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舅家,母亲把雪芬表妹接回王府,这回母亲学乖了,不敢在大哥、二哥身上算计,只能从自己儿子身上下手。他亲口答应母亲,会娶表妹为妾室,但嫡妻自有祖父与皇后娘娘作主。但是现在他不要了以前不晓得自由会让人多惬意快活,认为身为申家儿子,就该承担责任、就该挺起肩膀,可是,这是还没遇到希帆之前,如今的他只想为自己而活。「璟儿,我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你,如果连你也生娘的气,你让娘怎么办才好」说着,王妃抹去眼角的泪水。璟然强行压下心头的憎厌,凝声对母亲说道:「那件事情已经过去,母亲就别再提了。」「我哪里想提,还不是你们一个个心里都放不下。」王妃一面说,一面悄悄打量儿子,就算再没眼光她也看得出来儿子的不耐,于是连忙转话题,「璟儿,这些日子老太爷和王爷经常关门密谈,听说他们正在商谈请封世子的事。」「所以呢」「你大哥在军中,前阵子又立下军功,你舅舅说功高震主,当皇上的都怕臣子坐拥兵权,何况老太爷当年在军中的势力还在,就怕那些军官见你大哥这样能耐投了他。娘没估计错的话,皇上应该不会同意你大哥承爵位,至于你二哥,他常年不在府里,如今更不知道流浪到何方,再加上他没功名,也不曾在皇上跟前露脸过,自然也不是承爵位的好人选,这样一来,能够当世子的只有你了。」母亲的话让他冷笑,她是把每个人都算计过了,可就是没算到他想不想当这个世子爷。那日,他是与二哥一起回京城的,二哥知道他思念希帆,深怕自己不顾一切恣意妄为惹恼皇上、拖累镇北王府才跟他一起回来,路上二哥还谆谆嘱咐,要他以大局为重。他这一辈子都在为大局着想,却从来没有真正痛快过,这次他不再这么做了他记得自己冷着脸孔问二哥难道不了解他,他是怎样的性子,大局祖父从小这样教导他们,但真正把祖父的话听进去的,大概只有他了。如果大哥在乎大局,就会弃武从文,免除皇上的猜忌;如果二哥在乎大局,就会接受祖父的安排;只有他,愿意顺从祖父顾全大局,做一些于朝廷有益、向皇上表达忠心,却不惜毁掉自己的事情。他二十二岁,不曾娶亲。清流名门的世家千金看他不上眼,因为替皇上做事的关系,让他恶名远播,而祖父和父亲不愿意将就低门小户,母亲这个前车之鉴让他们深感后悔。至于永华公主,人人都说皇上有意将最宠爱的女儿许配给他。是真的吗他不信他比较倾向相信皇上这是在抬高他的身价,好让他有更大的空间帮皇上做更多的事,也是在吊着他的胃口,让他误以为皇上信任他,不曾对他有过疑心。他最擅长的就是观察人心,不至于忽略永华公主在对自己微笑时,眼底闪过的轻蔑。这对父女合力演戏来欺骗他、欺骗众人,他便也顺势演出倾心公主的戏码,让皇上相信自己上钩了。因此骄傲的他,不被女人在乎,也不在乎任何女子。那天和二哥的谈话,重重地敲击了二哥的罪感恶,而他就是要这样的结果,他忍不住想起二哥对他说过的话「对不起,辛苦你了。」申瑀然道。「二哥别担心,我会娶永华公主、会娶表妹、会当世子爷,所以二哥,回家吧,你离开后父亲对母亲的态度就大转变,祖父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其实是想你的,毕竟你是他一手带大的。」他依然说谎,只为了把二哥留下。「等你册封那日,我就回王府恭贺。」他不愿意继母对他心存忌惮。「乌蓝山之行,我恐怕得离家两、三个月,二哥就算不愿意回王府,也请二哥多方关照。」「我知道,祖父的腿脚好些了吗」当时话题被转开,他不介意,因为这番谈话已经让他确定二哥会留在京城,只要府中有任何「变动」,二哥就会实时现身「璟儿,你怎么不说话」见他迟迟不发一语,王妃有些担心,璟然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他可千万不能再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状况,皇上和皇后娘娘那边好不容易才松了口。被母亲的声音拉回神,璟然说:「让我当世子我何德何能,文不成文、武不成武的,比起大哥,我连他一根小指头也比不上,何况我别的才能没有,打架闹事倒是常有,我这种人当世子,难道不贻笑大方」「璟儿别妄自菲薄,京城有几个亲王世子不纨裤你的人品才学不算差的了,更甭说宫里还有个非你不嫁的永华公主。」非他不嫁讥诮浮上眼帘,望住母亲,他心道:无知的人真幸福。王妃顿了顿后,续道:「过去你做的那些胡涂事儿,不就是年轻不懂事吗前几天娘进宫去向皇后娘娘讨旨意,娘娘允诺,会找个合适的时机与皇上提提,尽快把你和永华公主的婚事给办了,等你尚公主,请封世子可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娘进宫请皇后娘娘赐婚」璟然闻言心惊,该死,他不知道母亲这么大胆,竟敢私自决定这件事,他双眉陡然皱紧,目光中透出一丝冷冽。不管皇上和永华公主的真心还是假意,他都不能让这赐婚一事成真「说错了,不是娘娘赐婚,是皇上。」她笑着更正儿子的话,一抬头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对。怎么了她又做错事了更好了,现在皇上会怎么想想他要邀功想他已经不耐烦这种地下角色,想用「君无戏言」来逼迫皇上把公主嫁给他不行,他不能让母亲的无知破坏他的计划。深吸了口气,璟然跟王妃错身往外走去。王妃见状连忙转身道:「璟然,你要去哪里」璟然没回答,不料站在王妃身后的胡雪芬被平儿一推,顺势倒进走过来的他怀里。王雪芬欲迎还羞的仰头望着他,抿唇浅笑,露出满脸温柔的说道:「表哥,对不住,我脚软没站稳。」璟然没看见她的温柔,也没发现她的欲迎还羞,他突然间又联想起喜欢自言自语的希帆,最近他常常这样一点点小事就会让他想起她。希帆曾说:男人是天生愚蠢吗心里老想着有便宜干么不占老是相信女人的投怀送抱是碰巧,而不是有心的刻意制造。她老是用老气横秋的口吻说:姊姊教你个乖,在爱情里,女人的手段和脑筋比男人更厉害,勾引你、挑逗你,给你几分甜头尝尝,图的是什么是后续呀女人是天生的商人,往你身上丢一分感情,便得拿回你的三分爱意,给不起爱也没关系,就拿有形的东西来弥补,钻石黄金、美钞名牌包都行。、第三十二章但每每她说一堆这种饱含讥讽的话之后,又会叹息的说:别理我,我只是在丑化爱情,唯有将爱情眨得够低,我才不会陷进去,因为亲爱的海伦公子,我好像有一点点喜欢你。突然想起这些对话,璟然忍不住脸红心跳,他很满意希帆那么早就喜欢上自己。满屋子的女人并不晓得璟然到底想起了什么,只见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明亮迷人的笑脸。而还待在他怀里的胡雪芬近距离看见,心儿怦怦乱跳,脑海里不断的绕着一句话表哥很喜欢我呢于是她抓住他的衣襟,试图更靠近他一点。璟然对气味相当敏感,胡雪芬身上的浓重胭脂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她身上的味道和希帆自然散发的淡淡馨香真是南辕北辙。璟然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消失,眼睛里的冷冽瞬间将她冻结,教人害怕的目光让胡雪芬不自觉的颤栗,他没有出手拉开她,光是眼神就让她吓得退开几步,软掉的脚瞬间变得有力。鄙夷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像是在掸灰尘似的,他丢下话,「下回再发生相同的事,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拂袖而去。什么那是表哥对她说的话吗不可能啊,表哥对她一向很好,怎么会说出这么残忍又恶毒的话刚刚表哥明明还笑着啊,表哥到底怎么了像是被雷轰到似的,胡雪芬被震得动弹不得。第十四章 君臣互玩攻心计「恕微臣万万不能从命」长揖,额头贴在地板上,璟然不慌不乱,藏在衣袖下的脸孔甚至带起微微笑意,因为他知道今日自己会大获全胜,让皇上依从自己的心意行事。然而御书房里的气氛凝重,皇上板着一张脸,定定看着伏在地上的璟然,随侍太监快步走到门边挥退站在两侧的侍卫,侍卫们往外退开几步后站定,太监这才退出门外并关上门。站立在旁的镇北王申晋融额间布满冷汗,脸色铁青,视线不敢离开儿子,他不明白,璟然一去两个月,回到京城竟搞出这等动静,他以为替皇上办成几件差事就骄傲自满,连皇上的脸面都可以扫了吗蠢当年父亲替大赵保住半壁江山,也不敢这般自骄自满,不敢和皇上对着干,忠言直谏是一回事,搨皇上耳光又是另外一回事,聪敏颖慧的他怎么可能分不清楚申晋融身侧有一张椅子,是皇上赐座给老镇北王申老太爷的。常年打仗,他身上落下大大小小的伤,年轻时还不觉得如何,年纪大了这才一一出现毛病,他站不久、跪不了,一双腿虽然还不算废,却也好不到哪儿去,因此每回进宫皇上定会赐座给他。看着跪在地上的孙子,申老太爷脸上有藏也藏不了的骄傲。本书下载官网他虽然希望孙子顾全大局不要驳了皇上的面子,但却也不得不大赞孙子的聪明睿智和胆识过人。他没想到孙子竟敢当面拒绝皇上的赐婚,这可是他爹娘千辛万苦求来的大喜事呐,他这副模样不但扫了皇上的脸,也扫了他爹娘的颜面,日后恐怕里外难做人呐。视线转向儿子,发现儿子的局促不安,他忍不住微微摇头,儿子的心机城府确实远远不如孙子,当年自己卸下职位,待在家里教养孙子,这件事还真是做对了。「想来,朕的公主还配不上你呐,怎地,看上哪家千金说说,朕替你们赐婚」「传言赐婚」这件事原本就是用来钓申璟然的伎俩,没想到申璟然却先来说不能从命,就算这事是假,自己的龙颜也拉不下来,他的宝贝公主是有哪里不好,要这样让人驳颜面赐婚两字从皇上牙缝间迸出来,带着一股凛然的寒意,如果璟然抬头,将会看见皇上眼底射出的杀意,这会儿要是璟然和哪家有仇,直接把人家千金的闺名报上去,报仇定能顺心遂意。不过这一切都是假的璟然清楚得很。那不过是皇上想哄他朕如此看重你,你居然还托大不依皇上正摆着一道局要让他走,如果他能说得动皇上「回心转意」并且不惩罚他,便能对大家证明皇上对他的重视远远不是一般人所能及得上的,皇上要的就是往后他得加倍卖命为他办事。但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办差立功无赏更不能赏的原因是此功太阴私,不能言明,他卖命挣得的就只能是几句没啥用的「看重」。他能够理解皇上的矛盾,皇上既想用他,又怕镇北王府坐大,所以不给他升官,不为他封爵,然后搅烂他的名声。认真想想,皇上对大哥不也如此,若以大哥立下的功劳论较,大哥不该只是五品小将。只是一年、两年尚可,长年下来,对他和大哥未免有些不公平。为人作嫁那么多年,他是该收手了。「皇上误会了。」「误会你的意思是朕的耳朵不中用,你没有求朕收回赐婚旨意」「臣是求皇上收回旨意,但原因不是皇上想的那样,而是事关」他抬起头,瞄了父亲一眼,一脸欲言又止的。这对君臣默契十足,见璟然在申晋融身上飘过一眼,却没将眼神继续往老镇北王身上延伸过去,便能理解他想说的是什么事。皇上目光转向申晋融,「申爱卿,你先退下。」申晋融心知长期以来儿子一直在替皇上办些能做不能说的事,皇上既然不欲让自己知道,他本该回避。他很清楚自己的才智不如儿子和父亲,能力也平庸,但也就是因为这样,皇上才容得他承爵位,不过他处事待人极为圆滑,眼色相当好,虽不营党结派,但与群臣百官交好,便是太子也得敬他几分,所以他自觉还是有几分本事能够替儿子谋前程。申晋融退下之后,皇上又是一双冷眼对上璟然,大有一副「你讲不出好说词,就提头来见」的态势。璟然不怕皇上的怒气,他只知道在面对一个好戏子时,自己能做的就是比对方更入戏。再度一个长揖,额头直抵冰凉的白玉石地板,他没有被皇上的肃然吓到,再抬起头时脸上带着盎然笑意。「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微臣已经找到宝藏的所在。」「什么」皇上击桌而立,脸上又惊又喜,表情变化之快让人咋舌。他不敢置信地望向璟然,手往前激动地指向璟然急急道:「你说什么再讲一次」「臣已经找到宝藏了,只是」话说一半,这种吊人胃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