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会找到你,直到红海枯竭,天国倾覆,星辰散失。”安菲儿安菲儿安菲儿我的安菲儿仿佛来自地狱的叹息,一声,一声,又一声安菲儿瞬间醒来,坐起身,大汗淋漓,天旋地转。这是哪里,触目所及床,衣柜,小猪闹钟,书桌上还扔着昨晚未完成的作业。这里是家笃笃笃,还没等她回过神,敲门声响起:“蓓蓓,还没起床啊,你今天不是要上课吗”上课回归蓓蓓的安菲儿掀开被子,双脚放在地上,本质地板上铺着毛绒绒的地毯,那是她从淘宝买回来的。她穿回来了吗还是曾经的那些生生死死只是一个梦梦怎么会只是梦而已,那样惨烈,那样真实的血腥,根本不可能是梦,不,她不相信路西菲尔,那个说着自己要为自己摘下月亮,普降大雪,掀起巨浪的男人,那个为她甘愿负起罪的十字架的男人,那个咒怒天神,抛弃圣名,永为恶魔的男人只是一个梦蓓蓓将手放在胸口,扑通扑通扑通,激烈的跳动,心悸的悲伤铺天盖地,如果这是梦,为什么她这么难受,仿佛在深埋在地底,仿佛全世界的压力都在她的身上。不可能是假的,那时候他抱着她,温热的躯体,不悲不喜的目光,似乎仍旧能够感觉到。梦怎么会这么真实“妈”蓓蓓快速冲到门边,拉开门,“妈,我是在做梦还是”那个天国世界是个梦。正准备下楼的蓓蓓妈,回过头,看到女儿头发蓬乱模样,没好气道:“你没在做梦,是我在做梦,摊上你这么个女儿还不去吃饭,你那什么老师不是要带你们去参观西方文化吗那地方离你爸单位近,让你爸出门时带你一程,变得挤地铁迟到”蓓蓓愣愣看着老妈转身离开,木然的捏着自己的脸,真的不是梦么,那那样惊心动魄,这样惨烈的爱过一个人,竟然是个梦吗想起那个伤口,赶紧将手探到背部,一阵摸索,光滑无比,连疤痕都没有。真的不是梦吗吃过早饭,蓓蓓到了展出厅,据大学讲师陈老师说,这次的展出也是难得,展品都来自法国,有些展品甚至是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主题是“宗教与艺术”,是中西交流的一部分。对于学文学,但学得挺渣的蓓蓓来说,导师的意思是必须去,算学分一走进展厅,一股中世界的远古气息扑面而来:雕塑,绘画,或人,或天使,或恶魔,造型各异,千姿百态。蓓蓓站在一群学生中,拿着小笔记本边听边快速记着。“接下来是天使群雕,你们的右手边是“战神”加百列和“六翼天使”大天使米迦勒,说起这个加百列”蓓蓓停下笔,扭头看去,声音远去,她仿佛又回到了天国世界:那样高高在上,双手支着剑,高傲的加百列,那时候她甩着长鞭向她抽来,她声嘶力竭的训斥她,绝色的容颜掩不住的戾气;尤记得那次恶魔攻到堕神架前,她一剑劈掉恶魔的威风凛凛和狠辣还有米迦勒,那个温柔的,胆小的,勇猛的,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记得他那令人心碎的眼神,堕神架前独自一人横刀守护的模样;尤记得那次庭院里,那个突然的拥抱,他说,安菲儿,你的勇敢真是我需要的;尤记得关押钟塔的日子,那个充满守护意味的拥抱一切都是梦,一切都是假的吗那为什么心这本沉重两大天使的雕塑巨大而栩栩如生,一个庄严,一个温柔的俯视着参观者“蓓蓓,走了,老师开始介绍拉斐尔了”边上的好友叶期拉拉蓓蓓的衣袖。蓓蓓抬头看了眼米迦勒,转身离去。此后她一直浑浑噩噩的跟着大堆的同学,目光虽看着天使的雕塑群,但脑袋里却印不进任何一样东西。直到“接下来,我们来参观下一个展区,是恶魔群雕和绘画进门的这个,就是大名鼎鼎的堕天使,地狱之主,撒旦之王路西法,据说就是他当年曾经是圣光六翼的大天使路西菲尔”卡菡抬起头,只见那个雕塑微微向前倾,以剑拄地,身后是硕大的一对翅膀,向天扬起,他全身被希伯来斗篷长袍包裹着,甚至连头上也罩着斗篷帽子。“你看这路西法的雕塑和其他恶魔天使不同,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有人说很丑很可怕,也有人说美的无法用语言表示,不管如何,都是创作者无法创作的,于是,这雕塑就被处理成这个样子了”他很美,比任何一个天使都美。蓓蓓心里默默道。“不过据启示录第十二章三节说,他长得像一条,七头十角,七头上戴着七个冠冕。”“那不是很丑吗”学生议论纷纷。“不是的”,看着那个雕塑,蓓蓓轻轻的说着,“殿下一点都不丑”“那路西法为什么为什么会堕落啊”有学生问。讲师斟酌了一会,缓缓道:“当然这只是神话,传说而已,不过据但丁的神曲,约翰弥尔顿的失乐园,这两本著作都是说撒旦是因为拒绝臣服于圣子基督,率天众三分之一的天使于天界北境举起反旗。经过三天的天界激战,撒旦的叛军被基督击溃,在浑沌中坠落了九个晨昏才落到地狱。”“然后就成撒旦了吗”“其实真正的也有人说撒旦和路西法不是同一个人,不过赞成同一个的比较多,据说堕落后的路西法为了复仇兼夺取新天地,乃化为蛇潜入伊甸园,引诱夏娃食用了禁断的知识之树的果实,再利用她引诱亚当也犯下了违抗神令的罪。于是撒旦如愿使神的新造物一同堕落,而且为诸魔神开启了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自此罪、病、死终于遍布地面。就是圣经旧约中创世纪部分”“原来这样,打击报复啊”有人笑着道,“这个路西法挺接地气嘛”讲师轻咳了一声:“不过,也有说撒旦这些堕天使背叛神的原因,有一个说法是憎恨而非傲慢”“为什么憎恨,难道是因为”蓓蓓一怔,憎恨手不由自主的捂在胸口,心跳声越来越大,她仿佛独自一人身处黑暗中,周围都是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那样有力,那样真实路西菲尔殿下,蓓蓓抬起头,目视着那个雕塑,路西菲尔殿下,你告诉我,你不是虚假的,不是神话,不是传说,你是真实存在的,你的故事里还有个“我”记忆好似碎片一般从脑海里流淌而过,他撇过眼看过来的样子,他高高在上的样子,他沉着耀眼的样子,还有那一场美丽梦幻的恋雨,那一个不悲不喜的目光,和那一串独一无二的唯爱宝石唯爱她立马摸向脖子,上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她和那个世界彻底断了,或者说没有一件东西可以证明,她在那个世界真正存在过。也许时空已经倒转,没有她,一切都回到原来的样子了,天国还是那个天国,安菲儿还只是个普通的小天使,一切都不会改变了路西法雕塑依旧沉默的立着,微微俯视着,看不清面貌,看不清表情,斗篷帽子里黑漆漆一片。只是梦一场那个真是只是自己的一个梦而已“蓓蓓,你怎么哭了”这一声让很多同学回头,大家都围过来:“怎么了,故事有这么感人嘛也不觉得啊,不就是路西法兵败堕落嘛”“是啊是啊”大家都有些疑惑,也带着善意的调侃,“不会蓓蓓听了这个故事爱上悲剧的路西法吧”“说什么的,要说爱,也该是大天使米迦勒啊,那可是美的化身呢,谁会爱一个面目不清的恶魔王呢”蓓蓓擦掉眼泪,扯着嘴角:“不是,我不是的只是想起昨晚做的梦”“不是吧,你昨晚做什么梦,哭那么惨,看这眼泪唰唰唰的”“不会是梦到朋友或者宠物发生意外了吧”“不是”蓓蓓正欲辩解。“快看,下一个展厅是梵高的向日葵哎,梵高啊,名画哎”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又被这声音吸引了,大家纷纷涌向下一个展厅。讲师也是无奈:“大家不用挤,今天展厅不算正式开,李教授也算走后门在正式展览前让我们先进来参观,所有,没人会和我们抢的”叶期拍拍蓓蓓的手,担忧:“你没事吧,要不休息下啊,有时候做梦真挺伤神的呢”“我没事”蓓蓓摇头,“你先去看吧,我原地休息一下”“你确定没事”叶期疑惑。“嗯,梵高的画我就不看了,等下我直接去休息区等你们吧”“那行,你休息好了,那我等会去找你”叶期出去了恶魔展厅的人很快就走光了,厅内暗下来了。路西菲尔雕塑不知道使用什么材料雕的,全身漆黑,在不甚命令的展厅更显沉重,就好似那天的战斗:阴云,飓风,暴雷,岩浆,还有那让人胆寒的战斗和从地底爬出来的堕天使。“殿下,我是不是很可笑,明明只是个梦,却放了太多不该有的情感进去,就好像我真的在那个名叫天国的地方呆了好久好久好久,和你相遇,和你共同战斗,和你一同赴死,却原来只是我一个可笑的梦,我也怀疑,是不是梦那不是梦可是除了虚无缥缈的记忆,什么也无法证明:你曾存在过我的世界,我曾存在过你的世界殿下”蓓蓓走到雕塑前,那雕塑的基座太高,他长袍垂落的地方就在她头部高度位置。蓓蓓踮起脚,嘴唇轻轻印在长袍的最下端:“再见,殿下”。只是轻轻一碰,她擦掉泪,快速跑去展厅。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上学,放学,和朋友逛街,日子久了,蓓蓓终于相信那真是只是自己的一个梦,一个荒诞,又让人怀念的梦。她开始释怀,只是偶尔翻到有关路西法的零星报道,目光才会凝住,然后又匆匆的翻过去。一年,两年,她大二了,大三了,大四了,毕业了,找工作了。匆匆的人事,熙熙攘攘的众人,她一如十几亿最普通的工作者,挤地铁,加班加点,熬夜,手机,咖啡。记忆力开始充斥了一些别的东西,偶然有一天逛街。听到别人喊“安菲”,等转过头,却是一个女孩扑向男孩的画面,两人勾着手,有说有笑的走进熙攘的人群。人群在来来往往,满是人,却空旷的可怕站在街心,她环顾四周,怅然若失,总觉得下一秒应该有谁该出现的。谁呢每次脑袋里灵光一现,等想要抓住,能够看清的时候,它倏然就淹没在混沌之中了。“蓓蓓,看什么呢走了,这条街人太多了”蓓蓓点点头,转过身离去。很快,母亲给她介绍了一个相亲的对象,是个同样普通的科员,温温和和,脾气很好的样子。朋友一个个结婚了,她也想到了结婚。婚事也很快定下来了,就是那个相亲的男子,带着黑框眼镜,不高,胖乎乎的,永远一副温和的模样。她以为生活会一直样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她就这样结婚,生子然后带着那个愈见模糊的记忆老死。可是结婚那天,她正挎着那男人的手挨个敬酒,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声的呼唤:“安菲儿”“安菲儿”“安菲儿”“谁”蓓蓓晃晃头。“怎么不舒服”那男子温和的低声问着。蓓蓓歉意一笑,摇摇头。“敬完这一桌,我带你进去休息休息吧,可能是这几天太累了”男子拍拍蓓蓓挎着他的手。“嗯”蓓蓓点头。“安菲儿,安菲儿,你醒过来”醒什么醒过来“安菲儿”叹息声一声声的传来。蓓蓓有些恐惧,她惊慌的看向身边的人,没有人看向她,依旧在喧闹的庆祝着。蓓蓓快走几步,却发现大家好像看不见她似的。很快,酒席,嬉闹的众人开始扭曲远去,眼前一片黑,周围仿佛都是泥土,他被死死的压着,动不得,移不了。“为什么我动不了”“你终于醒了你别害怕,你只是被上帝压在几万米的地底了而已”“不不是,我刚刚明明一直在家”“安菲儿,我找了你几千年,几千年来,你一直在这里压着,不断的,不断的重复着同样的梦境,天父在你所埋的地方放了梦壤,那是个让人沉睡于梦中,天荒地老的东西,除非有人唤醒你,否则,你将永远沉睡”“你说我永远在重复同一个梦境可千年来我只经历了一个梦啊”只有一个从大学到毕业,再结婚的梦。“错了,那只是你忘了,你在梦里每次死了就会回到梦开始的地方,然后在开始一模一样的人生,那就是梦壤的威力”、深沉的爱后来,蓓蓓才知道,那一天,路西法几乎屠杀了三分之二的天国子民。整整三天,天国陷入了血雨腥风的无边地狱之中。半个天国天寒地冻,半个天国地狱之火燃烧,大部天军归附路西法。第四天,正当惨剧继续的时候,基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