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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了,就证明了自己有罪。看来,这场牢狱之灾是免不了了。陆昭锦冷冷看向正扬颚蔑视她的叶幼莲,推开了胡护卫的阻挡,迈步上前。她这一出来,倒让那些持弄棍的差役有些拿不定主意,面面相觑着退后几步。“叶幼莲,你不是问,谁能替我做主吗”女孩子声音清亮,乱哄哄的大堂顿时静了下来,“那我告诉你,我陆昭锦,不需要任何人来替我做主”“我陆昭锦行的端做得正,我自己的主,今日案子审到这儿,公道自在人心这京城百姓各个都能替我做主”女孩子的话掷地有声,让人振聋发聩。“对我们都听见了世子妃是冤枉的”大堂后面,不知道是谁先挑的头,顿时人人点头,声音越嚷越大。“肃静肃静”京兆尹赶忙拍打惊堂木,可惜混乱的大堂并不是他能制止的了的。长公主简直要气炸了肺,这群刁民陆昭锦那个善于蛊惑人心贱婢,简直是太可恶了“谁敢阻挠公务,统统予本宫算作谋逆”长公主的厉喝从屏风后传来,带着厚重的皇家威仪,配合着京兆尹的惊堂木,终于将场面稳住。陆昭锦淡然走上前,“我跟你们走,不过,”女孩子一个回眸,撇向京兆尹,没有再说。京兆尹却被看得心惊肉跳,这,这他也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小卒子啊。赶紧摆手让人带走陆昭锦,他眼不见为净。衙役头子拿着铁镣铐走向陆昭锦,女孩子已经伸出手来。“得罪了。”差役头子低声道,他们虽然听命行事,却都看得清楚,也为陆昭锦这份洒脱折服,客客气气地将铁镣铐套在那双洁白手腕上,正要落锁。“谁敢铐她”男人低沉浑厚的喝声如同惊雷,让人心脏都为之漏跳半拍。差役头子的动作止在半道,陆昭锦和众人一样,抬头望向大堂门口,那人群自动分流,为男人让开道路。“叶幼清”女孩子的手被套住,但惊讶的喃喃惊醒了所有人。“世子爷”京兆尹一脸呆滞地站了起来。男人一身孝袍,鼻梁硬挺,脸庞如刀削斧凿般刚毅,双目通红,下颔胡茬斑驳,仿佛穿行过历史沧桑,从刀山火海中走来,披荆斩棘。仿佛一瞬间从嚣张跋扈的少年,成长为能肩挑万钧的男人。陆昭锦不知为何,眼睛有些酸涩。上一次见到他这副样子是八年后叶侯毒发身亡时,他也是这样一身孝袍,倔强地扛起一切,让人看了,就心里发堵。可这一世,因为她的出现,搅乱了所有,让这一切提前了八年。让他失去了八年,那些存在于欺骗中的幸福。即使是欺骗,那也是幸福。有多少人宁愿活在虚假的梦境中,也不愿面对残酷的真相。可他,却被动的,提前成长为那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男人。陆昭锦看着他,看着那个男人拨开一脸惊愕的差役头子,走到她面前。抬手,拇指拂过她紧皱的眉峰,让那眉,轻轻舒展,“别怕。”和知道五皇子阴谋的那晚一样的声音,沉稳的,让人安心。陆昭锦盯着眼前的男人,看着他瞳孔里那个缩小版的自己,突然发现,她从头到尾好像并没有那么憎恨叶幼清。她气他,她拆穿叶夫人母女的伪装给他看,她休夫,从头到尾,都好像是在向他证明。证明什么她要像他证明什么陆昭锦刚舒展的眉头再度皱了起来,盯着叶幼清眼底的自己,拼命去想。好像就有那一层窗户纸,捅破了就能想清楚。可她怎么努力,都想不透,她想不通,自己重生而来,拼命报复,拼命保护。走到了今天,她到底想证明给他看什么证明叶夫人母女是心机深沉的恶人她证明了,证明陈锦嬛也是个善用诡计的女人就是她没有证明,叶幼清现在也能看得出来,那她到底想证明什么给叶幼清看“别怕。”男人的拇指冰凉,却很有力度,再度舒展了她的眉峰。叶幼清动作很轻,套在她手上还未扣锁的铁链已经被借下来丢给了衙役头子。突然一轻的手腕让女孩子抬头,却只见到他一个弧度坚毅优美的侧脸,叶幼清还单臂抱着她,便已经开口:“京兆尹,我有证据,证明她是无辜的。”“幼清”长公主的声音撕心裂肺,再也顾不得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却被儿子一身孝服惊楞住了。叶幼清却没有看她,径直道:“陆昭锦,她是无辜的,因为”男人转头,表情凝重,陆昭锦也抬头看着他,眼底尽是迷惑,他能有什么证据“因为,”叶幼清深吸一口气,别过头去:“因为她从没想过要做叶家的世子妃,没有觊觎,又何来怀恨在心,何来杀人要挟,何来”他高亢的声音蓦地低沉下去,姣好的唇形一变再变,却始终没有吐出最后一句。终于,那只半抱着她肩头的手滑了下去,男人低迷的声音好似自嘲:“何来,想嫁我为妻。”第三十二章 母子“叶幼清”陆昭锦眼珠微动,心里一股莫名的酸楚涌出。他那么骄傲的人,让他说出这句话,承认这件事,还是当着这满京城百姓的面,真的是太难了。更何况,他今天站在这里,为她说话,就是站到了他亲生母亲的对立面。看着男人那一身孝服,挺拔如松的脊背,如钢筋铁骨铸成,能遮风挡雨,好像从不会垮。可谁又能知道,一面是生身母亲,一面是至亲祖母,这个选择,他究竟做得有多艰难。这也就是他现在才来的原因吧。女孩子闭上眼,不去看男人挺直的背影。就像她不想别人小瞧自己一样,陆昭锦头一次发现,她也小瞧了叶幼清。他绝不是那种没有勇气面对真相的人。所以她认定他不会来,可他不但来了,还做出了这种惊人之举。“叶幼清,你疯啦”叶幼莲这一次气急了,直呼兄长名讳,喝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被这个贱女人迷了魂了她害死了祖母还想陷害给母亲,你却帮着她,难道失去了祖母还不够,你还想失去母亲不成”叶夫人冲出屏风直面众人,袖子里的手还在发抖,不知是气得还是怕的,但神色却是心痛苦涩,慈母情怀。她的女儿只有这一次说得像是个皇家郡主。聪明,到位。归根到底,叶老夫人都已经死了,如果现在叶夫人伏法,那么叶幼清同时还要失去母亲。这只怕是现在说服叶幼清最有力的话。“你闭嘴”男人低沉浑厚的厉喝比那擂鼓还要震人神魂。叶幼清冷眼,从上到下扫过叶幼莲,钗红戴绿,一身艳色华贵无双,哪里像刚失了至亲的样子还有他的母亲,叶幼清只觉得心口发闷,那种钝痛比刀砍还要难受。早在叶夫人和叶幼莲“推测”出罪魁祸首是陆昭锦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有诈。因为他从头到尾都知道,陆昭锦根本不想嫁给他,根本不想做这个世子妃。所以她们所说的,什么以祖母性命要挟重夺世子妃尊位的话,他一字一句都不相信。这就是他看出来的,整个计谋唯一的纰漏。他也早知道,既然是母亲设计的,就绝不会让他去求陆昭锦,相反的,一定能找到救回祖母的办法。起初,他以为是那个一心想嫁进来的陈氏会拿出解药救醒祖母,以博取他的好感,没想到她们竟会强抢蒋氏手里那枚万毒丹。没错,因为陆昭锦没有解释过,连他也觉得青波玉瓶里的是万毒丹。可他从没有心存觊觎,所以早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但叶夫人母女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虽然叶幼清知道这肯定也在他母亲的算计之中,但是为了救醒祖母,他只好委屈一下三弟。甚至,他还觉得蒋氏那番屡不承认的做派实在可气。可是当看见祖母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竟然咽了气,他那颗希冀的心如坠万丈深渊。甚至连一丝嘶吼的力气,都找不到了。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母亲与妹妹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可他没有想到,她们竟然丧心病狂到了这种地步毒死的,可是他与叶幼莲的亲祖母,叶夫人的婆母。他千算万算,也没能算到,他的母亲竟然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连婆母都敢毒杀。所以那晚,叶幼清跪地不起,他错了,他错了。他重视的亲情蒙蔽了他的眼。他希冀的那一点没有出现,结果害死了他的祖母。是他对不起祖母,是他的错。他早该看出来,他的母亲根本不是想找陆昭锦的麻烦出口气,她是想置陆昭锦于死地。而且因为烈焰蛊的事情,她根本就是存了心,要杀祖母灭口。只有祖母死了,烈焰蛊的事才能任她摆布,绿乔彩云,才能说出她想让叶侯听的话来。所以这一切都是算计好的,一个连环计,一次扫清所有障碍。估计这件事平息后不久,蒋氏和幼澈就会不明不白地得了“急症”故去。叶幼清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他决不能任凭事情这样发展下去。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让祖母泉下无处伸冤。男人看向自己正捂着心口的母亲,声里有些发颤:“母亲,我真的以为,您是要救祖母的,我真的是,这么以为的”叶幼清迈前半步,好似失了魂:“您日夜督促我读那些圣贤书,难道您自己,就从没读过吗”“幼清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你被这个女人迷惑的闯宫,抗旨,现在连母亲也不要了吗”叶夫人捂着心口,尖锐指摘:“陆昭锦,你到底对我儿施了什么妖法”“母亲”叶幼清大喝一声,又陡然转弱:“您还不悔改吗”他看着叶夫人那一身藏青绣鸾鸟的金丝绣袍,已经不是她昨夜入宫时的那一身了。她有在宫里换衣服的时间,却没有想到该为老夫人服丧,此时此刻,还在想着她那份长公主的威仪。还指望她能悔改什么。叶幼清目光渐渐冰冷,如同幽邃的深渊,一望不能见底。他伤透了,也认清了。抛去亲情的桎梏,他能想到的人心人性,比叶夫人预料的还要多。“京兆尹,有我作保,你今日还想拿她吗”叶幼清不再给叶夫人机会,拿出了他世子爷的派头,长眉一挑,直接喝问出声。以势压人,他叶幼清还没怕过谁呢。只是这一次的对象有些特殊,母子争锋,他可从没料到过会有这一天。“这这世子爷说的哪儿的话”京兆尹尴尬无比,夹在叶家母子之间,举棋不定。山阳长公主之所以尊贵无匹,就因为她还有叶夫人这样一个第二身份。她是叶侯世子的生母,就是未来叶侯的生母,什么时候,都掌着叶家的权,拥有着叶家在军方最强悍的威名。双方制衡之下,她的地位是岿然不动。可今日,她先是跟太子爷这位未来的皇帝对上,又跟又跟世子爷这位未来的叶侯对上。这两个优势,可就同时消失殆尽了。京兆尹此时若还不会选,那他可就是白活了。“适才本官也觉得,这案子处理的有些唐突,幸好得林大人提醒,”京兆尹朝林大人抱拳一礼,“及时纠正下官,现在正该让陆氏哦不,是世子妃回去休息,容下官再查,再查。”京兆尹这条老泥鳅,是怎么都能滑过去,可叶夫人却不肯罢休,“京兆尹”“夫人”徐氏一把拉住还要再论的叶夫人,摇了摇头。叶夫人拳头攥得咯吱响。不是她不肯善了,而是今天若是让陆昭锦平安回去,以她那奸滑的手段,就绝没有再一击致命的机会了。说不准,还真能攀出她的确凿证据。徐氏当然知道她的担心,眼波一转,看向跪在一旁失魂落魄的三月,唇边勾起一道诡异弧度。第三十三章 :知道“真没想到,竟然是她亲手喂给老夫人吃的毒药,亏得老夫人当年将她从街上捡回来,还一直带在身边。”徐氏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三月涣散的目光看向她。“哼,本宫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让她去地下跟母亲请罪。”叶夫人冷哼,睨了三月一眼,狠戾的凶光慑人。“就怕老夫人地下有知,不肯再收她伺候呢。”徐氏帮腔,恨恨道:“大人,这些证物您可要好好保存那碗毒鱼汤害了我们老夫人的性命,总有一天,还要那个人自己尝。”徐氏盯着陆昭锦,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可余光却是瞥向三月的。陆昭锦微微皱眉,她说这些有什么用,京城这些看热闹的百姓各个都能分辨出是非,难道“快拦着她”女孩子刚开口,叶幼清已经动了起来。可惜,人证三月与物证鱼汤的距离太近了。那个鹅黄短衫的姑娘已经一把抢过鱼汤,仰头饮尽。“老夫人,三月来给您请罪了”三月手一松,那碗径直落了下来,叶幼清眼疾手快,长臂一捞将证据保存下来,可与此同时,三月已经一头撞在了京兆尹大堂的柱子上,软趴趴地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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