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俏脸瞬间通红,声音小如蚊呐,细不可闻。他似叹了一声,一缕鼻息拂到她脸上,刀锋一般的寒冷,好似时时刻刻提醒着她,莫忘记他的身份。叮叮双脚落地,还未站稳,无鳞又化为一阵黑雾,瞬间移至一脸懵呆的雪翠身前,伸出一根指头点住她的额头。雪翠嘴巴微张,面带讶色,忽如入定般一动不动,好似她的时间从此刻静止。他又再次消失,倾刻后如烟雾般出现,手中忽然多出了一个人。那人脸色煞白,似想努力保持镇静,可筛糠般的肩膀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你是个什么东西,耍的什么妖术”这人自负武功卓绝,从未料想到有一天竟然被人如拎小鸡一般提起,着实狼狈不堪。天下岂有此等武功,定是妖术无疑。无鳞将他甩到地上,对他的喝骂毫不理采,冷然道:“为何要在一旁窥视,还削断绳索”那人哼着从地上爬起来,双眼望天已然接受:“即然被阁下抓住了,我亦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叮叮心中大惊:那秋千绳索断裂竟是人为吗可又为何要加害她“骨头硬”无鳞轻哼,双眸忽忽的泛红,眉心一圈光晕向外弹出,光过之处须发全白,倾刻间便露了本相。一个红眸白发的异类。他本就没有耐性,遇事便用最简单直接的方法解决问题。叮叮望见他倾刻间恢复了本来面目,忽然觉着一阵阴冷寒气扑面而来,手臂上立刻密密起了一层鸡皮。那人蓦然大惊,果然料想不错,此人竟然真的会使妖术,此事需立刻呈报给上面知晓他天真的想着,马匹藏于墙外,此刻只须逃出这院墙待思虑完毕,既刻甩出数根飞针,直冲叮叮飞去。他也不管有否射中,纵身便欲遁走。无鳞身形一闪,如墙一般瞬时挡在了两人之间,双手平平击出,一片郁黑寒气扑了出来,细如毛发的钢针竟然结成冰棱,脆响数声落到了地上,而地面,却早已铺满一片银白寒霜。而他,再次被无鳞从半空拎了下来。他惊恐的盯着他琉璃红玉般的眼眸,似被里面的光吸了进去,定定站在那里,如痴傻了一般。他脸上忽然流露出了奇怪的神情,嘴巴越咧越大,似乎想笑,可是眉眼却很悲伤,怔怔的流下眼泪来,一脸的诡异离奇。表情几番变化后,又似心有挣扎,面部扭曲着艰难开口:“我是大”才说三个字,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闭住嘴。“休想。”无鳞欺身而上,一把钳住了他的下颌,那人吃痛张嘴,喷出一口血来。“区区凡人竟然能对抗咒术之力。若是想死,也不能这般容易”他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尖浮空处结出一滴如墨水珠。玉如指节轻抖,墨珠便直直飞进了那人的嘴里。无鳞拉了叮叮的衣服翩然退后,沉沉看着那人反应如何。那人面颊上忽然浮现出大片的红疹。“啊”他惨叫一声,双手浑身上下挠了起来,“好痒,好”撕心裂肺的叫声划过天际,惊起院中树梢的几只飞鸟。那些鸟飞到半空中似被什么阻隔了一般,撞了几次未撞出去,只得圈转回来,远远的停在小院的屋顶之上。那人在地上撕叫翻滚,僵硬的拱起背部,肩膀在地上来回磨擦,似一张绷紧的弓,衣服片片破碎,露出皮肤殷红可怖。他身体扭曲翻转,做成各种常人无法想像的形状,恐怖至极。叮叮捂着耳朵,背过身去,拉住无鳞的衣角道:“停手吧,这实在太难受了。”无鳞转头,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一双绯红的眸眯起:“他可是想伤你。”“我”叮叮语气一滞:“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有你在,谁能伤我。”她的声音又小了下去。“有这想法,便不行。成功与否,那便再说。”无鳞身形欲动,忽被叮叮死死扯住袖子。“等等一下,你若让他死了,他便无法回去交差,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前来打探的。”叮叮抬头望他,眼中似有祈求之色,“别杀他。”无鳞停了一瞬,似觉她的话有几分道理,点头应了。抬手在虚空中一抓,一滴墨黑从那人嘴中飞出,没入他掌内消失。那贼人动作稍有平复,躺在地上胸膛急急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血迹混着汗水泥土,湿湿答答的浸了一身的湿意。“不能让他这么回去,会有更多的麻烦。”无鳞上前去,五指曲张,伸手抓住那个人的头顶,掌心微光闪烁。“你”叮叮急急。“不杀他。”无鳞冷道。他片刻间松下了手,那人便懵懵懂懂站起身来,面部呆滞,血污泥渍糊了满身也不整理,一副不知发生何事般的懵痴,看起来尤为滑稽。无鳞忽然命令道:“回去睡觉”他原地怔了片刻,仿佛没看到任何人一般,就那么直直的走出了院子,一瘸一拐的扬长而去。叮叮大奇,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擦掉了部份记忆,一时三刻无法回神,只能按生存本能行事。三个时辰后会清醒,介时将记不清今日里发生的所有。”他淡淡答道。叮叮松下了口气,浅笑道:“你今日里放了他一命,它日必会有好报。其实你虽为魔,救了我又放了他,本性着实良善非常啊。”无鳞向来表情淡漠,此时居然横过她:“善良这话说与我听,就如同你们说凡人不懂得礼仪廉耻、无德无品一般无聊。”她听了觉着好笑,吐了舌头:“你们那里难到没有好人吗”无鳞摇头反问:“何为好那坏应又是怎样”“就是”叮叮顿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才好,她不了解他的世界,不知他周围是些什么样的人,两人对事物的看法似乎无法同步。她嘟了嘴巴,转言问道:“既然你有这天大的本事,如果哪天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做了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你会不会也如今天这般去除我的记忆”“我不会对你做这种事。”无鳞绯色的双眸越过她的肩膀,望向那一树桃花:“你与我有过契约,我任何法术都对你无效。”叮叮听闻此言,心底犹如枝藤缠杂。不能对我使用法术,那既是如此,现在我面前的你,便是最为真实的。可九年前的你,又为何同如今大不相同无鳞结了手印,倾刻间又化作黑眸黑发,踱到雪翠身前,给她解了禁制。雪翠喉咙里半句话才逸出来:“小心摔”话未说完发现两个人好好的站在地上,瞧的她是一头雾水不知所谓,只好急急奔来寻问,“小姐你还好吧,有没有摔着”她忽然哆嗦了一下:“怎么突然一下好冷咦,为何地上的草都打了霜”“雪翠,你昨日是不是没有睡好”叮叮蹙眉问道。雪翠摇头道:“怎么会昨个晚上我连梦都没做一个,怎么会没有休息好”“那你为何说糊糊涂涂的话”叮叮装傻。“我说什么糊话了”雪翠满脸疑惑,追问道,“小姐你怎么没有摔着”叮叮无奈,随口答道:“我落地时师父给我做了垫背。”她走到秋千架边,蹲下查看,那两指粗的麻绳断口居然如此平整,果然是利器所削。幸好有无鳞保护,她才能无恙,可那人真是为此而来吗难到是因为天虹晶“谢谢你救我,我该如何报答呢”叮叮问,前一句是真心感谢,后一句是她习惯的玩笑之言。无鳞垂目而答:“等你不再为人时再说。”叮叮蓦然抬头,见他冷淡认真的神情,心中幽幽一叹,如此不解风情,该拿你如何是好此番对话落到雪翠耳里,她却是心下大骇,他他们俩究竟在说什么、梦境窗外青天白日阳光正好,窗内却有一人躺在塌上呼呼大睡。忽另一人翻窗跳入,见他竟然在睡觉,顿时心头火起,一脚大力的揣了过去。“哎哟。”那人猝不及防,咕噜噜从床上滚了下去,摔到地上咚的一声大响。“你找死么,上头还在等消息,你居然在此睡觉”他听闻这人是组织里的头号探子,怎会如此滴没有素质。“老五接触的那些人情况怎么样”他开门见山的问道。“不”那人堪堪从地上爬起,似乎觉的全身皮肉筋骨都如撕裂般疼痛。这是怎么了好似今日和地面很有缘份,感觉从地上爬起过很多次。“你舌头怎么了。”翻窗进入那人见他语音有异,疑惑道。“没没细。”他觉着自己舌尖巨痛,嘴里似乎还残有血腥味,可细一思索,脑中竟然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他急急取过桌上一面铜镜,张了嘴照看。舌面上居然有一排牙印,这是自己咬的还是难到是昨日燕燕姑娘咬的“到此时还有心情照镜子”那人勃然大怒,将镜子拂至地上,发出哐的一声大响,“情况如何上头发问了,那丫头同老五有无连系边上那个男人身手如何是何来历”他怔怔想了半天:“不”“不好不会不行”那人急问。他摇摇头,停了一下,复又点点头,一脸茫然呆傻。那人气的七窍生烟,骂道:“你他妈的是黄汤灌多了吧辛玖还推荐说你最佳,可真没想到竟如此懒散的执行任务,老子非要在上头面前告他一状不可”那人对着他的头便是一巴掌:“我走了,你就在这儿待着慢慢醒酒,哼,好自为知吧”那人翻窗而来,又翻窗而去了。他骚着被打痛的头,一人在此间呆了半天,方才想起要说什么话来:“不不记得了。”叮叮在床塌上翻来覆去,如石磨般来回碾压,把好端端的锦衾滚成了一床乱浪。睡不着怎么办她跳下地来,耳朵贴住房门细细听着,夜半,外面一片静谧无声。她四下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栓好之后回到塌边,似又觉的还不够稳妥,便将边上一个红木屏风扯到床前档住,这才放下心来。从随身皮套中取了把切片用的庖食刀,悉悉索索摸到床边撬出一块地砖,在砖底取出个小盒子。又小心摸回床上,猫一般躬身钻进被子,把自己整个人都埋了进去,撑起手臂躬起背,如支起了个小小的帐蓬,自是一方天地。那木盒子做工朴实没有任何装饰,四周方正也看不出痕迹。叮叮在盒子四周摸了几下,触动了机括,盖子叮的一声弹开了。盒底的黑丝绒上搁置了一颗鸽卵大小的夜明珠,温润浅白的光瞬间充满了这方小小的空间,夜明珠边上有一黑色布袋,叮叮伸出三根指头把天虹晶从布袋中夹了出来。无价之宝她把那东西拿到眼前细细的看着,透过晶体上的万千棱面,看到了许许多多带着虹彩的夜明珠。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呢明珠尚且能照明,金子能换食物,利剑可开山辟河,书画名作能陶冶情操,可是这冰冰冷冷通通透透的一块,它又能做什么不知为了成就它之名,引的多少人家破人亡血流成河叮叮翻身躺下,闭上眼睛,温和的白光透过她的眼睑,无鳞长长的睫毛就在她眼前扫来扫去。她又想起那人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可怖模样,他今日的残忍,只是因为那人想伤自己么“有伤你的想法,便不行。”他那样说过。是的,一定是这样,他如此的维护,会不会对自己也有一丝丝的喜欢存在呢。睁开眼睛,忽然觉的光线有些刺眼难受,在床头摸到个小瓷瓶,滴了两滴在眼中,顿时觉得润润凉凉舒适烫贴,脑中清明无比。这可真是件好东西啊,改天定要好好谢谢陈一心中千头乱绪,胡思乱想,终于阖上眼迷迷糊糊睡着了,眼中溢出的雪凝露顺着眼角滑了下去,如晶莹的泪珠。梦中有个影子浅浅的对她笑着,如世间最美好的阳光般温暖明亮,滋润着她向往美好的心。她挣扎着,努力的想靠近他,可是却死死的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她微有些慌神,只能定定看着那个身影。可不知为何,无论她再怎么瞪大了自己的双眼,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叮叮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因整晚的梦魇打扰,眼眶下还是黑了一片,忽见天虹晶还握在手中,便急急放至原处收好。整个上午未见无鳞,也不知去了哪里。他向来是来去无踪,偶尔消失个一两日也不与她招呼。叮叮唤来六子把秋千架修好,认真思考半日是否要学些武艺防身,正纠结犹豫间,忽闻到一阵香味飘来。她吸吸鼻子,八成是又哪个富贵人家在招待贵客,这山海十八宝的全珍宴一般人可真真的吃不起。订这席位须得提前一月准备熊掌,驼峰,鱼翅,全鹿,雪蛤,松茸,海参,黄唇胶等,样样皆是极贵,产地还有严格要求,所以不光价格华丽,还需耐心等待很长的时间让食材备齐。旦凡想到吃,叮叮即刻就把习武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寻着香气猫到厨房去。厨子帮工一众人等皆忙到不可开交,竟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她揭开盛松茸的竹筐,啧啧,果然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山珍,果然是新鲜无比,深深吸气,还混着泥土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