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业善眼神一黯,“刚才想说什么”云叶斟酌了一下词语,道:“我们母子在这里叨扰许久,承蒙将军照顾,多谢了。听说年前就没有人作乱了,看你每天也忙着生意的样子。此时天下太平、人心思稳,你也不会再跟他为难了吧”见业善不语,云叶道:“既然如此,你还扣着我们母子二人做什么呢现在孩子也有三个月大了,天气也正好。若是方便,将军能否派人送我们母子回京我不信,你是真想跟我一辈子过日子,或者愿意娶我为妻”说完这些话,云叶以为业善会勃然大怒,业善却没有好像早知道云叶会说这么一番话似的。听了云叶的话,业善喝了一口茶,慢慢放下茶杯,俊脸看向云叶,缓声问:“回京去给他做妾吗”云叶白了脸。听话音儿,宁寒果真娶了凌烟虽然潜意识也知道业善应该不至于撒谎,云叶却不信。说实话,没有亲眼看到,云叶是无法相信的。业善看着云叶,眼神平淡,“为何是你抱着孩子千里奔波何不等他来找你若是还念着你,关山万里也不嫌远。”云叶怒:“你天天关着我,他怎知我在这里”业善好整以暇,道:“柿子街的馆子便开起来吧。他早晚知道消息,且看他是否来接你”云叶一脸质疑,“你若有意拦截消息,他岂不是老也过不来”业善俊脸瞬间笑开了,“你太小看他了我区区一个镖局老板,挡得住成国忠义王的消息”哦,云叶这才知道业善开了家镖局。云叶点头:“也是,一辈子从军的人,能做哪种生意手下的那些将士会些武艺、骑马都是好手,又不怕长途奔袭,开个镖局倒也人尽其才,正好。”其实云叶不知道,业善这镖局开得极大。元国各大城都有忠心的将士,用个现代词汇,便是全都“军转民”了。梁氏镖局好像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一般,一出手便成了元国第一大镖局。业善现在住在天泉城,正把镖局的版图,渐渐往成国扩展。宁远满月之日,过来恭贺的全是镖局的大客户。想到生意,云叶问:“是不是意味着从此后,成国一统江山、百姓安居乐业,再也不用担心刀兵战火看来,复国之事当真成了往事将军,若做如此想,便是天下百姓的福祉。”业善看了一眼云叶,不说话。眼中却微微露出苦涩来。逆天而行,只会天降大难。自己绑了云叶,宁寒大开杀戒,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多次奔袭都以失败告终,大婚之日拦截刺杀,却差一点丢了自己的命复国早已成黄粱一梦梦已醒,便把那梦境全忘了吧。再不甘心,今生战事上早已败给了他可是,自己却舍不得放云叶和孩子离开。娇妻爱子,自己太贪婪两人沉默许久。见云叶不语,业善接着道:“只要他想来,早晚会来的。若是不想来”听着隐隐传来的宁远的哭声,云叶有些犹豫。春季天气倒好,却是各种传染病的高发季节。从南到北、千里遥远,孩子还是太小,万一孩子再水土不服当真如业善说的,“只要他想来,早晚会来的。若是不想来”云叶摇摇头,不愿意想这些。等孩子大些了,或入秋或明年,即便宁寒不找来,自己再进京不迟打定主意,云叶对业善道:“孩子小,北上的事暂缓吧。只是,虽然孩子小,我却不是愿意呆在家里吃闲饭的人。若是你同意,我便把那馆子开起来。”业善点点头,“随你。”云叶有些犹疑,“若是朝廷发现了你,会如何”若宁寒找到自己,便会发现业善。对成国来说,业善该不会是战犯吧若是那样,业善会被处死的可是,现在两国合并成一国,按说不应该吧业善虽对成国犯下累累罪行,到底现在已是一国云叶脑子突然糊涂了。业善却眼睛一亮,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见云叶眉头紧皱、一副思考的样子,业善一笑,“业善早已而死。我是元国淇城梁家大少爷、天泉城梁氏镖局老板梁善”云叶挑眉,点点头,“我知道了。”这种人身份特殊,假身份自然会提前准备好,以防兵败。就跟现代那些贪官似的,户籍管理那么严,他们照样假身份证一把一把的云叶又盯着业善的脸看。业善长得十分英俊。面部线条流畅、棱角分明;剑眉斜飞、鼻梁高挑、眼眸明亮;薄唇紧抿,有些嚣张的味道。业善大手搓了搓脸,“他没见过。”云叶算是无语了。好了,算是败给你们这些古人了云叶说开馆子,也不是那么快的。一来,儿子还小,离不开自己;二来,厨师的培养,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云叶看着大门紧闭的饭庄,有些疑惑。也不知道馆子里的那些人都跑哪儿去了难不成都被宁寒解散了不至于吧其实,云叶不知道的是,馆子里的人果真是被宁寒赶走了不过,却是为了到处寻找云叶这些人都是认识云叶的,又都是干厨艺这一行的。大家总想着,云叶若是从业善处逃了出来,说不定又会落脚在饭馆、酒楼这些地方。大家相互有联络,只要有人找到或者发现云叶的蛛丝马迹,都要立即通知宁寒。一年过去了,却一直没有发现任何云叶的蛛丝马迹。冯村的人也被派出去不少,却没有人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云叶被业善关着,根本无法出城,自然也到不了冯村。这次,业善同意云叶开馆子,云叶自然第一个要联系的便是冯村业善却不让云叶去。只说路远来回耽误时辰、恐孩子哭闹,派了张管家去了。云叶便去了柿子街。带人砸开馆子大门的锁,众人推门而入。发现桌凳上全是灰尘,屋里一股霉味。院中都是落叶,一片破败。想起当年院中高朋满座、人声鼎沸,恍若昨日。云叶进了厨房,看看没有用完的柴火,都长出了绿苔,炒勺都生锈了云叶在馆子门口和大街热闹处贴出了告示。“天泉饭庄重新开业馆子原有厨师、伙计人等,火速返回新招厨师若干”告示一出,全城都沸腾了天泉饭庄作为天泉城第一大饭庄,开得突然、关得突然,惹得众人议论纷纷。现在突然又重新开业,哪里会不引起人们关注原馆子里的伙计,不少家里便是天泉城的,家里人看到这消息,火速跑去告诉了这个大好消息有些伙计半信半疑,回来一看,馆子果真开门了,都大吃一惊难不成夫人回来了众人喜不自胜,却见进进出出都是张管家,主家又是姓梁的,都傻了眼更有几个忠心护主的,跟张管家吵嚷了起来。“你们是哪里的人这是我们夫人的馆子,你们凭什么撬锁开门”“就是我们夫人不在,什么人都敢跑来鸠占鹊巢”“不行,你们都出去”“我们要去衙门告你们去”“”张管家于业善和云叶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听众人吵嚷起来,还纳闷呢。感情夫人没有买下这馆子回去一禀报,云叶大喜,道:“备车,速去馆子”、315 亦正亦邪云叶到了馆子,果然几个伙计迎上来,一看是云叶,登时眼睛就红了“夫人果真是你我们可把你好找”云叶于这几个伙计只是面熟,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此时见众人动情,自己也难过,想想这一年多,不由得也红了眼眶。当着众人却又无法细说,只拉住众人进屋,道:“辛苦各位了。大家都还好吗”众人都点头,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夫人,您还好吧”“夫人,这一年多您到底去哪里了”“夫人,当家的都快急疯了。把我们都派了出去,可是咱们一直都打听不到夫人的下落。”“”云叶被业善劫持,宁寒并没有声张,派了众人暗中打听。恐业善狗急跳墙伤了云叶性命,也是为云叶名声着想。所以,这些人只知道云叶突然不见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众人一概不清楚的。云叶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们这些国家大事,只说:“一切都好、馆子不日开业,大家尽快通知其他人早日回来。还有,齐掌柜和原账房他们呢”众人都忙道,“我们知道,我们这就去找他们”云叶道:“知道地方的,都找回来吧。我在这里,希望大家也在这里。对了,淇城的分号如何了”众人都道:“也散了。”云叶心中有些黯然。想来也是如此,梁氏兄弟自然是干不成了,凡是见过自己的,都被派去找寻自己。可不馆子要关门众人商量了,分配了要找的人,四散出了城。云叶离开府中时间不能太长,到底孩子才三个多月,不大会儿便要喂奶。虽有奶娘,云叶一直坚持自己喂养,见众人散了,自己也回了梁府。晚上业善回来,见云叶精神大振、面带笑容,业善眼神便有些恍惚,心情也愉快起来。“今日如何”云叶笑着道:“有几个以前的伙计回来了。我派他们去各处请原来的厨师了,等他们差不多到齐,馆子便可开业了。”见业善点头,云叶道:“馆子里又新招了不少人,原来淇城开分号的时候,带去了不少,馆子里一直人手短缺。我这里孩子小,也难时时在那里,这些人还得好好带一段时间呢。”见云叶甚至有些眉飞色舞了,业善心中有些苦涩,笑得勉强。云叶根本没有发现,道:“对了,我还有事跟你商量。我们母子在这里住得够久了。这些厨师和伙计们回来了,我还住在梁府有些不便。这几日,我收拾一下搬去宁府。”业善陡然阴沉了脸,“不行”云叶一愣,“为何既然答应我开馆子,为何不让我们搬走你和他又不是个人仇恨,国家已是如此,你跟他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依我看,两个都是当世英雄,该握手言和才对”业善声音冰冷,道:“开馆子是开馆子我说了,你在这里等他来接你他都不要你了,你何必上赶着住在他那里”至于他来不来何时来能不能平安到这里自己放不放哼没那么容易云叶沉了脸,“馆子里的厨师伙计都见过他,我和你在一起这算什么你想让众人看低我吗众人寻了我一年,背后还不知道怎么编排呢。若是见我跟你住在一起,我还有脸见这些人吗”业善脸色铁青,“跟我住一起,让你没脸我们是有婚书的他弄丢了你,是他的错”云叶气得脸色涨红,“好我不能住在梁府、我也不去宁府,我带着孩子搬去馆子里去住总行了吧”说完,转身就走。业善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云叶的手,猛地把云叶往怀中一带,“不行”云叶绝强地抬起头,大眼睛里都是怒火,恨恨地瞪着业善业善低头看着云叶涨红的俏脸、贝齿咬着樱唇,鬼使神差地,低头便吻了下来云叶果断一偏头,吻落在云叶发上。业善心中一凉,云叶猛地一推业善,“请将军自重”说完,忙转身走了。看着云叶的背影出了房门,进了院子很快便不见了。业善气呼呼地坐下,一拳头捶在桌上,“可恶我就不信赢不了你的心”晚上,业善便在堂屋卧室歇下了。云叶依然睡在堂屋西间。因为有了孩子,床换成了大床。原本,云叶要带着孩子住在厢房,业善不允。云叶争取了几回,业善恼了。云叶恐真惹恼了他,对自己和孩子不利,也恐下人们看出什么来。只得继续睡在西间,孩子也不交给奶娘,夜里也是自己搂着。春儿或者小荷依然睡在旁边的小床上,看起来西间有些拥挤。好在孩子是吃母乳的,很乖;夜里哼哼唧唧的,云叶一给喂奶,孩子便不闹了。业善极少抱孩子。云叶对他,还是不怎么放心。虽然他真要做什么,自己无论如何是挡不住的;但是,在自己眼前,云叶还是不愿意把孩子交到业善手中。业善身份使然,多年养成的警觉,孩子一有动静便醒了,一夜几乎没合眼。早上,云叶见业善眼有血丝,心中明白必是孩子打扰到他,趁机又道:“孩子夜里会哭闹,耽误你休息,我带孩子住厢房”业善脸色不虞,“不许以后莫再提此事”说完,眼睛看着云叶怀中,正瞪着大眼睛冲着自己咿咿呀呀的宁远,业善的心也变得柔软。看看小婴儿满是小坑的小手冲着自己摇晃,业善的手动了动,终于还是抬了起来。云叶把业善的纠结看在眼中,其实自己也很纠结。若是两人关系亲密,业善便不会加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