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到了那些黑色花纹上。徒然间那些花纹剧烈扭动起来,好似得到了极其珍贵的宝贝,由黑色变成了血般的鲜红,一刹间红光大盛,照的屋内的人无法睁眼。那些扭动的花纹浸入镜中,如刀似斧,将镜面上浮现出的景像一一绞碎,残酷而无情无鳞蹙着眉头,语音冷冷:“心魔的东西,真有些名堂。”叮叮藏进他身后,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角,探出半个脑袋来观看。好似过了很久,又好似才过一瞬,那红光终于黯淡消失。“哈哈哈”椅上那人仰天狂笑起来,“二哥的皇帝梦就此碎掉三弟恭喜大哥,从此之后再无对手,将皇位牢牢握在手中”陈昊看着镜中渐渐消失的影子,本应该得尝所愿满心欢喜,可是总感觉哪里不对,两条眉毛都拧在了一起:“这样便好了这东西能斩断的可是人心中最深的念想”“是的,大哥,没错他陈岄凭什么跟你争这些年他可有比你付出的更多我想只怕连一半都没有哈哈哈,他有什么资格”陈星声音已然撕哑破碎。是的,他凭什么在陈昊的心中,二弟陈岄向来是个闲散自私的人。他在读书用功时,他带着妹妹陈辰和小弟陈岚游山玩水嘻哈打闹他在和父皇朝臣们商讨国事,满心忧虑之时,他却跑到兵营里整日与那些个武夫子饮酒做乐;更甚者,父皇给他指婚,他却推三阻四自私不受,如此不忠不孝,连最简单的牺牲都无法做到之人,凭什么和自己争夺储位。如说他真无意与此,明明知我心思,又为何不与父皇说明哼,任他再自装清高也遮不住那犲狼野心陈昊冷哼:“陈岄时到今日还在骗我,说对储君之位无兴趣这世上怎么会有人对这至高之位不动心呢,当真好笑“大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父皇,伤大哥的心。他可有一分为父皇想过吗为哥哥你想过吗哈哈哈。”陈星似有些疯颠了,眼上白绢隐隐有血渗出。无鳞摇头:“仅凭一对眼珠便可换得莫忘镜的使用权,的确划算。只可惜心智不坚,本想害别人却立遭反噬。区区凡人妄想驱使魔族圣物,多半要疯。”他对叮叮道:“莫忘之力,即刻生效。这里多半会乱,麻烦之极,我们且先回去。”叮叮心中烦郁,她无法理解为何那些人会用自伤这种极端的方式去伤害他人,而这人竟还是自己的至亲至爱。“用了那镜子,会有何后果”叮叮怔怔问道。“命运错乱,失之不得。”无鳞垂首而答。“莫忘既出,皆是各人自己的选择,九重天上的神也改不了这结局。”他停顿片刻,低声道:“我们走。”叮叮沉默无言,全身如被冰水淋过,凉了个透彻。离宫陈岚拧着眉,低首望着躺在床塌上面色煞白的二哥,心下无声叹气。二哥,你竟然会听他挑衅与之动手,为何不能再多忍片刻等我赶到床头处坐了名宫装女子,看服饰像似宫女,却又和她们的规格制式不同。她挽了未婚女子的发鬓,腹部却又隆起,当真有些不伦不类。女子望着重伤的陈岄,脸色哀愁,想落泪复又忍住,两条淡眉都拧成了结。几名太医躬着身子将伤口细细包扎好,其中一人禀道:“伤口虽深长,但幸好未伤及要害,白王殿下失血过多,近期还是勿要活动,须要多多卧床休息。”他躬身详细交待了注意事项,告辞退了出去。那女子见外人退去,急急抓了陈岄的手,轻声道:“你为何要与他动手,明知他恨你之极,何苦要这样”语声轻柔,盛满忧虑和担心。“若不让他伤一次,只怕他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事端,只到心满意足为止。”陈岚站一旁沉声回答。他算到这事终会发生,却未想到对方如此急不可耐的挑衅,完全不像大哥蛰伏的行事风格。“岚弟说的对,这样反而好些。”陈岄反握了女子的手,语声微弱但神采飞扬:“小言,你不要担心,父皇今日里已经同意我们的婚事了。大哥也知道我根本不愿娶那些王公之女,今日全都说开反而好。所以这种事情亦不会再发生了。”“我相信你。”素言点头。她虽外表柔弱,可内心十分的坚定,认定了便是一条路走到底之人。“不要说话了,太医让你好好休息呢。”她柔柔的执着陈岄的手,浅浅相劝。大哥刚愎自用,以已之心渡人,想让他理解别人,真有那么容易吗。陈岚见他二人甜蜜,这话便硬生生的吞到了肚子里。床上两人却不知道,这一世的快乐也已走至了尽头,莫忘镜驱使之下,陈岄巨大的命运之轮逆转而回,往着谁也无法预料到的未知方向滚滚远去。“报”忽有一人在门外行礼。“禀两位殿下,陛下急宣瑛王殿下乾坤殿觐见。”陈岚同陈岄对视一眼,心下大感诧异。父皇平日里从不找他,更别说急召,难到是为了两位皇子今日比武之事他一路心下盘算,不消片刻便到了目的地。乾坤殿如往常般昏暗空旷,坐于龙椅上那人永远都只能自称“朕”可以在她面前称我,并会笑着叫他夫君的人,早已不在这世上。梧桐孤寥清秋锁,高处清寒何处说陈峪此时却坐在殿中最下首处的一张椅子里,那是离皇座最远的位置。日头偏西,金光斜照在他身上,黑服上金线绣出的五爪金龙似活了一般耀眼神骏。“儿臣拜见父皇。”陈岚欲伏身下去。“免了。”他伸手拦住,“都退下吧。”众侍卫远远散去,只留父子二人在殿中。“父皇近来可好,儿臣见您又清减了。”他不答,无声的看了这个小儿子许久,陈岚只得低头不再言语。“今日赤王和白王比武时你可在场”他声音极缓,容不得半分反驳。“儿臣最后才赶过去的。”陈岚照实回答。片刻后,他问出第二句话:“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比试,陈岄受伤真只是赤王一时失手”陈岚略加思索,沉声答道:“大哥平日勤勉习武,努力不怠,我们兄弟皆视为榜样。二哥武艺本就不及,个性又温和无争,比武认输,当是心服口服。”他不多说一字,也不少说一字,一个日夜勤勉,一个个性温和,句里行间的意思明明白白。陈峪盯着他半晌,情绪突变,忽的重重拍了下椅子道:“那末了你又为何拔剑指向大哥,用意何在”语中加重了大哥两字的发音。陈岚抬首看向父亲,他的眉目依旧俊朗,可两鬓却早生了华发,眉头皱纹颇深,双眼狭睁语气极重,可眼中偏偏看不出怒意来。“父王,大哥武功甚高。儿臣实怕双方酣战上瘾,所以是想”“所以你周旋其中,手持兵刃妄图和大哥对抗”陈峪寒声打断他。“儿臣无意和任何人对抗。”他眼神清澈如水,抬头与陈峪对视。“儿臣自幼闲散,无甚才能,更不懂朝堂之事。只希望兄弟和睦,今日任谁受了伤,都会一样心痛难受。拔剑之事,着实是见两位哥哥打的胶着,实属无奈之举。”他眼神坚定如常,这句确实是真心话。陈峪深深的望着他,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那话的真伪。良久后,他气息陡然凝重,一字一字顿道:“你应永远记得今日说的话。”“是。”陈岚答如斩铁之音。陈峪缓缓站起身来,对他招招手道:“陪朕去看看他伤势。”、一两人一路无话,缓缓行至离宫大殿正门,忽见王太医正从殿内行来,后面的随从手中端着个空碗。“臣叩见陛下,瑛王殿下。”陈峪问道:“白王如何了”王太医急急说道:“白王殿下只是外伤,五脏六腑均无大碍,只要安心调养,按时服药,便能很快好起来。”他本应是回答完了,蓦的神情一变,忽又谄媚道:“白王殿下这伤本让其慢慢好,也得十天半月,可太医院里竟然存了一朵七日莲。此药极是稀少珍贵,具有生皮合骨之奇效,是疗外伤的神物。已给白王殿下服用,不消三五日伤口便可愈合。”一阵阴沉沉的冷风呼啸刮过,翻起众人的衣袍,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王太医身后的随从心惊不已他平日里低调少言,怎么今日遇着陛下竟能侃侃而谈“七日莲,有何讲究”陈峪忽然问起药来。王太医存了卖弄之心,便解答的更加认真详细:“此植株存世不多,稀少珍贵,五十年一开花,一株仅开一朵,盛放七日。臣也是偶然从一孤本医书中才得知他的存在。其药性刚烈至纯,极补阳气,男子服用能愈体肤,补中气。但女子不可轻用,尤其体虚者,虽能暂时使身体充满阳刚正气,看似愈好,可是已减寿为代价,就算说是催命毒药也不为过啊”暮日在地平线上,如入魔障一般艳红,晚霞在天边滚滚翻腾涌动,金红色的余辉在陈峪的脸侧闪耀,忽明忽暗的跳着,近似一片妖异的艳丽。楚帝忽然沉默,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且越来越紧。一干人等眼巴巴的陪站着,不知为何。众人都在算计着他的心思,可也只是徒劳,气氛渐渐凝重了下来。良久,他眼神冷冷扫过众人,最后落到王太医身上:“我记得你叫王维纳欺君可是滔天大罪,说话可要当心”王太医急急伏下身去,簌簌发抖:“臣不敢,臣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他瞬间出了一身白毛汗,不知陛下因何事忽然发怒。陈岚见父皇双手紧握成拳,额上隐有青筋跳出,已然动了真怒。可是不了解原由,竟不知从何劝起。陈峪转头盯向陈岚:“你现在给我好好回自己宫里待着,没朕允许不准妄动。”语音中带了森寒杀意,竟没有去看陈岄,反而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这群胆战心惊不明就理之人。太阳终于收了它最后一丝光线,隐匿到了地平线后,黑的夜,就此降临。夜风微凉,陈岚执了个镶八宝的白玉酒壶,斜倚在凉阁上举杯邀明月,可无奈明月羞涩,不应邀请不知去向。他心中不安,为的是今日父皇神色太过异常,只怕有大事将要发生。左思右想不对劲,他翻下楼阁,正打算叫人去打探打探,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抬眼望去,竟然是绛公主。“辰姐此时前来,有何事要紧”绛公主抬手打断他,微微平复喘息后答道:“确实有事紧大事父皇刚才急下圣旨,你可知道”陈岚摇头道:“正准备去问问。”陈辰抚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道:“父皇下旨严查,举国缉捕苏悯,罪名是谋害皇后,诛族。”“苏悯谋害母后”陈岚震惊,手指用力,险些将酒壶捏碎:“苏悯可是苏素言的父亲”“正是,此刻抓人的禁军已经朝离宫去了。”陈辰心急火燎道:“父皇要诛苏悯的亲族,嫂子万万逃不掉,二哥此刻身受重伤,根本无力保护她,我不知该怎么办,只得前来找你商量。”向来镇定端庄的她此时显的十分慌乱,急急捋着被风吹乱的发丝:“父皇不让你出霭宫,禁军也不放我进来,我无奈之下只能翻了宫墙。”陈岚沉默一瞬,低声道:“眼下管不了是否有禁足令了,我们先去救人要紧。”陈辰蓦然一惊:“你打算明救还是暗救。”“待我想想,先去了再说,走墙檐快。”他搁下酒壶,即刻动身。其实所谓这些深宫内院,只有他们想不想进出,没有所谓挡不挡的住。两人身手又是极好,上了墙头如履平地,即刻消失在了夜风之中。此刻离宫大殿之外围了整整一圈禁军,皆是戎装整齐,高举火把,照的院子里里外外亮如白昼。众人安静无声,只闻火焰在风中噼啪作响,烧的热闹。为首军官姓姜,伫立殿前许久,苦着一张脸劝道:“下官只是奉旨拿人,白王殿下就不要为难下官了。”殿门紧闭,陈岄的声音遥遥传来,语音虚弱但掷地有声:“我如今重伤在身,你们竟如此胆大围宫,如有意外,谁能担当的起”他堂堂亲王居然拿自己的性命安全来要挟,实在是招死棋,就是借姜河海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强闯此刻可真愁死,一边是皇命,弄不好是要掉脑袋,另一边亲王皇族的命,出了岔子同样要掉脑袋两边皆惹不得,这可如何是好。他抓耳挠腮无计可施,一双手不知往哪里放才好,一时间恨不得把自己给挠死。正在极郁憋闷之时,屋顶忽飘下两个人来,一众禁军反应迅捷,即刻围攻过去。“大胆,何人在唉等等等,都停手他妈的快住手”姜河海情急之下,丢出一句脏话来。他急急扒开众人上前,慌忙行礼:“公主殿下,瑛王殿下,这半夜里可别吓到下官,正路不走为何在屋顶上转悠啊”“听闻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来拿皇嫂,我便过来瞧瞧热闹,看看是谁嫌自己命长了。”陈岚卓然立与殿前,居然从怀中取出一把扇子,好整以暇的摇了起来,闲逸悠哉吊儿郎当,可那眼神却如刀一般,一路杀了过去,戳的众人心虚不已。姜军官受那眼神之刑,如被针扎,尴尬开口道:“下官实属无奈,实是奉旨拿人,还请瑛王殿下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