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大医陆家教成功,只是坊间那些关于陆大小姐的难听传言又是怎么来的“昨日我收容了一个自称曾在昭宁落难时相助的小乞儿,我想他既然知道这里,所言应该不虚,今晨便派人去给昭宁送信。”杜先生摇了摇头,叹道:“我本以为昭宁会接他去陆家以报恩情,没想到他们竟都没回去。”陆昭锦听得几分明白。应该就是叶幼清口中收了他一锭金子的那个小乞儿。只是他怎么突然找上昭宁了还能勾住昭宁不回家,要知道昭宁带了十个家丁,还有叶幼清教他的粗浅武艺傍身。陆昭锦可不信一个小乞丐能强留住他。“那先生这是要带我去找那小乞儿先生是如何得知小乞儿的住所”“说来惭愧,杜某是根据那孩子昨日走后,留在地板上的存黄泥推断出来的,泥里掺了两瓣丁香。”“原来如此,先生细心。”陆昭锦恍然,东城区这片,也只有闹市外的那间旧城隍庙里有紫丁香生在黄泥里。杜先生微微颔首,眼里带着称赞的目光,“陆小姐也不差。”“大小姐”刚到这所废弃的旧城隍庙外,就见一个陆家家丁满脸惊恐地冲出院子,见她顿时扑倒在地:“大小姐大小姐您快劝劝昭宁师兄吧师兄,师兄他要杀人啊”杀人“胡说”昭宁虽然顽劣,但绝不是心性恶毒的人,怎么会杀人呢陆昭锦没再理会这吓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家丁,推开半废的院门冲了进去,“昭宁”“小师姐”破落的庙堂里传来陆昭宁诧异的唤声,人也跑了出来,“你怎么来了先生”“你”陆昭锦咬唇看着昭宁手中抓着的一柄银刀给杜先生见礼,拳头渐渐攥紧。这刀匕,正是先祖传下来的那盒刀匕的样式之一。父亲父亲果然将这门祖术传给了昭宁。却对她只字未提。陆昭锦心里翻腾着,说不出的情愫涌动。她知道,理解,愿意秉承父亲意志是一回事,真正知道父亲瞒着她传了别人祖术又是一回事儿。说不嫉妒,不吃醋,那是假的。陆昭锦叹息一声,但她不怪父亲。因为如果是当年的自己知道这件事,必定要与昭宁讨回祖术,还会对昭宁更加疏离。父亲的担忧是对的,当年的她的确任性的让父亲不放心,但现在不一样了。“昭宁,你”“小师姐,我、我只是拿着玩玩,你有什么事儿吗”陆昭宁有那么一瞬的松动,又垂着头颓丧道。师傅说过,不准他将银刀医术告诉旁人,尤其是小师姐。虽然现在的小师姐和以前大不相同,但他还是要遵守师傅的遗命。陆昭宁心里丝丝愧疚缠绕上来。毕竟小师姐才是陆家真正的继承人,又真心待他,可他现在却霸占着陆家的祖术,还要瞒着不让她知道。陆昭锦安静地听他说完,上前揉了揉他的头顶,“昭宁,我有东西要给你。”“什么东西”陆昭宁迷茫,陆昭锦却让他先进屋。“蒙先生大义相助,不知您可还愿意再受聘于陆家”陆昭锦言辞诚恳,屈膝行礼一直未曾起身。“陆小姐,”杜先生原本并不想再入陆府,可目光扫过少女双肩,只觉她身上担子实在太重。也苦了这孩子了。“罢了罢了,难得跟那孩子投缘。”杜先生摆了摆手,叹道:“看来,杜某是与门前的澄水无缘了。”“先生若是喜欢,可随意进出,昭锦自会同家人交待清楚。”陆昭锦遣人送杜先生回去,吩咐花巧带人守着,这才进门。破漏的庙堂一侧铺了数层干草,其上躺着一位形容枯槁的布衣妇人,她好似一条搁浅的鱼拼命地张大了嘴,呼哧呼哧地喘着破庙里满是尘埃的空气。妇人身前趴着一个也是病恹恹的小孩,不断地用脏兮兮的小手抚拍打妇人的胸口为她顺气。再一旁是一个抱着膝头的十三四岁少年,他靠在柱子上目光无神地盯着妇人。似乎见惯了生死,又怕见生死。陆昭锦也被房里的沉痛感染,叹了一声。难怪昭宁不肯回家,如果他放弃了病人自己跑回陆家,她才真要对他失望。“昭宁,你过来。”对一旁捉刀而站,手攥得直哆嗦的陆昭宁招了招手。“小师姐,我我怕”男孩依旧紧张地走向陆昭锦,又扭头看向那病弱小孩,“阿毅,我”“陆昭宁。”陆昭锦高声,将男孩的注意力再度吸引过来。负手而立的少女笑得婉柔,背负的双手伸开,递上来一个紫檀木盒,“你看这是什么。”第七十三章 :有怨“银刀”陆昭宁的声音不大,却分外惊喜,抬头看向陆昭锦“小师姐,你怎么会有”“自然是父亲留给你的。”陆昭锦没有分毫不舍,将紫檀木盒推给陆昭宁。打开便是四层台,底部还有两个小抽屉的紫檀木盒不大却极为精致,银刀样式千变万化竟然还能彼此拆卸组合,令人称奇。“师傅师傅不是说你”陆昭宁咬着舌头把后话吞了回去。小师姐要是知道师傅对她不太看好,该多伤心啊。“行了,别发呆了。”借着他发呆的功夫,陆昭锦已经走到妇人身前,仔细检查一番,眉头皱了起来。“这位妇人不是单纯的急喘,她忧思惊惧,肝胆皆损五脏俱弱,金针药石调理也许时日,更得解开心结。”正所谓心结难解,只怕到时候会先耗的生命。“你有几分把握”手指托了托妇人肿起的颔下,陆昭锦一边检查妇人大张的口一边道。陆昭宁愣住了,小师姐的意思是“我我没试过,我我不敢,我只帮师傅做过几次,我并没有”“父亲做过”陆昭锦大惊,难道父亲没有封刀,而是找到了其他途径,还有过成功的病人“做做过,师傅在城内医庐里用金针封住病人,然后切开了这里,”陆昭宁指着妇人颔下道:“取出了一个肿大的肉块,甚至没流多少血,过了几日,那人就好了。”陆昭宁攥紧手里的银刀,“就是这个,师傅还送了我一把。”金针封住五感令病人失去痛觉,待切除那坏死的部位,再施以金创药散止血。陆昭锦通过陆昭宁的描述,已经大致清楚了解决的办法。唯一担心的就是昭宁学习的年纪实在太小,只怕他处理不好,会误伤了妇人。“先带她回家,我们从”“不不”那妇人抓着陆昭锦的袍脚阻拦道:“不能不能”“娘阿毅不怕,阿毅不怕,”六七岁的小孩大声哭道:“赵叔叔死了,您也要死吗呜呜不要走,不要离开阿毅,阿毅不怕了。”名唤阿毅的小孩哭得声嘶力竭,却因体弱,其实并没发出多大的声响。但依然是闻者伤心。“阿毅,你别哭,我能帮你的”昭宁拍着胸口道:“我学了功夫,我能替赵叔叔保护你们的而且,而且”昭宁说着自己都不信的安慰面上有些着急,突然指了陆昭锦道:“你看她,她是我师姐,她和那个大坏人不是一伙的,上次把我绑走的那个叶霸王就是她相公,可听她的话了”陆昭锦的脸刷地红了。什么叫可听她话了,那叶霸王听过谁的“少要胡言”一巴掌拍掉昭宁指着她的手,陆昭锦取出袖中金针看着妇人皱眉。经脉脏腑俱弱,她万分小心地选了几处施针,令她舒服一些。“去把窗户开开,再在屋里撒些水。”她的吩咐,门外自有仆役照办,但洒水的工作还是那个十三四的少年来做。“这位夫人您放心,我会保你安全。”陆昭锦道。夫人包括洒水的少年都愣住了,她知道了什么“不论你们有什么秘密,既然曾对昭宁有恩,就是对我陆家有恩,我”“陆家你姓陆”那妇人刚缓过些气力,喘着粗气看向昭宁:“你,你也姓陆你们是陆家药行的”昭宁瞪大了眼,不明所以。他当日从杜先生事先指点的小道跑了出来,刚巧撞见阿毅的赵叔叔伤重流血,就替他们上山采了几株常有的药草治疗。赵叔叔的外伤好了,他也留了下来,还成为闹市那所乞丐窝的“贵宾”。但他还算小心,只化名阿宁,述说经历时也是以大恶人,那个人来代指。阿毅几人也自有秘密,两个孩子虽然要好,却出于对彼此安全的考虑,都没有将仇人姓名告诉对方。如此一来,倒的确像有心欺瞒。可陆昭锦眼中寒光闪烁,她不信。陆家行医济世多年,少有不感念恩情,反而记恨结仇的人家。而且这位妇人掌心粗糙手背却皮肤细腻,明显曾经保养极好,这种落魄生活应该才过了一年左右。一年。这个时间未免太过巧合。“是陆家,我是大医陆的嫡女陆昭锦,这是我的小师弟陆昭宁。”陆昭锦容色淡然地自我介绍,全不在乎那妇人越来越凶狠的目光。“之前昭宁被陆家叛徒蔡仲堂迫害,如今我已拨乱反正,所以他说可以救你,就有能力救你。”少女笔挺的身形即便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也没有半分扭曲。她话语简单明了,没有遮丑修饰,也没有骄矜傲慢,只是淡漠地说明情况并强调陆昭宁在陆家的地位。妇人的急喘又上来了,陆昭锦几针下去,眉头皱得更深。“昭宁你都需要什么她这样的状态,根本折腾不到陆家。”陆昭宁还在为阿毅突然瞪过来的目光难过,闻声咬牙道:“烈酒,灯火,用布帘遮住我们,还有金创散”不管阿毅为什么恨陆家,他都是陆家的人,这一点无法改变。而且小师姐说得对,他是陆家的弟子,他说能救人,就一定可以救人。陆昭锦二话没说,吩咐外面人照做。妇人被抬到拼合的供桌上,阿毅脾气死硬,依旧爬在妇人身前。“阿毅,你的怀疑,让你的朋友伤心了。”陆昭锦用烈酒净手,又擦干了妇人的面颊脖颈,才对上阿毅的眼,“就因为他姓陆,你就要忘记他之前的所有,忘记他是个怎样的人吗”阿毅溜圆的黑眼珠瞪着陆昭锦,又看向一旁咬着牙一脸死撑出来坚强的陆昭宁。阿宁说过的,他能救母亲,自己也信了。可现在知道他是谁,他的身份,自己就不信了。原来他的信任,并不是给阿宁这个人的,只是给那个曾跟他一起吃过苦要过饭的小男孩。不,不,他是把阿宁当朋友的就是阿宁这个人不论他的身份是什么,他都相信阿宁,相信他不是个坏人。“阿宁,”带着哭腔的小孩子总是让人心酸。只是唤了一声,阿毅便从妇人身上爬了起来,拉着那十三四少年跑出了那已经被布帘围了一圈的地方。让帘幔遮住了拿着刀的朋友,和毫无反抗之力的母亲。信他,就是信他少年人的执拗,说不出的可爱。陆昭锦笑着摇了摇头,为昭宁能得到这样一个朋友而骄傲。“开始吧,陆先生。”第七十四章 :说话陆昭宁满头是汗,被师傅训练的绝会有半分抖动的双手终于可以尽情地颤抖。“伤口很小,相信过不了几日,她就能正常饮食了。”陆昭锦检查后撤下金针,掀开布帘走出,也长吁一口。破庙内足有十多盏油灯,与院外的夜色格格不入。陆昭锦心中的震惊还余韵未散。人的皮肉下,真的有着千般神秘,刀匕找准位置,真的可以不伤人命。先祖果然大才,这样的事都能发现,还发明了这神奇的银刀医术。擦干手上血迹,陆昭锦走到院子里拦住了想冲进去的阿毅,“你娘还在昏睡,叫醒她只会让她提前痛苦。”尖锐的哭喊噎在喉中,阿毅歪着头执拗地瞪着陆昭锦,他信阿宁,不意味着也相信陆昭锦。十三四的那个少年走了过来,护阿毅在身后,跟陆昭锦对持。“我是陆家这一代的当家人,我自问未曾愧对任何人。”“你胡说就是你就是你”阿毅毕竟年少,对上陆昭锦直白的否认按捺不住地尖叫。少年抱住不停踢腿的阿毅,陆昭宁也闻声冲出来,挡在陆昭锦身前:“不许你骂我师姐她不是坏人”“你是坏人,你也是坏人”阿毅红着眼喊道,开始口不择言:“你们都是坏人,你们就是故意想来骗我的”“你这样的小乞儿,街边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我堂堂大医传人,骗你做什么”陆昭锦丝毫没有套小孩子话的愧色,她看得分明,这孩子脾气极倔又不惧生死苦难,她想从他哪儿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只能用激将法。“你胡说你明知道我不是就是你逼死我爹,害死赵叔叔,你还让大坏人占据我们的家你”十三四的少年更快地反应过来,一把捂住孩子的嘴。陆昭锦眼皮子跳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