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气凌人的样子,倒是符合她一贯的骄纵名声。“好吧好吧,给你就是了,不过六姐,有什么诀窍”顾回掩不住自己好奇心,只得无奈道。皇帝被二人这模样逗的开怀,见隐王一脸阴沉的坐在一边,不禁皱眉以示自己不悦,他弟弟有了后嗣,他这是做的什么样子“东家,那几人又来了。”管家惊讶的看着几个眼熟却又不熟的人,跑回府中对一身着孝服的瘦削女子道。女子眼神凌厉,动作之间透着股干脆,“打出去。”几个从未被承认过的私生子,也想扶柩这是想趁着沈家交接之际,想趁乱入宗祠呢“可,可这次他们是和官兵一块儿来的。”管家急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耍出什么花样。”沈芳不怒反笑,说话间已迈步向外走,官府来人,也逼她不得“东家,东家,我看他们来势汹汹,你还是先躲躲。”管家忙劝道。“无妨,去看看再说。”沈芳微眯双眼,心中不适一闪即逝,快步向外去。沈府的几个门子早被官差控制住,沈芳前来见着很是不悦,念着几人身份深吸口气,扬着笑道:“近日府里事忙,几位官爷要来也不提前说声,没能亲自来迎实在失礼。”明面上客客气气的,只是最近府里正办着白事,又被那几个糟心的外人闹的不可开交,怒气上来,语气也不是那样好了。“沈东家不必客气,弟兄们来是为了公务,还请沈东家行个方便。”带头的拱了拱手,即便穿着官服,也掩不住周身的痞气。沈芳敛眉扫视官差几眼,“若是能帮得上忙,沈家自然不会推辞。”“刺史大人接到消息说沈家私藏僭越之物,便派咱们兄弟过来看看,一则给百姓一个交代,二则,也好证明沈东家的清白么。”官差说话间也严肃了些,区区女子,竟要担纲沈家,这事儿,嘿,也不知老东家怎么想的。沈芳听完,一看那几个私生子嚣张模样,勾唇一笑,“福伯,官爷难得过来,好好伺候着,有什么事,好好配合就是了。”又扫了一眼官差身后,眯眼道:“若是有人误报,敢问官爷,这些人该当何罪”“这个,到时自有大人定夺。”看沈芳这么自信,官差一时竟也拿不准了,此次出工,并未和上面报备,若是真有这事儿,自己自然有功,若是没有,得罪了沈家,自己也没好果子吃。一时竟有些怪责这几个不成器的公子哥儿。“官爷,空穴不来风啊。”见官差似是要打退堂鼓,一人上前低声道。沈芳做了个请的姿势,落落大方,对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会意,先行去做安排。一番搜查,沈府原本一片雪白,甚是骇人,如今被官差这么好一番折腾,更是人心惶惶,直到沈芳再次出现在灵堂,众人心方安了些。这些人,大多是家生子,都是签了死契的,若是新东家有个好歹,他们日后何去何从,想也是不敢想的。官差有些抱歉的对沈芳点了点头,又给沈老东家上了柱香,“弟兄们也是为了公务,冒犯之处,还望沈东家见谅。”“官爷这是哪里话,协助办差,原本就是我等百姓该做的。说起来,沈家代代从商,也是靠着邻里街坊和官爷们的照顾,官爷着实不必客气。再者,沈家承蒙圣恩,被圣上钦点为皇商,如今父亲不在,民女合该撑起这门户,日后少不得要和官爷们打交道的。”沈芳轻轻一笑,只是近日劳累悲苦的紧,笑里透着苍白,温声道,外人看来,当真是我见犹怜。官差原本心中忐忑,又对这种时候打扰沈家而怀愧疚,拱手道:“沈东家这个人情,我记着了。”转过身来眼神凌厉,手臂一挥,“把这几个造谣生事之徒带回去”“不对,不对”年纪稍长些的一个忙道,“还有这里,这里还没搜呢”官差皱了皱眉,别说如今沈芳不愿这几人入宗祠,若是沈老爷子在世,怕是也不愿要这等不孝之徒沈芳一听这话,柳眉倒竖,怒道:“这种话你真好意思说出口,让人搜灵堂,你生怕自己日后好死是不是”沈芳无论何时都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模样,如今众人见着她发火,都吓了一跳,福伯上前欲搀住气的发颤的沈芳,却被她一掌拍开,只见她一拍桌子,“我沈家好歹是苏杭有头有脸的人家,如今更得皇商一职,岂能被你一外姓子人侮辱,这家教,我今儿个算是见着了。来人,把闲杂人等给我统统轰出去”便是家中兄弟,此刻也万万没有在灵前胡闹的道理,这些人,还真是随他们母亲。“沈东家,我这儿还有公事在身,这便不多做打扰了,至于这起子腌臜人,就交给弟兄们吧。”官差打了个手势,立时便有人上前来押住了几人。沈芳敛了几分怒火,道:“劳烦官爷,福伯。”福伯立时不着痕迹将几张银票塞入官差袖中,动作之熟稔,怕是做过的次数也不少。待得众人散了,沈芳才终于松了口气,遣散下人后,才道:“福伯,东西呢”“在这儿。”福伯从袖中掏出一块白玉双鹤佩,递给沈芳,“东家,这便是那些人所说之物”沈芳摇摇头,“我也说不准,从小到大我见过的珍品不在少数,手法习惯总能看出些许,唯有这个我看不出内里的门道,怕不是我等寻常百姓能够享用的。以防万一,才叫你收了起来。”这是元知暮所赠,想起她那般娴静温婉,非诗书世家不可有,绝不会是骤然发达之家。只是二人君子之交,万万没有费尽心力去打听她家世的道理,只心下暗暗猜测,应当是钟鸣鼎食之家,加上原本这些达官贵人家里女眷的名讳不好打听,因而她也只是拟定了几家罢了。想起元知暮那个不会服软的夫君古归,应当是化名,朝中压根没有姓古的。此次那几人若不是有十全的把握,怕是也不敢轻易向官府举报,她沈府绝不会有越制之物,难不成,这玉佩是出自宫中、三十在得知元知暮怀孕之时,顾回便已是归心似箭,只是南巡之路甚远,自己溜回去再来的想法实在不切实际,只得凭着来往书信以慰相思。初始元知暮觉着有趣,每每她的信到了,便立即回上一封,到后来,看她总絮絮叨叨的,例如“别后数月,殊深驰系”“鸿雁传来,千里咫尺,甚念”“顷闻有孕,心甚系念,无奈事务缠身,未能回京相伴,恳请调养莫误,甚念。”之类,看多了看腻歪了,也就从原来的一封一回成了两封一回,有时候三四封不回也是有的,顾回这人,仗着自己身份,公然用着驿使送家书,每天收着一封,都要叫晴书那丫头笑坏了。东宫正殿里,元知暮懒懒的歪在榻上,晴书一字一句念着书信,乐心给元知暮揉着小腿,一旁的矮几上一杯清茶袅袅生烟。晴书念到最后一句,掩嘴笑道:“奴婢还以为殿下不知道娘娘有孕了呢,今儿个总算见着她问了。”元知暮捏着点心咬了一口,听她念着顾回书信,心下欢喜,咽下后笑道:“你就告诉她,本宫身子好着呢,她在不在啊,都一样。”晴书往后缩了缩,一脸后怕,“还是您自个儿回信吧,殿下信里不说了么,要以书信代相思的,奴婢可不敢代笔。”乐心忍笑,备好文房四宝,“奴婢听说了,皇上南巡已过了常州正往苏州去了,再待得几月,殿下就能回来了呢。”元知暮往后一歪,生无可恋抱怨道:“等她回来,我孩子都生完了。”“哪有这么夸张嘛刚刚还说殿下在不在都一样,这下又盼着回来了,孕妇的心思可真难猜。”晴书调笑道,接着拿出下一封书信,却在拆开看的一瞬间僵了表情,对元知暮的问话很是为难,索性直接将书信递给了她。沈芳的父亲,殁了。元知暮的心情也瞬间沉重了下来,沈芳原本根基便算不上稳,如今她父亲骤然离世,她的那些兄弟叔伯,本就不好相与。可怜她伤痛欲绝,还要强撑着与这些人去周旋。抿抿嘴,提笔落在纸上,笔法古朴肃穆,体态自然,正如其人。天气晴好,街上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顾回高城二人一路走来,摊位不计其数,市景繁荣之况,丝毫不亚京城。顾回走了一会儿便觉热了,鼻尖上沁着汗珠,脸有些发红,擦了擦汗就要寻地方去坐。“果然咱们住的那地方摊贩都是官兵扮的,我就说嘛,怎么苏州府的摊贩个个有武艺。”高城饮了口茶,颇为嫌弃的放回桌上,在茶盘上发出“叮咛”一声脆响,嘟嘴道,看顾回只自顾自扇着扇子,又见魏宁端了冰湃的果子上来,接着道:“哪里就热成这样别扇了,不日就要返京,你若受了凉,反倒不美,万一过了病气给知暮,心疼的还是你自己。”顾回听了这话也觉得有道理,将扇子随意放在桌上,喝了两口凉茶,笑道:“知暮喜欢苏绣,你待会儿再帮我挑挑,再看看这边合的香,你选的一向是合她心意的。”“女人的心思,你当然没我懂。”高城横了顾回一眼,看她一囧,问道:“不过我是真不懂,沈家再家大业大,到底只是个商人,哪里值得你亲自去一趟了”顾回单手撑着脑袋,倦怠道:“我家孕妇难得正儿八经回了我信,好不容易求我件事儿,哪有不应的”“就是她不是孕妇,不回你信,求你难不成你还不办了”高城笑道。她说怎么上次顾回这么护着沈芳,还当她看上沈芳了,原来是有着元知暮的原因在里头,不过沈芳什么时候搭上了元知暮的路子,她怎么不知道“知暮好友不多,与沈芳是极投缘的,每每出宫,二人都是聊个没完,天色将晚,才依依不舍回宫,看的我都有些吃味儿呢。”顾回感慨元知暮沈芳姐妹情深,如今沈芳有难,知暮颠颠儿就给自己来了信,求自己为她解了围去,对自己都没这么上心。原本叫魏宁去处理就是了,只是想想,沈芳凭一女子之身,能有如今的成就,着实令人钦佩,左右无事,亲自去看看也未尝不可。再者,深知知暮心意的,除自己外再无他人,若是下人办事儿不得力,惹了自家孕妇不高兴,那可要不得。“你这可就是胡说了,成了亲,日日困在宫里那小破地方,还不许人家在宫外有几个好友了”高城笑,端起茶盏呷了两口,接着道:“行了,我和你一块儿去,既然是知暮看上的人,我说什么也不会再动沈家了的。这天下又不是只有她沈家能赚着银子。”送走那几个瘟神,沈家的事儿才紧锣密鼓的排开,哀泣声一片,一应相关事物俱齐到位,又请来佛僧道士在灵前默诵接引诸咒,迎来客往,官差承了沈芳人情,也多有照拂,再无人敢来滋事。沈芳一路过来,两边皆侍立有着孝衣的仆从,见着棺材,眼泪一滴接一滴的掉下,众人见状,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的,皆跟着嚎哭,堂内一时哀声一片,人走的悲凉气氛更上一层。“东家,皇上御驾不日便要驾临苏州,咱们还是”众妯娌姐妹兄弟们劝了半晌无效,管家只得上前道,若是再晚些,可就要治大不敬之罪了。两顶小轿在沈府门前落轿,顾回高城二人下了来。她们二人今日着了素服,只是不失礼罢了。沈芳听说有位叫古归的公子前来拜祭,心里咯噔一下,想想毕竟是元知暮夫君,总不至于这时候来找自己的不痛快,忙叫人先将其迎进来,又亲自领了几个自己一脉弟兄去接。“你觉得这儿还用的着你么”饶是一贯调笑习惯了的高城,也收敛了笑意,站在门口看向内里一派井井有条,偏头问向顾回,元知暮也是个爱操心的。见二人着着素服,也知是给自己面子,按着寻常礼见了,才道:“贵客前来,未能远迎,还望莫怪。”顾回点点头,温声道:“古某路经此地,听闻此事,深感哀戚,贸然前来,是我们唐突了。”魏宁将祭礼送了上来,顾回又接着道:“内子亦是哀伤不已,只是远在京城,不便前来,便着古某前来吊唁,还望沈东家勿怪。”沈芳见她二人虽穿着静穆素雅,但那料子怕是寻遍整个苏州府,也找不出个边角来,这二人竟能拿来做衣裳,对元知暮的身份,她可是更好奇了。顾回高城二人曾经是国公府第出身,之后更是一人为太子,一人为公主,举手投足之间,比起其他人刻意学来的礼仪,多了份自然和威严,一时间众人说话都额外小心了些,不敢随意闲话。沈氏其他几房的人过来,沈芳粗略的介绍了一番,道:“这是我三叔,这是三叔家的两位堂哥,这是古归古公子,这是”这才惊觉自己疏忽,竟犯了这样的错,还未问清这女子的身份。“这是我姐姐。”顾回圆场道。继沈彻锒铛入狱,来闹事的几个私生子也没了好下场,众人对沈芳的手段都有些惧怕了,见着她的客人也是客客气气的,不敢冷言相讽,只是就要这么承认新任东家,未免有些不服气。看顾回美服华冠,问道:“听古公子口音,似是京城人”“三老爷好耳力。”顾回点点头,认可道。“沈家在京中也是有些生意的,不知古公子家中是做什么的,若是有机会,还望古公子能照拂一二。”沈三老爷眯眼看着顾回,打量的眼光让她很不舒服,往旁边避了避,回道;“家中事单凭父亲做主,古某不过是个次子,万万说不上话。”听得顾回这话,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