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一颤。再往后翻,每一个字都刮得他泪眼模糊,痛断肝肠。短信是秦璇发来的,她回过信息后,开心地说:”秦璇过两天就能过来”只是,当她看到他手里的笔记本时,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问她:“什么时候写的”她如实说:“离开你的那段时间”“对不起”因为悲痛,他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在不停地颤动着。她捧住他的脸,满目柔情:“好久没有写了,本想着写完再让你看的,没想到这么早就被你发现了你知道吗,离开你的那段时间,虽然每一天都很煎熬,可是只要想起你,我就发现即使再单调的日子也会有暗香,再迷茫的未来也会有希望”“对不起”他哽咽地说。似乎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够表达他此刻的自责和歉意的。“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吗我很怕见不到你的那种恐慌很怕有一天,你又突然消失不见了我想要闭上眼睛,有你在身边,睁开眼睛,还有你在身边”他的眼睛里有无措,有害怕,有祈求。她不忍看到他这副模样,答应了他。“人的一生就是要品尝各种滋味,爱情也是一样不管开局如何,我只求它的结局是我心里想要的那个唯一,是尝尽所有滋味后的幸福和相依相守”、危机隔了几天,一个爆炸性的新闻传得沸沸扬扬。林婉遇从书店出来,手里拿着一本娱乐周刊。周刊的封面上,刘羽熙袒胸露乳地紧贴着一个着上半身的男人,男人的样子虽然看不真切,但林婉遇肯定,他就是那个男人。从书店回婚纱店的这一路上,她打了十多个电话给秦璇,可秦璇的手机一直处于占线的状态。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她一方面担心蒋子豪 ,一方面又担心秦璇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柯一鸣见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忙丢下手中的工作跑过去,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吗”林婉遇怔怔地看了他好一会儿,低声说:“我有话对你说。”柯一鸣从未见她这般严肃过,跟在她的身后,内心忐忑不安,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确定,她要说的话肯定跟刚才那通电话有关系。因为她接了那通电话后,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到了三楼,她先把楼梯口的门关上,转过身,又把手中的娱乐周刊递给柯一鸣。柯一鸣棱角分明的脸上青筋暴起,瞳孔渐渐放大,只看了一眼便再也没有看过。林婉遇耽忧地说:“不知道子豪是否也看到了,你要不要过去看看他”柯一鸣眼睛一转,又定睛看着林婉遇:“我现在就去,店里就交给你了”“我想去找秦璇”她叫住他说。“秦璇不是说,过几天就要来吗”“我担心她会出事,因为那些照片,是她雇了一个私家侦探拍到的”柯一鸣皱起眉毛,但很快又舒展开来,“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去”看了看她手中的娱乐周刊,又说:“把它交给我吧”林婉遇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纸袋,把周刊放进去,才又交到柯一鸣的手上。柯一鸣赶到蒋子豪住所的时候,蒋子豪还没有起床。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他眼睛也没睁一下,慵懒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看他的样子,柯一鸣料定他还不知道刘羽熙的事情。他拉开窗帘,明晃晃的阳光照进卧室里的每一个角落。蒋子豪反射性地用手遮住眼睛,不满地抱怨说:”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快点儿起床,我有正事跟你说”“你现在爱业两丰收,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帮忙的”“是你的事”“我能有什么事”柯一鸣顿了顿,说:“是关于羽熙的”蒋子豪猛然睁开眼睛,腾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紧张地问:“羽熙怎么了”“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件事吗”蒋子豪眉眼一跳,说:“你指的是她报复婉遇朋友的那件事”“不是这件”“那是哪件”话刚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了。看了看柯一鸣手中的纸袋,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只见柯一鸣的喉结明显动了动,态度万分凝重地说:”她和那个男人的事情被媒体曝光了”霎那间,蒋子豪面色难堪,拳头紧握,浑身的肌肉抽搐不停。他红着眼睛,压低声音却难掩痛愤地说:“肯定又是那个叫秦璇的女人在背后造谣生事,她一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搞垮羽熙”“我知道这件事情你一时难以接受,可事实就是这样”蒋子豪几乎从床上跳了下来,嘲哮着:“我不信,我不信我现在就给羽熙打电话问个清楚”柯一鸣没有拦他,任他打了过去。可他打了好几遍,刘羽熙的电话始终处于关机的状态。他有些慌乱了:“她现在肯定是在忙,所以才没有接电话我相信过一会儿,她一定会回给我的”“有些东西本不打算给你看的,可是我知道,如果不让你看到事实,你是不会死心的”柯一鸣边说,边从纸袋里拿出那本周刊。蒋子豪一把夺过周刊,一对眼睛瞪得几乎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握着周刊的一双手颤索不止,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伴随着一声爆破似的怒吼,他把周刊撕成了两半。只听“呼”的一下子,一个像电光一样快的东西从柯一鸣的眼前一闪而过。然后“哗”的一声,橱窗上的玻璃碎了一地。短暂的几秒钟,蒋子豪就像换了一个人。他目光无神,迟缓地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取出一根烟,烟很快被他手上的血液染成了红色。他试着打了几次火机才把烟点上,然后蹲坐在角落里,一口一口地猛抽着。一根烟抽完,他又点上一根,低沉地问:“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是她告诉你的吧”“是秦璇打电话告诉婉遇的”“她现在一定在看我的笑话吧”“她不是那样的人”柯一鸣蹲坐在他的旁边,问:“下一步,打算怎么办”蒋子豪的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迷茫和困惑。他不想放弃她,可是对于一个有爱情洁癖的人来说,他实在忍受不了爱情的背叛。“放弃吧你和她不是同路人”柯一鸣重重地叹息说。地上的烟蒂越聚越多,一盒烟已抽掉大半。蒋子豪不说话,柯一鸣也没有做声。他蹲坐在他的旁边,默默地陪着他,就像当初他陪伴他时一样。卧室里,青烟缭绕。转眼间,一盒烟只剩下一个空盒。蒋子豪扔下最后一根烟蒂说:“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林婉遇握着手机,急得团团转。”叮咚”一声,她忙翻看简讯,“晚上见”虽然简讯简短的只有三个字,却让她彻底地放下心来。柯一鸣回来了,情绪有些低落。“子豪,还好吗”她问。他摇了摇头,说:“比我想象中糟糕我一直以为自己挺了解他的,可是直到今天才发现,我其实并不了解他,反而是他了解我更多些”“感情上的事情,不是他人可以左右的,你不要太自责”一种作为兄弟的挫败感,让柯一鸣久久不能释怀。他说:“虽然我的家庭条件在别人眼里是非常让人羡慕的,可是我过得并不快乐父亲常不在家,母亲又总是让我按照她的意愿生活,唯有子豪最懂我每当我心情不好的时候,每当我穷困潦倒的时候,他总会在我的身边陪着我,帮助我可如今他遇到了事情,我却什么都帮不上他”林婉遇上前抱住他,安慰说:“生活就是这样即使两个相爱的人,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对等的付出,凡事只要尽心尽力就好”过了片刻,他问:“还去找秦璇吗”“不用了,她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又过了片刻,林婉遇低声说:“你会怪我吗”柯一鸣不解地看着她,问:“为什么要怪你呢”“因为,我早就知道秦璇要向媒体曝光羽熙和那个男人的事情了,可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虽然我曾劝过秦璇,可秦璇态度坚决,毕竟羽熙砸了她的店,而且那个男人还是她曾经的情人”柯一鸣环住她的腰,轻声说:“这件事不怪你,也不怪秦璇,只是可怜了子豪不过换角度想一下,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子豪看清刘羽熙的真实面目了”“你说,子豪和她还有可能吗”柯一鸣沉默半晌道:“那要看,他爱得有多深了”、92由于林婉遇住过的那所房子房租还未到期,所以她决定先让秦璇暂时住在那里。秦璇对房子的布局还算满意,但有一点让她颇为不满的是距市中心远了些。所以她决定等赚足了钱,在这里买一所更大,位置也更优越的房子。林婉遇听她这样一说,不禁问:“你打算留在这里,不走了吗”“我只身一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林婉遇打趣说:”我们都还有父母,怎么能说只身一人呢”秦璇故作从容地笑了笑,“在我四岁那年,父亲因为运送爆竹丢了性命,两年后,母亲又改嫁到了外省。打那以后,我就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只因爷爷奶奶体弱多病,在我还未满十八岁时,就离开了人世。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把金钱看成了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样东西。因为没有钱,就只能穿破衣烂衫被人家笑话;因为没有钱,生病了就只能一天天地挨着我怕那种生活,可唯一能够改变这些的就是钱”林婉遇的双眼不知不觉地蒙上一层眼泪,她万万没有想到秦璇竟会有如此悲惨的遭遇。“在我十八岁时,就和一个年纪几乎可以给我作爷爷的男人发生了关系,之后,他给了我许多钱拿着这些钱,我告诉自己我有钱了,我不用再挨冻受饿了,我不用再遭别人的冷眼了可是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快乐,因为那是靠出卖身体和人格赚来的钱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知道了人活着,还有比钱更加重要的东西于是拿着这些钱,我来到了城市,找了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可来到城市才知道,人活着太不容易了我每天都过得很压抑,很辛苦后来路过一家琴行,听到从琴行里飘来的琴声,我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下来”“所以从那时起,你才学的钢琴吗”晚风轻轻掀动着垂落的淡紫色窗帷,秦璇边回忆边说:“学钢琴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因为我爱上了教我的那个琴师可是好景不长我和他在一起处了两年,才发现他原来早就有自己的家庭了”林婉遇恨不得把那个男人骂得体无完肤,可是看到秦璇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她选择了沉默。毕竟,人都有年轻的时候“后来,我和他分手了分手后,我又开始变得堕落但是在这个时候,我遇到了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个男人是他给了我自信,是他让我重新认识了自己”“你说的是他吗”“没错,就是他”秦璇点上一根烟,抽了起来。林婉遇看得出她依旧爱着他,也许正是因为太爱,她才会把事情做得如此决绝吧。虽然她说曝光他们的事情只是为了报复刘羽熙,可如今想来,她又何尝不是忍着心痛斩断了和男人的所有后路呢她心疼她,可秦璇总是给人一种很强大的感觉,她的这种强大似乎在有意回避着所有人的同情和帮助。林婉遇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发自内心地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秦璇笑着说:“正是因为把你当成了一家人,我才会来投奔你的”“今后,有什么打算吗”“除了弹琴,其他的什么也不会,所以,我打算再开一家琴行”“开琴行需要很多的资金,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放心好了,琴行被砸后,我专门去他的公司找了他,估计他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所以又给了我一百万”“那么他知道,是你曝光了他和羽熙的事情吗”“他应该不会怀疑到我的,毕竟刘羽熙的身份在那摆着呢”只听,林婉遇叹息道:“只是可怜了子豪”秦璇捻灭香烟,冷笑说:“他有什么好可怜的,怪只怪他眼拙,找了刘羽熙做女朋友不过我倒是挺想见见他的,看看他究竟该有多么地单纯,竟然栽在了刘羽熙那种人的手里。”柯一鸣站在婚纱店顶楼的晾台上,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林婉遇悄无声息地站在距他七八米开外的地方,心疼地望着他挺拔却又忡忡的背影。这几天,他每天都要到蒋子豪的家里去一趟。她知道他在为他最好的兄弟担心,可是他在担心着别人的同时,她却心疼着他。虽然她帮不上什么忙,可是她想在他无措的时候能够静静地守在他的身边,让他一回头就能看到她,就能知道他并不是一个人。雨淅淅沥沥地洒在他的身上,轰隆隆的雷声越来越近,雨点儿也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