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了陆蓁蓁这个倔强的顽固的爱哭的外甥女，徐启正的明天也许就会不一样了吧“小妹，你明天还会过来摊煎饼吧”站在队伍里的一个年轻人，突然忍不住问。“嗯，我明天会来的”陆蓁蓁说就小心地看了小舅舅一眼，小舅舅到底没有说话。“那我明天也还过来，就等着吃你摊的煎饼，今天没吃到可遗憾了”“好谢谢你了”说完，陆蓁蓁就推着煎饼车和小舅舅一起向医院走去。陆蓁蓁抽空拿出一个蓝色的太空杯，递给了徐启正，徐启正喝了一口水是凉甜凉甜的，喝到肚子里，似乎身上的暑气都消下去了。徐启正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改变的时候到了。夏季的白天变得很长，六点钟的太阳将陆蓁蓁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他们走得很慢，很安静，却一点都不会孤单。小巷子里，身材高瘦的年轻人正靠在墙上咬着煎饼，他的脚边放着一个旅行背包。他一边吃着煎饼，一边眯着眼看着煎饼妹推着那辆煎饼车，慢慢地从巷口走过。一直到煎饼车彻底消失掉，他才吃掉最后一口煎饼，侧过头随口对那个影子似的年轻人说道：“我不走了，你在附近帮我租个房子”他说话的语气完全是一种命令的口稳，那个影子似的年轻人却早就习以为常了。“这座小城又没有什么风景，又没有什么古迹。阿孝，你不是打算今天就离开这里么”“我改变注意了，不行呀”坏脾气的年轻人托了一下帽檐，用危险的眼神警告着他。“行，怎么不行我马上给你找房子不过，阿孝，回国的事真的不用跟老爷子说么”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问。“告诉那老家伙干嘛他只知道做工作赚钱找那个女人，早就把我这个儿子给忘了”坏脾气的青年说完提起行李包转身就走，年轻人背着个旅行包紧跟在他的身后。没走几步，阿孝突然停下了脚步。“啊，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不管我说了什么，最后你还是会告诉那个老头子吧没办法，你已经被老头子买下了，还真是辛苦你了，我曾经的好朋友切，那老头还真是不予余力地告诉我，这世界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坏脾气的阿孝自言自语似的说道。“阿孝，我没打算说老爷子真的只想让我陪着你，照看你一下，并没有别的意思”影子似的青年气弱地解释道。“是么明天，你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阿孝显然一点都不相信他的话。“哦”年轻人的声音里充满了失落。曾经的好朋友，真心相待过，现在很难说谁背叛了谁陆蓁蓁很快把小舅舅送到医院了，然后就准备回去做饭，却被徐启正拦住了。“蓁蓁，你今天很累了，就别做饭了，我们一起去食堂吃吧。”徐启正还没说完，就见高明带着几个饭盒走进了病房里。“我们去聚餐了，我就给你带来了一些，外甥女也有好口福了”高明笑着说道。“是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徐启正随手打开了饭盒，饭盒里整齐地装着排骨，炒肝，鱼和炒青菜，都是热乎的。根本就不像聚餐顺便打包回来的，反而像是特意给他们买的。“小明，辛苦你了”“哪呀正哥，就是几个菜而已”高明说着就抓了抓脑袋。“你吃了么跟我们一起吃吧菜这么多，我和蓁蓁都吃不”“我吃了，正哥，我还有事呢，今天就先走了”高明推脱着。“那还挺可惜的，其实，我今天特别想跟你喝点酒”徐启正遗憾地说道。“喝酒什么时候喝不行呀。正哥，你这几天还是老实点吧，不然，外甥女会生气的。”高明趁着陆蓁蓁去打水的功夫，提醒了徐启正。“哈哈也是，以后我还是少喝吧上次喝酒把我们家那孩子吓坏了”“那么，徐哥，我先走了”“好。”高明跟徐启正打完招呼，就离开了病房。走到楼下的时候，他忍不住抬头看向徐启正的那间病房。此时，陆蓁蓁已经摆好了桌子和徐启正坐在一起吃饭。虽然离得很远，高明却可以想象得出，徐启正这顿饭一定吃得很高兴。这些年，徐启正是他们这帮人中间最狠的一个，打起架来不要命，为了钱什么都敢干。徐启正在县城里有个不大不小的绰号赌鬼，他总是能很神奇地靠着打牌赚到钱。他们这些人也曾经猜测过，徐启正会算牌。徐启正却说，是上天眷顾了他。“我要没有这运气，赚不到钱，我们家那个小孩子可怎么办”高明很喜欢跟徐启正混在一起，他们那帮子人都喜欢跟徐启正混在一起。徐启正爱钱，却从不会让兄弟们吃亏。高明清楚地记得在饺子馆那天，徐启正看见黄毛亮刀子就把他推开了。高明想想都后怕，如果不是陆蓁蓁用酒瓶子把匕首拍掉，徐启正可能真的会出事。这样一个好兄弟，好朋友，以后可能不会再继续跟他们这帮人混下去了。说没有遗憾是不可能的。只是，今天，看着徐启正去找陆蓁蓁的样子，几乎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徐启正家的那个小不点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她是不会再让徐启正继续跟他们一起瞎混下去了作为曾经的好兄弟，他们选择默默地放手。不管徐启正将来做什么，他们都会祝福他。黄毛的医药费就是他们这帮兄弟能为徐启正做的最后一件事。第11章 挖坑第二天，陆蓁蓁就起了个大早，准备继续去卖煎饼。临出发前，她给高明打了个电话。“高哥，我小舅舅那边还是拜托你帮忙看一下啦”过了好一会儿，高明才反应过来。“啊医院那边你就放心吧蓁蓁，你今天也去卖煎饼么”高明突然觉得，陆蓁蓁不像是要让她小舅舅和他们这伙人彻底断掉的“是呀，我小舅舅都已经答应了呢等他伤好了，也要跟我一起去摊煎饼呢”陆蓁蓁挺高兴地说道。高明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听说昨天有人砸你的场子，今天我叫几个兄弟过去看看吧”“不用了，高哥，我应付得来。那些卖煎饼的人都挺好的，也没有人欺负我”这还是不想跟他们这些人牵连到一起吧一时间，高明的心忽上忽下的，他实在猜不出陆蓁蓁到底是怎么想的却又对这小丫头感到无可奈何。没办法徐启正现在就听她的，他们这帮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也被陆蓁蓁绑住了似的。陆蓁蓁却突然说：“对了，高哥，我小舅舅再过两天就出院了。我想在家里，请你们吃饭行么我手上也没什么钱，就想自己做菜了。”“啊蓁蓁，你想请我们吃饭”高明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是呀，我做饭其实还挺有一手的”电话里就传来陆蓁蓁爽朗的笑声，高明有点反应不过来。“谁问你这个了你怎么突然想请我们这帮人吃饭了”高明抓着手机问。“请吃饭不是应该的么我小舅舅出院庆祝一下，当然要请他的朋友们吃饭了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照顾保护我小舅舅了呢有一群好朋友是小舅舅一辈子的福气”陆蓁蓁发自内心地感激着这些名声不太好的青年。至少，在小舅舅最需要的时候，他们没有抛弃过他，陪他一起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这样呀”原来，陆蓁蓁完全没有想过让徐启正跟他们这伙人断掉。这孩子对他们这样的坏家伙们也心怀感激。一时间，高明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那个高哥，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到时候，我提前准备一下，够十个人么要不要摆大桌高哥到时候还帮我买菜吧”电话里传来陆蓁蓁清亮的声音，轻轻地敲打在高明的心里。“时间我来安排吧，食材我也会帮你准备。不过，陆蓁蓁，谁是你哥呀我也是舅舅辈的，我跟徐启正是兄弟”“嗬嗬”陆蓁蓁笑着再次应付过去。至于称谓，一个小舅舅也就够了，一帮大她三四岁的舅舅陆蓁蓁绝对不能忍了跟高明打过电话，陆蓁蓁蹬着煎饼车就出发了。夏季清晨下风一吹，陆蓁蓁的心都变得暖洋洋的，很舒服。这辈子，小舅舅还在，周围都是一些关心他们，愿意帮他们的人。陆蓁蓁觉得不管怎么说，他们未来会变得很美好。大早晨，通往省城的汽车站，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可能是因为昨天接连发生了好几件事，让很多人都记住了陆蓁蓁出来勤工俭学的半大孩子。这一次，没人嫌弃她年纪小，做事不靠谱。陆陆续续有很多人来买煎饼。陆蓁蓁的生意出奇地好。煎饼摊前，排队的人就没断过。八点半之后，吃煎饼的人就有些少了，来买煎饼的就剩下一些退休的大爷大妈了。陆蓁蓁也变得放松了一些。接连两天摊煎饼，她的小身板还真不太适应，就有点腰酸背痛的，右手也有些酸疼。排在前面的大妈大概是看出陆蓁蓁累了，就对她说：“姑娘，你慢点，我们都没事干，也不着急”陆蓁蓁看着这些宽容又体贴的长辈们，笑了笑。“我还行，再过几天就会习惯了大妈，我给您吃辣的吧，我给您多刷点辣酱吧这辣酱可是我们家家传的手艺，我跟我姥爷学的”“好，那你给我多刷点，昨天吃着还挺香的”一开始，这些人看到陆蓁蓁的时候，眼睛里都带着同情，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尴尬。可是，陆蓁蓁的心态却非常好，始终都是大大方方的笑脸迎人，对待这些大爷大妈礼貌又周道。买煎饼的人一看就知道这孩子好着呢，她心里亮堂堂的，并没有遇见那些事就失去生活的勇气。这样的孩子让别人打心底感到很温暖。一时间，大爷大妈们也就放开了，跟陆蓁蓁说说笑笑的。有人还问她明天还来不来。“明天我当然来了以后，我大概每天都会来这里摊煎饼吧”陆蓁蓁笑眯眯地说。“那大妈明天也来买你的煎饼。”“好嘞”陆蓁蓁很爽快地应着。很快，大爷大妈们就跟陆蓁蓁聊起来了。他们就发现跟这个小丫头说话都特别有意思，她好像什么都知道点，还挺能说。到了九点之后，陆蓁蓁的煎饼就卖得差不多了，面糊也只剩下了一点了。就在陆蓁蓁准备收摊回家的时候，昨天那个坏脾气的青年，踩着一双人字拖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这次他没有背旅行包，一看就像是出来吃早饭的。“昨天你差了我两煎饼，给我摊了吧”青年还是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说话也还是带着命令的口吻。陆蓁蓁只得把工具摆回了原位。“面糊不多了，我给你摊个大的，再摊个小的，小的送你了。我再找你两块五”“哪有这么麻烦，我不差那么点钱钱不要了，那个小的你在给我加个鸡蛋吧”“哦，好”陆蓁蓁说玩就开始摊煎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坏脾气的态度跟昨天有点不一样。他那眼神就像长了刺，不经意间就会悄悄打量着陆蓁蓁。坏脾气的青年很唐突地问陆蓁蓁。“怎么样昨天晚上睡不着觉吧有没有想过怎么弄死你后妈”陆蓁蓁听了他的话，手下就是一抖，薄饼颤巍巍地差点翻不了身。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人说出的话总是戳在陆蓁蓁心底最阴冷的那个角落里。昨天晚上，陆蓁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陆蓁蓁要那笔拆迁款，也想要恢复小舅舅的名声。从重生之后，陆蓁蓁就没打算这辈子再继续忍着。只是，陆蓁蓁有着自己行事准则，几乎从一她回来其实就已经挖好了坑，就看后妈会不会自己往下跳只是，这跟别人有什么关系陆蓁蓁低着头往煎饼上刷着辣酱，也不搭话。坏脾气却突然凑到她耳边说：“笨蛋，退一步就是你输了，你后妈还是会一直阴你，一直抢夺你的财产。你爸爸不是留下赔偿款了么你干脆就在你们村子里把事情闹开，找德高望重的老人们去哭，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后妈拿出那笔赔偿款实在不行，你把这件事报到电视台，闹得你后妈在你们村混不下去”他像个恶魔一样引诱着陆蓁蓁。刚好他说话的时候，鼻息一直喷在陆蓁蓁的脖子上，陆蓁蓁忍不住一缩脖子。一侧身就推开了坏脾气的青年。“你能离远点么”陆蓁蓁瞪他。坏脾气青年看到她这副毛都炸起来的样子，不生气反倒是乐了。“呦，这脾气也不小呀你怎么就偏偏忍下你那后妈呢”陆蓁蓁终于摊好了煎饼，装好了就塞到了他的手里，最好这一次能直接堵住他的“狗”嘴。他们正说着，一个长得慈眉善目，眼眶下带着黑影的农村妇女突然跑过来。“你们这是干嘛呢蓁蓁，你该不会背着妈在县城谈对象了吧我说你怎么留在县城不回家呢挺大的姑娘，这多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