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赶紧进屋吧。”林庸和林夏氏皆一脸慈祥的笑容,领着两人往大门口走去。进到主屋后,林庸夫妻先坐了下来,几个小辈则互相问好后才依次坐下。司徒灏吩咐凌风将礼单呈上,笑着说道:“岳父大人,这些是小婿父母特意备下的回门礼,区区薄礼,还望岳父岳母不要嫌弃。”林庸连连摆手说亲家太过客气,但当视线瞄向礼单时,眉头不经意的跳了跳,林夏氏看着纳闷,将身子靠过去扫了一眼后,她的眉头也不由跳了跳。这礼物似乎太过贵重了吧夫妻俩同时在心里嘀咕起来。当日林如悦的陪嫁是林夏氏备下的,林庸也曾过目,都知道那份陪嫁有多寒碜,但谁都没想到司徒府竟然如此大方,回了这么重的礼。按说林如悦是替妹代嫁,司徒府理应不满才是,可现在却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玄机林如悦一看他们俩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肯定开始阴谋论了,但她懒得解释,难道说人家司徒府财大气粗,就是故意拿钱来砸死你的司徒灏表情一直淡淡的,除了偶尔咳嗽两声,就没有别的动静,任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林如蕊却坐不住了,准确说她打从一看到司徒灏就开始闹心了。为什么没人告诉他司徒灏的相貌竟然不亚于炎臻而且除了面色苍白一点,身子单薄一点以外,怎么看都是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哪有外人传的那般不堪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便宜林如悦那个贱蹄子了“听闻司徒公子身子一向不甚爽利,要不要先去内堂休息下”林如蕊无视一旁的林如悦,朝着司徒灏露出一抹妩媚倾城的微笑。她就是故意不叫姐夫,就林如悦那德行,哪里配得上这么好的男子林如悦低下头,掩去眼底的阴霾,很好,竟然敢当着她的面挖墙脚,还真是她的“好妹妹”啊这番动作看在林庸夫妻眼里,以为她是碍于司徒灏在而敢怒不敢言,本想出声喝止林如蕊的逾越之举,却不料司徒灏说话了。“世人都说二小姐才貌双全,乃皇城第一美人,今日一见”说到这,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林如蕊立即接话道:“今日一见怎么了”司徒灏微微一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今日一见,方知闻名不如见面。”不等林如蕊面上的喜色褪去,他话锋猛地一转,“连最基本的礼数都不懂,何来的才貌双全”林如蕊顿时花容失色,面上一片惨白。林庸暗骂女儿不争气,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林夏氏虽知女儿做错事被抓了小辫子,但爱女心切,连忙出声打圆场道:“贤婿,蕊儿年少不经事,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接着,对着林如蕊喝斥道:“蕊儿,怎的这般不懂事还不赶紧跟你姐夫赔礼认错”只说给姐夫赔礼,却未提及真正受伤害的林如悦,林夏氏的偏心由此可见一斑。第三十八回 新嫁回门遭算计二最终,林如蕊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向司徒灏道了歉,也只是给司徒灏道歉,至于真正的受害者林如悦,她直接无视了。林如悦倒不是很在意,真跟这些人计较的话,她早就在嫁进司徒府前就气死了,只是她没想到司徒灏竟然会出言维护她,要说林如蕊可是娇滴滴的美人一枚,连锦瑟都没放过的色狼竟然看着没动心这这不科学啊。要是让司徒灏知道她此刻心里所想,指不定真要吐血,他多洁身自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在自家娘子眼里就成了饥不择食的色狼了呢按照习俗,新娘回门至少要在娘家呆上七天,但司徒灏“抱恙在身”,就算他想陪着,老夫人那关就过不去。来前就已经再三嘱咐了,至多呆三天便得回府,而且出于担心,竟连宋大夫也派了过来。回门还带着私人医生,这对小夫妻也算是奇葩了。吃了顿“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晚膳后,林如悦带着司徒灏回自个儿住的菊苑休息。一进菊苑的门,林如悦便无声的笑了。看来那对夫妻还是挺忌讳司徒府的嘛,原本清清冷冷的院子被改造一新,室内的家具也都换成了比较符合相府千金身份的,就连她卧室里那张床都焕然一新。只可惜她不会跟司徒灏同房的,人家可还久病未愈,就算她豁出去不要那层膜,对着个不知道何时就有可能吐血的重病号,也下不去手啊,太不人道了。谁知道司徒灏跟着她进了卧室便径自到书案前坐下,随手翻开放在桌上的一本诗集,便不挪窝了。林如悦见状嘴角抽了抽,莫不是这个病罐子相公起了色心,即便身子未好也要先跟她把洞房给补上不过这里毕竟是相府,无数双眼睛盯着呢,就算装也要装得夫妻琴瑟和鸣,万不能让那几个没安好心的看笑话。想到这,她轻移莲步走了过去,笑意盈盈道:“相公喜欢诗词”司徒灏闻言放下手里的诗集,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的圆凳上,然后答道:“还好,看这本诗集的样子似乎常被翻阅,如儿可懂作诗”她两岁以前倒是经常“作诗”,坐哪哪湿。“相公说笑了,妾身久居后院,字都不识得几个,哪会作诗这本诗集是出阁前一月陈嬷嬷拿来教妾身识字之用。”林如悦用锦帕掩住唇,羞涩而笑。能作出“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般大气诗句的女子岂能不识字司徒灏也不点破,微笑道:“为夫教你识字可好”靠,还真拿她当文盲啊但是又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才学,只得强装惊喜,大大的杏眼忽闪了几下,不好意思的说道:“妾身资质愚钝,要是让相公操劳就不好了。”司徒灏不在意的摇摇头,拿起桌上的墨条,又倒了些水在砚台里,直接开始磨墨,待到墨磨好后,从笔架上拿起一枝羊毫,接着铺上一张白纸,挥毫落笔如云烟,转瞬间,纸上便出现了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但执子之手,愿与子偕老。林如悦的神情有了片刻的呆滞,这这莫非是司徒灏在向自己表白连忙摇头挥去这个几乎是不可能的猜测,怎么可能啊虽说这时代的女子大多是盲婚哑嫁,但这才短短三天就让夫君产生白头偕老的冲动,她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魅力就在她惊疑未定之际,耳边传来司徒灏清朗悦耳的声音:“如儿,为夫今天就先教你这几个字,以后再解释其中意思给你听,可好”“好。”原谅姑娘她受惊过度还没回过神来,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司徒灏满意的笑了笑,将笔挂回笔架上,一手拉起林如悦的手,一手指着纸上的字,慢慢地,却又掷地有声的一字字念给她听。窗外,夕阳在散乱无章的云朵霞片中缓缓下沉,蔷薇色的斜晖透过窗棂撒了进来,不知不觉靠得很近的两人身上似披着一抹轻烟。窗外的桂花树随风摇动,淡黄色的花瓣如细雨般飘落,落在树下的池塘水面上,荡起阵阵涟漪。正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桂香浮动月黄昏。而此时,相府另一处,正酝酿着一场针对林如悦的暴风雨。第二日,天刚刚亮,林如悦便醒了。昨夜虽然司徒灏以教她识字为名呆了很久,但戌时未过便自行离开了。当时林如悦还挺抽风的问了句他为何要走,得到的回答是为夫还是希望洞房花烛夜是在自己家中。一听这话,恼羞成怒的某女恨不得大喊一声“关门放狗”想到昨夜司徒灏离开时那格外欠揍的神情,向来起床后会迷糊几分钟的林如悦瞬间满血,略显傲娇的用鼻子哼了一声后,掀开薄被起身。早就起来一直守在门外的锦瑟一听到屋内的动静,立刻安排凌雨去打水来,自己则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伺候自家小姐穿衣洗漱。“他起来没”待锦瑟服侍她更衣完毕,林如悦开口问道。知道她说的是司徒灏,锦瑟一边帮她整理衣裙,一边笑着答道:“时辰尚早,想必姑爷还未起身。”林如悦挑了挑眉,不予置评,恰好凌雨端着水盆进来,两人便合力帮着她洗漱。刚坐到梳妆台前要挽发,司徒灏便推门进来,直接挥手支开锦瑟,拿过她手里的玉梳,站到了林如悦身后。“相公这是要抢了锦瑟的活儿,当回丫鬟”看着铜镜里映出的那人身影,林如悦也不回头,故意打趣道。谁料司徒灏还真就帮她梳起头来,笑眯眯的说道:“为娘子挽发是为夫之幸,有何不可”喂喂,你来真的啊这活儿很有技术含量的,你一个睡床的时间比站着的时间还多的男人会不会啊姑娘她的脑袋可不是让你无聊时解闷的试验品。她想拒绝来着,又怕打击了司徒灏的积极性,要知道为了藏宝图为了解药她现在必须讨好他啊,挣扎了片刻后,索性牙一咬,眼一闭,随他折腾去,大不了一会儿让锦瑟重新帮她梳过便是。大约一炷香后,那个清朗动听、带着笑意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好了,睁眼瞧瞧。”林如悦先是不自在的挪开身子,然后睁开双眼往铜镜望去,瞬间,她漂亮的杏眼惊讶地睁大了。哎呀妈呀,这病罐子竟然还真会挽发呢。只见她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成了坠月簪,发髻下插着一排挂坠琉璃帘,更显妩媚雍容,正好与她今日穿着的浅红色长袭纱裙交相辉映。“如儿瞧着如何”司徒灏压低了身子,双手放在她肩上,靠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说话间,呼吸时传来的热流直直地打在她敏感的耳垂处,让她不由浑身一颤,如玉的脸颊上顿时嫣红一片。第三十九回 新嫁回门遭算计三早膳林如悦压根儿就没吃几口,一直在用眼神试图杀死那个从昨晚便开始调戏她的病罐子相公,可人家根本就当没感觉到,自顾自的喝粥、夹菜,那是又优雅又从容,让她顿生一拳打到棉花上去的无力感。用过早膳没一会儿,林如蕊便带着紫藤过来了,眉眼带笑,谨守分寸,规规矩矩给两人见礼,全无昨天的半点作态。这姑娘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林如悦虽笑着还礼,心里却开始警惕起来。林如蕊一坐下来便笑着说道:“姐姐,云湖的荷花开了,听说可好看了,你我姐妹二人还从未一同出游过,正好今儿天气不错,不知姐姐可否赏脸陪妹妹一道去观荷呢”拒绝自然是不可能的,还没到跟娘家完全撕破脸的时候,可如果接受,谁知道云湖那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她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林如蕊真的是单纯邀她去观荷。没等她回话,司徒灏便开口道:“二小姐,我可否一同前往”林如蕊用锦帕掩唇,打趣道:“姐夫这是舍不得姐姐吗”“我跟如儿正是新婚燕尔,自然舍不得。”说着,还不忘含情脉脉的看向林如悦。林如悦柳眉一跳,令堂的,又开始调戏了,你是不发情会死星人吗不过司徒灏的身子那么差,这番出行又摆明了暗藏波澜,万一连累他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她可不是关心他,一切都是为了藏宝图。打定主意后,略带娇羞的冲司徒灏抿唇一笑,道:“相公,你身子还未痊愈,湖边湿气重,还是在府里好好休息吧,游湖赏荷也费不了多少时间,晚膳前妾身一定回来。”然后扭头看向林如蕊,“妹妹,晚膳前便回府可好”林如蕊当即点头应下。司徒灏眼神闪烁了下,也不再强求,跟林如悦又交代了几句让她注意安全的话,便随着凌风去见宋大夫了。云湖位于皇城东部,每年一到盛夏,湖面上便开满荷花,吸引众多公子小姐前来赏花,湖中央有一小岛,上面特意修建了一处雅致的凉亭,便于有身份地位的人前来赏荷之用,名曰“映荷亭”。林如悦一下马车,便见偌大的湖面上遍布荷叶,翠绿的荷叶丛中,亭亭玉立的荷花像一个个披着轻沙在湖上沐浴的仙女,含笑伫立,娇羞欲语,嫩蕊凝珠,盈盈欲滴,阵阵清香随风袭来,沁人心脾。林如蕊走了过来,笑语嫣然道:“姐姐,妹妹没骗你吧果真是极美的。”林如悦含笑点头,抛开背后的阴谋算计,如果单纯抱着观赏的心态来说,这里的确是处不错的景致。她突然开始怀念那才买还没来得及用的最新型数码相机,若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