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东配房,你没听见外头人说明个儿主家要纳妾吗那是给妾留下的。人蠢色心重,杨家老爷正配这词眼看着家里人员多,眼看着房屋不够住,家穷无力盖房可以理解。但凡稍有余裕,正常来讲换谁首要考虑的也是盖房拓屋,而不是养妾占客房。若有远客来,杨家是让客睡柴房,还是说让客吃过就走人祖宗脸面要不要唉,如果不是要低调,如果可以欺负主家,如果砸金子有用,霍清端是真想拿出茄袋里金瓜子让那色欲熏心的杨家老爷腾间主屋出来。青棠不是男子,她没霍清端那么多感慨,铺好柴草后她半坐其上闭眼假寐。她觉得累,腰也酸酸涨涨的。怕是小日子快到了,她得回家。至于霍清端这个骗子,她要好好想想走以前给他留点什么。到得天微黑,霍清端端了一碟菜、两碗粥进来。看看睡着的青棠,他自吃过一半后便把碟碗放到窗台,就势盘腿坐在窗台这侧的柴草上。一天了,土匪便是没被剿尽,也该被团团包围了吧。明天天亮,他就可以动身往南。至于青棠的郎君,明年开春他派人去榜下捉人,总能给她弄来的。正想着,门外传来急促敲门声。霍清端看眼青棠,起身开门。甫一看到敲门女子容颜,他随手又将门关上,回身坐回原处垂眼面壁。院里有女人尖刻声音问天都要黑了,你不回房睡站那儿干吗,然后是一细细女子声音家里不是来了客人,柴房没床,我给他们送个棉被。接着是尖刻声音你瞎担心什么,先管好你自己这大夏天的,盖棉被能睡得下,随后一声唯诺、杂乱脚步声后,院里只余蝉鸣犬吠之声。又过了一会儿,霍清端慢慢转身过来,抬眼正看到青棠坐在他对面的柴草堆上吃饭夹菜,背上冷汗立时涔涔而下。她不是睡着了吗,她拿饭端菜一溜动作下来竟是没让自己发觉“你再这样放肆看我,小心我揍你。”吃饭挡不住说话,青棠威胁道。霍清端初抬眼时那见鬼似的恐惧,真是让她兴奋。霍清端继续盯着青棠看,他对青棠有所保留。路遇崔姓女子之后,青棠对他明显是防备多过信任。没有忠诚信任做钮带单靠交易的同行,万一有突发情况,万一敌对之人给青棠设了不得不低头的局,很难说会武的青棠会作何反应。如果可以,能交手探探青棠的武功底子,那是最好。还盯着自己看,这是要杠上了青棠吃过饭,将碗碟放回窗台,缓缓起身。做完活儿,正在灶房铺铺盖的胡妈听着隔壁柴房砰砰砰的闷响,直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这私奔的小男女以为单单称兄道妹便能糊弄过人吗天刚黑就折腾,借宿在别人家还敢弄出这么大响动来,这也太不知节制了东配房的女子潸然泪下,去年金蟹宴时尚能远远对坐的冷清人,现在已是心系他人。柴房里,起初青棠、霍清端的拳脚较量,青棠是占优势的。她好武是一方面,常年在外行走与人对阵,练出的反应灵敏快捷也是一方面。但有一缺点,不耐久战。霍清端实战虽弱,那也是名家从小教出来的,第一招、第二招生疏,但越打越恣意顺手。兼之男子在身高、力气上占的天然优势,到得后来青棠腰酸渐重更显劣势。力气不够招数来凑,青棠一改较量之风,伸拳出腿招招阴狠,且越来越熟练越来越狠,这招断子绝孙那招直锁咽喉,打得霍清端狼狈不已。只狼狈些也不算什么,男人嘛,跟个女子对回阴狠招数,不用别人说他也觉的跌份儿。霍清端摸清青棠的底儿后,懒得与她再动手,大度首先收手。这次对打,霍清端是想摸底。但青棠不是,既是明知打不过,对个骗子,施阴手又如何。于是青棠趁霍清端收手转身之际,聚力猛扑过去将霍清端压倒骑到他后腰上,举手成刀就要砍他后颈。堂堂皇子被个女人骑在胯下霍清端火了,当真以为他不敢打她然后,这较量就演变成比力气的肉搏战。结果霍清端自是赢了,只赢得心猿意马,看青棠的眼神掺上了难言的沉郁。青棠输了,输的低眉顺眼顺带莫名其妙。霍清端压在她身上时,她除了感觉到他身体的火烫,还感觉到他腹下的坚硬东西。那般明显、那般大的东西,起始时候她怎么会踢不到,是出腿角度的问题,还是力度不够对那东西造不成威胁有心想开口问霍清端讨教,但爹爹曾说过,这阴狠招数她可以照葫芦画瓢地学、可以用,就是不能问。青棠叹叹气,不能问就不问,武学的事,有时就得慢慢领悟,急不来的。夏日的夜,热的让人莫名烦躁,霍清端难以入眠。青棠一时半会也睡不着,有意无意开口:“敲门想给你送棉被的人,是大街上你遇见的姑娘吧”顿一下补一句:“你们早就是认识的,对不对”霍清端微皱眉,他不认识那姑娘。但街上她一说父辈祖父名字、籍贯、曾经官职,他倒是很熟悉。顺便记起尚在宫中住时,底下人私下数说他开府时的正妃、侧妃人选里有桐城崔司徒家女儿。至于是不是她,霍清端不知。后来未待他开府,户部彻查贪腐,崔司徒家牵连进去,然后崔家败落。只是就他所知,崔家虽再无入仕者,但家中男儿众多田地亦丰。他们怎会护不住姐妹,让姐妹沦落到给乡间地主为妾霍清端不答,青棠继续问:“她找你,是想让你带她走吧”“如果她还是处子之身,待我的事了了,我买了她送你做丫头。”霍清端突然说。这次改青棠皱眉,直接拒绝。这不是处不处子的事,一个姑娘那般深沉的注视男子,怕那心再装不下除男子以外的任何人、事,自己要她一个麻木的躯壳做什么。想想,她又开口:“你要买她,那你自己带身边呗。”反正霍清端是个骗子,身边真有了姑娘管着,没准就我心向善浪子回头了呢。霍清端没接话,缓缓闭眼。青棠叫声哎,没人应;叫霍清端,还是没回应,知道霍清端是不想理她了,遂乖觉闭口。睁眼看着黑漆漆的屋子,她却了无睡意,手里捻摸出一根根尚有韧性的草秸,脑里开始想茶寮的爹爹,也不知他回家了没有。以前行走在外,也出现过几次她与爹爹镖师们被匪人冲散的情况。虽总能安全会合,可每回爹爹都要说以后到哪儿都要抓紧爹爹的手,再不能走散吓唬爹爹了。原以为这次回家就是等着嫁人、不会出现走散情况,没想到还是不得不走散。回去了,爹爹怕是又要唠叨她了,娘的惩罚怕是也少不了。越想越郁闷,青棠更睡不着,不知不觉睁眼到那三更梆子敲响。她侧耳听听,霍清端呼吸平缓,叫声他名字,不应,应是睡沉了。她一咕噜起来,将挑出来的有韧劲草秸麻利地扭做两根长长草绳。随后轻轻走到霍清端身边蹲下,很是轻柔的用草绳将他手脚都绑上。最后溜墙角进灶房绕着睡灶间的人寻摸出了一根未燃尽的炭杆回来。摸到墙边,想想,她在上盲写出一溜字:霍清端,欺男霸女、作奸犯科,勾连盗匪,恶贯满盈完了扔掉炭杆,拍拍手,青棠得意的笑了。、辨奸夫上霍清端是被热醒的,也是被男人粗喘、女子呜咽吵醒的。睁眼欲起身发觉手脚被绑的那刻,说是肝胆欲裂一点不为过。下一刻想到同睡柴房的青棠,叫人听不到应声。翻滚过去,柴草上哪里有人他的心都揪到了一起,他,害了她女子痛苦呜咽声声入耳,霍清端眼里的愤怒越来越多,费力挣开手上脚上草绳,推开柴房门直奔传出女子呜咽声的东配房。一脚踹开门冲进去,看清炕床上骑抱的男女是谁后,霍清端才幡然醒悟:他被青棠耍了,他居然还想救她,他居然做事不过脑子仅凭直觉,他要被自己的愚蠢气疯闪身出门走在大街上,丝丝凉风吹到脸上,霍清端的怒意慢慢消散。到得遇见崔氏的地方时,端木来了。霍清端面上归于平静,淡淡说一句:“做完了。”端木低头,恭敬说:“没有。土匪还有十余人,手里抓着徐家大老爷。张总督让我来问,管不管。”管不管霍清端黑眸慢慢眯起,轻轻问一句:“茶寮处的老少是土匪”端木静静说:“孟贺岭说是。”现在说是,早干嘛去了霍清端嘴角噙出冷厉:“告诉孟贺岭,徐大老爷能活着,他还是千户;若死了,他自己看着办。”端木点头,如来时一样闪身而去。霍清端继续向前,他记得来时村北有条小河,河水应是能荡涤掉热躁还他清爽。青棠在岸边就着河水擦洗身体,察觉到有人来,立刻合衣藏到就近的一株大柳树后。看着来人渐近,看着来人脱衣下水,看着来人游至河中心。心里犹疑片刻,终觉霍清端这样身手不错的骗子,自己一个人可不是他对手,慎重起见,她还是先回家要紧。等等,霍清端越游越远似乎不游到对岸不罢休。瞄眼他脱在河岸上的衣裳,青棠坏心又起,拿了他衣裳让他上不得岸见不得人,他也不能拿她怎样。青棠手刚摸到衣裳,忽听河里传来一急斥,徐青棠,把你的手拿开。好啊,拿开就拿开。青棠收回手,然后痛快地伸出脚。骗子骗子大骗子,我踩我踩我踩踩踩。霍清端越是气急败坏越是不敢上岸,青棠就越踩得欢快,最后得意忘形竟转圈地踩。当湿漉漉霍清端走上岸,青棠呆了,直愣愣将霍清端从头看到脚。他竟然敢出水,他怎么敢出水当脑子终于不再纠结霍清端敢不敢出水,青棠才发现自己衣裳被扒开了,慌忙伸手掩上,心却是虚的。男子所独有的物件,青棠不知道,身边亲人更是想尽办法阻止她去知道。但女子所独有,不能被男人看的地方,青棠是知道的。可也就因为知道,自己逾矩在先的情况下,不去指责、不去说破反可以当作什么都不曾发生。霍清端弯腰拾起地上衣裳,淡淡说:“有人来了。”青棠于他而言不是一般女子,恩情放在那里,若不能以正妃之尊娶她回去,那就该远着她还她恩情。刚才是他孟浪了。杨姓地主家厅门大敞,站在院里就能看见厅堂正中有两个高凳架着一木板,木板上躺着一人,一块白布将那人从头蒙到脚。人的四周围有三女一男,一喊儿一喊夫两个喊爹。院里人较之厅里,就多多了。外围看热闹的,中层的半是兴奋半是愤慨。里层的,这表情就复杂了:青棠脸红红的,犹自羞愤。大半夜的,一群人举着火把将她和霍清端围在中间,他们脑中想什么,青棠不用问也能猜出来;霍清端一脸漠然,他走的时候杨家老爷还活着,后来死了关他什么事;跪在地上的崔氏羞愤欲死,她说不要了不要了,那死鬼还一个劲折腾,死了,她也不想的;杨老爷子气愤填膺,走来走去,嘴里翻来覆去说他不求别的,只要把害死儿子的奸夫淫妇找出来沉塘;里正端坐椅里,眯着细缝眼看看这个望望那个,沉吟不语。事,就这么僵着。在外围人的耐性快要消失时,事情突有了转变。杨老爷子在把自己走晕倒的前一刻,一指霍清端说“我老头子要这奸夫为我儿偿命”所有视线齐刷刷看向霍清端,这其中尤以青棠最为讶异,声音抖得都变音了:“你奸夫,你你”看看跪在地上的崔姓女子,青棠再看回霍清端。她还以为霍清端扯开她衣裳是情绪暴怒下无意动作,是报复自己踩他衣裳要以牙还牙踩自己衣裳。可是他都是别人的奸夫了,他会不知道女子的衣裳是不能随便脱的还说什么给自己找好郎君,他扯自己衣裳前可还记得他的承诺“霍清端,你个骗子,你混蛋”青棠对着霍清端愤懑低骂。霍清端看眼青棠,一语双关回句:“没有的事。”里正老眼昏花,耳朵却灵。身体转向霍清端,清咳一声才沉沉开口:“杨老弟说你是奸夫,你说没有,那咱们就听你说说,你凭什么说你不是奸夫”“今日之前,我一不知道黑堡杨家二不识此女。与舍妹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借宿在此,正陌生惶恐忧愁银钱生计,实无外出交际亦无放荡之举。老爷子不信可问这杨家少爷、灶房仆妇,自住进柴房,我只去灶房端了一次饭菜,正碰上杨家少爷。其它时候我未独自出门。”霍清端平静说。杨老爷子悠悠醒转,立时挣着身子抢一句:“你说你没出门,那我们从哪儿把你找回来的河边村北河边”霍清端耳观鼻鼻观心,自是挺立如松。里正一偏头看看杨老爷子,很是好心说:“他说的是他没独个出门。村北河边时,不还有他妹妹吗”杨老爷子大怒,一个屁字挟着大量口水喷上里正纹路纵横老脸,然后奋力指控霍清端:“外头哥哥妹妹叫的好听,暗地里呢天刚黑就在我家柴房胡天黑地地闹腾。这还不够,大半夜的俩人又跑河里折腾这还不叫放浪”外围有人嗤笑。有人对眼看完,笑而摇头。说半天人家放浪也只是放浪人家自己的妹妹,关你杨家什么事。想定人家奸夫,倒是说说人家勾上你杨家妇人的事啊。里正头转过来,这次看上霍清端、青棠,悠悠问句:“刚杨老弟说的事,你们有什么好说的。”青棠更加羞愤,垂脸摇头。她说什么,和霍清端在柴房的闹腾实是比武较量,在河边只是巧遇,她是想离了哥哥偷偷回家。说出来有人信么真想在地上挖个坑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