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目。这大厅本可容纳上百人,此刻纵然灯光璀璨,却依旧让加百列感到无端的黯然和寒冷,也许是路西菲尔殿下的表情,也是刚刚进来时的天气。加百列环顾下四周,她刚刚的一番话并未令路西菲尔抬起头来,反而令底下站着的两人回头了。赫然是一向不太管事的米迦勒和本该在养病的梅塔特隆。““米迦勒殿下,梅塔特隆殿下,想不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们”加百列一脸有趣的看着米迦勒和梅塔特隆。米迦勒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听到加百列的问候,他礼貌性的一颔首:“加百列殿下看起来还是那般有活力”加百列一咧嘴,转眼看向梅塔特隆:“梅塔殿下身体可好些了”梅塔特隆道:“多谢关心,好多了”加百列点点头:“那就好,但毕竟是没好全的,还是不要到处溜达,尤其是去别族溜达”梅塔特隆脸一白,想从加百列脸上看出点什么,可她却只是笑笑,转头看向宝座上,手托着腮的路西菲尔:“殿下,整个天国都在传,不知道此事是否当真”路西菲尔慢慢睁开眼看过来。感受到殿下 不怎么愉悦的气场,加百列微低眼,不甘道:“神历140年,不知殿下是否记得”路西菲尔不答反道:“那天,你不是也在现场”金眸淡淡的,加百列突然有丝错觉,强大如斯的路西菲尔殿下,竟然有丝疲惫和脆弱,正当她再去看时,路西菲尔已经闭上了眼睛,他微低着头,金灿灿的长发从额头散下来,仿佛道道阳光,犹如第一冲突月牙泉垂挂而下的,那铺满阳光的泉水。“殿下,那天,虽然我也在现场,但毕竟堕神架如此高,我也是若果真是她,就凭她所犯的罪行,每一条都足够革去神职,判处极刑,即使不判极刑,也该永远的驱逐出境,永生不得回到天国”啪,路西菲尔身前的大理石石桌应声而碎,加百列顿了一顿,抬起下巴,高傲睥睨道:“以神的名义起誓,若卡菡真是当年的天国叛徒,我加百列定然要履行天父给我的职责,严惩叛徒,守卫天国”加百列看了眼默不作声地米迦勒,冷笑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去。厚重的门啪一声在她面前关上,加百列头也不回:“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卡菡难道真就是当年的叛徒,殿下这是要包庇她”她回过身,“殿下你不要忘了,你可是天国的炽天使,天父的神子,天国的副君,难道殿下为了个女子置天国千千万万的子民于不顾吗你到时有何面目去面对当年死去的子民,又如何堵住天国千万子民的悠悠之口,我加百列是天国的战神,决不允许魔族再一次入侵天国”破碎低沉的笑声从金色长发中漏出,加百列看不清路西菲尔的表情,只看到那光洁如玉的喉结上下抖动着,慢慢的,他笑得越来越响。米迦勒担忧:“殿下”路西菲尔慢慢抬起头,轻软的金发随着他的动作铺满后背,他靠在椅背,露出额头的瓦蓝色宝石,那宝石流光溢彩,衬着他的金发,仿佛整张脸都在发光。他缓缓站起身,身上的白金长袍随着他的起身垂下,下摆如水波纹一般的拖拽在地上。他俯视着她,脸上早已没了笑容,加百列不知道他刚刚的笑声是在什么心情,什么表情下做出来的。他抬手,殿内的厚重窗帘刷一下全都拉开。大厅墙壁与穹顶连接处是一处处镂空的孔隙,连接着外面的。那孔隙不小不大,刚好可以看清楚外面的状况:外面的天空和往日的暖橘色不同,是一种幽冷的蓝色,一道道冷光透过城堡厚墙上的雕花孔隙透进来,整个大殿也仿佛变成了幽冷的黑蓝色。闪电时不时的划过天空,让整个空气充满了压抑。或者说自从神魔大战开始,天国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祥和。路西菲尔道:“与其关心卡菡,不如去看看第一重天的守备”加百列道:“说起来,卡菡还有一事,殿下似乎忘了,当初可是立下军令状要守好第四重天的呢,现在呢”梅塔特隆蓦然捏紧拳头,又倏然放开。哼随着路西菲尔的冷哼,米迦勒皱眉道:“加百列,你越权了,这里还轮不到你质问殿下,殿下自有自己的考量”“那我敢问殿下的考量是什么是否会做到公平公正,智天使卡菡勾结魔族,杀我天使群众,致使第一重天长期陷入战争之中,这罪怕是一般刑法都难以服众,殿下,你觉得呢”“大胆,加百列”米迦勒喊道。路西菲尔笑了,一种很有兴味的笑,只是这笑并未到达眼底。加百列就觉得有一股强大的神压压在身上喘不过气来,整个身子仿佛身处第五重天天使之狱最阴寒的冰雪中。她猛地单膝跪地,微微低头,眼神确实藏不住的倨傲不屑:“殿下恕罪,我也是为了天国的安危,如今魔族压境,眼看天魔战争一触即发,若真是卡菡,若不严惩,天国之中若人人效仿,那我们天国还有什么规矩可言呢”路西菲尔道:“加百列也是忠心,背叛我路西菲尔的叛徒自然不会饶过”梅塔特隆一顿,那动作仅仅只是肌肉的一动,可米迦勒是谁,他几乎是在梅塔特隆一动后,立马瞥眼看去。路西菲尔仿佛无知无觉般继续:“不过智天使卡菡如今下落不明,智天使加百列殿下可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守护好天国才是”加百列突然有些迷惑了,她突然有些摸不清那位大人的意图了,或许她从来没有摸清过吧,这个男人,注定要一个人站在高处俯视众人。加百列出去了,梅塔特隆也退了出去,只有米迦勒和路西菲尔静静的站在那里,谁也没有说话。乌蓝色的云,厚厚的压在头上,翻滚着,汹涌着,闷雷从天际滚过,风云雷电在头顶瞬息吐纳着,天空为之变色路西菲尔一动不动的仰着头,仿佛雕塑一般。“怕是要变天了”米迦勒轻轻呢喃。当,当,当 急促的钟声响起 ,还来不及反应。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又是连续的三次撞击,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急促,直撞的人心里一紧。“殿下,魔族开始第一波进攻了”、卡菡再现神历150亿年零四年,魔历149亿年零三年,天国和恶魔再一次发生大规模的冲突,冲突持续了整整五个月,天国以“神之焰”乌列尔受伤,损失上九千人为代价斩杀恶魔军一万八千人,击杀七十二魔神之中的三人,暂时成功击退恶魔。天国风雨飘摇,恶魔之城亦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卡菡醒了,她睁开眼的时候,眼前一片黑。巨大的天鹅绒落地窗并没有拉上,窗外亦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她想坐起来,却牵扯到伤口。““嘶”一个满头卷翘黑发的人立马抬起头,脸上还有被压过的红印子:“妈妈,你醒了”““阿蒙你怎么在这” 蓦然睁大眼,挣扎起来“你快回魔族去,你不要命了,现在外面正乱着”阿蒙笑道:“妈妈现在可是在魔族呢”卡菡懵了:“你说我在魔族”““是啊,妈妈饿吗想吃点什么”阿蒙站起身,“牛排还是玛饼,或者来点马奶或者水果”依旧是一身利落黑,只在竖领处露出白色中世纪贵族的衬衣领。黑色描金线长靴踏在羊绒地毯上。墨黑卷曲的短发勾在额头,微微发尖的耳朵上一排的耳钉耳圈,殷红的唇,暗红的瞳孔,眼眶亦是红的,仿佛描上了红色眼线一般。此刻这个瞳孔里有微微的心虚。“阿蒙”卡菡坐起身,微微提高嗓子。“妈妈等着,晚餐马上准备好”阿蒙尖耳朵微微一动,表情埋在卷卷的发丝内。“阿蒙,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妈妈,你等会,吃的马上就来了”阿蒙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卡菡双脚放到地上,黑的发亮的羊绒地毯在流光下发出柔和的色调,踩在上面,柔软的触感立马顺着脚心爬遍全身。她站起身,环顾四周。房间很是简洁,几乎一眼就能看穿,床,地毯,吊灯,桌子,皮椅,鹅毛笔,羊皮纸,所有的一切都带着一种纯净的黑暗,很像阿蒙这个人。不多会晚餐便推进来了,他并未出现。“我要见阿蒙”卡菡赤着脚站在吊灯下。“很抱歉,殿下刚出门,您还是先用餐吧”侍女是个典型的魔族女孩,但穿得并不暴露。“那,我能出去走走吗”卡菡退而求其次。“很抱歉,殿下并未交代,您还是先用餐吧”千篇一律的回答。卡菡走到落地窗前:“阿蒙并没有住在城中”回过头,侍女正愣愣得看着她。““不是吗”侍女回过神,低下头,一板一眼道:“如您所见,阿蒙殿下的城堡拥有属于自己的葡萄庄园,我们离暗莫森城很近”“暗莫森城很熟悉的名字”“暗莫森城是魔族的主城,很多大人都住在那里。比如巴尔殿”“巴尔殿下”““没什么”侍女摇摇头。卡菡笑笑:“你叫什么名字”““梅蒂雅”““梅蒂雅,很美的名字,和人一样漂亮”““谢谢夫人”卡菡走到推车前,三盘精致的菜品,一个高脚杯,一瓶红酒放在车内,菜品用银质餐盘盖盖着,看不出是什么看起来很精致。卡菡叹口气,坐回到自己的床上:“我不饿,你拿回去吧,什么时候阿蒙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啊,这,夫人,不行啊”突然一声低咳。卡菡转过头,门口站在一个男子,古板的三七分短发,穿着希伯来立领的绿色长袍,鼻上架着一片镜片,手中拿着一块金质怀表。“沙瓦大人”梅蒂雅赶忙行礼。卡菡站起身,面对着站着。沙瓦对着侍女摆摆手,梅蒂雅很快推着车出去了,沙瓦站在门口,右手按在胸口:“夫人”卡菡也回了一礼。“梅蒂雅不懂礼数,不知道有没有冲撞夫人”卡菡摇摇头。“我是这里的管家沙瓦,夫人若有事,尽可来找我,夫人刚刚说想要出去走走”“可以吗”沙瓦道:“当然可以,只是不可以出这个庄园,庄园外便是暗黑森林和沼泽,在庄子里沙瓦尚能护得了夫人,若是出了庄子,这庄外森林和沼泽里的魔兽可都是没人性的,望夫人能够谅解”““放心,我不会的”沙瓦又鞠了一躬,侧身让开些,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等下,这里还有别的衣服吗”卡菡拉拉身上的宽大睡衣。“抱歉,这里没有过女主人,要是夫人不介意,可以穿殿下的衣袍,明天我就让衣匠将成衣送来”“不用,不用那么麻烦,梅蒂雅的衣服也可以的”沙瓦道:“这是万万不行的,您是殿下的血誓母亲,身份高贵,怎么可以穿下人的衣服,请您随我来,我带您去殿下的衣柜看看”所谓殿下的衣柜不会又是整整一个房间吧,卡菡突然想到了某位殿下的衣柜,摆手道:“我还是穿梅蒂雅的,要是怕怪罪,你就说是我强迫你的”沙瓦妥协道:“要是您坚持,我就给您拿一套新的女仆装吧,穿过的总是不好的”“好的”卡菡穿好了,下楼梯的时候,偌大大厅里干活的女仆男仆都停下手中的活,惊诧的看着她。““都干活去,谁敢直视夫人”沙瓦在卡菡身后,背着手环视大厅,厅内的人立马各干各的。卡菡站在旋梯上,大厅内的人都各自忙着,但偷过来的目光里除了好奇,还有仇恨。恶魔和天使,注定是死对头,从创世纪便开始了。卡菡低下头,径直走向门边。手放到门框上,回头:“你应该也很忙吧,不用跟着我”沙瓦道:“夫人的安全最重要,要是夫人有点意外,殿下可不会饶我。夫人放心,我会远远的跟着,绝不会打扰到夫人的”卡菡叹口气,转身出门。漆黑的夜,浓得好似墨漆,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厚重的城堡仿佛凝固了一般,灯光打在厚实的巨石墙体上,半明半晦。两人静静的往前走着,沙瓦提着刚从城堡门口挂着的小提灯。旷野中的树在黑夜中拓印成张牙舞爪的黑影,尤其在这小提灯的偶尔晃照下,盘曲扭曲的姿态,丑陋粗糙的树干,仿佛鬼影。泥路两边,幽草长得很深,不知道是不是下过雨的缘故,草尖上都带了露珠,划过脚踝,凉凉的,荒野,徨夜,幽草,诡树,说不出的惊魂。““夫人,不能再往前了,再过去那边就没有路了”卡菡停下脚步,突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偌大的旷野,她尚且出不去,更何况离开暗莫森城,离开魔族了。她抬起头,突然想起自己在虚空时的场景:头上时天国,脚下是地狱,不由一阵怔忪:“天国就在天上吗”“夫人,我们心中是没有天国的,只有我们的君主巴尔大人”“是吗就因为我是阿蒙的妈妈,所以不杀我吗哦,不是,除了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