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野赶去,争取不落秦少则那边太晚。想他白钦大风大浪走了这么多,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戏耍。秦少则是趁夜跑的,带着人不多,动静也不大,次日派了个冒牌货来向他宣战,打了好几天,他才反应过来那戴着头盔,身穿金甲的人不是他。没办法,秦少则此人很有特色,平时的便衣是金纱,隆重点的场合是金袍,连上了战场,也是金甲,这么多兵里唯有他夺目的很,谁还去辨认他是不是本人。这场战事持续了很久,从深秋打到了深冬,死伤不计其数,在各方都快矢尽粮绝的时候,他们决定最后一博,成王败寇,在此一举。不过无人知道推动这场战役的原因还伴随着一个赌约。而作为最后一场战役,白茶肯定是去了的。她有点害怕,害怕当初她在柯桐的戏言会一语成谶:如果我留下来,而你战死了怎么办连个帮忙抬尸的人都没有啊两军在鸣野的平地上慢慢的对峙,白茶从怒号的风雪中望过去,那个一身戎装的青年笔挺的坐在马上,凛然似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仿佛注意到她的目光,那戎装的青年也看了过来,给了她一个笑。这笑让白茶怔住,想起这几月打仗的日子里,还能时不时的收到他的信,字里行间,一概不谈战事,有的只是他在天一岭的见闻,有时有趣,有时感慨,俨然如现在朝她微笑的青年,温润平和。然而他下一秒说出的话却碾踏了她的想法,在他一声令下下,王都的大军如潮水般涌来。鼓声震天,雪暗旗凋,无数的人影在白茶面前晃荡,森寒的剑光在鸣野炸开,像是一场炼狱。原来背水一战是这样子的。白茶努力的保全自己,在周围人的保护下倒也能游刃有余,只是,战场总归是混乱的。一支箭悄无声息的瞄准了她,几乎无人注意。又有谁能防得了一个早有预谋的人呢不过,总有几双眼睛除外。“不”“不”“良落”白茶瞳孔骤缩那一瞬间几乎看不到任何人,只有良落倒在她面前的身影。前一声是赶不过去的温瑾,后一声是来不及阻止的秦少则,最后一声是不可置信的白茶。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薛芜,她抓住机会射出的那报仇雪恨的最后一箭,怎么也想不到那良落居然会挡在白茶的前面。他不是与柯桐对立吗怎么会良落看着她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身影,看着她脸上的焦虑与慌张,看着她吃力的搂起他,很想笑一笑。这当胸的一箭,很值。他原本以为她不会再理他了,给她写了那么多的信,却从来也没见回过。是啊,她选择了温无眠,并没有选择他,但是,跟温无眠的这场赌约,他并没有输呢。“你早说不就好了,给你。”“我是白茶,交个朋友吧。”“我跟你说,你可是我长这么大以来交的第二个朋友。”“”回忆如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闪过,他似乎从来没告诉过她,他这一生最大的美好,就是能遇上她。可惜,再也没这个机会了,他看着左胸盛开的大朵大朵的血花,嘴角微微上扬,无良如你,终其一生也会记住我的眼前阵阵发黑,血丝沿唇边溢出,遗憾的是,他能听到她痛呼的声音,听到她在叫他的名字,却没能再看她一眼了。真是怀念在云泽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啊作者有话要说:剧透一下:良落并不会死。。。我果然是亲妈、我累了真怀念在云泽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啊白茶惊恐的看着已经阖上眼的良落,过多的血迹让她不敢乱动,她早知道战场无情,也做好了失去的心理准备,可真看着熟悉的人倒在眼前时,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那么坦然良落给她挡的那一箭,完全是下意识的,当时如果他没有扑过来,凭她的身手,有可能躲的过,有可能躲不过。而良落让两种可能变成了一种,正是因为如此,白茶才手足无措,她承担不起里面的情深。白茶看着生死不明的他慌了神,怎么办谁能救他她本能的把目光投向了温瑾。温瑾见她没事,松了口气,接触到她求救似的目光,又复杂起来,抛开良落总惦记着他夫人不讲,单就他无数精兵折在良落手里,他都不可能会去救他。至于敢把箭头对准小茶的人,他冷冷的眼神扫过人群秦少则很痛苦,连当初选择云泽还是柯桐都没这么痛苦过,一边是交情不浅的白茶,一边是大婚不久的薛芜瞥见了那边温瑾的动作,一瞬间狠下了心,他到底是个护短的,虽然自觉对不住白茶,可薛芜才是他真正的夫人,她即使犯了错,能教训的,也只能是自己。“上来” 他于混战中强行跨上受惊的马,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到薛芜跟前,大喝道。她再不走,等温无眠找过来,能不能有个全尸,很难说。薛芜咬咬牙,犹豫了几秒才拉住了秦少则递过来的手,用力翻了上去,秦少则立马狠狠的甩着鞭子,铁马疯了般疾驰而去。虽然没能遂愿,可看着白茶的表情,似乎也很不错如果可以,她连温无眠也想一并解决了,可她做不到,温无眠这个人,她爱过,恨过,拿他是没有办法的。今日一别,就真无再见的可能了,薛芜在颠簸中回头深深的看了温无眠一眼,这个占据了她全部年少时光的人,将从此退出她的生活。她抓紧了秦少则的腰,看着身前冷峻的面容,平日里总是带笑的眼睛蓄满了急迫,飞雪停过他发梢的瞬间又被大风吹的更远,还有什么不满意呢秦少则不可能不知道带走她的后果,他这样不仅背叛了王都,也背叛了云泽,可他还是做了。“少则” 她想,她运气终归不是坏到底的。果然,秦少则拍拍马屁股走人后,云泽大军群龙无首,慌了,眼看着王都的人马被杀的溃不成军,干脆也跑的跑,逃的逃了。苍滕看着这渐渐呈一面倒的战争局势,惨白的脸上泛着青,他尽力了,而这江山,他还是没能守住。想想自己这一辈子,也是够糟心的,生在帝王家,却是个药罐子,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在苍启的光环下小心翼翼的活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他死了,那荒唐的爹留给他又是个烂摊子。他也是有野心的啊,奈何这场战争在深冬的最后一场大雪里结束,据说,战况惨烈,王都以失败告终。次月,温瑾班师回城,没走几里路,柯桐就传来消息:温宓当上了城主,而岚夫人以他年纪太小为由,从旁辅政。辅政温瑾冷笑出声,他倒不知道她还有这等本事,当他死了吗“岚夫人散出去的消息,的确是称主子已经” 花映月立在他身后谨慎的回道,而且为了阻止他回去,已经暗中买通高手往这边跑过来了。主子这几日心情不好,她还是少说话为好。“那良落还没死” 比起岚夫人的事,他比较关心这个。“红绡说尚还吊着口气。”“不是让她做点手脚解决了” 温瑾皱眉,他快没多少耐心了。“他的汤药夫人都试过的” 花映月也想他快点死,这半个月红绡都瘦了一圈,也不知道夫人怎么想的。温瑾眉头皱的更紧了,当时白茶把他弄回来的时候他就不满了,要不是看在他替白茶挡箭的份上他还能躺在他的地盘上小茶还没这么尽心尽力的服侍过他呢温瑾窝火的想。他大踏步的回了帐篷,难得碰到白茶也在,正高兴她总算没守着别人时,不期然撞上一双红通通的眼。“怎么了”“他可能快要死了” 白茶见他进来,忍不住道,瑾哥哥给的那么多药都没用,什么办法也用尽了也不见好,可不是无力回天了么终于要死了快要死了是有多快立刻马上吗“还是毫无起色不如再加一味药。”这次加什么药好呢,白芷陈皮不如还是随便加点吧。“瑾哥哥,你真好。” 她抱住高她一头的温瑾使劲蹭了蹭,白茶知道他做了多大的让步,当初将士坚决反对她意见的时候,是他冒险把人带过来的。“知道就好。” 温瑾温香软玉满怀,嘴角上扬。“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小茶” 捏了捏她的脸道。“为什么不是小小瑾”温瑾:“”“随便,我都喜欢。”良久,一声叹息在他耳边响起,温瑾挑了挑眉道:“为何叹气”“我累了。” 白茶闭着眼道,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累过,这几月发生的一切都让她疲倦。“累了就休息吧。”温瑾到底是没能等到他的孩子,几天后的傍晚,他见白茶还没回来,便去了良落所在的帐篷,却发现已人去床空了。桌上匆匆留了个字条,大意是良落病危,等他好了就回来。字条当场被他化为了碎片,答应陪他一辈子的人是谁当他温瑾是什么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吗她无法放任良落就这么死了,就能放任他一个人吗当初连小灰都割舍不下,就能干脆的舍下他吗她有没有想过他的心情她根本就没有温瑾气的眼前发黑,他和良落的赌约,输的居然是他温瑾除了愤怒,还有被深深的背叛,能这么对他的,这白茶,倒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她最好永远别出现在他面前,不然“主子,有刺客”话还没说完,只见旁边半人粗的大树骤然倒下。来不及恭维城主大人的武功,上报的人立马退下了,这时候还待在他身边,死的得多冤啊,至于刺客,他报给花统领吧不到两个月,温瑾带着人回了柯桐,岚夫人见他归来,知是大势已去,直接在自己房里抹了脖子,温瑾连面子也不做,让人把尸首挂在了城门,以儆效尤。那尸首时间一久,风吹雨打的,渐渐的成了骷髅架子,有时飞鸟经过,东啄一下,西啄一下,不慎落下的残肢就被路过的野狗叼了走,倒是叫人胆寒。初春,天下大势已定,各小国纷纷示好,但是这位传说中的温二公子并没有接受这些好意,野心昭昭的他征战四海,隐隐有吞并天下的趋势。同年,他履至尊而制六合,下令再无小国,统称一家,改国号为温,定都柯桐,自此,温氏王朝拉开了历史的序幕。据说这位开国帝王脾气不好,喜怒无常,不,听说是根本没有喜的时候,当初作为无眠剑主便性格冷清,这番征战,定是愈发不苟言笑了,他们也能理解。唯一不理解的是每朝皇帝都有佳丽三千,而他倒是个特例,别说佳丽了,连后宫都没有,朝臣看不下去了,纷纷谏言为了子嗣着想,该广开后宫。结果谏言的人都被发配到偏远的边疆去了,渐渐的也没人敢再提。作者有话要说:大臣:“花将军,你倒是帮忙说句话啊,这没有后宫怎么能行呢”花映月:“滚,别想把我拉下水。”白钦:“这个大骗子,当初说好的给我块地,结果我自己的地都没了qaq温瑾:“滚,媳妇都跟人跑了还想要聘礼。”良落:“呵呵”、故人,朋友结果谏言的人都被发配到偏远的边疆去了,渐渐的也没人敢再提。“皇兄”一道小身影出现了御书房,眼神也不敢乱瞟的直接走到了桌案边,拿出一册书卷道:“这里有点疑惑”伏案的温瑾扫了眼他手里的兴邦策,没什么表情道:“夫子是摆来好看的吗”温宓觉得很委屈,夫子再博学多才,也不敢对治国发表什么看法啊,万一要是没说的好,皇兄还不把他拉出去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