时被问住了,不自信起来,“是吗”李家勋追问,“那你们写的稿子,和新闻报刊有什么不同”“跟报刊阅读不一样,报刊新闻类讲究简短,一语击中,我们报告文学讲究的是故事生动,是纪实性文学,以前呢,主要内容战争与和平,代表作品你肯定听说过,谁是最可爱的人,十月革命。不过现在没有战争,社会一片和谐,报告文学也需要与时俱进,现代的表现方式主要是歌颂和平与爱情。简而言之,我现在做的是新型的报告文学。”温璟贤就坐在一旁,一声不吭,耐心地听她说完,面色冷若冰霜。高恬在心里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这时候他开口了,“高小姐,或许阳媚在信中提到,我是华裔,从小在美国长大,接受的文化中很注重个人隐私,也希望你能将心比心,我们能互相尊重,我真的是恳请你把那些信件还给我,我在车载广播中听到你念她的信了,如果当事人感到自己的隐私被侵犯,我是有权利去起诉你停止侵犯的。”气氛一下子降到冰点,这时候咖啡来了,高恬喝了一口,假装轻松地说,“我知道,你是美国出生长大,之前在北京工作,所以,我觉得你也应该知道中国人对未知事物的八卦好奇心理,能让网路一石激起千层浪。中国最不缺的就是网民,事情曝光以后,经过膨胀发酵,发展的方向和程度是发放新闻的人都难以控制的。所以,就算侵犯了你的隐私,我们报社也未必会受到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