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让他联想到圈养的猪狗和他吃的是一样的饭菜唉,当着镇国公世子、嘉敏,还是别说她了。霍清端不听劝,青棠不能不管他,便把蕨菜类上不了大家餐桌的菜色往一边放,鲅鱼、豆腐、禽蛋类的菜品往霍清端面前放。反正那镇国公世子、嘉敏郡主放筷子不吃了。嘉敏郡主的丫头看不过眼了。端王殿下是尊贵,但也不能干晾着自家世子、郡主啊。于是厨娘端来的菜盘,丫头接过后放一盘到青棠面前,留三盘放自家世子、郡主还有端王殿下面前。自家郡主不吃可以,但给端王殿下端菜露脸的事,哪里能让个村姑做全了。丫头的忠心、回护,嘉敏郡主不是不知晓。可那村姑青棠算是端哥哥的半个妻,她就该对端哥哥好。自己呢,白叫端王一声端哥哥,实际上什么都不是。这主动献菜,她哪里拉得下脸无奈看着面前满满当当菜盘,她挑了品相最好的一盘示意丫头放到端王面前去。唔,又有菜过来。霍清端似乎刚注意到镇国公世子、嘉敏的放筷,温和说一句:“你们也吃。”嘉敏郡主点头,眼睛在面前菜盘里再选,又选出一盘品相仅次于刚才的那盘菜,示意丫头再端过去。青棠面上柔和看着别个女子对自己的夫君示好,眼角余光关注着霍清端筷子所向,心里的不舒服渐被熨帖至不见。嘉敏郡主的脸色却不大好。又过一会儿,镇国公世子开口出来也大半日了,我们要回去了。走吧走吧,青棠很是欢欣鼓舞,霍清端微颔首。嘉敏郡主起身,转身之际椅脚绊住裙角,险些踉跄摔倒。猝不及防之下,嘉敏本能伸手去抓能抓出的物件。于是她左手扶住丫头,右手抓上了桌布。结果自然是没摔倒,但桌布的被牵拉却让圆桌上的菜盘霹雳乓啷撞在一起。于是菜叶汤汁竟数撒在仍端坐的霍清端和正欲起身的镇国公世子衣裳上。自己的亲妹妹弄的,镇国公世子能说什么,就是有气也不能撒啊被菜叶汤汁浇身的霍清端没生气。比起中衣给青棠裁了作经带用,青棠的经血还弄污他外袍来说,嘉敏不小心造成的意外实在没有什么好介意的,脱下来换一身不就是了。但是青棠的远远躲开让他很不舒服,她知不知道什么叫夫妻一体。青棠很是无辜的看回去。她都能逃过飞溅的菜汁,霍清端身手明明比她好,却非要沉稳气度不肯动,活该厨娘收拾散乱餐桌,青棠拿了霍清端脱下的衣裳打算浆洗。只看到霍清端扔在炕床上的册子,她忍不住出口说:“那是我嫁妆箱子里的,你别随手就扔,让人看了去多不好。”霍清端瞟一眼册子,那么粗陋的画工,还有人会看。想也不想直接回青棠一句:“你怕人看见就把它拿灶房烧了去。”拿去灶房烧了,这怎么成青棠不同意。娘说的洞房太过简单,就是由着夫君摆弄。她只知道两个人要脱衣躺在一起,然后呢什么也不知道。既然那事不可能去问别人,就只能偷摸着照册子上写画的学,如何能拿去烧了要知道霍清端是死过妻室的,谁知道是不是他也不会那事,胡乱摆弄之下折腾死了妻室。为了安全计,在那事上她不能糊涂。霍清端做的对,很好;做的不对,她得给他纠正。毕竟好身体是要爱惜而不是拿来折腾的。直愣愣说出来会伤霍清端自尊,青棠想了又想,才婉转说:“我看着学会做了,你也能省些力气不是。”霍清端看着青棠,黑眸涌上怒色。在那事上,他需要青棠的体贴真想学,直接求他不是更容易,用得着偷摸对着个册子学还美其名曰她会做了让他省力气,她是想骑在上掌控他吧怎么又变脸了,她都这么体贴他了青棠不解,也不愿意面对黑脸的霍清端,抱了衣裳转身出新房门。经过厨间看到厨娘,她快速走进去,对厨娘说公子要是烧什么稿纸册子,你千万要拦着。咱们不能因为一次科考失利就灰心丧气不是。厨娘知不知道霍清端是端王不要紧,厨娘只要知道不能让霍清端随便烧东西就成。这夜,青棠的新房没了龙凤红烛摇曳,回归到燃菜籽油灯照明。霍清端没再执卷翻看,那浓重的油烟熏得他头疼。青棠拿了针线笸箩出来想练练小针脚,奈何光线昏暗,她不得不一再往油灯前凑。然后刚缝的两针,头发就被燎了一小簇。伸手摸下发黄的卷曲断发,青棠还没来及得惋惜,霍清端已然开口:“依你这样缝两针烧一卷头发,怕是一件外袍缝制完毕,再见你,那乌溜溜青丝已付诸青灰。”青棠哀怨看眼霍清端,他光看见她笨,怎么就不知反醒他自己的没眼色剪去多余烛花让棉芯烧得旺一些,她不就不用往油灯跟前凑不往跟前凑又怎么燎得了头发想她在高老婆婆家的油灯下做针线可是一根发丝都没燎着。只油灯下做针线活,她要是能勤剪烛花的话,也不至于燎着头发。所以燎头发这事上,霍清端和她,一个半斤一个八两,没什么可说的。但就此忍着,若霍清端得寸进尺寻个由头还奚落自己呢没眼力见儿不可怕,给他明明白白点出帮他找事做就是。递一把剪刀过去,青棠说:“烛花太多了,你剪剪,屋里也能亮堂些。”、剪烛花霍清端接了剪刀,先是迟疑看下油灯的细细棉芯,再看看手中剪刀,问青棠:“你确定用这么大的剪刀而不是用小铁签子去剔烛花”小铁签子,那种细长不大的东西,整理时稍不注意可能就会丢了,或是再用的时候忘了把它收在哪儿哪如剪刀,几乎天天要用,在笸箩筐里一翻就能找到。再有剪刀剪烛花怎么了不记得有那古诗写道何日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请注意,人家用的剪而非剔。青棠回答地振振有词。霍清端不答理青棠了,跟活得粗糙的人讨论剪刀也分精致小剪与铁制大剪没意思。她不说要剪烛花吗,那就剪。至于会不会一剪刀下去剪断棉芯让屋内凄黑一片,这个,看感觉吧。剪一个烛花,又剪一个,棉芯燃烧的焰火不旺反更见晦暗。霍清端停住剪烛花动作,漂亮长眉微微拧起,这么个简单事,他都干不来深深看眼跳动火焰,他再次出手。剪刀尖刚刚触及燃烧棉芯,火焰突然消失,下一刻腾出一微蓝小火团。这下子别说亮堂了,屋里连晦暗都算不上,他将将能分辨出青棠优美的脸部五官轮廓。朦胧隐约光亮下看她,分外柔婉端庄,似乎也能这样柔婉端庄到生生世世。只灯下错觉到底掩不了现实所见,这样一个动若脱兔静装温婉的姑娘,他能陪她暮暮朝朝别人剪烛花都是越剪越亮,怎么霍清端剪烛花反而更暗了呢青棠抬头,葡萄大眼对上霍清端温情黑眸,鹅蛋脸腾一下红透。垂眼羞涩两息,她勇敢抬眼伸手去要剪刀,柔和说还是我来剪烛花,你看着。”边剪烛花,她边耐心说:“别一下剪得太狠,火焰要燃不上来就会熄掉。这剪得时候剪刀刃要偏着些,别压了焰火。剪完之后用刀片稍扶一下棉芯,别让它弯下来,那样费油不说,也亮不了多少。”微偏头看看霍清端眸里映出的跳跃火焰,顿一下她又补一句你累的话就先去安置吧。霍清端错眼,这是连剪个烛花都被嫌弃了霍清端不去安置,青棠也没再坚持。只这心,因霍清端的温情相视、暗夜相伴,到底是静不下来,无心去做针线。大眼看看剪下来的黑绒绒烛花,青棠没话找话说:“你看看这许多烛花,我小时候娘就说烛花多了,家里来客就多。明天的回门宴怕是有不少人来呢。”霍清端转眼,也看看曾缀满灯头处棉芯的烛花。他自小到大也没听母后说过烛花多预示来客多。且这棉芯燃烧的时间长了,烛花当然会多,这是很自然的事啊。青棠母亲那样说,就算有一两个巧例来证。但换个角度来想的话,如果今晚来偷听、打探的人也不少,他是不是也可以给将来的儿子说烛花多,暗中窥视谋害你的人也多对于霍清端的煞风景反应,青棠很是无语,这温情竟然只是片刻美好。想想,她沉重开口:“我可以为你做那温良恭俭让的好女子。你能不能也温柔解风情一些,对我不要那么凶、不要那么淡”这回轮到霍清端不满,他自认对女子的宽容度够高,对青棠更可说是百般依顺,没想到她还不知足。诧异看上青棠,他用尚算温和的口吻说:“你说让我剪烛花,我便得接了剪刀剪,连说个用铁签子剔你都要堵话回来,这到底是谁凶而我要真对你淡,那你刚才的娇羞垂脸因何而来”顿一下语重心长说:“不是说捏个针穿个线就能成就温良恭俭让。还有你的针线功夫也就这样了,别费劲弄得手指又是洞又是红痕的。王府里多的是针线上人,你娇养着就好,不用动手缝这绣那。”青棠彻底放下针线,微有些茫然注视霍清端问:“那王府的晚上我做什么,就干巴巴看着你么”当她喜欢拿针穿线啊不过是真正喜欢做的那些事,不能呈现给霍清端知道而已。王府的晚上,王妃都需要干什么这还真问住了霍清端。除去床上裸裎相对行那夫妻敦伦和各自安睡,他还真没注意过前王妃晚上都会做什么。再仔细想想,读书、写字、作画、赏花、抚琴、安排府中事务、宴客交际印象里前王妃都是白日里做这些的。找范例无果,霍清端只得说:“当然是做喜欢做的事。”语毕虑及青棠不同于普通女子的跳脱,立刻警觉加一句:“不过你做你喜欢的事之前,先给我报备过,我同意了你再做。”青棠皱皱眉,这报备针对她而不是针对所有王妃,好像不报备的话她就会惹祸一样。这让她不舒服的同时,亦想起让她同样不舒服的另两个人。崔氏的以死相求、嘉敏郡主的端哥哥,青棠可是耿耿于怀。能理所当然的将她们排斥在外,她如何能不把握机会于是,她忍着娇羞雀跃来一句:“我喜欢做的事就是一直和你在一起。我报备了,你可同意”。霍清端的白玉脸僵了僵。男人女子在一起,最常做的事似乎就是床上见。青棠要和他一直在一起,那岂不是要夜夜厮磨日日聚首幸亏他提了报备,果断不同意。只话出口,多少要顾及青棠感受。于是霍清端出口的不同意带了三分委婉:“我有政事要忙不能时刻陪你,你想个别的喜欢事情做吧。”“政事白天处理不完吗别个皇子王爷也是夜夜处理政事的吗那你们什么时候生儿子啊”关键时候,青棠终于想到生子这面万用万灵的留男人大旗。霍清端的白玉脸彻底僵了。政事是永远处理不完的这无庸质疑,但谁也不会拿身体去添那无底洞。而说到生子,不说别人单就父皇这支他们成年的三兄弟,他自己的房事,他自评了也没用。但景王哥哥王府里的两侧妃三夫人六美人,就不是摆出来光让人看好看的。太子哥哥的东宫,各色服侍人等皆是比照父皇的嫔妃等级来设,仅比其人数少上三分之二。听着似乎不多,但父皇宫里的嫔妃人数可是近百,以此来算,太子哥哥身边的女人差不多也有三十个。夜夜处理政事,那养她们做什么青棠问的对,比照太子、景王哥哥两位,现只有青棠的他,是能夜夜陪她生子。但人活着,绝不仅仅是为那肉欲而活吧从床上起来,也该找点别的事做做的,而不是痴缠男人。是以霍清端很正经说:“国朝大、百姓多,这每时每刻都有大事发生,处理起来哪能分那白日黑夜你找些你喜欢又能独个完成的事来做。”青棠睁大了眼,看霍清端好一会儿,方才蔫蔫说:“我喜欢画画,有时候会在木头上刻个房屋模子,偶尔会捏陶土烧个杯子,还有看看书。这些,我都能做吧”霍清端点头同意。黑眸一瞟摆在青棠膝头的针线碎布头,心里一讪,果然是装出来骗他的。青棠又说:“那本嫁妆册子你还我吧虽说用不上了,但我娘给的,我不能随意丢弃。”他要她做独个能完成的事,想也知道所谓的五日后圆房只是推托之辞,生儿子更是不用想了,那册子可不没用了。霍清端反应一下,才明白青棠说的嫁妆册子是什么。他刚才说的,和那册子有关系吗但青棠都说那是嫁妆册子了,不能丢,那就继续压箱底吧。霍清端从志怪册子下抽出那本嫁妆册子,递还给青棠。青棠接过册子,甚觉委曲。强压下那感觉,她挺腰直背看向霍清端,直接问:“你说了要提亲要走全章程,这就是要光明正大娶我进门做妻是不是”霍清端点头。青棠接着问:“你说要处理政事,要我做独个能完成的事。作为妻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任何时候,任何女人都不得打扰你,都得独个做她们喜欢的事情去”霍清端明白了青棠意思,他说的下床做各自喜欢的事,青棠却理解为没有上床。他开口要解释,不想青棠收拾针线、笸箩,要拆发沐浴上床安置。算了,土匪仍在窥伺,他还要南行,现在不是说夫妻敦伦的时候,等回了京他再给她慢慢讲就是。青棠洗浴出来,发现新房床上只留下一个人的枕被。扭脸看仍在逗留的霍清端,她轻声说:“你不在这屋睡了”霍清端点头,说我去隔屋睡。昨晚两人共枕同床,是因为洞房夜少不得有好事村民蹲墙根听房。民俗如此,着护卫抓人,传出去不好听还会惊动窥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