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步步逼近,全身神经紧紧地绷着,仿佛轻轻一触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就连那幽深的瞳孔此时也正在渐渐缩小。女孩不知所措,那样子像是被吓到了。体态微胖的女孩走来,态度温和地说:“她的确不是顾念”话音刚落,柯一鸣倏地转过身,定睛看着她问:“那顾念呢”“她辞职了,就在三天前”“辞职”柯一鸣半信半疑,以为她们又再欺骗他。微胖的女孩一脸抱歉,“对不起,上次没有对你说实话。”“那她,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女孩郑重地点点头,说:“是”尽管这一切都在柯一鸣的意料之中,但是听到林婉遇辞职的消息,他还是心痛地皱起了眉头。“知道她去哪里了吗”“不知道,她很少把她的事情告诉我们,若不是你来找她,我们也不会知道她的真名叫做林婉遇”“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或者,知道她住在哪里吗”“她根本就没用过手机,我只知道她住在离这儿很远的地方”“她在这儿有很要好的朋友吗知道她平时都会去哪些地方吗” 柯一鸣气也不喘地问。“她以前经常到隔壁的琴行学琴,但自从教她的那位琴师走了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柯一鸣紧问:“那位琴师叫什么”谎称自己就是顾念的那个女孩说:“她叫秦璇,听说她在市中心的商场顶楼开了一家琴行,或许你可以在那里找到顾”想了想,改口道:“林婉遇”路上车来车往,十分拥挤。短短几公里的路程,柯一鸣花费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到。远远地,秦璇一眼就认出了他。只见他穿梭在商场的人群里,朝着琴行奔来。“你好”他微微有些喘息道。秦璇万万没想到他会再次来到这里,一边细细打量着他,一边微笑着问:“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柯一鸣客气地说:“还没有,请问,你们的老板在吗”“你找她有事吗”“我听婉遇书店的同事说,她曾跟一位叫秦璇的琴师学过琴,不知你们的老板是叫秦璇吗”只听,柯一鸣的语速越来越快。秦璇不露声色道:“她的确跟我学过一段时间的琴,但自从我离开那家琴行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这么说,你就是秦璇”柯一鸣微显吃惊。“没错,我就是”“可是上次“秦璇打断他的话,笑着说:“上次,你并没有问我呀”柯一鸣一脸抱歉,声音也缓和下来,“对不起,刚才是我太心急了”然后,又一脸恳切地说:“如果婉遇再来,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放心好了,如果她再来,我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秦璇向他保证道。但是心里却突然自责起来,不由得问:“可以告诉我,你们之间有着怎样的误会吗”柯一鸣凝目蹙眉,没有说话。秦璇忙解释说:“你不要误会,我是想如果哪天再见到她,或许可以帮你跟她解释清楚”柯一鸣犹豫半晌,问道:“可以借我一只笔和几张纸吗”“当然可以”秦璇拿起桌上的钢笔,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崭新的记事本。柯一鸣跟着秦璇来到一间安静的琴室,已经快有一年没有碰过钢琴的他不自觉地端坐在钢琴前,十指熟练地搭在琴键上。有那么一瞬间,秦璇被他深深地迷住了,她看得出他爱钢琴,只是她还不知道他的琴技如何。伴随着第一个音符,秦璇眉眼一跳,尔后会心地笑了。她从来没有被琴声这般忘我地迷住过,同时这也让她更加好奇林婉遇为何会离开这样优秀的一个男人,而且他对她还是一往情深。曲毕,秦璇情不自禁地夸赞道:“你的琴声,是我听过的最好的”柯一鸣凝望着钢琴问:“她的琴,弹得如何”秦璇笑言:“我一直笑她,和弹琴比起来,她更有听的天赋”柯一鸣听后,一筹莫展的面孔上终于露出些许的笑容,即使那笑容很淡很淡。秦璇话里有话地说:“与其说她是在跟我学琴,不如说,她是在听琴”柯一鸣的眼睛里泛起无限的温柔,那淡淡的笑在他的脸上渐渐晕开,用来自于遥远的声音说:“那首曲子,是她最喜欢的”“她弹的第一首曲子也是它”秦璇真想告诉他实情,但是又有所顾虑,因为她不知道他和林婉遇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更何况感情上的事情还由不得她一个第三者为他们做主。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尽量化解他们之间的误会,至于见面与否,和好与否,还需要林婉遇自己来决定。柯一鸣用了整整十页的纸张写明了一切,同时还表达了他对她的所有思念,以及那愈来愈深的爱。秦璇拿着笔记本,肯定地说:“放心吧,我会保留着它,直到她来”柯一鸣再一次重复道:“如果她来,一定要记得通知我”秦璇被他的那份执着和真情深深地感动着,虽然她不知道他都写了些什么,但是从他的表情上她看出了他对林婉遇的那份至死不渝和一往情深。柯一鸣离开后不久,林婉遇回来了,手里还拿着几本厚厚的钢琴教程。“他来了”秦璇一脸认真地说。林婉遇以为秦璇说的是曾和她好过的那个男人,有些不悦道:“他来做什么”秦璇从她的声音里听出她猜错了人,忙说:“是他,不是他”林婉遇先把书本一一地摆在书架上,然后转过身来问:“看把你急得,到底是谁呀”秦璇顿了顿,说:“那个来找你的人”林婉遇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定住了,呼吸没有了,心跳没有了,睁大的眼睛似乎什么都看不到了。秦璇打开抽屉里,拿出那本笔记本交给她。“是你以前的同事告诉他,你跟我学过一段时间的琴,他才会找到这儿的不过我并没有告诉他,你现在就在这里上班本子上是他写的想要对你说的话,你到我的琴室里去看看吧”林婉遇想过他极有可能会再去格格屋找她,但是却万万没想到他会再次找来秦璇这里,更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写东西给她。她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她怕自己一开口便会不受控制地哭出来。她只是稍稍加大了些力气,握住手中的笔记本,然后在别人异常的目光下,一步一步地向琴室靠近。每一个字都像是有生命般地跳进她的心里,她的血液里。两行清泪更如同两条源源流淌的小溪,到最后全部淋漓在字里行间。他的解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心痛,越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她和他之间还隔着一道她永远也过不去的墙。、612回到y市,柯一鸣每一天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他从每一个日出等到每一个日落,又从每一个日落等到每一个日出。他等在每一个街角里,等在每一寸足迹里,等在每一杯烈酒里,等在每一缕青烟里。放在口袋里的信纸,已不知被他多少次地展开,又折起。挂在衣柜里的围脖,已不知被他多少次地戴上,又放下。酒吧。“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柯一鸣吗告诉我,你到底还要沉沦多久才能重新振作起来”蒋子豪痛心疾首道。若不是亲眼目睹了他爱情之路的艰辛坎坷,若不是因为他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容忍曾经那个气宇轩昂、玉树临风的柯一鸣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柯一鸣歪坐在吧台外围的椅子上,一杯烈酒接着一杯地猛灌着。“噹”的一声,他把空酒杯放在调酒师的面前,醉醺醺地说:“再来一杯”调酒师看向蒋子豪,蒋子豪对他递了个眼色,他便转身去忙别的了。“你不能再喝了”蒋子豪说。“怕我付不起钱吗”柯一鸣说着,把衣服上所有的口袋都翻了个遍。打了个酒嗝,又说:“今天先赊着,下次一起给你”然后,拿起酒杯用力敲打着桌面,并大声喊着:“哥们儿,再给我来一杯。”调酒师看了蒋子豪一眼,又给他倒个满杯。“你这样一天天的糟蹋自己,真的是你想要的吗”柯一鸣端起酒杯,含糊不清却发自肺腑地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她回来。”“你是一个成年人,还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因恋爱分手,就感觉整个天都要塌下来的青涩大男孩。”“以前没有经历过的,早晚都要经历一次。”只见,柯一鸣从上衣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蒋子豪瞥了一眼,说:“你的人生里不是只有她,你还有你的追求,还有你的梦想。你不能因为她,就碾压了这所有的一切。”顿了顿,又说:“我不反对你等她,哪怕你等上一年,两年,甚至是十年,我都不反对。只是,你不能把你所有的时间和经历都耗费在这件事情上。”柯一鸣把照片放回那个口袋里,举止和言谈之中颇有一番自甘堕落的意味,“谁说我把时间都耗费了,我这不是还来给你带动生意来了么”“呵”只觉这一声呵声里,道尽了蒋子豪压抑在心中所有说不出的情绪。过了一会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走,跟我回家”柯一鸣耸耸肩,把酒杯举至眉骨,然后眯上一只眼,另一只眼望向杯中琥珀色的白兰地。他的目光和深蓝色的酒吧灯一样地深邃、迷离,低沉道:“我哪儿也不去”“如果你还在这儿待下去,就真的废了”蒋子豪提高嗓音,声音急促。柯一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谁让这是你的酒吧呢,不过想让我离开也简单,你只要不营业就行了”“那你能保证不去其他酒吧吗”蒋子豪问。柯一鸣邪魅地笑了笑,望向他说:“我保证”只见,蒋子豪疾步离开,对一位貌似经理的人说着什么。数秒钟后,酒吧里的音乐戛然而止,五颜六色的酒吧灯也全部换成白色光束。柯一鸣一怔,嘴角微微抽搐,眼睛里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专注。只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在每一个角落的音箱里响起,“很抱歉,因为设备临时出现了问题,所以我们将暂停营业。”在一片嘈啐声中,酒吧里的人纷纷散去。柯一鸣拿起外套,站起身,只是在经过蒋子豪的身边时停住了。他问:“你不会以后就此歇业了吧”蒋子豪神色认真地说:“你什么时候振作了,我就什么时候营业”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望着他说:“那么现在,你是否要跟我回去了呢”柯一鸣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外套搭在肩上,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这几天,他一直待在林婉遇曾经住过的那套房子里。虽然他再没去过酒吧,但是状况却越来越糟糕。因为他每天都是浑浑噩噩地醒来睡去,睡去醒来。在仅有的几分钟清醒的间隙里,也只是默默地看着林婉遇的照片出神。这期间,蒋子豪给他打了无数次电话,但是他没有接听过一次。一个星期后,他决定出去走走。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沿着马路的右边走,每走到一个路口,都会往右拐。所以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始终是从原地出发,又回到原地。想到蒋子豪的酒吧,突然想要过去看看,因为他始终不相信蒋子豪会真的为了他而对酒吧停业。半小时后,他到达酒吧,只见酒吧的两扇门紧闭着,门前还挂着一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柯一鸣在门前伫立许久,然后拨出去一个号码,他说:“酒吧可以营业了”几天后,他在一家外企找了一份工作。虽然以后他也常去酒吧,但都不会再喝到酩酊烂醉。有时候,他也会静静地坐在钢琴前,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弹着钢琴,一样地旋律,去不再是一样地心情。、613某一天,柯母莫名其妙地让他陪她去逛街,还非要让他穿上她亲自为他挑选的新风衣。他们来到一家商场。柯母在几家手机柜台前看了又看,转了又转。过了一会儿,她拿起一部最新款的手机,问杵在一旁发愣的柯一鸣,“好看吗”柯一鸣回过神,只看了一眼,便说:“这款不适合你”“谁说要适合我,这是为你买的”“为我买的”柯一鸣有些吃惊,但很快又恢复到自然。“还不快过来挑一下”“您满意就好,我无所谓”柯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话里有话地说:“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可别怪我没给你选择的机会”买完手机,他们来到一家咖啡厅。柯母表面上温和慈善,但是骨子里却散发着一种趾高气昂的气息。从进门的那一刻,她那对丹凤眼便落在坐在最北面靠墙的一位女孩的身上。女孩长相精致,穿着打扮更是得体。女孩见到柯母,即刻站起身,与此同时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