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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32(1 / 1)

其般动上马车。那孩子任其摆布,没有方才困兽般的激烈挣扎,仿佛已经没了生机。谢幼安蹙眉,怕是救不回来了。“好了,继续前行吧。”牛车里,谢幼安拿着锦帕沾水,擦拭着他额上伤口,却抹出一层泥浆。她皱了皱眉,看见脸上不小的一道伤痕,仿佛是有人用刀故意划的。伤口有些出脓,应该是极疼的,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探了探他的气息,虽然微弱但还是活着的。“活不活的成,看你自己吧。”谢幼安有些后悔,为了那双像极了慕容盛的眼,真是鬼使神差的。大概是慕容盛不许骑兵放箭,让谢幼安莫名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什么。“女郎,快要到高阳郡了。”谢幼安从马车往外看,隐约可见一行人,便问道:“远处可是我们的人”很快有暗卫驱马上前,她不禁微松了口气。谢景恒带领的数百人马,是乔装成的商队,这样才能混入慕容燕。“你一闯祸,便要弄个这么大的架势。”谢景恒几个月没见她了,人看似无恙不由松了口气,便沉声教训她道:“你当鲜卑慕容族是什么人,战场是什么好玩的地方”谢幼安闻言,不由落泪,上前一把抱住谢景恒,“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热泪很快便冷,在脸上轻微辣辣的感觉,这一个多月在敌营勾心斗角,一朝松懈,只觉得满腔委屈难过。谢景恒也心疼,立刻不舍得责骂了,摸了摸她的头顶说道:“我们回家去。”“阿兄我们快走,慕容盛怕是要聚三郡之兵来抓我们。”谢幼安忽然想起,忙道。“慕容盛有什么好怕的。”谢景恒冷哼道:“慌什么,先入高阳歇息一日,慕容盛上头压着那么多人,不足为虑。”谢幼安微愣,细细想来确实如此。顺利进了高阳郡,她赶紧遣人找来医者,救治马车上生死不明的人。“怕是得躺上半个月,没什么大碍。但这腿不好治,估摸着以后走路会有些颇。”那医者写完方子,又加了句道:“半个月内最好还是不要干活。”他以为是谢幼安的奴隶,犯了什么大错才被责罚。“只是如此吗”谢幼安惊讶,问道:“他几乎要被人打死了,现也仍昏迷着,养上半个月便无事了”“他挨打时护住了要害,所以没那么严重。昏厥是体力不支的缘故。”那大夫有添了几句,道:“他身上污垢太多伤口难好,最好洗干净。右腿折了,腿伤最重也难治。”想不到她竟看走眼了。这少年如此隐忍聪慧,哪怕今日没有她在,他说不定也能活下来。“哪里弄来的人”谢景恒一直旁观着。“来高阳路上捡来的。”谢景恒不由赞叹,大笑道:“逃亡之时还能捡人,不愧是我谢家女郎。”“此处是慕容燕,我们多停留不妥吧。”谢幼安还是有些担忧。“怕甚么,陆恒就在兖州等着,若不是,”谢景恒顿了顿,没继续说,只是道:“现在慕容垂和举国兵力,都被拖在兖州对峙着。”“这么说都城和地方都无兵可用。”谢幼安顿悟,假使还剩下甚么军队,也不是长乐公慕容盛能调用的了。“陆恒,怎样了”“还在兖州拖着慕容垂,你落入燕国后,他几行险招,伤敌一万不顾自损八千。”谢景恒脸色复杂,道:“若不是郗将军拦住,此时兖州当全归晋朝了。”“真要这般,怕是拿下了兖州也守不住。”“总之现还算无事,”谢景恒叹了口气,道:“我传信给陆恒了,他让我带你回建康城去,不要再闹腾了。”谢幼安垂下眼不语。“原先我不打算问,但现在觉得可能不一样。”谢景恒望着她的脸,小心翼翼试探地道:“你落在慕容盛手里,可曾吃什么亏了”“并无,他对我以礼相待。”“长乐公慕容盛对你以礼相待”谢景恒有些怔怔地看着她,心中想不明白,于是道:“若真那什么,也是无法子。”晋人对女子不曾很拘束。贵族女子若在未婚前,找些少年郎寻欢作乐一番,也是极为正常的。“阿兄不信我”“我自然是信你的,否则又瞎问什么。”谢景恒咂舌道:“真是否极泰来了,不曾吃亏便好。等慕容燕亡了,为兄把慕容盛抓来给你出气。”忽然有暗卫上前,匆匆行礼后,禀告道:“女郎救下的奴隶,兽性大发,咬伤了仆役,不知如何处置。”那么快便醒了谢幼安道:“带我去看看。”、沈谢衣大夫嘱咐要将身上洗干净。料到了他防备心重,她趁昏厥时找人替他沐浴。谁知他清醒的如此快。侍卫聚在一起将其围住,是谢幼安救回来的人,他们也不敢拿他怎样。原是为了那双极为神似的眼睛,鬼差神使下救了他。眼前这个仅仅披着外袍的少年,洗净身上泥垢后,仿若璞玉洗净尘埃。眉目清秀,宽大破烂的脏衣掩着身子,身上还流淌着水。谢幼安看他衣衫半裸的样子,侧过脸去道:“医者说你最好半月不要动弹。既然醒了,可自行决意去留。”看得出他神情紧张,紧抿着唇,脸上一道新伤瞩目,看样子是被人用刀划的。皮肤晶莹白皙遍布着青紫伤痕,有些伤口带着微红泛血,有种变态的美感。“不用紧张,是我救了你。”她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道:“若还存着理智,便知咬人是不对的。”他哑声道:“女郎唤人伺候我沐浴是何意”这意思以为她是图他色谢幼安扬了扬唇角,一时觉得有趣,笑着道:“你伤口化脓,这是医者的嘱咐。等会有人给你送衣裳,也替你付了房钱,自己留在这儿养伤吧。”说完她便转身离开,觉得这样做已是最妥。留在原处的少年低垂着脸,眸色深深,从脸颊到耳后一片粉红。不知是觉辱还是羞。谢幼安很快便忘了这一茬,回房专心提笔回信。虽然师父江宴从来没有回信。她仍想找谢景恒商议事情,推门而出,却看见方才的少年站在门前。似乎等待多时了,不知在等她出来,还是踌躇未曾进。“还有何事”“女郎既是去建康城,还请带上我。”他在她面前跪下,行的是稽首大礼,将自己放的足够卑微道:“来世衔草结环,以报大恩。”为何知道她要去建康城,谢幼安半点也不奇怪。他这相貌便是想打探更隐秘的,也很少有女郎能忍着不说。“抬头看着我。”少年闻言久久不语,他缓缓抬眸,那双微扬的眉毛下,眸子微挑含情,教人不敢对视。面色如玉,鼻梁直挺,微抿着殷红唇。濯濯春月柳,轩轩朝霞举,又岂是容貌俊秀可以形容的。难怪不由分说的,便是认为谢幼安贪自己色相。他确有这资本。如此姿色,当年的卫宝叔也不过如此吧。让她莫名觉得,那十金花的真值。“若我带你去建康城,你要拿什么来报答我,嗯”谢幼安不想带上他,真带去了建康城,此人很可能会变成她的负担。明日离开时留些钱财给他,便已足够善心的了。但她的语气和这话,太容易让人误会在是暗示。他脸色猛然变了。她自己也觉得不妥,收敛起脸上戏谑的笑。心中一时喟叹,和慕容盛相处了不少时日,有些近朱者赤,倒是学会了些不正经。待明日离开高阳郡,她和慕容盛此一别,便是真正永诀了。谢幼安虽起先恼恨他,但后来是真心把他当为好友。东晋门阀士族谢氏女郎,胡人慕容氏皇族将军。他们两人的身份差异悬殊,是不会有再见之日了。“我愿意。”他苍白着脸,一字字艰难的吐出。说完仿佛被判了死刑,立刻执行腰斩般。目无半点光亮,垂直地看着地面。谢幼安正叹息着,被他这么一句话,竟然一愣。“咦,这是在干甚么”谢景恒来找谢幼安,便见眼前如此奇异的画面,陌生俊美的少年跪在地上,谢幼安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什么。那少年望了谢景恒一眼,深垂下眼。“阿兄,他便是我在路上捡来的人。”谢景恒闻言精神抖擞,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不由揶揄道:“难怪怎样都要救回来,如此姿色真是不凡。你便收个男宠吧,陆恒应当不会介意”陆恒怎么会不介意,不砍他谢景恒便是仁慈了。谢幼安知道他是玩笑话,跪坐地上的少年可不知,他垂下眼帘,不发一语,似深受打击的模样。家族落败后,不知有多少权贵打过他的主意,男女皆有,他皆是抱着必死之念抗争,才得以残存着尊严。这是他仅有的底线,竟然被自己动摇了。想昔日锦衣玉食便傲骨铮铮,一朝落入泥里,弯折了脊梁求人践踏,为此不耻甘心以身侍主,满腹儒道简直辱没圣人。她其实想笑,但见他脸上深沉的神色,便也忍住了,道:“别怕,阿兄同你玩笑的,我不会收你作男宠。”这拒绝让他松了口气,同时心中愈加轻贱鄙夷自己,一时极为复杂。但还未让他彻底放松,谢幼安下一句话,便如惊天霹雳般,让他面色惨白。“阿兄,要不我将他给你吧。”谢幼安看了眼谢景恒,问道。他带在身边当侍从,或是送入军营锻炼一番。无论怎样,都比她自己留下他要好。谢幼安说完,瞧着他的神情,怎么比方才还要绝望。不由问道:“你不想跟着他”“我可不是王烨之,”谢景恒乐了一会儿,才悠悠地道:“你再说下去,等会儿人便要以额撞柱,以死明志了。”谢幼安这才失笑道:“我阿兄不喜男色。你在他身边或当侍从,或另有所用,总之不会叫你以色侍人的。”少年不可思议的抬眸,慎重地看了眼谢景恒,才道:“是。”她想了想,试探地问道:“看样子你是念过书的,可有姓名有字”奴隶大多是没有名字,也没有像他这样的胆气。他有些迟疑着,嚅嚅不言。“若是有便报上,何故遮遮掩掩的”谢幼安疑惑道。“我字谢衣。”他终是道:“罪人之子,不敢言姓。”“谢衣所以你便以谢为姓了”见他颔首,谢幼安脸上复杂,这少年与她有缘。他说是因父获罪而不敢言姓,但她心中明了白,不过是己身为贱籍奴隶,不敢玷污祖上才不言姓罢了。就如同璇玑,落为贱籍便不言己姓。“阿兄,他说他姓谢了。”谢景恒也若有所思,笑了笑道:“这下怎么办呢”于是帮谢幼安问道,“读过哪些书,今年几岁”“主学儒家,略通老庄。”他不知姓谢有何不妥,顿了顿道:“方及弱冠。”谢幼安原先猜他是没落的支族,或是下等士族。最差也应是累世清贵的书香子弟。否则挡不掉别人的觊觎目光,他存不了一身骨气。但男子二十弱冠成年,眼前分明才是十五六岁的少年长相。亏她还以为他比自己要年幼,谢幼安不由道了句,“看不出。”看不出什么沈谢衣于是也沉默。“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水。何意也”她擅的是玄学,但也极熟儒家,当下想教考他道,“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试析之。”论语雍也篇。论语是很多人的启蒙书,所以不算生涩难懂。“乐,喜好也。知者达于事理而周游不滞,有似于水,故乐水,仁者安于义理而厚重不迁,有似于山,故乐山。动静以体言,乐寿以效言也。”以山水形容仁者智者,无疑是生动又深刻的。谢衣的解释又极好。谢幼安颔首道:“为何不是智者以水为乐,仁义的人以为山为乐。智慧的人懂得变变通,仁义的人心境平和。智慧的人快乐,仁义的人长寿”“因其知者乐,仁者寿非体仁知之深者,不能如此形容之”“书读的大好。”三回合后,她的刻意问难,都变和他观念一致起来,谢幼安不由赞道。他生存尚艰,都不曾忘记所学,可见平日细思深刻,非常人能及。沈谢衣才觉得惭愧,眼前这个女郎言辞丝毫不逊自己。相信换个公平些角度,他问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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