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不亏待他们,到底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特别是秦氏,本就是庄户人出身,性子又绵软。以后,家业大了,再想立规矩便难了。没得出现悍奴欺主的事来吃完了午饭,家里人便在一起开始收拾要腌制的咸菜。他们已经很熟练了,云叶便去睡了。天天去城里做宴席,一直都没有好好休息,身子疲惫得很。见云叶睡觉、段欣雨三人干活儿,秦氏这才体会出家里买下人的好处来、172 宁寒又来过了二十三,民间认为诸神上了天,百无禁忌。民谣曰:“岁晏乡村嫁娶忙,宜春帖子逗春光。灯前姊妹私相语,守岁今年是洞房。”娶媳妇、嫁闺女不用择日子,称为“赶乱婚”。直至年底,举行成亲典礼的特别多。晚上吃饭的时候,云叶对秦氏道:“娘,过了二十三,我每天都要进城,一直到年三十。”云叶每天都往家里交银子,有多有少。这个要看主家的宴席情况,是一顿还是两顿桌多还是桌少因为工作量大不相同,收费也有较大差异,并无绝对标准。主家不是富户或者只一餐宴席、又没几桌的,便是三两五两的收入。当然了,福祥居接的多是大户人家中午、晚上两餐大席面,动辄几十桌,那么云叶多得二三十两,最少也有十两八两。有时候店里很忙的话,梁有福便不让老贾去,只交给云叶一个人。那么云家便会独得二三十两了。可惜,如曹家那么大的富户却没再碰到了。秦氏虽说见家里挣钱了高兴,但是也很心疼云叶。一听云叶忙成这样,便道:“若是没答应人家便推了,哪能这么赶小心你身子吃不消。”中午一顿的话还好些,大多数时候是中午和晚上两顿宴席,晚上回不来,或者回家已经很晚了,确实累得很。云争有些羞愧,道:“我虽说跟着,却也替不了大姐。”云叶摇头,“厨艺可不是一天练出来的。”云争跟着云叶打下手,减轻了一些负担,但是切墩、翻炒、调味这些,云争无论如何是替不了的。有时候一天都没空坐下来,到了晚上,胳膊、腿、腰、肩都是酸疼的。云叶道:“知道大姐辛苦就好,你学的时候用心些。”云争忙点头,“大姐我知道的。”云叶也很欣慰。想想家里这么多人吃用、还有年后的生意,云叶大小活计都接,梁有福也是知道的,很是照顾。自然,家里的几个人也不会闲着,云叶把大家做了分工。段欣雨原是官家小姐,做饭、洗涮、洒扫这些粗重的活计真是不拿手,婉儿正好补上但是段欣雨却识文断字,针线绣花也做得极好,云叶便让她教小翠、金娥和婉儿识字;有空了便跟秦氏一起,给家里的这些人做衣裳、缝被子。又因为她会描画,云叶还把自己的刻刀拿出来,让她练习雕花。这会子,萝卜什么的便宜又多得是,让她随便练手。段欣雨本以为自己到了乡下,定是废物一般,没想到竟变成了最忙、最有用的一个有田管事在身边、又跟小翠几个玩得好,主子们也和气,段欣雨渐渐地放开心胸,不再想家里的悲惨往事。田管事负责家里的粗重活计,家里的堂屋没盖,砖瓦、石料、木材堆得满院子到处都是,田管事每天负责清理、看管、堆垛。若是小翠他们进城采买,田管事便跟着,一来壮胆,二来背背重物,也很方便。秦氏也不闲着,光家里这些人的衣食住行便不少事儿。家里刚盖好新房子,需要添置的家具、被褥、各色用品也很多,又快过年了,每天收拾吃的就忙得不轻。家里七八口人,天天欢声笑语,热热闹闹地过起了日子。看得一村人都羡慕不已。欢欢喜喜地过完了小年儿,第二日,云叶跟云争姐弟两人又到了城里。因为家户多,老贾被梁有福派去了别处,这家就云叶自己去了。当然了,云争虽跟着却不另外收钱的,主家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不过就是管一顿、两顿饭的事。这家是添孙子宴请亲戚的,虽然只有中午一顿,因为是长子长孙,家里又是富户,足足办了四五十桌。没了老贾帮忙支应,云叶有些吃力。虽说管事的把菜单、食材都备齐了,可惜人手短缺,手下多是不能独挡一面的厨师,云叶很累。下午出了主家,云叶上车便睡着了,马车到村头的时候云叶还未醒。云争跳下马车,一抬头看见宁寒,吓了一跳,“你”这男人,竟是在村头等大姐的宁寒脸色如水,看着马车,冷声问道:“她可回来了”云叶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听到了宁寒的声音,“不下车还等人请呢”云争便不高兴,“我大姐可不是那些娇滴滴的大家小姐,天天没事做。她早出晚归的,辛苦得很。多睡一会儿,管你什么事”云争已经十七岁了,对于感情也知道些,直觉上,能感觉出宁寒对自己的大姐不一般。因为是战场上杀敌的将军,宁寒身上的凌厉之气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让云争感觉不如丁陌文亲切和温文尔雅。总之,云争不太喜欢宁寒。此时听宁寒挑刺儿,云争便忍不住要为自己的大姐说几句公道话。宁寒瞪了一眼云争,“让她出来,我有话说。”马车里的云叶已经醒了,听宁寒在外头说话,还以为是在梦中。可是看看外面日光大亮,便知道不是梦。云叶心里乱糟糟的,这男人又来干什么准没好事儿揉揉脸,整理了一下头发,掀开车帘跳下车。刚睡醒的云叶,鬓发微乱、脸上的印痕犹在,眼神儿也有些迷茫,看向宁寒的时候,便不怎么凌厉。宁寒见了云叶,却心中一动,“美人春睡、十分媚态”八字在脑海中闪过,便不由得有些羞恼“将军,好久不见。”云叶淡淡地跟宁寒招呼。“哼”宁寒冷哼。见这厮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云叶便道:“既然到了家门口,进门便是客,回家坐坐喝口茶吧,这天儿怪冷的。”说着,自己不由得打了寒颤。睡觉刚醒,猛地出了马车,一阵冷风吹来,云叶便感觉有些发冷。宁寒眼睛一瞪,云叶以为他要拒绝,没想到这厮竟然转身朝着村里走去。云叶倒是一愣,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云争打发走了车夫,忙跟在众人身后,看看宁寒,云争也不打算多说。快步超过几人,云争提前回到了家。见儿子回来了,秦氏自然高兴,“你大姐呢刚才宁将军过来找。”“在后面呢,一会儿就到。”云争道:“娘,晚上不要留他们吃饭”秦氏一愣,“你这孩子”说话间,几人便都到了。卫让和卫萍这次是本色出演,来到云家院中,自然熟门熟路,看得云叶有些怀疑。却听说刚才几人已是来过的,便释然了。断想不到,上个月在自己家求收留的人便是这兄妹俩。秦氏等人自然更想不到,招呼得很是殷勤。宁寒进了屋,坐下喝茶。云叶知道他有话要说,便打发走了其余人等,单刀直入,“我很忙,有话不妨直说。”宁寒放下茶杯,鹰眸看向云叶,有些咬牙切齿,“恭喜”“”云叶倒是一愣,“喜从何来”宁寒斜睨着云叶,剑眉一挑、语气讽刺,“不是聘出去了吗”“”云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聘出去”宁寒磨牙,鹰眸喷火,“亲上加亲如意了”“”云叶总算明白了,点点头,“你说兴旺哥”宁寒:“”云叶似笑非笑,“我是不是聘出去、是不是亲上加亲,管你什么事”宁寒:“”“你莫不是在吃醋”宁寒黑脸。“嫉妒不甘”“啪”宁寒一拍桌子,怒,“自以为是”云叶面不改色,点点头,“哦。我知道了。”宁寒气结,“知道什么”“以后但凡说中了别人的心事,我只在心中想想,不说出来便好了。”宁寒大怒起身,大手一拉云叶,低喝:“跟我出来”云叶的手腕被铁圈箍住了一般,跌跌撞撞地跟着宁寒出了房门。外面众人都正忙着,见两人出来,都停下手中的活儿看过来。云叶尚未开口,宁寒已经放了云叶的手,对秦氏道:“伯母,我带云叶出去一趟,稍停便回。”云叶诧异抬头,宁寒俊脸已是风平浪静。秦氏虽不知何事,却也未拦。看着四人的背影,云争心中隐有薄怒,“宁寒这人,果然不如丁陌文如此出去,也不顾及大姐的声誉吗”卫让、卫萍牵马跟在身后,四人出了院子,却往东走。出了村子,宁寒上马,朝云叶伸手,云叶也不矫情,拉着宁寒的手便上了马,坐在了宁寒怀中。此时,天色渐晚、炊烟飘出,潮湿的空气中飘荡着丝丝白雾,如纱线一般。宁寒纵马,很快便飞跑起来。干枯的树木飞快倒退,一片落叶也没有。不过一刻钟,便上了沱河的河堤。这里云叶极少来,记忆也模糊了,不知道宁寒是怎么知道这个去处的。河水大部分已经结了冰,少许地方还有流水的声音传来,阴冷的北风顺着河道刮过,颇为刺脸。卫让、卫萍把马栓到大树上,两兄妹跑下河堤,河边凿冰捉鱼去了。云叶看了一眼不说不动的宁寒,也想下去,却被宁寒一把抓住,“等等。”、173 宁寒表白云叶微微偏头,大眼看向宁寒。落日的余晖照在宁寒身上,银色的披风宛如镶了一道金边儿,身姿更显挺拔。乌黑的墨发随风飘起,男人凌厉的眉眼变得有些柔和,鼻子高挺、薄唇紧抿,英挺的眉毛斜飞入鬓,脸色不再冰冷。嘴唇蠕动,却不说话。看向云叶的眼神说不出是恼怒喜欢责备无奈云叶微微垂了眸,再抬眼便笑了,“我们不如下去捉鱼吧。”见云叶如此没心没肺,宁寒咬牙,“你应了那婚事”“自古,婚事皆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推了”宁寒怒,“再敢提,我就掐死你”云叶表示很无辜。自己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了一句俗语,这人怎么就恼了呢说什么“推了”难道有谁应了什么吗这男人,真是可笑又别扭既然半年都不理我,此时何必管我死活云叶鄙夷地看着宁寒,断然道:“我现在就去死”说完,转身便跑下河堤。“你这女人”宁寒飞身而起,从身后一把抱住云叶,在耳边咬牙切齿道:“敢死,我追到阎罗殿也把你抓回来”云叶撇嘴,“阎王把你也留下”男人嚣张跋扈:“他敢”陡然撞进男人的胸膛,背后热烘烘的,宁寒的呼吸拂过云叶的脖颈,云叶脸红红的。两人站在大堤的斜坡上,宁寒用披风把云叶紧紧裹住,只露出一个头,看起来颇有些滑稽。云叶怒:“放开”“我错怪你了。”宁寒的声音有些低沉,甚至有些愧意似的。云叶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也懒得问。卫让和卫萍两人听见动静,转头看了一眼,忙又转身抓起鱼来。见宁寒紧紧搂着自己的腰,云叶很快连耳朵也红了,忙推开宁寒,怒:“你这人,放开我”宁寒慢慢放开了怀中的云叶,却抓住云叶的手,沉声道:“跟我下来。”大堤颇为陡峭,地上还有些冰,往下的时候很难走。宁寒走在下面,大手紧紧地握住云叶的手,云叶有了支撑,稳稳地一步一步走了下去。等下到了岸边,云叶正要朝着卫让兄妹走去,宁寒一拉云叶,“过来这边”云叶忙摆脱了宁寒的手,跟着宁寒来到河流的一个拐弯处。水里有几块凸出水面的大石,挨着的下游便没有结冰,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水洼。云叶小心跳上石头,低头细看,里面果然有鱼青灰色的小鱼逍遥地游来游去,根本不怕人。云叶虽高兴,却也有些失望,“也太小了些还没有我的巴掌大呢做起来也费劲。”宁寒好笑,抬手抽出腰中软剑,猛地一抖,利剑寒光刺目,一看便是绝顶好剑见云叶看过来,宁寒抬手把手中利剑往身前冰上一划,“哗啦”一声,冰破水出“好功夫”云叶忍不住叫好。冻实在的冰块无异于钢铁,这人手劲儿够大、宝剑也锋利,竟一举破冰宁寒把利剑插入水中,用力一挑,大块的冰被挑起,“哄”地一声被扔到了远处。“啪”又重重地摔在冰面上,摔成了碎末,在落日余晖中发出柔和的反射光。“过来”宁寒朝着云叶伸出手来,“这里有大鱼。”云叶本来不想过去,听宁寒如此说,到底忍不住。便掂起裙角,一个大步跳了过去。宁寒迎上,伸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