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市的住处,离剧组下榻的酒店很近,他说明天九点飞t市,正好顺路送我回酒店,我们俩在一起后很少有时间腻在一起,他忙我也忙,现在能有时间,我自然一万个愿意,哪怕就说说话也好。“地方小,但是浴缸很大,你可以很舒服地泡个澡,好好解个乏。”他帮我取出拖鞋和浴袍,全是女式的,见我眼露困惑,解释道:“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家政阿姨有洗过。”我接过,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雷厉行太周到,我心里很有负担,虽然是甜蜜的负担。他摸摸我的脸,笑道:“傻了么,赶紧去洗。”房子户型很小,只有一个浴室,我泡了十来分钟便起身冲干净换他进去洗。他进去前还帮我端来了热好的牛奶,吧台上搁着吹风机,另一头已经插在插座上。我快速打理好头发,抿着牛奶思考,今天晚上是该怎么睡呢虽然有两个卧室,可如果雷厉行很快出来,宽松的家居服穿在他身上竟然也很修身,他一边擦头发,一边问我在想什么。我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是要夸奖他身材好还是直言我的忧虑。他坐过来,我站起身帮他吹头发,终于生出为自己感动的情绪,我吹头发的技术还是很高超的,我们家周警官那么挑剔的人都肯定过我的手法,虽然吹头发这件事没什么好值得骄傲的。我被自己拧巴的心思搞得很乱,好在他头发短,很快搞定。我拔下插座上的线,一圈圈缠好,雷厉行抱着我的腰,抬头看我,眼睛亮亮的:“睡吧,都十一点多了。”我身子一僵,又慢慢放松下来,点点头。他一笑,直接抱起我往卧室走。我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加速,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卧室灯暗,又紧张,我虽睁着眼睛,却没办法看清他眼中的情绪。身体挨到床之后,心脏更是砰砰砰跳个不停,估计得有二百五,雷厉行低声问:“紧张”我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他俯下身吻上我的唇,轻轻吮着,我觉得有些痒,却不敢躲开,在此之前虽然也亲过,可从来不像这种亲,我觉得自己太菜了,连回应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自然,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在大学交个男朋友练练。“闭眼。”雷厉行开口,声音已经微微有些哑。我很配合地闭上眼,眼球却一直抖动。眼皮一湿,他轻轻吻上我的眼睛,好久后离开,却再没有下一步动作。我睁开眼看他,无声地询问。雷厉行弯了弯唇,慢慢地、很温柔地说:“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我去隔壁睡,门不关,有事你喊我就好。”他顿了顿说,“我又不是流氓,不急,等得了你六年,也等得了你的眼中不再有迷茫。真是傻丫头。”我鼻子发酸,眼睛起了一层雾气:“你真的是学经济出身么,说话很有诗人的fee,我又感动了。”雷厉行不说话,屋子里很安静,能很清楚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我吸了吸鼻子,控制住泪意,红着脸道,“可是雷先生,能不能麻烦你的手也像你的话一样诗意,和规矩”雷厉行神色一僵,低叹一声,挫败地把头埋在我脖子里。我抬手推他的右手,奈何胳膊使不上力,只好小声重复着“你先起来”。“等等”他声音嗡嗡的,“我在数你的心跳,马上就好。”他手一动,我身体一哆嗦,差点儿出来。混蛋有这么测心跳的吗“被你打断了,都忘了刚数几下了。”雷厉行抱怨,撑起身征求我的意见,“要不再测一分钟”“流氓”他低笑了两声,重新低下身,凑到我耳边轻轻道,“我记性很好的,今天的账给你记着,咱们来日方长。”过了片刻他终于侧身躺平,手搭在眼睛上慢悠悠地出气。我忙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第十七章第二天是被香味唤醒的。雷厉行一身正装站在那里切菜,衬衣的袖子卷起,我倚着厨房门看他,锅里的粥飘来阵阵鱼香,“你多早起来的”我走过去从背后抱着他的腰,闷声问。“没多早,晨练后见时间还早顺便做个早餐。”他笑着说,“配菜就炒个胡萝卜丁吧,保证好吃。”我更加愧疚,手臂环紧他的腰,“我很喜欢吃胡萝卜。”他放下刀,双手拉开我的胳膊,转身看我,“怎么了,这么粘我”“你体贴到让我害怕。”我老实回答。他挑眉,等我的解释。“李敖在婚前对胡因梦百般宠爱,可刚结婚就原形毕露,据说他的回应是人我都追到手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这话虽然很贱,可是充分揭露了中国男人的本质。”“所以”“所以你对我千万别太好了,有句话叫由奢入俭难。”“你拿一个一辈子风流成性,分手后还对前任叽叽喳喳的人跟我比”雷厉行的眼睛眯了眯,表情有些受伤,“看来我在女朋友心中的形象惨不忍睹啊”说着就伸手挠我痒痒。靠,这家伙绝对是报复,我一边躲一边说软话,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玩闹了一阵儿,雷厉行终于停下手,眼睛还带着笑,捧着我的脸认真道:“萌萌,人生太长,我不能跟你保证一辈子不吵架、任何时候都是笑脸,我偶尔也可能会因为烦心事向你发发牢骚,甚至会出现一些负面情绪,但我可以保证的是,一辈子爱你、对你好。”我头埋在他胸膛,小声道歉:“对不起。”“傻瓜,你肯跟我说心里话,我很高兴。”他扒出我的脑袋,“时间可不早了,赶紧去洗漱。”说完低头亲了我一下,彼此唇间都是清爽的牙膏味,他愣了一下,遂一脸的揶揄,“你刷过牙了”我见把戏被拆穿,忙逃开往浴室奔,雷厉行虽然放开手,调侃的话却仍在身后,“下次不用特意刷了牙过来,我不嫌弃”我捂住脸,太丢人了在b市的拍摄很快进入尾声,剧组一半的演员都在这里杀青,影片中主角背着行囊从黎明走到晨曦初生的结局画面也是在这里拍的。喊cut之后,摄影师陆续从远处往回返,靳起年却呆立了好久才回头,他的助理替他披上风衣,他仍是没什么反应。我知道这是一时走不出戏,感同身受。订的是晚上回t市的机票,时间还早,连着拍了两天的夜戏,众人都有些吃不消,本来说好在b市的最后一天大伙娱乐娱乐,现在也作罢,纷纷回酒店补觉。跟陈哲约了午餐,在她的小房子里,由陈大厨亲自掌勺,我到的时候已经一整桌子菜了,许终南不在,就我们俩,我虽然觉得太浪费,但吃得很起劲儿。饭后陈哲又拿出一盒补品塞给我,我惊悚,拿手机屏当镜子照,“虽然我看着一脸憔悴,但好歹是身强力壮的年轻人啊,已经需要喝脑白金吗”陈哲戳我脑门,“这是脑白金吗况且又不是给你的。这药养骨头,是终南找来孝敬咱妈的。”我接过仔细看,药没名字也没说明,正想问怎么用,陈哲已经开口:“每天晚上吃一粒,就温水喝。我本来想跟你一起回眉州看周姨,可终南说要跟我一起去,但他最近又比较忙,所以得等等,过段时间我们再去。”我皱眉,“要不要这么客气,我妈就一小强,养两天就能继续蹦跶了,你俩刚订婚,又要忙工作,回眉州干嘛”“谁跟你客气了,我是想让叔叔阿姨看看我相公的模样”“我靠,还相公”我作呕,“你这一去,说两句贴心话,再嘚瑟一下未婚夫,不把我比泥坑里去了嘛周警官受伤到现在我连脸都没露过,指不定在心里怎么恨我呢”陈哲耸肩,“那我没办法。反正终南说他一定要拜访咱爸妈,上次从眉州回来,周姨跟我装的那盒腌线椒全进了他的肚子,我估计他是嘴馋了。”我大笑:“你这话该跟我妈说,她能乐得多活几年,让许终南放心,想吃多少有多少看来你这嫁妆也好准备,几罐腌线椒就成”陈哲翘起唇角,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啊,过些日子我回眉州,顺便带终南好好看看咱家乡。你回去工作的话,抽空看看周姨,他们虽然理解你,可肯定想见你,更何况受伤了内心更脆弱。”我点头说好,仰头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心里生出许多感慨。去年这个时候还做着千篇一律、并不喜欢的工作,今年却一针针编织着自己的梦想;如今身边又是慈父严母、又是知心挚友,还有对我千依百顺的爱人对、就是爱人,似乎太过完满,让人觉得生活怎么能这么完满。我闭上眼想,现在就剩下周警官的腿和未完的电影了。但愿妈妈的腿能恢复得和从前一样,至于电影,不需要老天特意关照,我自己努力就好。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铃声响起,我睁眼,陈哲叹了口气,嘟囔道你最近真的累惨了,起身帮我拿过手机,我接过一看,竟是靳起年,他这会儿不睡觉打电话做什么“喂导演”“嗯,是我,怎么了”“想问你忙不忙,关于明天和赵文凯老师那场戏,我有些细节想问问你的主意。”我一愣,这家伙也太认真了吧“你没休息吗”那头顿了顿,才传来靳起年清冽的声音,“早上休息了会儿,你要是累了的话就算了,晚上回程飞机上说。”飞机上人那么多,他和我座位又不在一块哪儿说得清楚,我看了眼表,说:“明天是重头戏,我也想跟你沟通一下,不过我现在人在外面,尽量往回赶,可能得个把小时,你可以先休息一会儿,连着拍夜戏挺熬人的。”靳起年略一思索,说:“好,我先把自己的分析和理解发给你,你可以路上看,回来再告诉我意见。”我扶额,连路上你也不放过我,本年度最狠的工作狂,没有之一。我哀嚎一声,起身穿外套换鞋子,陈哲皱眉问:“又得忙了”我叹着气点头,又郑重道:“你还追星么,给你推荐我们组的男主角,绝对的德艺双馨,脚筋撕裂跟没事儿人一样,拍戏累成狗,好不容易放天假,还自个儿在那儿琢磨明天该怎么拍。”陈哲道:“听着是不错,不过我追星的年纪已经过去了,但你说的这几点都是采访稿的卖点,回头帮我打个招呼,让我们杂志给他做一期。”我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又一工作狂“我就不送你了,这会儿不是高峰期,打车过去撑死一个半钟头,甭急啊你”我接过她递过来的包和补骨头的药,拉着她的手承诺,“亲爱的,下次绝对不让你一个人洗盘子”贤妻良母就是贤妻良母,她被我坑了几次仍然毫无怨言,竟然温柔着说:“没关系啊,我就喜欢洗盘子。”我五体投地,急忙遁走。虽然打车方便,但从时间上看,地铁更快,我还是决定先打车到地铁口,再倒地铁过去,这样赶过去大概也得三点,晚上七点的飞机,五点得往机场赶,满打满算两个小时。出了小区门,站在路边等车,靳起年已经把资料发过来,一张又一张的照片,全是剧本,上面标满了他的注解,我看着那密密麻麻的一片,眼部神经都开始抽搐,正在腹诽靳起年,“吱”一声一辆suv停在我面前,我惊讶,小雷同学来b市了车门打开,从副驾驶下来的竟然是许终南,周身酒气,一看就是刚应酬完,许终南奇怪道:“怎么在这儿站着,小哲不是说你晚上才走吗”“剧组有事儿,得提前走。对了,谢谢你的药啊”许终南摆摆手,笑眯眯道:“甭跟我客气啊,你的事儿就是小哲的事儿,她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这么一合计,你的事儿不也就是我的事儿吗再说你父母之前那么照顾她,我这点儿小忙算什么正好”他转身打开车门,冲驾驶座上的人说,“你不忙吧,帮忙送静好一程。”我还没来得及拒绝,车里的人已经开口应下来。我脑袋“嗡”的一震,微低了身子看车内,果然是看我很不顺眼的芮晨风。我头疼,本来就不对盘,现在要是玩命拒绝也不合适,可这尊大神的车我真的是不太敢上。还没等我理清思路,人已经被热情周到的许终南塞进车里,许公子跟我道再见,又嘱咐芮晨风一定把人送到。旁边的人没多说话,冲他点点头,车子便“嗖”的滑出去。我清了清嗓,略带尴尬地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啊芮先生,您把我放地铁口就行,麻烦您了啊。”见他不说话我又解释了句,“这会儿搭地铁比开车省时间,还方便,您有事儿忙您的”芮晨风还是不说话,车速却提升不少。我尴尬得要死,无奈地看着车子开过地铁口。“是b市影视城吗”芮晨风终于开口。我忙回:“是影视城附近的华威酒店。”毕竟是雷厉行最好的朋友,我这形象能挽回一点儿是一点儿吧。说完再一路无话,车内气压太低,靳起年的来电被我果断挂掉,好在他也没什么事,随即而来的短信上说已经把资料发到我的微信上。我抓狂,差点儿忘了还有那么一堆鬼画符。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驾驶位,便拿出手机,放大图片看。大图到底齐整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