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寒不提回京,也不见宁夫人过来,隐隐猜出,恐怕宁夫人尚不知自己母子二人的存在。心中虽有些遗憾,却也没想那么多。该来的总会来,暂且舒心过自己的小日子吧年二十九,宁寒要回京一趟。到底已经一年未回了,官员述职又是个惯例,云叶自然是知道的。有儿子在,也不怕他一去不回,云叶笑着给宁寒准备行装。宁寒有些恋恋不舍,抱着儿子亲来亲去、夜里捉住云叶变着花样儿折腾。生完孩子这还是第一次,宁寒疯了一般。云叶也旷得久了,想着即将到来的别离,也十分兴起。人乖得猫儿一般,在疯狂的男人身下瘫成一汪春水。云叶被宁寒撞得快散架了,抓挠着宁寒的背,喊得喉咙嘶哑,宁寒就是不放过。直做到鸡叫三遍,宁寒尽性才算。宁寒抽身,云叶“嗯”了一声,立即便昏死过去了第二天便是年三十,云叶竟然睡到中午才醒来。动了动酸疼的腰身,把禽兽宁寒骂了一百遍,方起了身。卫萍四人都被宁寒带走了,春儿和小荷忙过来侍候。云叶洗了澡,换上新年衣装,看看没有什么裸露肌肤,才出了房门,道:“把小少爷抱过来。”小家伙宁宁已经快两个月了,长得十分漂亮。婴儿肥的小脸已经能够看出来,跟宁寒一模一样。等长大了,定是个美男子小家伙开始认人了,看见云叶,便伸出两条小胳膊,“哦哦啊啊”地要扑过来。云叶十分喜悦,抬手从奶娘手中抱起宁宁,“吧唧”先亲了一口,柔声哄道:“宁宁好乖哦,爹爹骑马跑远了,走之前,跟我们儿子亲亲了没有呢”奶娘忙笑道:“少奶奶,少爷亲过了小少爷才走的。小少爷本是睡着的,少爷一进屋,小少爷便醒了,还冲少爷笑呢。”云叶挑眉,“是吗”“嗯。”奶娘笑道:“爷俩说了几句话,少爷才高高兴兴走了。还说回来给小少爷买糖瓜小少爷嘻嘻笑,愣是听懂了呢”云叶低头,俏脸贴着宁宁的小脸,摩挲着,孩子果然便手舞足蹈地笑了起来。“咱们等着爹爹回来吃糖瓜”云叶笑着逗孩子,转头问奶娘,“孩子该喂奶吗”奶娘看看时辰,道:“也可以了。”云叶把宁宁打横抱起,往屋里走,孩子果然便往怀里拱动。云叶坐好,笑着撩起衣襟,掏出丰满饱涨的乳,“吃吧”宁宁立即张开小嘴,一下子便捉住了奶头,用力吮吸起来,咕咚咕咚地咽着。云叶抬手轻轻地抚摸着宁宁的小脸、眉毛、额头宁宁十分惬意,小脚丫翘得老高,小手搬动着,“呜呜啊啊”地跟云叶说话。好一幅温馨的画面初二下午,宁寒便回来了。云叶抿嘴笑。这男人,说是回去四五天,除去两天在路上,感情只在京城过了年三十儿和大初一看宁寒果然从怀中掏出一包糖瓜来,云叶不由得“噗嗤”笑了宁寒老神在在,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拿着那糖瓜,轻轻地放在宁宁嘴边。宁宁果然伸出粉红色的小舌头来舔,一下一下,眉开眼笑的云叶转头看着满面笑意的宁寒,笑:“没想到你这么宠孩子。”宁寒挑眉,“自然我的孩子我不宠,难道等着别人来宠”云叶白了宁寒一眼,娇嗔道:“宁宁是儿子若是这么宠下去,成了纨绔,看你这个当爹的面子往哪儿搁”宁寒低头猛地亲了云叶一口,笑道:“这个成了纨绔,再生一个就好了”云叶黑线,忙推开宁寒,红着脸,嗔道:“你这个宠儿狂魔”宁宁见爹娘逗趣,也乐得手舞足蹈,咿呀乱叫。宁寒抱过宁宁,拿糖瓜逗他,小小子竟不愿意吃了抬手去抓宁寒的长发。宁寒要掰开宁宁的手,宁宁抓住不放,宁寒便挠宁宁的咯吱窝,父子俩笑闹成一团。看父子二人互动,云叶想想,宁寒虽然疼儿子,到底宁家军人世家,绝不可能把儿子养成纨绔。云叶有些好奇,“你准备如何养你儿子”宁寒逗着宁宁,头也不回,道:“五岁送去山里学武,十五岁回来。”云叶的心咯噔一下,“你说真的”宁寒转头看着云叶,点点头,“嗯。我便是如此。五岁被父亲送走,十五岁回来便进了军营。”云叶立即不同意,“不行宁宁不可如此,我不答应”宁寒笑着道:“孩子不过两个月,说这些尚早,若是他愿意,我们也不阻挡。慈母多败儿,你可要记着了。”云叶有些丧气。一想到这么点大儿的儿子要离开自己十年,真真是舍不得。反过来再想想宁夫人,也挺不容易的。年轻时,男人在战场、儿子在深山;上了年纪,男人战死、儿子在战场。愣是自己一个人过了一辈子。现在有了儿媳、孙子,儿子却什么也不跟她说。亲孙子都两个月了,当祖母的竟然一无所知云叶看着宁寒,张口想说什么,到底忍住了。还是算了吧,她若是知道了,自己和孩子就糟糕了。这么多年,她一个人早就该习惯孤独了。宁寒能把自己和孩子接到身边,天天得见,真真是幸运想到这里,云叶满腔柔情,上前搂住宁寒的胳膊,俏脸贴着衣服,道:“你们都在身边,真好”宁寒低头看着云叶乌发如云,笑:“你把我的话都说了真是该罚”云叶不说话,俏脸在宁寒的胳膊上蹭来蹭去。宁寒威胁道:“不要惹火,当着孩子的面我也敢收拾你”云叶一听,忙跳了起来,道:“我们去外面晒晒太阳”过了十六,云叶安置好了儿子,细细交待了奶娘和春儿两个,便带着王叔几个去了馆子。馆子年前便装修好了。楼上楼下三层,古色古香、巍峨大气,在柿子街算是一流。云叶这次准备开个高档酒楼。天泉城比永安城人口多、也富裕,高档酒楼却为数不多,凭着自己的手艺和优越的地理位置,自己这个馆子会有好生意的。来来往往的行人看着“天泉饭庄”的金字招牌,已经好奇很久了。这一日,见饭庄大门两侧贴上了告示,识字的便过来念。原来,天泉饭庄开始招跑堂和杂工了。云叶是这么打算的,跟在永安城一样,厨师自己买人、伙计可以招工。买人再培养,虽然出师慢,但是厨艺是个技术活儿、技术需要保密,为饭店以后的发展杜绝隐患和竞争对手。不要说自己小气,实在是竞争激烈,未雨绸缪。在天泉城买人,跟在永安城买人没有任何区别。年前,厨师便备齐了。年关有不少穷得卖儿卖女的、也有大户人家的奴婢发卖处理的人口买卖是旺季。云叶让王叔找到牙行,看年纪小、人机灵的年轻小伙子、大姑娘,陆陆续续买了十几个带回家。云叶把他们都先交给了老杜。老杜很激动,本是厨师,一下成了师傅,职业自豪感突然便迸发了。每天情绪高涨,兢兢业业地教了起来。老杜教的不过是基础和其他家常菜。云叶因为还要奶孩子,时间少,但是馆子的主打菜,云叶自然要自己亲手教。干锅鸡、干锅鸭、干锅鸭头、干锅羊杂这几款菜,将来都是要给馆子挣大钱的,云叶一个一个都悉数传授给了他们家里几十口人,天天吃饭也是个大事儿。今天干锅鸡、明天干锅鸭吃了一遍,再转过来。就这么练手,不过一个多月,便有了不小的长进。干锅菜肴,重要的是香辣酱,这么大半年,老杜早已经掌握了要领。带着十几个厨师,熬制出来的酱已经十分像样儿了。云叶也放心地交给了他们去做。其他的一些菜,每人专学了两道,作为自己的拿手菜,将来在馆子里要上水牌的。至于凉菜、面点,云叶也各培养了两个人,专司其职。厨师配齐了、馆子装修好了、自己的身子也养差不多了、孩子也可以离手了于是,云叶开始在城里招跑堂和杂工。众人议论纷纷。天泉饭庄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丰厚。但是,新开的饭店谁知道呢万一开不起来或者赔了钱,工钱能不能发出来还难说呢、276 天泉饭庄云叶站在人群中,听众人议论纷纷,也不说话,命王叔开了店门。见主家来了,众人忙好奇地涌过来看。看见云叶气度不凡,众人更是诧异。“天泉饭庄老板竟是个女人”“唉,女人干事儿怎么能行”“是啊,我看饭庄挺气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干长呢”“天天干还不一定赚钱呢,看这饭庄,一月还歇两天”“”也有意见不同的,“女人怎么了人家既然敢干,就有点儿本事。”“就是,敢盘下这么大个店,本事不小”“一看女老板就是个干大事儿的人,这么多人盯着,人家该干什么干什么一点儿不怯场”“”门口沸沸扬扬,云叶在馆子里却顾不上管他们。因为,店里过不久便要开业了。需要添置的东西很多,有好些还没顾上去定呢。首先,米面油的问题。府中有合作的客户是不错,却价格太高。也就是说,宁府吃用的都是高端产品,普通老百姓是很难负担得起的。更不用说在饭馆里大规模使用了。要的是普通产品,这样利润才高。云叶已经命王叔跟几家谈了,却还一直没有搞定。想想在永安城,家里合作的商户,不是福祥居梁有福给推荐的、便是丁陌文给推荐的,真是省了不少事儿在这里,没有熟人,什么都得自己来,还真是累得不轻。王叔自然很卖力,跟几家谈了一遍,最终选了两家。一家米面铺子,便在城里;另一家油坊却在乡下,但是在城里也开了一家小铺子,用油也很方便。云叶见了两个老板,都是十分实在的人。云叶看了也喜欢。太精明的人,相处起来好像事事顺遂,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便入了套子。还是跟老实人打交道省心些,不是说“老实人长远”吗柴薪、炭火之类的,便用了一直给宁府供应的那人。那人猛地接到了饭庄这么大的用量,喜不自胜。忙找了十几家固定的庄户人,天天打柴、烧炭。因为傍着饭庄这个大客户,那人家里也渐渐富裕了起来。再说肉。鸡、鸭、羊肉,不是早就跟西冯村签了协议了吗货源不愁。现在馆子没开业,冯家和老李家的鸡、鸭、羊,趁着过年也出了一批,小赚了一笔呢。猪肉因为不是主打菜,便打算需要了就去集市上采买,没有定供应商。云叶看了看店中,尚未打扫。转头看看门口蜂拥着的众人,暗暗思索。掌柜、账房都还没有着落呢。王叔是宁府的管家,家里有一摊子事儿,腿又不方便,也不好过来做。若掌柜、跑堂的都是新手,馆子照应不得力,一开始便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后再改就难了。若是有经验的最好想想能吸引人跳槽的不过就是高薪,云叶跟王叔附耳低语。王叔点点头,来到大门口,对着众人道:“咱们这告示上没写,其实还有说法。若是在别的店干过,咱这里一个月还要高十个钱掌柜和账房便高五十个钱”此话一出,果然众人热闹了,有些便道:“可惜咱没干过”很快,这话便传遍了。下午果然便有人过来问。云叶中午回家喂饱了宁宁,看孩子睡着了,这才又过来。雅室里,王叔身边围着两个人,正在谈事儿。见云叶过来,王叔忙道:“这是我们少奶奶。”两人都忙起立、施礼。云叶道:“大家坐吧。”一问,一个姓齐的应聘掌柜、一个姓原的应聘账房。两人都是四十多岁年纪,掌柜的看着挺精明,账房便有些木讷。云叶点头,职业特色还是挺明显的。一问,竟是一个饭店的。云叶忙问:“可是你们的馆子不行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齐掌柜道:“夫人,我们也不愿说东家的不是,实在是太苛刻了些。”原账房闷闷地道:“账上有钱,东家还扣着不发。大家伙儿的工钱,这月拖到下月、年前拖到年后。实在是”拖欠工资这个是打工者最害怕的事没钱,属有心无力、事出无奈;若是明明有钱还不发,那就是品德问题了。跟着这种老板,大家早已离心离德,一旦有机会,铁定要跳槽的云叶道:“我这里馆子还没开,也不打算得罪同行。这样吧,等你们离了那边,再过来我这里看看。若是还有位置,我便留下你们。若是另来了合适的人,也只好对不住了。”这话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