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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宁瑞出宫看望娘亲时,我注意到你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看了很久,连我站在你身后都没有发觉。“这番话并没有再激起即恒的情绪,他的神色平静下来,目光虽然望着前方,然后双瞳却渐渐柔和,又有些失神。那一天和瑾在清和殿的前殿里也看到同样的眼神,他与宁瑞告别以后一声不吭在前殿的石阶上坐下来,初春的阳光落在他肩头,在他心里拂上暖暖的一层薄纱。一直到和瑾走进他身后一丈远,少年才惊觉过来。“她一定非常善良,也非常温柔,就像麦穗一样会在你睡觉前为你唱歌。”和瑾的幻想让即恒不由失笑,他转过头,凝住和瑾的眸子里带着许多复杂而深沉的意味,顿了一顿才似笑非笑地问:“公主怎么能确信我不是在偷看宁瑞”和瑾撇了撇嘴角,不耐烦地说:“不要转移话题,量你也不敢觊觎本公主的人。”这个理由让即恒反复琢磨了很久,怎么都听起来有些怪异。和瑾见他又不知在想什么,忙将将他的思路引回到当前的话题上来。这可是她借机打探即恒的大好机会,怎么能再被他糊弄过去。“快说呀,她是个怎样的人是不是又温柔,又体贴,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深爱着自己的孩子,每天在你睡觉前唱歌给你听”她迫切的心情让即恒感到好笑,然而在看到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眸时,内心不禁又被攫住了。又是这样充满期待的眼神,清澈无辜,好似氤氲着水雾般的眸子里散发出灼灼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喉间忽然感到一阵干涩,他想说点什么,却仿佛有种力量在阻止回忆的苏醒。有很多记忆他封存在心里最深处,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翻动它们。因为一旦揭开其中一角,那些已经死去的血肉仿佛会在一瞬间复活过来,热血在体内倒流,直至将他的心冲毁。和瑾没有等到即恒的回应,她恍然想起其实即恒曾经有跟她提起过他的家人。在皇宫深处的秘地仙境里,即恒曾说过他的母亲和姐姐都在一次天灾中死于非命,还有一个喜欢他的女孩子临终的遗言却是担心自己毁了容他的童年自此被刻上了非常深的心理阴影,与相依为命的父亲又如仇人般水火不容。和瑾倒吸了一口凉气,她只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可事到如今却发现根本难以下手。眼前这个少年的内心好似一片饱经蹂躏又被掩盖好的屠戮场,只剥开一点草梗,里面就是淋漓的鲜血。而她却以最粗暴最残忍的方式又一次揭开了他的伤疤,连一点预示的机会都没给。“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和瑾慌张地闪躲着视线,顿时不知所措。即恒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笑了起来,笑得不算勉强,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凝望着远方慢悠悠答:“她不会唱歌,也不温柔,善良还算得上吧,至于是否体贴不太记得了,那时候还小。”寥寥几句却已经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和瑾很意外他仍旧愿意回答,而他回答的内容倒更让她感到意外。在她的心目中天下间所有的母亲都是既温柔又体贴的,就像皇兄的发妻、她的嫂嫂一样。有孩子的女人拥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母性,宛如太阳般,即便在最寒冷的冬夜里也能驱赶走寒意,带来温暖。她自小就很喜欢嫂嫂,喜欢她身上那份母亲的温暖。而这份温暖是宁瑞的体贴和麦穗的温柔都无法比拟的,所以在嫂嫂过世以后她的记忆便逐渐消散了。和瑾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她曾在梦里见到一个非常像她母亲的人,可是那个人却想要她死,毫不留情地扼住她的脖颈想要将她自世上抹杀。如果所有的母亲都是既温柔又体贴的,那么那个人一定不是她的母亲,她的母亲也一定是既温柔又体贴的。可是即恒却说他的母亲既不温柔,也不体贴掩饰不住的失望浮上她的脸庞,让即恒感到很诧异。他低下头,轻轻地问:“公主想要一个既温柔又体贴,会在你临睡前给你唱歌的母亲”和瑾沉默了片刻后抬起眼眸,眼底掠过一丝尴尬,但她最终老实地点了点头。即恒忽然有点明白和瑾为什么会那么期待他的回答,这个少女虽然在处事上远比她的年纪更为沉着冷静,但她的内心终究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对于素未谋面的母亲她勤于去幻想,幻想如果那个人还活着将会是多么幸福。可现实总是比预期中的还要残酷。和瑾的身世错综复杂,身为生身母亲的甄玉棠当年惨死在沁春园,其背后究竟有怎样的内情而今已经无人知晓。但即恒可以肯定的是,即便甄玉棠没有香消玉殒,她可能也不会成为和瑾期待中的那个既温柔又体贴,会在她临睡前为她唱歌的母亲。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熬夜频率有点高,身体吃不消啦,幸好姑娘们大概考试去了等你们回来应该养肥了不少︿︿、倒霉“如果玉妃没有死,公主认为她会是你所想要的那种母亲吗”即恒忽然问了出来,这个问题他知道没有答案。和瑾不曾见过生母,她对自己的身世知之甚少。她的一切信息都被人封锁了起来,一直在黄金做的牢笼里孤独地长大。而握着钥匙的人,一个是她的父亲,一个是她的兄长。和瑾怔愣了片刻,这个问题不该有任何疑问,天下间哪会有不爱自己骨肉的母亲如果母妃还在世,也一定会是一个温柔体贴,会为她唱歌的母亲指尖不经意抚上颈项,那夜梦里被扼住的恐惧至今都让她止不住战栗,不敢再去回忆每一丝的细节。她阖上眼,将涌上心头的惊惶压制下去,转向即恒微笑着颌首:“当然了”过于明亮的神采仿佛穿透了湖面上的水雾,让她眼眸里的光芒仿佛火一般燃起。即恒凝着那火光,心里却很不是滋味。“父皇告诉我说,母妃当年受到叛军惊扰,因为难产才不幸丧生。她为了我付出了她的生命,倘若她还在世,怎么可能不爱我呢”和瑾仰起头,她的视线在天空中游离,似乎寻找着什么。可是林中已被雾气遮蔽,抬头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呢喃的声音融化在雾气里,仿佛也变得不分明起来。“很多人不喜欢我,他们一直在父皇面前参劾我,说我命格大凶,说我生来煞气太重,说我是天罗建国以来最坏的天象异兆说我这不好那不好。可是父皇对我说,我是他的女儿,就算全天下要与我为敌,他也会保护我,谁叫他是父亲呢。不论别人怎么看,父皇始终都是爱我的,所以母妃也一定会也许她不会唱歌,也许她不温柔也不体贴,可是她一定会爱自己的孩子,像所有的母亲一样包容我不会讨厌我,不会嫌弃我,更不会想要杀我”和瑾最后的呓语让即恒很是震惊,他很疑惑为什么和瑾会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和瑾的视线一直在雾夜中搜寻,她仰着头急切地想要在天空中寻找什么。即恒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想到,她是在找云罗星。那颗被预言为象征她命运轨道的星辰,同时也是先帝当做玩具赏赐给她的礼物,独属于她的星。而这份礼物于她而言,太沉重,也太讽刺了。小时候的和瑾丝毫不会将它当做烦恼,可是物是人非,也许她自己也察觉出了命运对她的嘲弄。“他们都说她是神女啊,是神明派下人界的使者。不仅通晓过去与未来,还能看到整个天地的命运她是不是因为看到了我的命运,发现我真的是一颗会给天罗带来厄运的煞星,所以才会讨厌我,才会嫌弃我,才会想要杀我”她的声音已经几近破碎,即恒走上前掩住她的口,将她的头埋进自己怀中。怀里少女轻轻颤抖着,仿佛一碰即碎的琉璃。他并没有听到哭声,却能感受她心里淌出的血。和瑾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出生以前的事,为什么会以为甄玉棠想要抹杀她甄玉棠真的因为叛军惊扰才导致难产而死吗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甄玉棠本人。一直以来即恒都没有去设想过甄玉棠会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她出身甄一门,是甄一门嫡系继承人,天书被毁之前的最后一任主人,更是甄一门选出的能进宫胜任一国之母的神女。她的姓氏足以形成一个符号,几乎等同于天机,神秘不可侵犯。而她在即恒的印象里,也只是这一个模糊的符号。纵观沁春园里的林木之阵,以一人之力绝不可能完成,何况甄玉棠当时已有身孕。她耗费了大量的人力与物力在此地设下困笼,先帝不可能不会得知。但他默许了她的行为,是否可以理解为这是先帝的旨意,意在剿灭叛军可是隐姑呢隐姑是瑞王的胞妹,是叛军余党,先帝的敌人。她却对和瑾关心备至,从她的话中来看似乎甄玉棠临盆当夜她也在场,很有可能,她正是为甄玉棠接生的人。也极有可能,她是甄玉棠最后见到的人。先帝夺位,引起瑞王反叛。而嫁入帝王家的甄玉棠,本该嫁瑞王为妻。甄一门恪守天书为信仰,想必对先帝逆天而行,公然夺位的行为十分不满。可天下易主,凤位空悬,先帝要按祖训迎娶甄一门嫡女为后,只怕甄一门也不得不答应。虽有神之名,可甄一门毕竟只是凡间人子,是为人臣。君要臣女,臣女岂敢不嫁。只是这样的强权逼迫屈服不了甄氏一族,自然征服不了甄家嫡女的心。十六年前的沁春园里上演了一场血腥的政治阴谋,甄玉棠置身两军之中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即恒不得而知。只是可以肯定的是,被迫嫁入皇家的甄氏之女并不想生下腹中的孩子。这个孩子因错而生,她的存在注定了要错上加错。拥有一半神子之血的和瑾也许真的与普通人不一样,她对人心的洞察力十分敏锐,对武艺的天赋也十分高强,如果将天罗交到她的手中,那么中原大陆的第三次完全统一必将指日可待可惜命运的齿轮一经错轨便已无力挽回,所有的事物都会沿着错误的轨道继续错下去,保持着天地间的平衡,直至失控。敏锐的洞察力并没有让和瑾得到任何优势,反而让她深深陷入自欺欺人的陷阱里;她拥有惊人的天赋,却承受着病弱的折磨,一切的一切都在以反作用力蚕食着她的肉身和精神。三生为王,三世为煞。如果这个少女是带着诅咒出生,那么最终面临毁灭的,究竟是这片大陆,还是她自己呢胸口的衣襟已经被她攥得几乎渗血,和瑾并没有哭,她攥紧手心,仿佛在压抑体内剧烈的波动。即恒低下头去看她,却被她的神情震住。她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悲伤与痛苦,相反出乎意料的平静,只是眼眸里的水雾更加浓厚,一如暴雨前的湖面虽然平静,却暗不可测。“我有没有经常让你倒霉”和瑾喃喃问,一瞬不瞬地望着即恒。即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一个月相识以来,他的确因为她吃过不少苦头,有几次差点送了命,可如果这就验证了那句预言的话,那他的命格想必更加凶猛。他弯起嘴角不禁失笑,飞扬的眉下仍是那双清澈无底的黑瞳,十分无辜的样子:“好像我也经常让你倒霉。”和瑾凝住他半晌,就这么一动不动地攥住他的衣襟,一眨不眨地对着他的眼瞳,他们之间的距离足以让和瑾看穿他所有藏在深处的思绪与关心。时间仿佛过了千年那么长,雾气聚了又散,散开后又合,唯有相互凝望的眼睛里没有被丝毫阻挡,将自己的一切秘密深深掩藏,又在对方的鼓励中寻找依靠和安慰。和瑾终于笑了出来,她笑得眼眶都盈满了泪花,不堪重负落下眼睫,顺着光洁的脸庞滑落,落入无声的夜幕里。这滴泪落得很辛苦,也很沉重。不等即恒有所动作,她便自己抬手擦干了眼泪。和瑾终归不是他以往所遇到的那些女孩子,在她伤心欲绝的时候,如果没有人安慰,她也会自己给自己安慰;在她不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便不会给任何人安慰的机会。有很多秘密她要独自埋在心底,不想让任何人探知。即便是他。正如他也有很多秘密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心底深处,不会让任何人触碰。即恒常常想也许他们之间的距离便正因为如此才会难以跨越,而他们之间的羁绊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难以割舍。“即恒。”和瑾擦干眼泪,神色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她再次望住即恒,认真地问,“如果全世界都与我为敌,你会站在我身边吗”即恒怔了一怔,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也许会;也许那个时候,他已经不在她身边了。“会。”他听见自己非常坚定地回答。这一次却轮到和瑾怔住,她显然有些诧异,但也十分高兴,她目光中闪动着光芒,许是受了感动,迟疑地说:“我以为你不会回答我。”“为什么”即恒不解。和瑾释然地笑了起来:“因为你从不给做不到的承诺。”这句话如一记重锤落在即恒胸口,砸得他胸口生痛。他不知道和瑾此刻究竟有着怎样复杂的心理斗争,其实她一直都很清楚他们之间没有未来,正如她一直很清楚掌控她命运的那个人对她无所顾忌的伤害。只是她宁愿选择对伤口熟视无睹,宁愿相信不到最后一刻,所以一切都是有希望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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