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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盏,装作颇有兴趣的样子,“我总不能连人是哪送来的都不知,就这么收下吧。”小厮见她不像横眉冷对的难缠主母,心里暗自松了口气,这会听她问起来,也陪笑道,“是司直府上的张大人。”张司直,宋延巳这手伸的够远啊。江沅面上挂笑心里却感叹,暗地里冲朱船点使个眼色,“既然如此,那人我便先留下了,朱船送人出府。”“不敢,不敢。”那小厮何曾见过这么和善的夫人,不觉有些受宠若惊,接连说了几声不敢才弯腰告退。朱船走在他前面,刚拐出大院,就往小厮手里塞了枚银花子。“姐姐这可使不得。”小厮连忙摆手,却还是慢朱船一步,这银花子莫约得有二两重,赶得上他一个月的份例。“小哥你就收着吧。”张大人能让他登府送人,想来也是身边的,朱船见他犹豫,又推了推他的胳膊,“这大户人家就这档子事儿多,里面那两位姐儿可都是我们爷看上的”话说的这个份上,小厮算是明白了,正所谓花无百日香,人无百日好,这正房的夫人生的再美,也没有那不尝鲜的猫儿不是,瞬间就觉得这银子不那么烫手了,小心翼翼的揣到袖口里,捡着那重要的告诉了朱船。“就这些”摘了头上的珠钗,江沅扭扭脖子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那人是张府小后院伺候的,对那院里的姑娘们知根知底。”朱船帮江沅把头发拢成一条轻轻地扎起来,语气里也带了些许的不满,“听说院里一半姑娘都是咱家爷送的。”古玩字画,珠宝美人,是人都会有那么点小乐趣,宋延巳最擅长的就是投其所好。“这俩真是林辅佐送的”“比真金还真,上午刚送到张府,现在就被张大人转手给爷了。”沉默了片刻,朱船又支吾道,“听说还是个雏。”江沅有些无语,是雏才正常啊要是敢拿二手的糊弄宋延巳,这张大人也就白当了这么些年官了,宋延巳在这方面一向有些洁癖,所以身边的侍妾妃嫔那都是干干净净的,便是去那些烟柳之地也多是饮酒听曲罢了。若说江沅最满意的,也莫过于这点。“人都安排好了”“都按您的吩咐配了几个丫鬟婆子送到温玉苑了。”安排好了就行,这来龙去脉江沅也理得差不多,与其说张大人送来的是温柔小意,不如说是婉拒林辅佐,给宋延巳送了份诚意。这样的礼江沅可不敢乱动,要是宋延巳喜欢便收了,不喜欢也任由他打发,这回她可不准备趟这趟浑水,脏了自个的手。第19章 铤而走险至于张司直,江沅细细算了些日子,心里就有了主意,只留下帐香在里屋,当下写了封信件给她,“明日一早在父亲上朝前送过去。”千叮咛万嘱咐此事除了她们主仆二人,绝不能让第三人知道。“夫人,爷回来了。”这边刚交代完,碧帆就跑到了门房外边,敲门时已经有点气喘吁吁,“这会怕是要到院门口了。”“你去熬点醒酒汤,让罗暖去厨房备点易下口的吃食过来。”江沅随意地把青丝一绾,披件衣服迎了出来。刚踏出里屋,就被一双大手揽在了怀里,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江沅挣了挣没推开,见宋延巳抱的紧,便也由他去。屋内的丫鬟见他俩这模样,连忙退出去掩了房门。烛火微摇,宋延巳就这么把下巴架到江沅的肩头上,眯着眼睛,慵慵懒懒。“喝了多少”“一点。”“醉了”“没有。”忽然,宋延巳歪头看她,呼吸弄得江沅耳畔痒痒的,看这她脸上浮起的一抹红晕,笑道,“听说张大人给我送了份大礼”见他主动提起,江沅也就不用再自个找机会,老老实实道,“听闻是林辅佐门里出来的,我给配了几个丫鬟婆子,让她们先去温玉苑侯着了。”见宋延巳不言语,江沅眨眨眼睛继续说,“一个行走摇曳生姿,一个声音甜如鹂鹊,想来是擅歌舞的。”反正平日府里也闷,多两个有才艺的女子,也正好能让她乐上一乐,不过,江沅还得补充,“就是模样生的艳丽了些,不是那么清秀温婉,要见么。”宋延巳喜欢清丽温和的女子,起码,表面上是要这样的。“阿沅倒是了解。”宋延巳继续环着她的腰身,嘴唇划过她的脸颊,语气平淡的听不出喜怒,江沅揣摩了半天也没明白他的意思。忽然,脚下一个悬空,江沅一时没反应过来,尖叫出声,连忙抱住他的脖子,一脸诧异的看着宋延巳。他眼里映着烛火,盈盈带笑,口中却叹道,“阿沅盈盈可人,为夫食髓知味,一般女子怕是入不得为夫的眼了。”说着便把她往床上放,单手把江沅的手腕压过头顶,轻啄着她的唇瓣,“那等庸脂俗粉,不见也罢。”原先宋延巳的姬妾成群,江沅恨不得每晚都痴缠着他。如今,宋府只有她一个人,宋延巳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一来二去的,江沅的身体倒是有些吃不消。太色微亮,宋延巳刚起身,江沅就醒了,也没惊动他,而是眯眼听着身边的动静。约莫一柱香的时间,周围回归了平静。江沅睁开了眼睛,单手挑起了床幔,不一会,敲门声哒哒的传来。“进。”江沅声音刚落,帐香就推门而入。“东西给父亲说了”“给了,我亲手交出去的。”帐香迟疑了片刻,“这事会不会被爷知道”“无碍。”江沅拢了拢衣衫,起身踱到窗边,窗边的绿琼开的越发的妖艳,她摆弄着花瓣,“他早晚会知道的。”此时街上还未有多少人,宋延巳斜靠在马车内假寐,马蹄敲在青石铺就的大道上,传来嗒嗒的节奏,更衬得街道安静异常,车窗微动被人从外面敲了敲,“大人,府里有消息。”“讲。”洁白的食指轻轻挑起鸦青的车帘,里面传来宋延巳慵懒的声音。徐安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宋延巳身边,在他耳边私语,“她说让江大人按信上的做。”“可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属下碰不到信。”徐安继续道,“若是冒然动了那丫鬟又怕打草惊蛇。”“阿沅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宋延巳的话惹得徐安甚是狐疑。这事没有从江沅那边传出来,想来信件一事只有江沅和那丫鬟知道,他若是不知信中内容,一来事情可以向着她预测的走向发展,二来排除了那丫头是他眼线的可能,若是他知道了,那么这丫鬟就是定然他的眼线,江沅有了提防之心,这枚棋子也就废了。既然是方才给的,想来是朝堂之事。宋延巳默然少时,脑中细细思索着,忽然他眸中寒光微闪,似想起了什么,连对车外的马夫道,“快,抢在江大人前面入宫”“大人。”“你速去通知傅大人,让他在宫门前截住江忠嗣车马。”宋延巳心里有点动怒,面上却不动声色,若是如他所想倒是小看了江沅。待车马到达宫门时,江忠嗣已经到了有一会,此刻正被傅正言拦着说些什么。“岳父大人。”宋延巳让人停了车,阔步踏了下来。江忠嗣今早刚收了江沅的信,里面的内容也让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见傅正言拦他车驾的那一刻,心里就有了底,当下也扯出了满脸的笑意,看了眼傅正言,才望向他道,“现下正是面圣之时,子婿此举不妥啊。”宋延巳倒不着急,伸手请他先行,“岳父大人先请,小婿有件事要与您商议一番。”傅正言给他使了个眼色,见他无异,便作了一揖,率先入了宫门,二人并肩而行,一路无言,走了近半的路程,宋延巳才缓缓开口,“不知阿沅可跟岳父大人说了什么”洁白的尺素此刻正安静地躺在江忠嗣袖内,他面上却云淡风轻,“能有何事,无非是小女儿情怀,给我这个做父亲的唠叨唠叨。”言罢,脚下便加快了步子。“岳父大人。”宋延巳快他一步挡在他胸前,目光正好与江忠嗣撞了个正着,“小婿说的是商议,所谓商议,定是在下这里有岳父大人喜欢的东西。”“哦”不得不说,宋延巳这个人江忠嗣还是很欣赏的,只不过聪明虽好,可是聪明过了,就让他有些本能的想要防备,于江沅亲事一事上,他越想越觉得中间有问题,只不过他还是看不透罢了。“内兄今年也该二十有三了吧。”听他提到江澧,江忠嗣停了脚步,上下打量着宋延巳。“内兄这个年岁,若是再无政绩,怕是达不到岳父大人的期望。”宋延巳唇边荡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道,“栖安一事若岳父不插手,小婿便设法让内兄同行。”江忠嗣心头大震,掩在袖中的手被骤然收紧,江沅信中提到的正是栖安之事。虽然此时栖安是个烫手山芋,可是富贵往往隐藏在危险中。江忠嗣是个十足的机会主义者,位高而无权,本就不是他所图。栖安的水患瘟疫若能治理好,长则三载,短则一年,事后即便自己的前途到顶,也多少会对儿子的仕途有所助益。“内兄官职甚低,出于避嫌考虑,您父子二人自是不能一起过去。”宋延巳话锋一转,“何况这事成了自然好,若是中间出了差池,那您的处境可就难办了。”江忠嗣冷笑道,“子婿倒是胸有成竹。”“百无一失。”宋延巳无视他的讥讽,退后一步让出前行的道路,“小婿是稳超胜券,而泰山大人则是险中求胜。”前行了几步,江忠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宋延巳,他就这么立在他身后,眼神清明,脸上的笑一如既往地完美,江忠嗣有些不能确定,把江沅嫁给他究竟是福还是祸,半响才悻然开口,“此事依你当真可成”“定不负泰山大人。”“夫人,该喝药了。”宋府内,碧帆捧着白瓷的雕花的小碗,里面散着浓浓的苦气,见江沅一口闷了,连忙取了两颗蜜饯,看着她塞到嘴里。真苦啊江沅的脸皱成了包子,若不是方子是自个过了眼的,她都怀疑那大夫是不是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真是什么苦他添什么。“夫人,这药还得喝多久啊”见江沅自入府来,就不停的吃药,碧帆心里多少也有些焦急,这要是三五个月也就罢了,若是时间长了,这肚子再没动静,也着实不好交代,毕竟,宋延巳也快年满双十了。“你放心,夫人我这是在好好地养身体。”江沅拍拍自己的肚子,她现在身子骨还未长开,若是过早地怀了子嗣,怕是生产不易,何况宋延巳也不会那么早就让她怀上。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宋家绝种了与她何干江沅嘴角微挑,只是这次,她若生不出来,别人也休想生出来,即便是生出来了,也只能有她一个母亲。不知道现在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爷。”朱船的呼唤声打断了江沅的思考。宋延巳就这么背光而立,一袭青荷色的深衣,竟是先换了朝服才来她这。江沅看不清他的表情,眼睛一眯,冲他微微一笑,“我刚巧想要下棋,要陪我吗”宋延巳点下头便跨坐到她身边,随手拈了颗梅子塞到江沅口中,酸度江沅直皱眉。“这玩意真酸,难吃死了。”“难吃你还摆了一桌。”江沅饮了好几口茶,才盖住口中的酸味,揉着腮道,“好看就够了嘛,何必非吃不可。”今日下朝,宋延巳推了所有的宴请,他觉得,有必要和眼前的小女子谈谈。第20章 利益交换江沅于黑白两子颇为精通,尤其是死前的那段日子更是把这黑白两色当成了日常消遣。宋延巳下棋沉稳,走一步而知其后是他一贯的风格,江沅则下手果断,不破不立。一个善于布阵,一个杀伐绝决。江沅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实力,毕竟在宋延巳这只贼狐狸面前,她也藏不住什么。一盘棋足足下了一个多时辰还未分胜负。直到江沅点下一颗白子在棋盘上,她指尖刚落,宋延巳的黑子就点在了旁边,瞬间,一盘平局几乎变成了江沅的死局。“我输了。”江沅见大势已去,倒也不做留恋,一盘棋而已,她输得起。宋延巳随手扔下手中的几枚黑子,打乱了桌上的棋局,“阿沅棋艺精湛,只是这落子间太过着急了些。”旁边伺候的碧帆看他俩就这几枚棋子,生生走了那么长时间,也是无趣的很,至于俩人在棋局里拼的你死我活,她自然是看不见的,这会见俩人停了手,连忙端上了两盏八宝茶,“爷,夫人,喝茶。”这茶煮了许久,一揭茶盖,香气就扑鼻而来。宋延巳斜靠在软榻上,手中端着茶盏并不急着喝下,“早些日子梅河出了场大水患,这事你可知道。”明知故问,江沅笑道,“这事闹得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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