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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8(1 / 1)

。”谢大人见那人掩了门,不待他行礼,便挥手,“说。”“小姐出府了。”长随弓着腰,低头道,“安国侯今日携夫人去宝阁寺上香,要不要”“随她去。”谢太傅摇头,示意不必多言。车马内呈钰睡的安然,江沅靠在宋延巳怀里,他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翻着书。江沅也偶尔看上两眼,都是些极其深奥的文章,便打了个哈欠,又往宋延巳怀里钻了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了眼。马车微摇晃,黄花木雕花的小几上摆着套青白釉瓷的茶具,车内点着夜寒苏,散着好闻的香气。宋延巳看着怀里陷入沉睡的人儿,小心的合了书册,她睡着的样子好看极了,菱唇不染而朱,微微的翘着,他就这么垂着眼细细看她,指尖滑过江沅的脸庞。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当年。初次见她,是正安八年,三月的桃花开的极美,花雨之中她好奇地问:你是要死了么然后伸手给了他新生;再次相见,是三年一届的杏林诗坛,他作为韩大儒的弟子出了其中一题,她则青袍锦衣,在里面大出风头,羞辱的高家公子抬不起头,只为一雪数日前兄长被辱之耻;三次相见,是在中元节的四方街,那日街道上灯火阑珊,她拎着小兔子灯笼从他身边撞了过去,灯笼落在地上,摔灭了里面的烛火,那时的她好似刚受了委屈,还泪眼婆娑着,就这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抹着泪就跑了过去,他看着她,身后传来几个丫鬟追赶呼喊的声音。这些年他努力的挣着功绩,拼了命的往上爬,当时他的喜怒很纯粹,只一门心思的想为母亲报仇,想把那些欺他辱他的人统统踩在脚下,那时候的他做梦也不曾想过,这条路到最后竟是如此的难走。剿匪归来那日,他骑着骏马,带着满身的荣耀、满心的骄傲,一抬头,正巧撞上了江沅的眼神,她就这么高高的站在阁楼上,生机勃勃,鲜活耀眼的不得了。后来皇殿夜饮,她跟着江夫人入宫,天气尚冷她便着了薄衫,明明冻的瑟瑟发抖,面上却依旧强装着无畏风寒的模样。他就这么不自觉的走了过去,递上手中温热的掌炉。他看着她诧异抬头,继而又红了脸,露出一副小女儿的姿态,笑的羞涩,他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跟着她一同笑了起来。好似从那天起,她就开始频繁的出现在他身边,就像个小尾巴。“宋将军。”“宋大哥。”“中离哥哥。”再然后,她嫁与他为妻,新婚之夜,他忽然想到好像好多年前,蓉安与傅正言闹别扭,曾带着他偷偷跑去算姻缘。算命先生说他:徘徊踟蹰,姻缘浅薄。他看着怀里的娇妻自是不信的,没想到之后,一语成谶。思绪被拉回,宋延巳就这么看着睡得安稳的江沅,唇轻轻的印了上去,他小心翼翼的吮着,虔诚的如同失而复得宝物。感觉有条视线传来,宋延巳抬眼,正巧撞上睁着大眼睛的呈钰,他这才恋恋不舍的起身,把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秘密。”宋呈钰连忙捂住嘴巴,快速的点点头,灵动的小模样像极了江沅。宋延巳忍不住伸了手臂,小面团子咯咯一笑,打了两个滚就滚到了他怀里。江沅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呈钰被他抱在怀里,虎着小脸认真的看着宋延巳手中的文册。“你又看不懂。”江沅悄悄凑过去,点着儿子的小鼻尖。“爹爹说,我再长大一点点就看懂了。”呈钰瞅瞅她,郑重其事道,他看着江沅的脸,忽然眯着眼笑了起来,像只小胖狐狸。江沅愕然,“你笑什么”“不告诉你。”呈钰抬头抱了宋延巳的脖子,“这是我和爹爹男人间的秘密。”多大的小屁孩,还男人,江沅嫌弃瘪瘪嘴看向宋延巳,“是不是你又教了钰儿什么”“没想到阿沅对为夫这般好奇”宋延巳含笑叹道。江沅先被呈钰堵了下,接着又被他堵了下,干脆摆手,“不说算了,我还不听了呢。”说着便起身撩了窗上的帘幕,周围山环水旋,树密清溪,人迹希逢,说好的去宝阁寺呢江沅忍不住问道,“这是哪儿”“阿沅不是想拜佛么。”宋延巳点点前方给她看,“快到了。”她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茂林深竹之处,似隐隐的有座庙宇。马车将停,度水的声音就从车壁外传来,“爷、夫人,咱们到了。”门巷倾颓,墙垣微微的有些朽败,江沅被朱船扶着下了马车,她好奇的抬头看向额扁,上面题着“回安寺”三字。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江沅缓缓念出声,“身后尘事千般愁,眼前无路想回首。”几人踏入寺内,里面只有几个沙弥在煮药,他们进去,竟是连头也不抬,江沅莫名有些不安,拉了宋延巳的胳膊,“我怎么觉得这怪怪的。”“此处的佛最是灵验。”对上江沅有些不安的眼神,宋延巳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又对着几个沙弥道,“在下来寻了尘大师。”“大师在右厢念经,不如施主先等上片刻。”其中一个小沙弥回着话,也不抬头。“走吧。”宋延巳伸手揽了江沅,佛门清净地,丝毫不避嫌。江沅这会也顾不得他的动作,这间寺庙,总让她感觉心里毛毛的,连忙牵着呈钰跟上宋延巳的脚步。轰隆轰隆空中传来几声雷鸣,江沅抬头看了眼有些阴沉的天空,皱眉道,“这些日子天气着实太怪异了些,方才还好好的天,这会又阴了下来。”“临安还好,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水涝。”宋延巳挺着背脊,“来年怕是没有好收成。”雷声越来越响,院中的沙弥依旧一动不动,江沅忍不住,“这几个和尚,怎的还不收了炉子,难道还想要淋雨不成”“徐安。”宋延巳一开口,徐安就得了命令,他冲到院里,先是拍拍一人的肩膀,又指指天空。江沅狐疑的看着院中,宋延巳的声音又缓缓在她耳畔响起,“能言的不能视物,视物的无法闻声。”竟是身残之人,江沅顿时明白了他们方才的态度,看不到无须看,听不见无需理,“真是可怜人。”“是啊。”宋延巳望着越来越低的乌云。如今的回安寺还未经修葺,杏黄的墙院有些斑驳不堪,不似当年琉璃瓦朱红墙,古朴严肃的皇寺模样。而他,宋延巳看着清冷的寺院,前世便是死在了这里。第56章 因念而生闷雷狂震,豆大的雨滴从空中砸向地面,通往回安寺的小路渐渐变的泥泞不堪,车轮深深陷入泥沼之中,几人披着蓑衣正拼命的在后边推着马车。“你说他们没事来这鬼地方做甚。”谢嘉言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烦躁。宝云只斟了茶递上去,“许是灵验。”“小姐。”金秀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咱们的车马起不来。”“还有多远。”谢嘉言挑起了朱色的车帘。“薛平说快到了。”金秀撑着伞,身上染满了泥点,指向不远处隐隐而现的杏色,“就是那儿。”“下车。”谢嘉言撩开帘幕,几滴雨水便溅到了她的绣鞋上,“咱们步行上去。”宝云不敢忤逆她,只好为她系上油帔,准备妥当才搀着谢嘉言下了马车。又过了莫约一柱香,右厢的房门被打开,江沅好奇的看着出来的那人,莫约耳顺的年纪,穿着身破旧的,唯独胸前的佛珠被擦拭的铮亮。“施主许久不见。”宋延巳弯腰双手合十,向着他微拜,“六年一别,大师可好。”了尘笑而不答,只看向江沅,“女施主可是来礼佛。”江沅连忙行合十礼,“信女近期府中不顺,想来求个平安。”“女施主随我来。”了尘对宋延巳摇摇头,他便自觉的停了步伐。江沅只好独身一人随着了尘大师入了佛殿。进殿三拜,江沅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拜下去的瞬间五指合并向上。待她拜完,才开口问道,“信女可否求支签”了尘点点旁边的签筒,签筒上的漆面已有些斑驳,江沅口中念念有词,上辈子她没少礼佛,动作做得行云流水,签支掉落在地上,朱色的笔迹印在牙白的签支上:否去泰来咫尺间,暂交君子出于山;鲲化为鹏海浪翻,阴阳再交却人间。“施主为谁所求”“我夫君。”江沅看着签文,鲲化为鹏,乃有绝云气,负青天,扶摇而上九万里之意,果真是天命么。“这签无解。”了尘眼神一怔,顺手把签文扔入签筒中,片刻又言,“施主只要切记,舍一而得万物。”明明是支上上签,非说无解,江沅面上不显,心里却暗道,还真是个怪和尚。“阴阳再交却人间”又是一支死签。了尘转着手里的珠子,珠体上的经文微微印入指肉。他记得那是正安八年的四月,他第一次在回安寺门口见到宋延巳,那时的宋延巳好似异常茫然,就这么失魂落魄的闯入他的佛殿中,不吭不响的摇落支签。独步两重山,孤鸾转又翻;长江无信鲤,佳人逝不还。所求姻缘,他看着签文,摇头对宋延巳道,佳人已逝,是枚死签。事后他就这么呆呆的望着签文,孤零零的坐在台阶上,背影看上去十分可怜,惹得他这个出家人都平白添了丝伤感。他一呆就是一个下午,待天色擦黑,才跌跌撞撞出了寺庙,中间只言未语。之后宋延巳偶尔也会过来,却只与他饮茶下棋,闭口不谈其他,宋延巳于佛法颇有见解,所谈所想竟与他十分投契,让他心生喜悦,可是了尘有时候也忍不住疑惑,像他这般透彻的人,心底怎么会有那么大的怨气,连佛都度不过。他最后一次见宋延巳,是在六年前,他笑着说他要成亲了,娶的是他心尖上的姑娘,了尘也被他的情绪感染到,邀他为夫人求支姻缘签。独步两重山,孤鸾转又翻;长江无信鲤,佳人逝不还。一模一样,还是那支死签。佳人已逝。阴阳再遇了却人间。两签所求皆是不在之人,了尘大师看着拈花而笑的佛祖,双手合十,低声道了句阿弥陀佛。世间万物皆因缘而起,因念而生。“请问寺内有人吗”寺庙外传来女子的声音。宋延巳板着手在身后,不经意的看了眼徐安。他点点头,宋延巳便了然。度水站在一侧,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这是几个意思,只好开口,“爷”“无需在意。”宋延巳感觉脚边一沉,就看见呈钰就这么踮起脚抱着他的大腿摇啊摇,“钰儿怎么了”“娘亲不在,爹爹也不理我。”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好,那爹爹就陪钰儿说话。”宋延巳一撩衣袍,便潇洒地蹲在了呈钰面前与他平视,看着儿子骤然放光的眼神,宋延巳抿嘴笑道,“钰儿昨日学的千家诗可会了”唔宋呈钰眨眨眼,为什么爹爹一开口就是这么沉重的话题当下脑子就不停的转动,伸手拍拍宋延巳的胳膊,老气横秋的抄起了小奶音,“爹爹,咱们还是看景吧。”说着便学了宋延巳,背着小肉手,装模作样的盯着淅沥沥落雨的屋檐。久问无人答,谢嘉言一行人也不客气,直接入了寺庙,她一抬头,就看到了蹲在屋檐下托腮而笑的宋延巳,旁边还立着颗小胖团子。宋延巳本就自幼读书,平日里也多是青素色的衣袍,如今褪了戎装,一袭祥云深衣,外面罩着件松垮的大氅,发被支白玉利落的束起,更显的面如冠玉,清秀温雅,哪还有一丝震人心魄战场罗刹影子。“小姐。”宝云见她有些怔神,连忙开口提醒,“咱们要过去么”“当然。”谢嘉言飞快的移开眼,伸手解开油帔,金秀连忙递了油纸伞上去。“爷,人过来了。”徐安余光扫到谢嘉言,小声道提醒道。这谢小姐的人都盯了他们许多天了,要不是宋延巳嘱咐他不要轻举妄动,那群人怕是早死了十次八次。“公子。”还未等金秀开口,谢嘉言的声音就从红润的唇瓣里传了出来,她望着宋延巳,声音甜脆。“做甚”呈钰平日里被唤公子唤习惯了,谢嘉言话音刚落,他就抬着小脑袋接了上去。直听的站在旁边伺候的朱船忍不住憋笑。惹人厌的团子。谢嘉言笑眯眯道,“那小公子在这做什么呢。”“看雨。”“我方才赶路,车马坏在了路上,如今天色已晚,可否在这借宿一宿。”谢嘉言尽量说的可怜,眼睛里含着水雾。“不可以。”呈钰几乎没有思考的张嘴回绝。方才朱船抱着他四处转的时候就说这地小,怕是不够住,如今再来宋呈钰偏头数了数呃,八个人,就更没地方住了。“”“此地偏僻。”宋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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