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双腿交叠翘起,简短的头发略蓬乱,即使是干练的无框眼镜仍遮挡不住的浓重黑眼圈配下巴稀疏的胡茬,紧蹙的眉尖让他看起来莫名烦躁,说话的语气也是随时可能暴走的沙哑。一直以来以骄傲强势面目示人的莫升语此刻绞着十根手指,扭扭捏捏,不知所措:“没没去哪儿啊。而且,我已经离校了唉,去哪儿都不用学校管了吧”“你还知道你已经离校了,招呼也不打一声就随便进我校宿舍”少年抽出白皙的手指发丝里用力挠了几下,强忍住太阳穴的跳痛:“喝了多少”“嗯”莫升语大惊失色,立刻偏头嗅了嗅自己肩头:不会吧我来之前明明洗过澡了,还能闻到酒味吗不对这个奸诈的老男人,最擅长引诱随即莫升语放松了,昂首挺胸的反驳,“没啊,就是来找以前的姐妹聊聊天。”但“老男人”虽疲惫到死但却依旧敏锐的洞察力,早就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镜片反射出一道凛冽的光:“那为什么那么早就给我打电话请安”“早吗都八点了啊。”莫升语讨好地笑笑,顺便从小包包里抽出一盒香烟,挑出一根递过去。少年拧紧了眉头,摆摆手,表示此刻拒绝贿赂:“你平时的状态应该是,就算是地震,也要睡到十点之后再逃生的。”“噢是我们宿舍的小妹妹拿我手机开玩笑。”“你是说那个习惯动刀解剖的孩子吗”少年一脸严肃地审视着莫升语,挂着黑眼圈的眸子明显就是在说:别来这套栽赃嫁祸,我是见过那孩子的。莫升语弱弱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力的摇了摇头,面对虽然没有设施,但却莫名升起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气氛,她还是选择“认罪”:“嗯昨晚喝多了。”“睡在哪儿”“酒吧宾,宾馆。”“跟谁”“一个人”莫升语慌张地提高了音贝。“我是说跟谁喝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恶意和了然。“宿宿皎皎。”“宿皎皎哪个系哪个班”“老刘”少年随手从旁边扯过一个黑皮本子翻开搁在膝盖上,黑色碳素笔已经夹在指间做好了记录的准备,挑眉翻了翻眼皮,却没正眼看她,声音却烦躁到不行:“嗯”“动漫设计三十三班。”“正好,趁你现在有时间回来唠嗑,把今年运动联赛的画报找人搞好。”“诶,老刘这事儿不是你来负责比较好吗明明你就是美术系的元老啊。而且,我都已经是校外人员了唉。”少年站起身子,推了推眼镜,顺便指了指自己浓重的黑眼圈和结实的眼袋:“我已经要过劳死了,你以为你学生会主席的帽子白顶的还有,你这副模样来跟我说你是校外人员”“可是”我已经不是学生会主席了我是前任啊前任莫升语偷偷瞥了他一眼,立刻觉悟不能说,如果说了,他肯定要回呛一句“那就拜托你为母校负责到我找到下一任主席为止”。“这是将功赎罪办好它,什么事都好说,办不好你那个动漫设计的狐朋狗友就给我去打扫公厕到学末”刘秘书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累到直不起腰的背影让莫升语莫名感动,最后总结为,可能是记起了爸爸的背影于是当天莫升语一路驼着背回到宿舍,体力不支地直接瘫倒在床上,蹲在窗下角落里的人暗黑了全身,只剩一张惨白的脸映着电脑屏幕的微亮露出惊悚的笑,听见响动也只翻了翻眼皮,莫升语转过脸来:“为什么你在进行创作的时候总要窝在角落里呢”宿皎皎已经无暇正眼去看她:“世界上所有的角落对我来说都挤满了灵感。”“嚎。变态。”莫升语疲惫的靠在窗台上,半垂着脑袋思考人生,“说实话,我升职做学生会主席之后,老刘怎么变成秘书长了他不是毕业了吗”“你个神经病你不知道刘秘书长申请留校的事情吗那你怎么知道刚刚要给老刘打小报告啊”这样说来,莫升语感到更困扰:“是啊,我怎么好像忘记他的存在了呢唉,那他留校之后就变成了校秘书长,这职位是仅次校长的才对啊。校长一直一副很轻松惬意的帅气姿态,怎么他好像很疲惫啊”“废话啊,他疲惫就是为了校长轻松嘛”“啧啧,傻,真是傻。何必要这么折腾自己呢以他的能力,大可以出去找个工作,享受又赚大钱啊。难不成有恋母校情节”莫升语鄙夷地摇了摇头,这趟折腾让她完全忘记了更重要的大事,“跟你一样是神经病。”“倒是你啊,精神振奋的去见了刘秘书长,却这副模样回来,是怎样刘秘书长对你进行教育了吗不过”宿皎皎抬起手腕瞥了一眼电子表,眉头失望地皱起来,“才半个小时而已,刘秘书长的身体是需要补一下了吧”莫升语噌地翻身坐起来,斜着眼睛看过来:“少在那边跟老娘落井下石,我告诉老刘,昨晚是你跟我喝到半夜,而且,你也已经光荣的登上了他的黑皮本。”“莫升语你卑鄙”宿皎皎嗖地从角落里窜出来,怀里紧紧地抱着笔记本。“我哪里卑鄙了难道那天晚上你没有喝醉吗我已经很为你掩盖了,我起码没有说最后你被莫耽老师抱回家,彻夜未归啊。”莫升语挺直了腰板抱着手臂,挑着细眉,眼角带着骄傲的情丝。“那那”宿皎皎急得口齿不清,扫了一眼某人空旷的床铺,“可是,那天晚上米罗也有去啊,为什么不提她”“切”莫升语挑了挑唇角,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如果我说米罗也去了的话,老刘反而会觉得我在撒谎,因为他见过米罗啊,而且深知米罗不会出现在那种场合。”“可是她确实是去了啊”莫升语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替米罗隐瞒有什么不对:“对啊。这就是你跟米罗之间的区别,替你掩盖罪行就是自寻死路,替米罗掩盖罪行就是自我保护。”“然后呢”宿皎皎耷拉下眼角,一副完全不介意的状态,人称无力反驳。“这就是为什么米罗走到哪儿都比你讨喜的原因。”两人对话里的主角此时正披着冰冷的白大褂,独自待在寂静空旷的素白实验室里,双手戴着沾满新鲜血液的塑胶手套,手术钳和手术刀分工在手术台半敞开的实验品里“搅和”,不顾眼前的镜面沾上了血滴,极其认真地盯着面前一堆“宝藏”,小嘴里无聊地咀嚼着口香糖、只会做包子的包子奴自从发现上次欧莱对她做的包子很感兴趣之后,不怎么擅长教学的米罗就坚定了这条引诱教学的漫漫长路,于是她开始每天都做包子带回来,坐在餐桌旁,嘟着嘴巴单手撑着下巴,一边咀嚼着包子,一边盯着窝在沙发里的欧莱。那么大个子的人圈起两条长腿缩在沙发里,长长的手臂将膝盖抱在怀里,一声不吭的盯着电视屏幕,偶尔偷偷斜睨过来,却发现她正看过来又慌张地移开视线。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投下温柔的光笼罩在他的头顶,浅淡的发色愈发柔和,微微撅起的嘴唇和倔强拧起的眉头,再配上那双水润的深邃眼仁,就像一只大金毛窝在沙发里生闷气一样,可怜的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揉他的脑袋。米罗控制不住的干呕了一下,歪头扫了一眼仅剩的两个包子,米罗颤抖的手轻轻扶了一下额:都一连做了一个星期的包子了,就算再喜欢吃,我都也要吃吐了她偷偷瞥了一眼沙发里的大男生,悠悠地叹了口气:今天的计划又落空了。想到明天又要做包子,她的脸就绿了几层神经病,天天吃包子,不怕吃死吗只会做包子的包子奴沙发里的大金毛偷瞄那个恋恋不舍紧盯着包子的女人,好像还没吃够的样子,心里默念着“嘁,以为一个包子就能轻易让我屈服吗天真”但喉结却忍不住滚动了几下。米罗挑着眉角看了看根本不为所动的家伙,想着总不能为了这个可能真的是哑巴的家伙让自己吃成包子吧于是米罗决定还是改天去幼稚园旁听一下好了。当她拎起仅装了两只包子的塑料袋准备丢出去的时候,五根漂亮的手指捏住了她的塑料袋,她抬起头疑惑地瞅着他,而这个准备抢走自己塑料袋的家伙挺直着腰身,脸倔强地朝向一旁,就好象这只手不是他的一样。“想吃包子”米罗轻巧地疑问句一发出来,欧莱的身子明显一僵,白皙的脸颊渐渐泛上红色,却不作声,只是轻轻将塑料袋往自己怀里拽,米罗仰着头瞅了他一会儿,然后慢慢的将眼神落在手里的塑料袋,也往自己这儿拽了拽。感觉到抗力,欧莱的眉头都皱成了川字,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怒视着她,好像一个孩子在跟另一个孩子抢玩具。“你说给我听啊你抢我的包子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感觉到欧莱的眼神愈发的不友好,米罗却最擅长对愤怒视而不见,依旧天真的眨巴着睫毛仰视面前站着的这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看什么你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呢”欧莱想了想,撒开手就去掏口袋里的笔记本,米罗撅嘴一看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故作没看到的拎着塑料袋就往门口走:“不早了,洗洗睡吧。”喂欧莱反身一把拽住了她的后衣领,轻轻松松就让她动弹不得:什么叫洗洗睡吧凭什么洗洗睡吧你吃饱喝足了就让我洗洗睡吧你知不知道你吃了几天包子,我就几天晚上没有吃饭啊显然米罗不知道,但这个状况下,欧莱实在不知道米罗是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但米罗并不做任何反应,这让他有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包。”温热的气息用力送出一个字,生硬的就好象被人拦腰斩断,他的脸憋得通红,似乎说出这个字已经费了他吃奶的力气,双唇就好象被胶带拉住一般,迅速说完两片嘴唇就又立刻粘在了一起。“什么”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米罗的眼睛,因为他自从认识了米罗以来就没有看清楚过她的眼睛,但此时此刻,她扬着小脸,额前的刘海顺势滑向两旁,柔和的白炽灯照透了她的镜框,那双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他,纤长却并不是浓蕴的睫毛眨也不敢眨一下。“包”“包什么什么包”看着她急切又欣喜的表情,朦胧中,他努力学着她的唇形和喉结蠕动拼命想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但已经不是单纯为了吃包子,他甚至忘记了他只是因为饿想吃包子。“吃包想想吃”他更想让她的期待变成现实。米罗激动地将包子丢在餐桌上,跳起来抱住他的脖子,被突如其来的重量一拽,欧莱本能地弯下了腰,似乎是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到了,他迟钝地眨了眨眼睛,却没有挣脱,任由她像个树袋熊一样死死地挂在自己的脖子上,他垂下眼睫,瞥见她正用力踮着的脚尖,默默地又沉了沉身子。米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从记事起她就没有太大的情绪浮动,但此时她恨不能跳起来嚎两声,好把体内正四处乱撞让她憋闷的力量爆发出来,让全世界都知道她很激动。仅存的一丝理智让她没有那样做,压抑住了惊呼的冲动,却还是没办法从狂喜中解脱,只能将脸紧紧埋在他的肩窝里,将发泄不出的心情转变为用力收紧手臂。欧莱只愣愣地任由她抱着,能清楚感受到她鼻翼呼出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上,弯着腰很累,但他却没想过推开她,撑在膝盖上的手掌微微握了握,心头上的跳动,那种他从未有过的频率,让他感到很新奇。“好吃吗”米罗捧着脸坐在他的对面,一副欣欣向荣的表情盯着他。说实话,欧莱咬第一口包子的时候就后悔了,没想到米罗做出来的包子跟她本人完全是属性相反,米罗是外在不达标但起码有丰富的内涵,但米罗做的包子简直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包子形状倒是小巧可爱,只是这馅儿是什么鬼啊虽然欧莱对中国食物不太了解,但慢悠悠地吃了一整个包子,每一小口都要看一眼,却还是没看清到底是什么馅儿的,而且味道怪怪的,绝对不是咸淡问题,而是那种过期食品一样的味道欧莱很想在这个时候抬手敲她的脑袋一下,以此来惩罚她欺骗他幼小的心灵。但她嘴角的弧度却让他久久不能从刚刚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中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