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又是怎么想的。”方九脸色骤变,惨白苦涩。是,方家如今陷入了和之前陈家一样的境地,太后病危,方老国公爷不受陛下信任,与新太子的关系就更别提了,所以方家急需一场政治婚姻挽救这一切。即便方九不想面对,也不得不面对,她,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而且对于新太子来说,娶到方九,就是离登顶至尊最近的距离,这和当时争着娶方七是一个道理。“你有什么办法”方九看向陆昭锦,咬唇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师兄吗”陆昭锦不答反问:“愿意为他抛下一切”方九迟疑了,摇头:“对不起,我不能抛开方家,更不能抛开姐姐,何况,我也只是一厢情愿。”“我们很像。”她道。一样的思虑深重,一样的害怕失败,没有安全感。可以倾其所有,但,要先看到曙光。场面再次陷入沉默。“你说,太子手里也有几千人马了,却引兵北上,是想做什么”陆昭锦打破沉默。方九微怔。“解决北境战马弱点的办法不是我想出来的,是叶幼清,”陆昭锦看着方九一字一句道:“所以他亲自前去,早该解决北境的事,可京中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你的意思是,太子是去投奔叶侯,叶家会跟着太子造反”方九神色讶异:“这不可能,叶老夫人等人都在京中,而且你”陆昭锦知道,她想说的是自己,叶幼清的妻子。“凭长公主和太子的身份又手持玉玺印鉴可以伪造圣旨,可信度有多高,看他们身边纠集了多少人,就知道。”陆昭锦淡淡道:“京畿围城,挥师救主,多么好的理由啊。”方九手里的棋子跌落棋盘,清脆一声。没错,太子持圣旨而去,叶侯必会领命。而北境正处于大决战时期,离不开叶侯,领兵回来的,只会是叶幼清。比起五皇子,叶幼清自然会选择太子,何况太子营中,还有他的生母长公主。“陛下的圣旨,传到太子军中,都成了另一个答案。”陆昭锦冷面道:“公主案,只是瑞王为了诽谤长公主的造谣,所以这天下的结果,就是公主案的结果。”太子胜,长公主就是山阳,瑞王胜,天下人才能得知这偷天换日的大案。方九默然。她明白了,陆昭锦没得选。“我并不是要你理解我的选择。”陆昭锦神色平静,却仿佛是风暴前夕的安宁,一触即发:“我是要你帮我,也是帮你自己。”“帮你,什么”方九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猛地抬头,手腕已经被陆昭锦攥住。“叶幼清不会死心塌地的造反,他会想着我。”陆昭锦攥着她的手,眼底柔情转瞬便被怒火替代:“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方九惊呼:“昭锦,你疯了你快松手”陆昭锦不理,拉着她猛冲出门。还是那处排房,方九一路被她拖着,心中惊讶不止。“你知道这里面关的是谁吗”陆昭锦指着落了锁的房门,冷冷问道。方九心惊胆战地看着她。“叶侯爷身边的近卫,眼看着我父亲被杀的近卫”她如狂风骤雨般嘶喊着:“他亲眼看着叶侯拉着我父亲挡箭,亲眼看到的”“什么”方九大惊。这怎么可能,叶侯怎么会做这种事“很不可置信吧,我们大夏的英雄,临死前会做出拿别人挡箭的反应,嗯”方九低头看了一眼陆昭锦攥着她手腕的手,微微咬唇。“里面的人,就是证人,如果叶斩不是心怀愧疚,为什么非要我做他的儿媳,为什么”陆昭锦非常激动,通红的眼眶带着渗人的血丝,这一刻,狰狞可怖。“昭锦,你冷静点,这可能,可能是个骗局”“不可能”她断然怒喝:“我要你现在就去叶家,去告诉她们,叶斩,做过什么。”方九骇然:“昭锦,你疯了这个时候将这件事公诸于众,岂不是要”逼反叶家因为这件事公布出去,只会和公主案一样,成为瑞王的“造谣”。所以,不管叶侯是不是真的贪生怕死拉了陆知年挡箭,叶家都只能跟随太子了。因为只有太子赢了这一场,叶家的名誉,才能保住。她感到手腕上一紧,这已经是第二次。抬头,陆昭锦正恨恨地盯着她:“我就是要你去,你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都知道叶斩的真面目,他这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滚”陆昭锦猛地一甩,方九握着被攥痛的手腕,匆匆向外跑去。一路果然无人阻拦。甚至连盘查都没有,就给她让开了出宫的道,宫门外也有陆昭锦早就给她备好的马车。方九手指都在颤抖,登上马车,直奔叶侯府。心胆俱颤。她不确定,这到底是陆昭锦的意思,还是,瑞王的意思。若是瑞王,逼反了叶家,对他能有什么好处难道瑞王还觉得太子势力不够大,不够与他分庭抗礼吗但是皇帝如今病重,宫里的大事小情都是瑞王在做主。她能出宫,必定是瑞王的默许。方九耳边响起了陆昭锦最开始抓住她手腕时说的那句:帮我,也是帮你自己。她瞬间懂了。陆昭锦是在让她给叶家报信,一旦叶侯反了,叶家人必定难逃一劫。而帮她自己,则是让她,跑。估计瑞王也是这个意思。她跑了,瑞王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山阳公主遗女之名娶陆昭锦,并以此证明,公主案的真实性。而叶家人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逃不出京师,只是徒增惶恐罢了。方九的车到了叶家大门前,只听小厮先她一步冲入门内:“北境大胜”糟了方九心道不好,也急匆匆冲了进去。第六十九章 义绝“北境大胜,世子爷奇计破敌,如今已在回京的路上。”小厮禀报。方九同时走到大堂外,冷声呵斥:“哪里听的胡言乱语,有军情也该宫里先知道。”叶老夫人一怔,立刻明白方九用意,命人将小厮带下去,严加审问。“多谢清音郡主提醒。”叶老夫人道谢,否则她今日稍加逾越,到了瑞王那里可就是天大的罪过。“老夫人客气了,小九唐突,此来也是受人之托。”方九环顾一周,捏了捏手指,将陆昭锦的话原封不动地质问出去。“殿下神机妙算,清音郡主果然拦住了传消息的人,而且到现在也没有回宫。”瑞王敲着桌板呵笑,显然心情很好:“她倒是难得的聪明人,若不是本宫已心有所属,太子妃之位给她倒也无妨。”青衣垂头:“那北境大胜的消息,您还要压着吗已经压了两日了。”“不必了,今日就禀报给父皇,记得让人提醒,叶幼清回城的兵马已经到了河南道,距京行程不足两日。”瑞王悠哉安然,晃着茶杯,额上的疤非得没有折损他的妖艳反而将他气质衬托得更加嚣张诡谲:“等他进京,本宫还要给他一份大礼。”瑞王可不似先前的太子一样处处被人掣肘,如今皇帝将大半的事务都交给他,连唯一反对他的太后也病得无法出声,现在可谓是一言九鼎。消息很快传遍宫中。陆昭锦攥紧了手,走出承平公主的大殿:“我要见瑞王。”侍卫当然不敢挑她的刺儿,垂头禀报,瑞王片刻便到。“昭锦,你想好了”他的紧张,微不可查。陆昭锦看着他,木然扔出一本手札。瑞王接过翻了翻,撕掉其中一页丢入灯火中,声里已经带了笑意:“昭锦,我不会让你失望的,叶幼清能给的,我都能给,他不能给你的,我也能给,我”陆昭锦侧身躲过他的拥抱,抽出那本手札。“这是我父亲的遗物,我要留下来。”“当然。”瑞王毫不介意,只要毁了写着他早产却壮如足月的那一页,就够了。“这是我的诚意,并不意味着我已经答应你。”陆昭锦冷冰冰道,将手札放到了书架上。瑞王含笑:“不远了,待我得了这江山天下,你也一样会属于我。”他的威胁,毫不掩饰。果然如他所说,要用他自己的方式,得到陆昭锦。“那我们可以试试看。”陆昭锦也不纠缠,简单明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没有想明白,你们费尽心思让太子带走玉玺,是为了解除皇宫的压制,如今已经得逞。皇帝现在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你们拿捏,为什么还要给夏承贤增加实力,让他得到叶家的相助,反过来围城,岂不是险棋一招,还毫无用处。”瑞王看着地上飘落那张灰烬,微微一笑。“因为,只有从夏家人手里得到的皇位才能真正控制玉玺,吸取夏家治国这些年积累的龙脉之力。”他坦言:“这是上策。而我若强行率兵攻入,武力夺取,只会毁了这份力量,日后再以人皇之身凝聚,实在费时费力,是下策。”陆昭锦颔首,原来如此。看来前世的五皇子是逼不得已,选择了下策,虽然死伤无数,却还是因为叶幼清而功败垂成。可惜,她如今重生归来,不但将所有事情提前了七年多,反而还让他离成功更进一步。“叶幼清此时应该已经和太子汇合,你说,我要送他点什么礼物好呢”瑞王靠近陆昭锦:“不如,送一张喜帖吧。”“不必。”陆昭锦避开了他,声音冰寒:“送一份休书即可。”瑞王笑容灿若朝阳:“甚好,甚好,休书上写什么”“义绝。”天空昏黄,秋风打着旋儿,扫过街头,显得有些荒凉。行人都是神色匆忙,只有城门口还很热闹,却是反常的入少出多。哗啦啦的马蹄声响起,持令而来的军爷大喝:“太子有令,京中四门,许入不许出”“为什么”周遭顿时响起百姓们的惊呼:“这下完了看来传言是真的,废太子真的带兵要打回京了”城门口顿时一阵骚乱,出城百姓哀嚎着都想挤破封锁逃出即将陷入战乱的京师。可哪有那么容易。人群中一对乡下打扮的男女退了出来,避入巷子里,男人眉峰深皱:“原来小师妹是早有打算,方姑娘,请跟我来。”对面的正是方九。她从叶府后门逃了出来,就直接去找了陆昭廷。至于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能想到的人只有他,又或许是陆昭锦捏她那两下实在怪异。尽管陆昭廷也猜不透陆昭锦到底是怎么想的,但他一直相信自己的小师妹。他相信陆昭锦会做出最理智的选择,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任凭生灵涂炭。所以他依言想送方九出城,却遇上此事,这才想起陆昭锦给他的那套黑衣,立刻带着方九去找京兆尹。毕竟是京城的父母官,京兆尹看了衣服便猜到了那日劝他不要进宫,从而逃过一劫的人是陆昭锦。一咬牙,先将二人留在府中,准备找机会将他们送出城去。“大人,太子殿下送来一个断了腿的人,要您亲自带人送他出城,去去叶世子军中传话。”京兆尹腾地站了起来,脊背上冷汗涔涔。世子妃真乃神人,她的师兄前脚刚来求助,后脚,她就能撺掇动太子,给了他出城的机会。没有多说。京兆尹直截了当地让陆昭廷二人扮成了自己的两名随从,次日一早便押解那人出城前往叶侯营中。方九和陆昭廷的心都提了起来。他们二人也发现了,陆昭锦有自己的计划,只是,他们看不懂罢了。但是他们不懂,并不意味着,他也不懂。“世子爷,这是潜凰郡主给您的信,明日,这封信将贴满京城的大街小巷。”叶幼清冷眼接过。京兆尹也是心惊胆战,但不得不照着安排道:“潜凰郡主所告杀父之仇,已交本府审理,按律当判义绝,叶家与陆家,从此再无姻亲。”叶幼清紧攥着那封信,听过断腿侍卫所述,终于闭上了眼。“好,我同意,她终于如愿以偿地,休了我。”第七十章 :敌营那断腿侍卫被叶幼清扣下,京兆尹只好自己回城,索性他已经成功将陆昭廷与方九留在营中。这件事,陆昭廷已经从方九口中听说过,但他只以为是瑞王的诡计并不相信。可如今,叶幼清认出断腿侍卫的身份,也亲口承认了休夫之事,他便再无疑心。“陆先生,也许昭锦并不是这个意思呢”方九拽住要走的陆昭廷,紧张喊道:“先生还是去见他一面,问问清楚吧。”“还有什么好问的,陆某不才,不能为师傅报仇,但也绝不会与杀师仇人之子同流合污”陆昭廷怒容满面,拂袖冲出营帐,却迎头撞上一股带着铁锈味的军甲,就软绵绵倒了下去。“陆师兄。”陆昭廷醒转过来,还是从男人沉稳的声音里听出了叶幼清独有的霸道语气。“姓叶的,你与我家师妹再无瓜葛,休要唤我师兄。”他怒目,猛地蹿了起来。叶幼清吸了口气,耐着性子宽慰:“师兄稍安勿躁。”陆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