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刀法太快,以致两个喽啰都是倒下之后,身体才开始渐渐分作两半。单看刀法的精准和造诣,就可以看得出使用者曾经付出的努力和时间。尽管瘦弱,但发挥的力量却也不输于他的祖辈。科尼心里暗忖,以兰斯的本领,只要是在原地打斗,没有几个是像样的对手,顿时让他想起吉泽兄弟说的那句话。“有时候,蛰伏的狮子会比鲁莽攻击银枪的独狼更加凶猛。半身瘫痪是上帝所赐,可是他今天能呼出的空气却是自己争取的。这个世界现实又残酷,但人们开窍以后,就会选择淡忘一些缺陷,让自己比别人都做得更好。罗谢尔勋爵就是这样的人。”“这里是我的地盘,除了我自己,谁也不能伤害我。”兰斯静静说道,转头看了安陵馥一眼,“你也不能。”“你”安陵馥想说什么,却硬是被科尼拉了回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先把他们打发了吧。”科尼说道。安陵馥应了一声,双手合十双,双掌相反一转,掌心处滑出的芝鲤青先是飘在半空,碧眼呈绿,噼啪一声,朝其中一个黑魔使直接劈了下去,黑魔使便化作一团黑烟,在半空中散开了。她不动手还好,这一出手,其他的黑魔使也一起回头了,看见她时便是如临大敌,全部聚在一起由直线进攻。她使着绿菱往前方对准,左手食指朝前,拳头一转,绿菱已作为箭,嗖一声射了出去。这便是之前对付黑魔使也用过的那招拉弓的少女。前面六个击中以后,后面的倒是看到危机躲开了,闪到侧边后以转为斜上攻击,双手刀刃泛着点点古铜青光,每一次都在攻击她的要害。安陵馥闪过几次,最后想直接用芝鲤青以陀螺式护身时,却惊讶地发现它们手上的刀刃竟然能砍断她的芝鲤青,轻微的疼痛传到手臂,臂膀也变得酸软无力了。科尼在另一头感应到她的不适,退开几步后,朝那两个黑魔使挥去,一道刺眼的光急速打中,穿过了它们的身体。两个黑魔使因为身子身不由己地在撕裂而发出了凄凉的惨叫声,最终在空中散成了灰烬。最后一个迎面扑来的也被后来赶上的兰斯一刀砍死了。安陵馥转过头去,看到他刀柄上的正义之石正发出了漂亮的亮红色,犹如鸽子的血一样,象征着行动、勇气、活力,像是流淌着罗谢尔家的血液一样。“你你能砍死黑魔使”兰斯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关切地说道:“小心,那个像是消失了很久的青铜之匕。”、第七十九章 满月的坠落啪结界的外层逐渐裂开了,前方在捣乱的喽啰看似在不停地将裂痕弄大,但其实并没有多少用处,而真正造成这个问题的始作俑者却不在他们的视线当中。科尼往身后点了点头,恩浦萨与弗恩便已会意地冲上去了,他一边当作不知情地退到了安陵馥身旁,为她检查伤势。“还能使出来吗”科尼问道,一边轻轻地按在她的手臂上,但一听到她的闷哼,便赶紧缩回了手。“看来是伤到芝鲤青了,恢复之前还是不乱动会比较好。”安陵馥嗯了一声,心里却还是有些不甘。毕竟精灵族的法力本来就与黑魔法相克,如今因为一个青铜之匕而让她有了破绽,怎么想都是一个令人愤怒的遗憾。这个青铜之匕本来就应该随着埃德蒙一世的辈分与这些祭司埋入尘土之中,不想却在要复活满月祭司的这一刻重现于人间。这一点,就像历史重演。“真的不好了”兰斯说道,双眼盯着开始破裂的结界,却没有焦虑之色,眼里不平静,反而有点澎湃的雀跃。呼呼呼结界里窜出了无数道气流,带着点异样的光晕从中间的草屋中扩大,冷冽的气流腾升起来,让安陵馥不由得发抖。“那是什么”安陵馥问道。“满月祭司就在这下面。”兰斯平静地说道,并没有多做解释。这间草屋是当年罗谢尔当家的旧屋,后来因为曾被山贼围剿,村民都搬到了比较安全的村落。他的曾曾祖父会想到满月祭司封印在这底下,是因为觉得没有人会光顾这种地方,而光顾的多半不怀好意。“主人,你赶快回去结界撑不住了”艾登回头喊道,身前的喽啰却是有增无减,有些正围着结界起舞,犹如在进行着一种仪式。兰斯没有回答,只是抽出了宝刀对准草屋的正方,似乎在等些什么。他手里刀柄上的正义之石的亮度便如透着玻璃看到的鸽子血,那么的剔透晶莹。一圈的丝状红丝浮在刀刃上,越来越多,越来越多,最终像是纤维一样密密麻麻包围着刀身,变得非常红艳夺目。“你打算怎么做”科尼侧目问他,已经对兰斯这个人的兴趣越来越大。“我封印不了她,可是我能杀了她。”兰斯平静地说道,视线依旧没有离开目标。他们脚下的土地忽然开始震得厉害,沙尘开始卷起,随着结界的破裂,逼近了那间木屋。靠着柳背山村的树林里惊起了一群鸟,树精灵在低吼着他们的不安,风在开始呼啸,附近的小妖怪在慌张地逃窜。哈一个女人的吼叫声随着破土而出的那只手一起传了出来,由沙哑逐渐变得刺耳,震荡众人的耳膜。她的手并不像死人的手,而是光滑白皙的,真如满月一样白皙。艾登回头见到兰斯驱动的正义之石,顿时惊恐地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兰斯依旧没有撤回的意思,只是平静地说:“有时候,还是得做一个了断。”这时,那只手的主人已整个冲出了地面,看起来是个二十出头的模样的女人,一头银色的长发,双目发着白光,身上像是用千丝万缕交错而成的银色短袖长裙,白皙的双手袒露在外。乍看之下,她真的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却是维斯索尼娅当年的四位祭司之一满月。“安陵馥,作为主人家要你帮助确实有些不礼貌,但还是希望你们能相助除掉其他的绊脚石。”兰斯说道。安陵馥回头看了科尼一眼,见他点首,也就答应了。“好,可是兰斯,你自己也要小心。”说完,便与科尼兵分两路去应付想阻止兰斯的喽啰。此时,兰斯双手将刀一抬,大喝一声直线挥了下去,刺眼的红光闪过去的刹那,他的背后也有一把刀朝他的脑门砍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绿色的长鞭忽然缠住了刀身,将那把刀直接甩了出去。同时,满月祭司已被红光击中,穿过了身体,她扬天长啸的瞬间,一团白色的雾气滑进了安陵馥的口里,把她呛了一会儿。科尼赶过去在她背上拍了几下,只是咳出了两团酷似白烟的气体。“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异样”科尼关切地问道,一边在打量着她的脸色,看起来倒是没有异样。“我还以为她想拉我陪葬呢。”安陵馥沙哑地说道。科尼摇了摇头,摆出一副苦口婆心劝导的模样说:“怎么有人会张着嘴打斗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呢”“谢谢你们的支援,否则这也不能真的了结。”艾登走过来说道,那些剩余的喽啰也已经尽数撤离了。“嘿,如果你们要说感谢词,是不是应该等迎接了我再说”“尼雷夏娜”安陵馥讶异地看着和兰斯一起过来的两人,尼雷的手上还有一个烧焦了半边脸的男人。兰斯静静地打量着众人,目光最终落在了夏娜的身上。“尼雷,是指尼雷福斯吗”艾登问道。“正是尼雷福斯,如果你不介意认识我的话,我可以报上我那不出名的姓氏纳撒尼尔。”尼雷笑道。“哦,请原谅我的失礼,纳撒尼尔勋爵。”说完,艾登恭敬地给尼雷行了一礼。“天,你们这些文绉绉的礼数真是恶心极了请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好好先生啊,尼雷福斯。”夏娜打了个冷战,转身又向兰斯行礼说:“很荣幸见到你,罗谢尔当家。你那一刀真是精彩”“诶”艾登皱眉盯着夏娜,兰斯却是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声谢谢。安陵馥左看看,右看看,“啊,忘了说了那个夏娜已经被除掉了。”众人默然。安陵馥摆了摆手,“不是,我是说这个夏娜还在。”众人依旧默然。科尼轻叹一声,上前说:“请原谅我,罗谢尔先生。你城堡里的夏娜是个赝品,她试图抢走我主人的东西,已经被我解决了,可是尸体不能正常处理。他和之前袭击夏娜女士的人一样,都是诅咒之身。”兰斯浅笑道:“赛巴斯钦先生你确定你要继续以这个身份和我交谈吗”尼雷默。夏娜一手搭在安陵馥的肩上问道:“什么情况”、第八十章 生花的到来“所以说,她真的是聂佳罗族的后裔,而先生你不是赛巴斯钦,而是西多的后裔”艾登在听完科尼的解释以后,重新问了一遍,显然是对他的身份仍然感到质疑。“是的。”科尼说道。“外头正传着你们两人订婚的消息,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就在她的身边。”兰斯浅笑道。“你相信我们”安陵馥问道。“为什么不呢你使出的绿菱和他使出的法力都是最好的证明。我还收到消息,说你也拥有炳雾山大人的力量,这是真的吗”兰斯问道。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他话里没有询问的语气。“等等”夏娜忽然说道,“我感到很困惑这位西多的事情就别说了,我们先来说说夏娜吧,那个夏娜”鬣狗般的笑声在厅里传开,尼雷说道:“亲爱的,我们肯定是错过了一些有趣的事情。”夏娜点点头,“这个是没得好说的。”艾登将假夏娜的到来至今日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最后补充说:“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但聂佳罗女士和西多先生似乎知道一些别的内情。”“夏娜,你还记得威力罗布的事吧”见夏娜点头,科尼又接着说道:“这个假夏娜有着同样的特征,不过她体内的这种症状似乎是临时加上去的,所以并没有完全成长。倘若我真的将她原地分解,散在空中的颗粒也不会因为吸入人体而造成诅咒的散播。”“临时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夏娜问道。“就在聂佳罗女士到来的第二天。”艾登说道。“你要知道,我和阿碧在布兰迪柔山的出现对他们来说会是一个惊喜,因为我并没有将我的路程告诉任何人。此外,这个假夏娜并不知道我的身份,而是冲着阿碧来的,她一直都以为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随从。”科尼说道。安陵馥一边点头,心里却是在回想那几天的情景。那段时间,就连科尼也被她骗过了,因为这个人把夏娜的性格演绎得过于相似,几乎是毫无破绽。这样的话,能做的解释就微乎其微。第一个假设:这个女人的幕后主使只是收到了消息,知道光临布兰迪柔山的是聂佳罗女士和一个随从。那这个消息必然是从布兰迪柔山传出去的。第二个假设:这个女人的幕后主使只认得聂佳罗碧流玉。那这个人肯定和东部有关,或是在阿洛的宴会上见过。“你知道吗我觉得有时候话题还是要直接一点,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浪费别人的时间呢”尼雷看着科尼,一边摸了把胡渣,“罗谢尔家的人都是很有血性的,你要直接告诉他你家有奸细,而不是要人家玩赌,猜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对吗,碧流玉”“”科尼与安陵馥心中无语,平时最拐弯抹角的人就是你尼雷福斯,什么时候说话那么有范儿了艾登垂首看了自家主人一眼,欲言又止,不知有什么话要说。兰斯垂眼沉思了一会儿,只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有些困了。艾登,你先送夏娜女士和纳撒尼尔先生到客房去,我自己先回房休息。”艾登应了一声,众人面面相觑,也只能从了。兰斯推着轮椅回房,途中忽然听见有人说:“你可认识一个叫图略的男子”他转过身去,见是安陵馥走到了他的身边,笑容灿烂,还是像那日在葡萄园见到的一样好看。他见过的女人不多,安陵馥本身并不是纯真无邪的类型,但却很实在,也很真实。这一点,他非常欣赏,也打从心眼里喜欢。安陵馥微笑着说:“我相信你也应该猜到我来布兰迪柔山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没错,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