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泪盈眶,将和瑾的头按在怀里蹭了几下,被和瑾嫌弃地推开。“小瑾你真是冰雪聪明,知我者你也”他激动地说,“我跟你说实话吧,其实即恒是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抓来的。”和瑾惊得合不拢嘴:“抓来的”成盛青点点头:“具体的说来话就太长了,你有兴趣改日再讲给你听。这小子神龙见首不见尾,又特没耐心,我好不容易抓到他,怕他出了宫又跑了,这段时间我顾不上他”“可是你为什么要将他抓在身边呢”和瑾分外不解。成盛青却淡淡地笑了笑:“因为我觉得一旦让他走了,也许这辈子都碰不上了。”他的表情十分认真,不似在开玩笑,“这是真话,没来由就这么觉得。”和瑾懵懂地眨着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你若是跟他相处久了,你也会这么想的。”成盛青的话语和眼神让和瑾莫名感到一丝恐慌,好像怕他真的会突然消失不见,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一样。心口有一丝丝的伤感升起,她不由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成盛青温柔地摸了摸和瑾的头,想起自家的三个孩子,便问道:“子清他们三个呢,怎么没见难不成集体偷懒了”和瑾向某个方向瞥去一眼,神情有些倦意,淡道:“他们昨夜为了救我都受了点伤,我给他们放一天假。”成盛青闻言脸色骤变,惊道:“昨天晚上食人鬼吗”和瑾颌首:“是啊,食人鬼昨天晚上落网了啊我没事啦你别紧张,他们受了点伤。”和瑾安抚下成盛青,匆匆道,“张花病受的伤最重,你快去看看他吧。”成盛青受惊不小,他居然不知道陛下没有说起,即恒也没有说起。为什么是寒暄着忘记了,还是刻意不提他来不及思虑太多,眼下他对张花病的伤势比较关心,听小瑾的描述挺严重的样子。他站起身正准备走,忽地又停住脚步转身问道:“小瑾,你以前说过好像有人监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和瑾顿了顿,笑道:“是我太敏感了,没有人监视我。”成盛青不信,上前郑重问道:“你不要骗我,方才我一路遇到的宫人没有一个认识的,全是没见过的脸。如果不是你疑心受人监视,又怎么会将清和殿里的宫人全部换掉呢而且那些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感觉都怪怪的。”和瑾轻轻挡下他抓住她肩膀的手,面上带着安定的笑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真的没有。以前那些人我嫌他们笨手笨脚就不要了,你上次来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这批人可能被我吓怕了,在我面前一个字都不敢多说,阴沉了点。”她一口气回答了他所有的问题,一条没落。这本身就是有问题的。可是她那么笃定,看着自己的眼神那么真诚,他不想再怀疑下去。如果她执意要骗他的话,他也没有办法。不知何时起,她已经会像陛下一样,可以毫不犹豫地凝视着他,信誓旦旦地说着欺骗的话但是方才她也确实在为张花病的伤势担心。成盛青热烈而真诚地看着眼前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妹,仿佛要看穿她眼中水面的迷雾,一时之间心中像有千思万绪纠缠,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感慨。他想说点什么,可开口却只说出一句:“小瑾你长大了。”和瑾一怔,唇边的微笑慢慢松懈了弧度。她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这句话,可是成盛青没有解释,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前方的拐角,和瑾都没有从失神中醒过来。作者有话要说:在时间的计算上发现前边有纰漏,更改了一下。这一章框掉的词语好莫名其妙s:听说好多人不喜欢省略号泛滥,我是不是用太多了还有破折号不自觉就用了otz、不告白就告别在宁瑞的带领下,成盛青兴致盎然地参加了一番大通铺。这里地处偏西,正门对着东边,每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越过对面的房檐便直直破窗而入,洒落一地光辉。成盛青走到通铺门外就听见里边传来中气十足的喧嚣声,甫一推门,陈子清正揪起孙钊的领口挥着拳头要打,孙钊满脸堆笑地求饶,张花病神情阴郁地坐在角落。真是一屋子蓬勃朝气的青年好儿郎啊“哟,这么精神,我白担心了。”成盛青笑嘻嘻地负手度进屋内。“将军”三人异口同声喊道。成盛青正自品味着给人惊喜的满足感,孙钊就已一头扑过来求救,声泪涕下地控诉陈二少如何仗势欺人。他还没说什么,子清一张脸就憋得通红,急忙辩解道:“将军明鉴,是他消遣我在先,我”成盛青摆摆手做出一个“不必再说我都明了”的手势,顺手就将孙钊提溜到眼前,无奈地叹道:“孙钊,你们出门前我怎么跟你的说的”孙钊咧开嘴,露出一个很无赖的笑容:“支持新队长,辅佐副队长。”“知道就好。”他将手里的人扔回去任由处置,陈子清却闪身避开,懒得再接。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少女音色响起,他们才注意到成盛青背后的宁瑞。宁瑞面无表情地垂首致意,淡然道:“成将军,宁瑞不方便久留,若无他事,宁瑞就告退了。”待成盛青颌首她便自行离去,无视众人整齐的注目礼,袅袅身形逐渐没入在春日光辉中。“她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孙钊眉毛皱起奇怪的褶皱,忍不住讽刺道。“因为某人不在,她留下自然是没意思。”子清语气凉薄地说。二人一解方才相捶恨少之仇,不约而同看向蹲在角落里的圆滚背影。只是出乎大家意料的是,那副宽厚如城墙的后背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令子清和孙钊不禁面面相觑。张花病从早上开始就不大正常成盛青左看看右看看,一头雾水。孙钊却突然想到什么,一个健步冲上去抓起张花病的手臂,不顾对方龇牙咧嘴的哀嚎,扯着嗓子号道:“大花,你被那东西挠了一下是不是中毒了没事吧,让我看看”张花病耐着性子瞄准时机,十分有力且有效地拍掉孙钊的爪子,夺回手臂埋怨道:“本来没事的,被你再挠一下就有事了”他似是欲言又止地转向成盛青,纠结了许久,最终也只是吐出一声,“将军”成盛青不明所以,但这并不妨碍大将军鼓舞士气,他拍了拍手示意他们都看过来,面带笑容无比真诚地宣布:“孩子们,今天本将军是特地来接你们的,你们可以回家了”预料中的欢呼没有响起,话音落到地上反弹着一片冷清,成盛青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半晌,子清才犹豫着问:“什么时候”“现在。”他答得干脆。于是彻底没人吭声了。成盛青一一扫过三人神态各异的脸,最后不得不将孙钊偷偷拉到一边说悄悄话:“他们都怎么了要回家了不高兴吗”孙钊回头瞥了一眼,耸耸肩猜测说:“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失恋了吧。”“咦”成盛青睁大双眼不可置信,“你说花病和子清才十天”果然,在他们俩八卦的时候,子清有些落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压着嗓子小心问道:“将军,能不能斗胆请求您让我多留一天”成盛青百感交集,纵然有万般期望早点动身,可是面对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子如此微渺的乞求,他又怎么好意思拒绝呢妨碍人家恋爱是要被驴踢的。最后他只得同意多留一晚,明日一早鸡鸣之时即刻动身,不得延误。那一晚他们都没有睡。临近黄昏的时候,清和殿的宫人已经陆陆续续结束了自己的工作退去了。夜色渐渐暗下来,清和殿里悠长的花廊上一盏盏宫灯被依次取下,火折子打亮后点燃了油灯的灯芯,继而重又挂了回去。火光一点一点照亮了冷清的夜色,同时也缠绕在点灯的两人之间,在墙上打下难舍难分的暧昧叠影。“让我来吧,你的手臂伤还没好。”子清轻声说,执意接过麦穗手中的宫灯,将它重新挂回廊沿上垂下的铜钩。麦穗便安静地守在一边,眼神温柔地注视着他包着绷带的手掌,似是有万千言语都尽在不言中。她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子清也不需要她说什么。她微仰起头,露出弧度优美的脖颈在灯下仰望,看着他挂好才徐徐转身走向另一个,中间跳过的那只则孤零零地在月下静谧着,散发着无声的寂寞。子清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隔一只点呢”麦穗回过头,微笑着答道:“因为公主不喜欢太黑暗,这样她看不清藏在黑暗里的影子;但她也不喜欢太明亮,如此她便会不得不面对不想看到的东西。”子清在心里默默琢磨着这番话,这听起来像是和瑾在宫中的生存之道,只是以子清对她的了解,她断不会将这些细节放在心上。那位小公主不过是任性罢了。他跟着走上前,寻思着可以聊起的话题。但他从来没有同女子在这样的环境单独相处过,有些紧张地环顾着四周,没话找话道:“这么多灯每天都是你在点吗怎么不让其他人来帮你”他并不知道麦穗在清和殿里是不能被提及的隐形人,便随口这么一问。麦穗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微微一笑,将那一抹若有若无的孤寂自眼底抹入,淡然道:“有时候是和宁瑞一起,不过她个子小,够不着上面的钩。”她掩唇笑了笑,眼里唇边满是对妹妹的怜爱之意,“点灯这样的事,公主是不放心交给其他人的。”子清实在不能理解和瑾的思维方式,让两个女子夜夜不息地点灯,麦穗受了伤也不让她休息,为什么其他人就不放心呢任性也该有个限度。他心底掠过一丝微微的痛楚,真的很想为眼前的女子挡下一切风雨,让她安心地在他的臂弯守护下静静开放。他不知道自己对她的喜欢有多少成分是惊艳于她的美貌,可是此刻想要尽全力保护她的心情也绝不是虚的。空气又陷入不尴不尬的冷寂。周围安安静静的一个人都没有,就像昨日夜里一样,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和她,在清冷的深宫中被黑夜吞噬。子清望着冷冷清清的清和殿,想到白天还有宫人来来往往忙碌不停,像一个个被安放在既定轨道的木偶一般,而一到夜里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身上不禁冒起一片鸡皮疙瘩。“其他的人呢,都去哪里了”麦穗将点燃的灯递给他,淡淡笑道,火光在她异色的脸上投下忽闪忽灭的光芒,她的声音也就一起淡在若隐若现的虫鸣声中:“他们自有他们的去处”子清茫然不解地看向她,一边在她专注的注视下将最后一盏灯挂上。今夜的例行公事结束以后,麦穗凝望着夜空中一轮皎洁明亮的下弦月陷入沉默,一滴泪珠不其然划过脸庞,在暧昧不清的夜里迅速被吞没。子清回想起昨日她为食人鬼求情时痛苦的模样,以及和即恒之间莫名其妙的对话,即恒还说这不是他所能干涉的事。他心里有许多疑问想知道,同时也有许多话想对她说,千万句言语一齐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声温柔的慰藉:“别难过,即使没有他,还有很多人会陪在你身边。就算所有人都离你而去,我”他紧张得有些结巴,脸涨得通红,鼓足了勇气说下去,“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保护你。”麦穗怔怔地望着他,眼泪沾在眼捷上都忘了掉下来。她垂下目光,有些无所适从。沉默更加尴尬地在两人间蔓延,子清不禁屏住了呼吸,在一片沉寂之中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一次次迅猛地砸着胸腔,叫嚣着要从喉咙口跳出来。许久,麦穗才抬起头,那颗沾在她眼捷上的泪珠便落了下来,划过子清的心间留下一道惨烈的痕迹。手指忽地触到另一个略有冰凉的指尖,麦穗握住他受了伤的手掌举到眼前,轻轻呵着气像在为他取暖。她破涕为笑,泪意未干的脸庞绽开一丝温暖的笑容,轻声说道:“谢谢你。陈公子,你是个很好的人,是我”她顿了顿才说下去,“是我不够好配不上你”最后的半句话淹没在她的唇边,子清没有听清。从麦穗的第一句话起,心脏就已经如悬空而落的巨石,在胸腔的底部发出一声轰鸣,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清了。眼眶有些湿热,鼻尖酸涩得难受,一股苦涩的味道充斥在嘴里,令他说不出话来。模糊的视线对上麦穗同样朦胧的目光,耳边闻得她一声轻到几乎是自语的祝福:“明日是个好天气,愿陈公子此行一路安好”夜露冰凉打落花枝,凝露结在花蕊中还带着最后一丝寒气。熬过一季的严冬,气候终于开始回暖,而子清的心潮却在春暖花开之际越过了荼糜,径直走向衰败。与陈子清哀戚的心境不同的是躲在后面的三个人,他们时不时跟得进一些妄图偷听两人的谈话,时不时还得隔开距离防止被子清发现。只是他们的谈话声都过于语微声轻,倒与那爱侣间的窃窃情话没什么两样。当看到麦穗捧住子清的手疑似亲吻时,两颗八卦之心都要沸腾了只有张花病全程保持着冷静的态度和悲观的情绪小声给他们泼凉水:“没看见二少的表情吗,他分明快哭了。”“那叫感动的泪水。”孙钊捧着心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